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麻辣火鍋到底是沒吃成，呂渭坐在餐桌前，瞧着清湯寡水的那碗雞蛋面，嘴巴淡出個鳥，瞪着坐在對面的梁大頭，郁悶道：“你能不能滾去睡覺？”

梁誠揉了揉有點發紅的眼睛，啞着嗓子說道：“看你吃點東西，不着急。”

呂渭吃了小半碗，實在沒胃口，說着：“行了吧，趕緊睡覺去。”

梁誠起身收拾碗筷，問着：“想吃什麽？明天給你弄。”

呂渭：“麻辣燙，麻辣香鍋，麻辣小龍蝦，香辣蟹，雙椒烤魚，毛血旺，紅油抄手。”

梁誠失笑，過來突然捧着呂渭的臉在他腦門上親了一下，吧唧帶響的那種，說着：“不行，你最近吃東西還是以養胃為主吧，別吃刺激的。”

呂渭扭臉嗤笑道：“管天管地還能管着老子吃喝拉撒不成，有本事你一天二十四小時跟在我屁股後面，那我真服。”

梁誠也笑，打蛇打七寸，把要走的呂渭拽回來，仗着身高優勢輕而易舉把人圈在胸前，笑着說道：“你下巴跟腦門上都起了痘，再吃上火的，可能還起更多。”

呂渭推開他，直奔衛生間，果然瞧見下巴跟額頭上長了數個顯眼的痘，回頭就看見梁大頭一臉壞笑地靠在衛生間門上看熱鬧。呂老師雖然有時候精力有限不修邊幅，可骨子裏難以割舍風騷的氣質，對自己的臉挺自信，也挺在意，最近被梁大頭纏得暈頭轉向，本來就有點操心皮膚幹燥，這會直接起了痘痘，他多少年以光滑細嫩好皮膚著稱的名聲豈不是要毀？

氣不打一處來的呂老師瞅着浴室裏梁誠的那些簡潔護膚裝備，批評道：“天天就知道顯擺有錢，你瞧瞧這裏眼霜也沒有，精華也沒有，面霜不是這個季節用的，這款爽膚水刺激皮膚，乳液也不夠補水，有錢管屁用，連基本護理知識都不懂！”

梁誠非常有眼力價的轉身去拿來自己錢包，抽出一張卡走過去從後面抱着呂渭，把卡耍流氓似的摸索着塞進呂渭褲兜裏，插在褲兜裏的大手還上下左右摸了摸，說着：“我是真不懂，去專櫃随便買的，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嘛，你幫我置辦吧，有錢也得會花是吧。您教育得對，睡覺去吧。”

呂渭白他一眼，用胳膊肘搗開，直接去客房睡覺了。梁誠笑着關燈，也去卧室休息了。

早晨熟睡的呂渭活生生被熱醒了，還做了一個吃烤肉的夢，夢裏鐵板上的五花肉刺啦刺啦烤得香噴噴，就是碳火燒得太旺，熱氣騰騰把他熏得一身大汗。被熱醒的呂老師醒過來發現自己真是一腦門汗，正狐疑着呢，發現一條長胳膊橫在自己腰間，梁大頭熱烘烘的大腦袋抵在呂渭腰間，腿也緊緊貼着，跟個火爐子似的，怪不得被他烤醒了。

呂渭剛想踹人問他昨天夜裏什麽時候偷偷爬床的，結果發現梁大頭腦門熱得不像話，人也昏昏沉沉，呂渭趕緊找體溫表，給他一測，又是三十九度多，氣得呂渭罵道：“昨天說你鞠躬盡瘁了吧！肺炎還上班，還加班弄到十二點！還不讓我吃火鍋！又燒起來了吧！起來，上醫院！你是盯上我這兩天休假了是吧！我輪休個假期容易嗎？天天累得跟狗似的！起來穿衣服！”

一米九多的大高個子梁誠硬是被呂渭吼得縮了肩膀，搖搖晃晃起來穿好衣服，呂渭已經冷着臉抓着車鑰匙抱着胳膊站在門口了，扔給梁誠一個口罩一條圍巾，說着：“跟我上醫院還是去上班啊？梁總想好了。”

梁誠軟噠噠地去拉呂渭的手，大男孩似的小聲說着：“跟你走。”

呂渭甩開他的手，大步朝前走，進了電梯梁大頭又湊上來，靠在呂渭肩膀上說着：“你等等我，慢點走，我頭暈。”

呂渭默默翻了個白眼，不過再出電梯腳步明顯慢了下來。

去醫院看了醫生，還是讓輸液，強調注意休息跟補充營養，等梁誠挂上點滴的時候，呂渭坐在一旁說着：“你還是休息兩天別上班了，肺炎這事兒可大可小，養病就有養病的樣子，你高薪養着那麽多人難不成都是廢物？你中央集權也得有個限度，該休息就休息呗。”

要不是輸液室還有好多人在，梁誠真想緊緊攥着呂渭的手，就算燒得面赤耳紅，他還是笑着說道：“不是想給你多掙點錢嘛。”

呂渭脫口而出道：“我有那麽敗家嗎？要敗也是你敗，一套家居服比我一個月工資都高！”說完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微微鎖了眉頭，又補充道：“你掙錢關我屁事？我跟你有關系嗎？”

梁誠就是笑，笑得呂渭渾身發毛。

這麽黃金的兩天假，呂渭硬是沒浪起來，陪梁誠打完點滴直接回家，梁誠吃了點飯體力不支倒床上就睡得天昏地暗，呂渭也睡了個悠長午覺，睡醒後去廚房煮上八寶粥，窩在沙發裏開始看電視。

明天早晨又得上節目，呂渭打開電腦開始準備稿子，準備到一半接到了小林電話，呂渭隐約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小林帶着哭腔說道：“呂老師，我剛才接到總監電話，說明天臨時讓成佳代替我跟您搭檔上節目，總監說臺裏領導開會強調選拔新人，成佳現在雖然在實習，但是已經內定肯定會留下來，咱文藝頻道書香欄目組有個大姐生病住院，讓我去頂那個大姐的位置。呂老師，怎麽辦？這……這不欺負人嗎？對觀衆也不尊重，哪有這麽倉促安排的？明天早晨就有節目，怎麽辦呂老師？”

不光是欺負人，簡直操蛋。呂渭安慰了小林幾句，然後操起電話直接給總監打過去，總監估計也猜到呂渭來電話了，跟呂渭打太極，推到臺裏分管領導身上，說着：“今天上去喊我過去開會，我也是被臨時通知的，領導都拍板定下來了，呂老師我也沒辦法，再說成佳悟性挺高，專業素養絕對沒問題，還是傳媒校廣播站站長，是咱們頻道內定的新人，領導意思是最近跳槽率太高，要抓緊培養新人……”

“行了，您也甭說那麽多有的沒的廢話了，這事沒法這麽草率決定誰上誰不上，領導腦門熱那是他們的事兒，我自己的節目品質不能這麽不負責任地砸了，小林跟我這麽多年的搭檔，一直都是重點培養對象，沒有被莫名其妙撤換的道理，成佳後臺再硬也不行。”說完呂渭就挂斷了電話，給小林撥過去，說着：“明天照常上，我看誰敢攔着不成。”

小林哭着說道：“算了，呂老師，我怕得罪領導，以後更沒法幹了，我一北漂，什麽後臺也沒有，拿什麽跟人家硬碰硬。”

呂渭沉默，嘆口氣說着：“你先過來，我們看情況再說。”

呂渭氣得臉色不太好，鍋裏的粥熬得時間有點長，傳來了焦糊的味道，正煩心着呢，看到成佳發來的信息，寫着：“呂老師，剛接到通知說明天早晨就跟您搭檔上節目，我想過去找您請教一下，晚上方便嗎？”

呂渭正在氣頭上，一個電話打過去罵道：“成佳你跟誰裝傻充楞呢？剛接到通知？你是臺裏的太子爺嗎？你有什麽資歷有什麽資本直接把小林頂了？你當做節目是過家家嗎？你來我來大家來誰都能來？甭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鬼心思！我的節目只要我在一天，就跟你沒半毛錢關系！”

成佳忙着辯解什麽，呂渭壓根不聽，他是真的氣壞了，苦心經營那麽多年的節目，積攢了文藝頻道最高的人氣跟口碑，怎麽就被人當成兒戲耍着玩呢，他提高嗓音喊着：“你聽着，不管我搭檔誰，反正不會是你，明天早上只要我能進直播間，你就甭想進去！就算我這檔節目停播，也不會輪到你插足！”

呂渭說完撂了電話，他是臺裏元老，平時講話就硬氣，更別提在氣頭上了，氣呼呼的呂渭回頭看到梁大頭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正站在一旁傻眼似的盯着呂渭，呂渭皺眉問着：“傻站着幹什麽？量體溫了嗎？”

梁大頭直勾勾盯着呂渭，半晌憋出一句話，說着：“我都沒見過你發這麽大火。我覺得……你發火的時候挺xing感。”說完指了指自己褲裆，大言不慚道：“你看……”

呂渭往下一看，就看到不要臉的小梁撐着帳篷，實在太無語，罵道：“你是覺得我平時對你太微風細雨了是嗎？”

梁大頭舔了舔自己幹燥的嘴唇，呂渭仰天長嘆，覺得今天就是自己內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