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梁誠怕呂渭煩, 所以聯系得特別克制,只有周六晚上給呂渭打電話,時間也差不多固定,九點鐘。呂渭有時候能馬上接起來,有時候接不到,梁誠會再等十幾分鐘半個小時再打,呂渭偶爾也會再撥回來。

對于梁誠來說, 這種不好不壞的相處模式已經比最初的預期好多了,最起碼呂渭沒把他拉到黑名單,也沒有拒接, 最起碼還能像朋友一樣時常聯系,告知平安。每次通話時間也不會太長,有時候都不超過一分鐘,就問問“忙嗎?”、“冷嗎?”、“注意身體”之類, 梁誠問什麽,呂渭回答什麽。

眼看着要過陽歷年, 過了陽歷年沒多久也就是春節了,梁誠這天晚上給呂渭打電話的時候問着:“過年回來嗎?”

電話那頭的呂渭道:“不回了,在這邊跟朋友一起過,南方過新年也挺有意思。”

梁誠沒有期望, 聽到呂渭這麽說,還是難掩失望,說着:“那你注意保暖,那邊陰冷, 別感冒。”

呂渭吸吸鼻子,說着:“早感冒了,氣候不适應,三天兩頭流鼻涕打噴嚏,都習慣了,我現在連花清瘟當飯吃。”

梁誠郁悶道:“你這不故意讓我擔心嗎?連花清瘟不是抗病毒的嗎?你還不如天天喝姜糖。”

呂渭大咧咧無所謂道:“沒事,都有個适應過程,你呢,你得飛美國過年吧,外公那邊肯定盼着。”

梁誠沒否認,說着:“可能吧。”

又随便聊了幾句,呂渭結束了通話,梁誠拿着手機惆悵得想仰天長嘯。

孫言忙到年底,生意上的事兒終于松散一些,空出點功夫開着車跑梁誠那裏。呂渭走之前拜托孫言去梁誠那裏收拾東西,孫言一直忙沒顧上,現在終于有空,就想着趕緊過去收拾了,好無牽無挂過年。

梁誠看着門外抱着幾個大紙殼箱子的孫言,面色不善問着:“幹嘛?”

孫言看他那戒備樣子,忍不住笑道:“梁總好啊,能幹嘛,打劫呗!說笑說笑,那什麽,我們家呂渭不是有些東西沒搬幹淨嗎?我還給他收拾攤子的,別老占着您的地兒,影響您正常生活。”

梁誠皺眉,說着:“箱子擱外面,你進來坐坐。”

孫言其實也料道會是這麽個結果,幹淨利索地快速放下箱子,進屋了。房子裏沒有什麽變化,門口呂渭的那雙拖鞋穩穩當當擺在那裏,就跟主人随時會進門一樣。孫言随意瞥了幾眼,發現梁誠完美地保持了呂渭的生活軌跡,絲毫沒有改變的意思。

梁誠說着:“東西放你那裏也是進倉庫占地方,先放我這裏吧。他租房子的那邊也沒收拾吧?鑰匙給我,我去收拾。”

孫言道:“哎,那怎麽好意思!”一邊說一邊把鑰匙交了,說着:“租期到元旦。”

梁誠點頭,說着:“過年回老家?”

孫言道:“不回,這邊有點事得盯着。你呢?”

梁誠:“還沒定?”

孫言:“去找呂渭?”

梁誠搖頭道:“不去。”

再多孫言也不深問了,交完鑰匙就起身,說着:“你送他的戒指挺好看的。”

梁誠一愣,問道:“你怎麽知道?他把戒指也讓你托管了?!”

孫言笑道:“我哪敢收啊?他戴在手上我看見了呗?”

梁誠眼睛都要紅了,難以置信似的問道:“他真戴着?什麽時候?”

孫言拍了拍梁誠肩膀,道:“反正走之前一直戴着,現在戴沒戴不知道。”說完挺潇灑地出門揚長而去。

梁誠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呆,特別有給呂渭打電話的沖動,拼了老命克制着,最後嘆口氣,起身該幹嘛幹嘛去了。

元旦那天不是周六,梁誠破例給呂渭打了電話,說着:“新年快樂。”呂渭那邊吵吵嚷嚷,明顯是熱鬧場合,呂渭元氣滿滿地沖着話筒喊道:“新年快樂梁大頭!”

梁誠聽見他聲音,再複雜的感情都化成了嘴角的笑意,說着:“在聚餐嗎?別喝太多。”

呂渭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喝多留着腦子數星星嗎?”

梁誠被他怼得哭笑不得,說着:“随你開心,反正我管不到你,你也不在乎我管。”

呂渭倒是一怔,沒再多說什麽,匆匆結束了通話。梁誠看着黑屏的手機,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可能說錯話了,有點懊惱,又不能再撥回去解釋,嘆口氣,不知道這種患得患失的日子要持續到什麽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等到呂渭放下過去的那天,他等着呂渭回頭,也怕始終只是能仰望前方的背影。

新年對于梁誠來說沒什麽特別的,除了簽署文件的時候幾次把日期上的年份寫錯。下班就去家裏規整呂渭的東西,慢條斯理收拾着,把從出租房裏搬來的東西都填充到自己家裏。書籍一本一本除塵後放到書房書架,衣服一件一件清洗,一件一件熨燙平整,都收到衣櫃裏,各種生活用品全部都歸置到家裏該待的地方。梁誠舍不得一天幹完,跟搞工程似的,每天收拾一點,幹得特別精細。

元旦過後第一個周六晚九點,梁誠給呂渭打電話,問着:“給你收拾出來幾塊手表,挺貴的,我給你單放了,還有幾個皮革包,我也幫你送去養護了。”

呂渭說着:“你不提我都忘了,都是闊綽時候買了充門面的,也用不到,你幫我賣了當了吧,換成現金還能用到。”

梁誠:“……”他怎麽可能把內人東西賣了換現金,簡直扯淡。梁誠問着:“缺錢了嗎?”

呂渭知道款爺梁總這是忙不疊想要送錢呢,笑道:“不缺不缺,這邊當地的幾個企業家挺熱心,資助了不少。”

梁誠有點失落,“哦”了一聲。

“不過我不是讓孫言幫着收拾,怎麽都弄你那裏了?”呂渭問着。

梁誠理直氣壯道:“他太忙。”

呂渭沒計較,只是說着:“随便找地方放就行,有空我回去處理掉。”

梁誠心裏聽着“處理掉”幾個字,挺不是滋味,房子也賣了,小劇場也轉給朋友了,現在連家當也準備處理掉,根本沒有回來的意思。

孫言前幾天臨走前問梁誠,既然那麽在乎,怎麽不直接過去,呂渭又不避人,去了哪兒,在那裏幹什麽,身邊親近的人都知道,楊森都計劃着過些日子休年假的時候去呂渭那裏幹幾天支教老師,孫言以為憑着梁誠對呂渭的在乎勁兒,早就按捺不住飛過去了,結果沒想到梁誠這麽沉得住氣。

梁誠對孫言沒多說什麽,只是道:“等他真想回來的時候吧,我再上趕着也沒用。”

梁誠的春節是真的跟外公一起去美國過了,春節加年休,一共将近二十天的假,也給公司裏的人安排了海外度假,都是一派歡慶,梁誠也不給自己負擔,把工作都緩緩,放輕心态,去外公那邊見血緣親人去了。

飛到大洋彼岸,掐着時差算,在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十二點給呂渭打電話,呂渭接起電話迷迷瞪瞪說着:“啊……過年好。”

梁誠奇怪問着:“沒守歲?你睡了?”

呂渭道:“嗯……喝多了。”

梁誠問候他過年好,讓他繼續睡,呂渭也就挂斷了電話。

梁誠在異國他鄉待到年初二,心裏總是不踏實,總覺得有所牽挂,找了個公事的理由,提前回國了。春節的京城反而空空蕩蕩,梁誠開着車在大馬路上暢行無阻,愈發茫然起來,開着開着就到了孫言的酒吧,一看,竟然沒歇業。

梁誠裹着一身寒氣進了店裏,剛踏進去腳步就僵住了,吧臺那裏軟趴趴一個熟悉的身影懶懶靠在吧臺上,頭發長長了很多,有些俏皮地在發頂紮了起來,是呂渭。

梁誠又驚又喜又氣,徑直走過去,拉開呂渭身後的椅子問着:“你不是說不回來過年嗎?”

呂渭聽到動靜吓了一跳,猛回頭瞪着梁誠,瞠目結舌半晌才說着:“這不是聽說你不在我才敢過來嘛!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梁誠:“……”

孫言在吧臺裏面大笑,點了點呂渭腦門說着:“得,抓了個正着。”

呂渭有點尴尬地去拿酒杯,梁誠目光炯炯地盯着呂渭,說着:“沒好好吃飯嗎?瘦了不少。”正準備再啰嗦,目光突然停留在了呂渭端着酒杯的手上,明明的戒指穩穩當當套在呂渭手指上,梁誠語塞,呂渭端着酒杯幹了,說着:“看什麽看,再看我就摘下了扔了。”

梁誠郁悶道:“你到底什麽意思?”

呂渭還是懶懶的恣意樣子,說道:“覺得好看就戴着玩,什麽什麽意思?你可別自作多情想多了。”

梁誠氣得捧起呂渭的臉就親上去,孫言帶頭吹口哨,年節裏并不熱鬧的酒吧一下子就鬧哄哄起來,梁誠勁兒大,把呂渭親得腰都要折過去,呂渭想躲開,梁誠鐵栅欄似的把人筋骨得緊緊地,就是不松勁兒,親得呂渭缺氧,大腦空茫茫一片。

終于松開,梁誠揉了揉呂渭的嘴唇,說着:“你就自欺欺人吧,戴了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

呂渭翻了個慣性的白眼,沖看熱鬧的孫言道:“你看,我就不該回來!”

孫言笑着“啧啧”兩聲,道:“誰讓你回來的?”

呂渭沒生氣,笑着收拾自己東西,披上羽絨服,對孫言說着:“酒你給快遞過去吧,不拿了,帶着太沉。”轉頭又對梁誠道:“走吧,送我一段。”

梁誠疑惑問着:“去哪兒?”

呂渭也笑,道:“火車站啊,我一個半小時以後的車,你呀算是趕巧了,是不是孫言故意通風報信吃裏扒外我也不計較了,大過年的,和和氣氣為上,幹脆借你車用用,省了我打車錢。”

梁誠郁悶道:“改簽行不行?”

呂渭笑着搖頭,說着:“不行,回去有事。”

坐在梁誠車上,呂渭也是有些感慨,好像昨天還是兩口子模式一起上班下班,這會卻是說不上什麽關系的人了。

在車站停車場,下車前梁誠大着膽子握住了呂渭的手,呂渭掙了掙沒掙脫,笑道:“對了,還沒跟你說,過年好。”

梁誠握着呂渭的手,臉上并沒有多麽開心的表情,說着:“過年好。”說完問着:“還要多久?”

呂渭問:“什麽?”

梁誠眼圈有點紅,說着:“還要給你多久時間?”

呂渭又笑,笑得有點太過潇灑,也有點沒心沒肺,說着:“梁大頭,何必呢?你放了自己吧。”他說完終于抽出了手,拎起自己的包說道:“我也年紀大了,有些事留點念想挺好的,再執着下去就成苦行僧了,沒必要,你別跟我一樣,你還年輕,未來還有很多種可能,我這輩子不好不壞地就這麽着了。我戴着戒指你也別想多了,還是那句話,留個念兒想。走了,快檢票了。”

梁誠下車跟他一起往車站裏面走,走到站裏超市門口喊住呂渭,進去買了一大兜子吃的喝的,在檢票口的時候遞給呂渭,說着:“窮途富路。”

呂渭沒拒絕,梁誠舒口氣,調整了下幾分凝重的表情,說着:“在美國老覺得心裏有事,趕着回來沒想到真的能見到你,我也不貪心,能聽聽你的聲音,偶爾碰着見個面,就知足了。我其實也不年輕了,沒那個精力跟熱情再重新跟誰好,更不想将就着跟誰混日子,你願意回來就回來,不願意就算了,反正我就在這裏等着,已經等了那麽多年,不差再等等。”

呂渭道:“你這是給我壓力。”

梁誠:“真給你壓力我早就跑過去黏着了,我這是給你自由。”

呂渭笑,說着:“喲,那我是不還得謝主隆恩。”

梁誠也笑了笑,說着:“你是我主子,好了,快進去吧,說多說少都一樣,反正你都當耳旁風,天大地大您最潇灑,到了跟我說聲。”

呂渭擺擺手,說着:“行啊,嘴皮子越來越厲害了,走了。”

梁誠目送呂渭進站,嘆口氣也往回走了。他今天早些時候在飛機上待了很久,回來又心神不寧地開車滿城轉悠,一點都沒休息,見到呂渭的興奮勁兒過去,現在只覺得疲憊,坐在車裏緩了好一會神,才能集中精力發動車子。呂渭說他自己不再年輕,他又何嘗不是呢?蹉跎歲月就這麽一年一年一年過去了,不過就算年紀慢慢大了,他還是覺得初心不改并不後悔。

梁誠開車回家,打開了屋子裏的總控燈,讓整個房子都燈火通明,營造着也是熱鬧過年的假象。冰箱裏有年前買的速凍水餃,梁誠拿出一包煮開一鍋熱水下了,盛出來坐在餐桌前卻又覺得索然無味,一點都不想吃。

要是呂渭在,這個新年一定很熱鬧,他們會一起守歲,一起包水餃,一起窩在被窩裏談天說地。

正想着,門鈴響起來,梁誠想着也沒定外賣,可能是哪裏朋友送的快遞,就起身去開門了,打開門,看到外面站着的呂渭,傻愣了。

呂渭把自己行李往屋裏一放,特別自然地換上自己的拖鞋,說道:“你倒是走得快,我從站臺上返回來你就沒影了。”

梁誠愣住那裏,問着:“你怎麽回來了?”

呂渭笑道:“不樂意啊?”

梁誠吃不準呂渭什麽意思,愣在那裏無話可說,呂渭進屋看到餐桌上的水餃,說着:“正好我也餓了,一起吃吧。”

梁誠拽住呂渭胳膊,問道:“你什麽意思?”

呂渭笑道:“既然見了面,太倉促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怎麽着也得跟你吃頓飯是吧?”

梁誠:“你主動來撩我,後果自負。”

呂渭去廚房多拿了一副筷子,端來一小碗醋,說着:“先吃飯,今年年三十在孫言家裏過的,跟孫言喝大了,阿姨包的水餃沒吃上就睡了,隔天出去玩也沒吃,在你這裏找補回來。”

梁誠:“你是不是可憐我?”

呂渭笑道:“我家大頭果然聰慧,就是這個意思,看你在火車站可憐巴巴要哭似的,我好歹是個長輩,過意不去,就返回來看看你。對了,給我訂個飛省城的機票,火車票買不到了,機票可能還有,不過我超預算了,您資助一下,最好是早晨的,明天我真得趕回去,有正事。”

梁誠看呂渭夾速凍水餃,覺得什麽也別說,什麽也別問,什麽也別深究了,他能回來就好,不管是一個小時還是一個晚上,今朝有酒今朝醉,以後的事,留到以後吧。

再貴的速凍水餃都在味道和口感上欠缺一點,梁誠給呂渭剝了幾瓣蒜,抱歉似的說道:“我該給你包的,明天早晨給你包馄饨吧,想吃什麽餡兒的,現在超市沒關門,我去買點材料。”

呂渭給梁誠也夾了個水餃,說着:“不用麻煩,明早趕得及的話就下個清湯面,趕不及就算了。在那邊當地人愛吃辛辣,吃得多了倒想你這口清淡的水煮面了。”

梁誠應着,拿起手機給呂渭訂機票,很是乖巧地訂了上午的航班,把信息發給呂渭,說着:“注意點腸胃,你吃不了辣,随身有養胃的藥嗎?我給你快遞過去點。”

吃完簡單的一頓飯,呂渭在屋子裏轉悠一圈,發現沒什麽變化,要說有,那也是梁誠把他出租房裏的東西都搬來了,很融洽地收拾到了家裏,渾然融為了一體,像真正一起過日子的老夫妻一樣,各有各的東西,又和諧地擺置在一個家裏。

呂渭沒發表想法,跟沒看見似的,去浴室洗漱了,梁誠盯着浴室門口思想鬥争良久,嘆口氣,到大衣櫃裏抱出床被子,抱到了客房裏。

呂渭洗好澡出來,梁誠遞給他一杯熱乎乎的紅茶,說着:“你睡主卧,我睡一旁側卧,好好休息,明天一早給你煮面。”

呂渭似笑非笑看着梁誠,很是直接地問着:“不想要?”

梁誠苦笑道:“想要,可不想現在。我不想做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pao友。”

呂渭笑道:“行啊,長點骨氣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梁大頭算你硬氣。”

呂渭嬉嬉笑笑進了主卧,關上房門真是睡覺的架勢了,梁誠看着緊閉的門板心裏又癢又疼,默默罵呂渭沒心沒肺,不過這也真像呂渭的風格,來去一陣風,梁誠想他活得潇灑更好,總比困在昨日舊事裏好。

梁誠也去洗漱,檢查了檢查冰箱裏還有雞蛋才放心去睡,把鬧鈴撥到淩晨五點,他要早起給呂渭做早飯,然後送他去機場。

只是沒想到半夜呂渭爬了梁誠的床。

呂渭扒拉開梁誠的被子,騎在他身上道:“你要當君子,我偏偏想霸王硬上弓。”

梁誠驚醒,把呂渭掀下去壓在身下,氣道:“你到底什麽意思!”

呂渭咬了梁誠嘴巴一下,說着:“什麽意思你看不出來?”

梁誠用被子把呂渭裹成了卷,就是不從,堅定道:“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呂渭眼睛裏帶着妖,說着:“大頭,我有需求。”說得樸實誠懇,弄得梁誠簡直要哭。梁誠把他從被子卷裏摳出來,抱着懷裏緊緊壓在胸口上,說着:“你就玩死我吧。”

倆人感天地泣鬼神地滾在了一起,呂渭攀在梁誠熱乎乎的身體上,感嘆似的說道:“這才像過年嘛。”

梁誠覺得自己的一切原則和堅守在呂渭這裏都成了一個屁,沒用,他忍不住,就是想緊緊把人圈在懷裏,無奈的愛到極致只能通過使勁幹來表現了。

折騰到天亮,快到呂渭出發的時間了,梁誠把呂渭塞進浴室,自己匆忙去廚房煮了清湯面,好看地卧上一對荷包蛋,等呂渭洗漱好出來,正好可以吃。

送呂渭去機場的路上,梁誠問他有什麽打算,呂渭懶懶地靠在車椅背上,說着:“基金會規模不大,可是瑣碎的事情很多,又跨了省,得經常去偏遠山區,挺忙。”

“你有回來的打算嗎?”梁誠還是問了。

呂渭微微側頭,看着梁誠,說道:“我的性子你也知道,這個春節我能回來,能跟你胡鬧,明年後年就不一定了,我在外面會接觸不同的人,說不定哪天就遇到志同道合有眼緣的,你也一樣,以後的事兒,誰說得準呢。”

梁誠道:“你心裏還是沒有我吧。”

呂渭沒有回答,只是說着:“在乎一個人太累,都別看得太重。”

梁誠不意外,送他進了機場,臨登機前,說着:“你說得對,明年後年誰也說不準會怎麽樣,說不定哪天我就放下了,所以這個春節感謝你的憐憫,我過得很難忘。”

呂渭道:“我走了。”

梁誠上前一步抱了抱呂渭,說着:“我怎麽就非得愛上你了呢?走吧,走得遠遠的,愛怎麽自由怎麽自由。”

呂渭拍了拍梁誠的肩膀,道:“這次真是最後一次放縱了,大頭,以後不會拖累你了,早點放下,咱們後會有期吧。”

呂渭上飛機走了,梁誠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好像是呂渭的一種道別方式,瘋一次留個念兒想,一點點地剔除那些沒法言說的感情,然後就慢慢走遠了,明年後年,可能真的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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