第16章

梁誠趕到的時候,呂渭正雙手插在褲兜裏站在馬路旁等着,遠遠瞧見梁誠的車子,呂渭擡手擺了擺,梁誠停車,呂渭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上去,斜了梁誠一眼,指了指前面一家超市發的牌子,說道:“前面停下,我去買點東西。”

梁誠點頭,去前面路邊車位泊好車,管理員收費的空檔,呂渭已經下車大步流星進了超市,梁誠瞅着,覺得呂渭好像因為自己遲到有點氣兒不順,梁誠默默勾了嘴角,覺得這是好事兒,有點在意總比什麽都無所謂強。

梁誠剛走到門口,呂渭已經出來了,舉着兩根包着糖葫蘆的長條紙袋子,坐回車上開始吃。呂老師買了兩根,一根剛出鍋的正宗糖葫蘆,一根黑棗的,男人一般不怎麽吃這些酸酸甜甜的東西,呂渭卻喜歡,咬得糖衣嘎嘣脆,梁誠聽見都覺得口裏泛酸,咽了口唾沫,問着:“喜歡吃這個?”

呂渭低低“嗯”了一聲,前面有點堵車,瞧着得三兩個紅燈才能過去,梁誠單手扶了方向盤,側臉仔細看着呂渭,擡手抹了抹呂渭嘴角,神使鬼差說着:“給我吃一顆。”

呂渭把糖葫蘆伸過去,梁誠咬了半口,酸得皺了眉頭,呂渭笑着吃得更歡。

梁誠倒出兩顆木糖醇嚼了,問着:“晚上沒吃飯吧,空腹吃這麽酸,對胃不好。”

呂渭已經開始吃黑棗那根,說着:“在單位食堂吃了,等你一塊吃,還不得餓死。”

梁誠道:“抱歉,公司臨時有事,耽誤了會。”

呂渭沒接話,安靜吃完,懶懶靠在椅背上翻手機,看到成佳發來的幾條信息皺了眉頭,成佳那小子不痛不癢地問道:“呂老師回家了嗎?有個問題請教您。”“呂老師,您在忙嗎?”“呂老師到家了嗎?”

呂渭挺想直接拉黑,忍了忍把對話都删了,眼不見為淨。

倆人回到家,梁誠換下衣服就到廚房裏,簡單煮了個清湯雞蛋挂面,盛了兩碗,見呂渭洗完澡出來,說道:“陪我吃點夜宵,我晚上還沒吃。”

單位食堂晚上的夥食一般,呂渭到這個點兒還真有點餓了,看到梁誠做的清湯面清清爽爽,上面卧了個白裏透着嫩黃的荷包蛋,還撒了細碎的小香蔥,瞧着挺有胃口,就過去坐下了,梁誠給他筷子和湯勺,一邊吃一邊說着:“吃完跟我出去散散步,消消食,回來我給你按摩。”

呂渭斜他一眼,喝着鹹淡爽口的面條湯,說道:“沒瞧見我都洗澡了?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梁誠笑笑,特男人地幾大口把面條吃完,呂渭把自己碗裏的夾了一大筷子給他,梁誠一愣,樂呵呵吃了,呂渭愛喝湯,喝得肚子裏暖暖的。飯後梁誠把碗筷刷洗幹淨,擦幹淨手從廚房裏出來,看到呂渭歪在沙發上看電視,啥都沒說,直接去卧室拿出一件外套,拉起呂渭硬給他套上,呂渭抗議,梁誠突然抱着呂渭的腰把人抱到玄關處,說着:“陪我走走,就一會,回來給你按摩,就走十分鐘,五分鐘也行。”

高高大大的男人小男生似的語氣裏帶着祈求,呂渭心有點軟,尋思着今兒難得沒有霧霾,走走就走走吧,就被梁誠帶出門去了。

時間有些晚了,廣場舞大媽們都散了,遛狗遛孩子的也回家了,外面挺安靜,走到僻靜的路段,梁誠突然牽住了呂渭的手,緊緊握着,呂渭使勁兒往後抽,梁誠笑着不撒手,呂渭道:“發什麽瘋!”

不說還好,這一說,梁誠真是有點發瘋了,左右瞧瞧沒人,把呂渭拉進小區綠化帶後面的小亭子,一人高的樹木正好隔離了外面街道行人的視線,路燈斑駁的燈光和暗影打在兩人身上,梁誠呼吸有點急,抱住呂渭低頭就親了下去。

周圍的世界很安靜,悄然無聲像消失了一樣,只有熾熱的呼吸和溫度萦繞在周身上下,呂渭沒有拒絕,錯愕之後也開始回應,他們吻得時間漸長,好像真正熱戀中的情侶一樣。長吻之後,呂渭有點尴尬,別過目光大步往回走,梁誠長腿大邁幾步就攆上了,還是固執地牽着呂渭的手,倆人一起走在路邊的暗影裏,高大的年輕人表情很是輕松愉快,等進家門口的時候,梁誠突然說着:“我們正式交往吧。”

呂渭正在彎腰換鞋,一怔,擡頭去看梁誠,眼神裏有點明顯的錯愕,梁誠瞧見,心裏咯噔一下,果然呂渭給他澆了一盆涼水,說着:“沒興趣。”

這本來氣氛明明不錯來着,梁誠有點不甘心,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些,說着:“我們住在一起,相處的也不錯,也接吻,也zuo愛,跟交往沒有什麽區別,你并不讨厭不是嗎?”

呂渭挑起嘴角挺欠扁似的笑了笑,說着:“一碼歸一碼,人心不足蛇吞象,我說你還是消停點吧,我年紀大了,沒那個熱血跟精力,對你已經是最大限度的縱容了,你要是要求再多,這裏就沒你的地兒了。”

梁誠問道:“所以你還是界定為玩玩?”

呂渭大言不慚,說着:“嗯,我不用你負責,你也不用負責我,爽爽得了。”呂渭想了想,又問着:“你是不是之前就認識我?來我這兒找青春來了?”

梁誠沒吱聲,目光沉沉盯着呂渭,末了自己嘆了口氣,一敗塗地後幹脆鳴金收兵,放棄了本輪交鋒,轉身去浴室,換了話鋒,說着:“我去準備精油,你去床上躺着吧,給你按摩按摩。”

這篇談話就這麽翻過去了,呂渭瞧着梁誠的背影有點走神,低着頭嘀咕了兩句什麽,換好拖鞋去屋裏。剛才散步手機沒帶,呂渭這會拿起來一看,瞧見成佳又發過來好幾條信息,呂渭覺得心煩,直接關機了。

梁誠拿着好聞的按摩精油過來,呂渭麻利地把衣服脫了,趴在床上閉目養神,梁誠跪在床上開始給他揉捏,呂渭挺舒服,心情也舒坦起來,講話就柔和起來,聊天似的跟梁誠說着:“我年紀這麽大,沒什麽好的,你呀,也玩玩就成了,別天天想些有的沒的,沒意思,也不現實。”

梁誠好長一段時間沒搭話,手上動作倒是沒停,呂渭睜開眼睛回頭看他,梁誠突然說道:“我愛你。”

呂渭:“……”

呂渭重新閉上眼睛,笑道:“得了吧,愛我的人多了去了,我的聽衆小粉絲天天給我私信說愛我,愛吧,愛吧,我是博愛主義者,允許你愛,就是別哭哭啼啼求着我愛你,你說我愛不過來啊對吧。”

梁誠:“……”

全套按摩做下來,呂渭光溜溜趴在床上舒服得眯着眼睛要睡着,梁誠去洗了手,收拾好東西,回到卧室瞧着四仰八叉舒舒服服的呂某人,想想自己挫敗的告白,于是利落地也脫了衣服上床,把毫無防備的呂某人給辦了。反正不管是不是正式相處,倆人床上是越來越合拍了,呂渭罵了句:“你這不是白按摩了?!”

梁誠忙着大開大合,說道:“再按就是了。”

于是第二天早晨被鬧鈴吵醒的呂老師,再次産生想要逃班的念頭,胳膊腿都酸酸沉沉的,實在不想從暖烘烘的被窩裏出來,梁誠腦門抵在呂渭肩膀上,也被鬧鈴吵醒,長胳膊在被窩裏撈了撈,攬住呂渭的腰往自己胸口拉了拉,問着:“早飯想吃什麽?”

呂渭在肚子裏默默诽謗道吃你個梁大頭,掀開被子去衣櫃裏找內褲,抽出一條穿上,老覺得不得勁兒,脫下來看了看,尺碼大了,梁誠抓着雞窩頭打着哈欠也下床,笑道:“那是我的。”

呂渭把內褲扔梁誠臉上,重新找了條自己的穿上,梁誠噙着笑跟在他身後,一塊兒去衛生間洗漱,趁着呂渭放水的工夫幫他把牙膏擠好,遞給呂渭,說着:“早點出去吃吧,焦圈豆漿?”

呂渭刷着牙,含糊不清地嗯嗯兩聲,梁誠湊過去親了親呂渭腦門,出去準備上班的衣服了。

呂渭洗臉的時候搓了搓剛才被親的地方,覺得梁大頭這貨真跟在談戀愛似的,弄得跟小情侶一樣,叽叽歪歪,夠膩歪的。上車的時候呂渭才開機,瞅見昨天淩晨成佳發的若幹信息,其中最後一條寫着:“呂老師,我是真的喜歡您,請您認真考慮一下我吧!”

呂渭哭笑不得,這十二小時之內被告白兩次,他都覺得自己成了一朵行走的桃花,嬌豔得很嘛。他盯着手機屏幕笑,梁誠問着:“開心什麽?”

呂渭賤兮兮回道:“有人追我。”

梁誠最起碼是臉上淡定道:“有我好嗎?”

呂渭更賤地回答道:“還沒滾一滾,目前沒法比較。”

梁誠擠出氣憤的笑容,在飯店門口泊好車,下車一路小跑去買回來外帶的早餐,捏出一顆小籠包塞到呂渭嘴巴裏,說着:“堵住嘴巴的時候最乖。”

呂渭吃飽喝足嚼着哈密瓜味的木糖醇來到單位,直接去了直播間,看到成佳挂着濃重黑眼圈已經規規矩矩坐在導播室裏端着好學生樣子,呂渭有點反胃,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閃進去調試設備,準備播節目了,全程無視成佳幽怨的小眼神。

早晨節目結束,呂渭讓小林打發成佳去外面跑采訪,上午下午都有,結束直接回學校就成,錄音明天再來剪,成佳紅着眼睛唯唯諾諾背着包走了,呂渭松口氣,去楊森那裏溜達去了。

這人得意的時候不知道收斂,老天爺就過來湊湊熱鬧教人冷靜冷靜,中午開始這座城市開始下暴雨,一直以傾盆之勢下到晚上,還沒有停歇的趨勢,呂渭圖便宜住的頂樓,以為新樓質量應該過關,結果晚上梁誠過來接他,在路上堵了兩個多鐘頭終于到家,進屋一看,都水漫金山寺了,尤其是卧室,床中央上方就漏雨,滴答滴答已經把被褥全部淋濕了,呂渭有點傻眼,梁誠站在他身後倒是偷偷笑了。

人算不如天算,梁誠一臉誠意地說道:“去我家住吧。”

呂渭瞪他一眼,梁誠正直道:“甭瞪我,這兒真沒法住了,你先等會,我收拾收拾,把證件什麽的捎上。”

呂渭把擋着道的梁誠推開,沒好氣地說道:“拿證件你還想去民政局不成?甭說沒用的,先把東西挪挪,都是房東的,我得拍照片,免得到時候算我頭上訛錢。”

梁誠小聲嘀咕道:“能去早去了。”

呂渭當成沒聽到的,丢給梁誠一記眼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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