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呂渭可不是那麽容易被人牽着鼻子走的人,他進屋再次巡視一周,發現陽臺漏水最厲害,就是陽臺那邊的水漾過了門檻,流得滿地都是,卧室裏天花板濕掉了三大塊,滴答滴答往下漏水,正好把床鋪弄得濕淋淋,外面大雨還是沒有停歇的趨勢,屋裏的小雨也着實下得歡暢。

呂渭心煩,瞅着目光炯炯的梁大頭更心煩,簡單收拾了收拾,說着:“我去孫言家住。”

梁誠沉默了那麽一下,難得從善如流一次,說着:“我送你過去。”

好歹外面路上不那麽堵車了,就是視線不好,車子開得慢,車子裏有點憋悶,呂渭開了點車窗縫,呼吸了兩口濕潤的新鮮空氣,打開廣播聽音樂臺。音樂廣播的辦公室就在呂渭辦公室旁邊,現在上節目的是大陽跟小艾,倆人在放跟雨夜有關的歌,呂渭聽着,自言自語說道:“這倆下班得十點多。”

梁誠問道:“你一天上兩檔,還要跑采訪做主持,不累嗎?”

呂渭笑道:“工作嘛,幹着自己喜歡的事兒,不覺得累。”

梁誠問:“你做主播幾年了?”

呂渭微微鎖了眉頭仔細想,說着:“一畢業就來電臺了,剛開始跟着我師父上節目,師父跳槽了,我就直接自己上了,小十年是有了,不對,我算算,往十五年上奔了吧。體制內有體質內的約束,不過也有體制內的好處,飯碗安穩,工作也踏實,不用瞻前顧後跟踩在鋼絲繩上似的,現在欄目外包,甭聽着一個個總監什麽的名頭大,他們也不好幹,不出彩直接被踢。”呂渭絮絮叨叨說着,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你呢?你什麽時候開始經商撈錢的?”

梁誠看呂渭,目光堪稱溫柔得滲人,呂渭跟他目光相接,胳膊上都起了雞皮疙瘩,輕咳兩下別開目光,梁誠說着:“念書的時候家裏出了點事,經濟上很困難,以為要辍學中斷學業,最難的時候遇到好心人資助,給了一筆錢,我用那些錢交學費,還剩了些,就倒賣了點東西,財富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一點一點積累的吧,那時候開始知道了沒錢的滋味,也知道有錢的可貴,窮怕了才能把人潛能激發出來,原本我以為自己會當個醫生或者講師,沒想到為了錢從了商,不過不後悔,我要讓自己在意的人過上沒有後顧之憂的日子。”

呂渭覺得梁誠出身一定不差,因為他是講究生活品質和細節的人,不像那種一夜暴富的老粗,很多氣質是從出生就開始養成的,後天的金錢不能全然彌補。不過呂渭對梁誠的過去不想了解太多,他不想越界,便岔開話題說着:“我倒是喜歡醫生,文質彬彬又很有決斷魄力的那種,以前讓孫言給我介紹醫生,那貨老是找不到合适的,遺憾啊,真是遺憾,我是特別喜歡手指好看的醫生,哎,太遺憾了。”

梁誠:“……”

車子慢慢開了将近一個小時,梁誠直接吧車開地下車庫,呂渭下車,東瞅西瞧,問着:“這地兒不對吧,孫言那裏可沒地下車庫。”

梁誠拎出呂渭臨時打的行李包,說着:“有我在,你去孫言那裏過夜像什麽話,走,上樓。”

于是呂渭就這麽被拐進了梁誠家。梁誠這房子位置忒好,呂渭幹文藝行業的,平時八卦沒少聽,知道不少影視大咖也住在這個小區,從環境到安保都是頂級,當然價錢也是頂級,呂渭以前不差錢,不過不差錢跟超有錢還是隔着十萬八千裏,能買這種豪宅的,才是真壕。梁誠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呂渭進了電梯,從電梯鏡子裏瞥見呂渭嘴角噙着壞笑,非常自覺地問着:“笑什麽。”

呂渭道:“你呀,現在就像一大坨光芒萬丈的金疙瘩,我在想怎麽好好寶貝你。”

電梯到達梁誠那層,單梯單戶,他打開門,突然低頭親了親呂渭發頂,說着:“我的都是你的。”

呂渭被蘇出一身雞皮疙瘩,幾乎打了個冷戰,擡手朝着梁誠後腦門一巴掌,說着:“別,千萬別,好漢留我一條生路,萬丈紅塵哥哥我還沒沉浮夠本,甭用金山銀山誘惑我。”

既來之則安之,呂渭抱着參觀金疙瘩梁大頭日常起居的好奇心,進進出出開始一間房一間房參觀,簡約歐風,倒沒弄成金碧輝煌的土豪風,呂渭觀光結束,梁誠已經把行李箱裏的東西拿出來該放哪兒放哪兒了,呂渭溜達到酒櫃前,從裏面挑了一瓶紅酒,仔細端詳了一會,說着:“沒見過,挺貴?”

梁誠走過來也看了一眼,拿過去放回酒櫃,呂渭瞪眼說着:“小氣!”

梁誠笑,從裏面又重新挑了一瓶,說着:“這瓶最貴,咱喝這個。”

梁誠房子裏有個面朝落地窗的吧臺,梁誠把窗簾拉開,把屋子裏燈光調暗,只留了旁邊牆上一個溫暖橘色的壁燈。外面的大雨仍舊瓢潑而下,在頂層出租房,大雨造就了水簾洞,在這裏,配上吧臺和紅酒,大雨就變成了情調的一部分。

呂渭托着腮幫子兩眼發直地看着外面的雨,聽見紅酒倒入高腳杯的嘩啦流水脆響,收回目光,轉身去包裏拿出一沓子A4紙,一頁一頁翻看起來,梁誠坐在旁邊,問着:“看什麽,準備節目?”

呂渭開始寫寫畫畫,說着:“不是,是話劇本子,我下個月要客串個角色,先過過本子。”

呂渭安靜看劇本,梁誠安靜看着呂渭,各人陷進各人的心思裏面,直到梁誠把高腳杯往這邊推了推,呂渭揉着眼睛合上本子,長呼一口氣,說着:“我要演一個拾荒的老頭。”

梁誠道:“要不,給我個角色?”

呂渭笑了笑,說着:“成啊,我拾荒,你演個亂扔垃圾的癟三。”

梁誠也笑,道:“說定了。”

吧臺下面是柔軟的長絨地毯,呂渭端着杯子從吧臺椅上下來,盤腿坐在窗邊看外面的大雨,喝了口紅酒,吧嗒兩下嘴巴,說着:“突然想吃鱿魚絲,牛肉幹也行。”

梁誠也站起來,去冰箱裏看了看,說着:“餓嗎?這段時間沒在家裏住,沒什麽現成吃的,叫個外賣?”

“你還真是個無良資本家,這麽大雨麻煩人家外賣小哥幹什麽?不餓,就是想吃點有嚼頭的東西。”這最貴的酒,有時候幹喝也是無聊,當然配鱿魚幹也是不倫不類,呂渭把玩着手裏的高腳杯,瞅着裏面紅色的液體,說着:“嘴巴無聊。”

梁誠也過去盤腿坐在地毯上,把呂渭手裏的杯子拿開,說着:“我有個現成的法子,保證你就不無聊了。”說着就湊過去吻住了呂渭的嘴唇。

有閑情逸致的時候,雨聲是很好的樂音,帶着雨氣清香的空氣蔓延在大地和天空,身下是柔軟的地毯,摩擦在皮膚上很柔和,微微帶了點癢,橘黃色柔和的燈光灑在潔白的地毯上,也照在不知今夕何年的倆人身上。

呂渭腦子昏昏沉沉想着,他該嫌棄梁誠口裏的細菌,該讨厭這種濕乎乎的感覺,接吻是最親密無間的行為,他們不是愛人,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吻呢?要辦事直接辦就好,親什麽嘴。可是呂渭拒絕不了,內心深處也不想拒絕,梁誠親得很舒服,自己也像是久旱逢甘霖,有點渴望唇齒間的碰觸,為什麽,大概是因為空虛太久了。

一個回合下來,倆人跟原始人似的CHI條條躺在地攤上,呂渭身上出了一層汗,懶懶地趴在那裏,枕着梁大頭不知道什麽時候拿來的大抱枕,舒展手腳繼續看外面的大雨。梁誠給他端來一杯水,拿幹燥的毛巾擦着呂渭的後背上的細汗,說着:“洗個澡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

呂渭一動不動,說着:“再給我杯酒。”

梁誠把紅酒杯拿來,呂渭斜斜躺倒在抱枕上,也不穿衣服,也不多說,一口一口抿着酒,醉意慢慢升騰而起,伴着酣暢淋漓之後的疲乏,他睡了過去。梁誠瞧見,小心把人抱起來,朝卧室走去。

放床上的那刻,呂渭微微睜開眼睛,拿着狹長的眼縫看梁誠,輕聲說了句:“木頭,外面又下雨了。”

梁誠一愣,呂渭閉上眼睛沉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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