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四方鬼帝
白洛這邊簡直就是一團糟,芝麻點大的房子擠滿了各種各樣奇怪的生物,跟他們比起來,“人”這種生物,反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所以這些原本看起來就尖銳的矛盾,變得無害起來,好像即便出了什麽問題,也能自然而然的将責任推到“老天爺”的頭上。
幾人百無聊賴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三下五除二,這青年的底就被扒了個幹淨。
他名叫張越引,是X大的學生,嚴格來說,還算是白洛的師弟,而且還認識白洛,只見他随手掄了一個大圓,說,對!就這麽大!師兄你的頭像挂在優秀畢業生的走廊上!
白洛:……
白洛不知道怎麽跟他開口,畢竟總不能說你現在已經死了,接下來你要幹什麽?于是他只能默默坐在沙發上,看一個小孩子,一只鬼,一只小白虎在瓜分零食。
但是人界畢竟是人界,白洛不知道把他留在這裏對他會有什麽影響,又會産生怎樣的後果,但他知道這樣做肯定不是長久之計。
正當他苦思冥想之時,忽然想起殷冊給他的“鬼畫符”。
他看着手上的符咒,一邊感受着大批科學家棺材震動的聲音,感慨哲學老師教過的各種科學觀、唯物主義在這短短幾天徹底颠覆,一邊覺得死馬當活馬醫,試試又不會掉塊肉。
然後,朝着他們三人的方向輕輕說了一句;“我送你去冥界吧。”
小白:……
小小白:“哇。”
張越引:“師兄,你…還做冥界的兼職?賺冥幣?!”
白洛:……
白洛:“這事說來也複雜,但你不覺得我能看見你這事很奇怪?如果沒猜錯的話,你看見的應該就是冥界的引路人,因為我好像、也許、大概之前見到過,可能是來帶你走的,畢竟……”
白洛說不下去了,死這個字太沉重,時間的火還沒把日子燒沸,就被突如其來的罡風熄滅了,從黑暗中來再重新歸于黑暗。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話不假,但是每個人都以為起碼可以吃上7、80年,然後輕輕地來,輕輕的去。
看着眼前年紀不大的青年,白洛長嘆了一口氣,小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的說:“現在肇事司機也找到了,嗯……”
張越引只是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薯片,象征性的拍了拍手然後就垂下了頭。
白洛不知道說什麽好,命,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有朝一日,一個瞬間便可能就是一個終點,得到和失去,從來都是兩個世界,從來就不存在所謂的能量平衡。
他忽然想起孤兒院的院長總是反反複複跟他們說過一句話:生活啊,本來就是不容易的。現在想想,在意外這兩個字面前,生和活,何止是不容易。
如果真的有冥界的存在,也挺好的,就當是一場遠行,來往之間又是一世。
白洛想招呼小白和小小白出去,讓他好好一個人靜靜,就見張越引站起來拍了拍小白的腦袋,再捏了捏小小白的臉,對着白洛露出一個笑臉,開口道:“師兄,我想回去,看看我爸爸媽媽,我不會走的,也,不知道可以走到哪裏去…”張越引聲音越來越輕。
白洛看着他,心裏也有些緊張,總感覺在張越引心中,自己成了冥界的皮條客,于是斟酌着開了口:“越引,我真的不是冥界的人,也沒有決定你去留的權力,所以如果你想留下,想去做什麽事,不需要過問我的意見,都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意願去做,我只是剛好可以帶你進入冥界,僅此而已。
“而且這東西有沒有用,尚且不知,我真的只是希望可以用這種方式幫到你。”
“我知道我知道,師兄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父母,所以想回去看一眼,我留下也沒用啊,大家都看不見我……”張越引說話聲音又低了下去。
白洛有些無奈的點點頭,然後囑咐了一句小心陽光,畢竟電視劇裏鬼魂都是害怕太陽的,也不知道準不準,接着就看到他飄了出去。
牛頭馬面回到冥府之後就立刻進了冥殿,看到他們的冥王大人和玄滄真君在下棋。
他們也不稀奇,因為這玄滄真君與冥王素來交好,這是天冥兩屆路人皆知的事。
作為太白天尊門下第一弟子,玄滄真君和他師弟玄柒性格倒是截然不同,玄滄雖不是拘泥古板之人,但相比于像個沒長大的孩子的玄柒,他倒是可靠的多,連天帝都對他贊賞不已。
換句話說,天尊府的守護者,沒人比玄滄更适合了。
如果說戒律滿框的天界有三種人,一種拘泥守陳,一種恣意放肆,一種游走維持的話,玄滄肯定是末者。
這也是天界的人猜不透的一點,這冥王殷冊向來不喜歡和天界之人打交道,唯獨太白天尊門下兩弟子可為“入幕之賓”,倒真是一件稀罕事。
牛頭愣了一會開口道:“主主主,主上…”然後就見玄滄執棋的手頓了一頓,淡淡的一句:“我聽包衍說,南山那邊開設了學語講堂,各路仙家童子都在那裏學習,牛頭你倒是可以把公務緩一緩去旁聽一下。”
殷冊淡淡瞥了牛頭一眼。
牛頭淚牛滿面。
天人真是無理取鬧。
馬面聽完後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開口把這件事原委說了一遍,殷冊就坐在那裏靜靜聽着,也不管對面的玄滄時不時投來的探究的眼神,依舊沒什麽表示,繼續下他的棋,就好像馬面他們從來沒來過,接着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就讓他們退下了。
“你這棋不太幹淨啊。”玄滄一邊落子一邊說道。
“正着已無取勝之機,便只能借助把水攪渾,以求一逞。”殷冊說道。
“折騰一些也好,這冥界,許是安靜久了。”玄滄笑着說。
“你倒是和葉離說出了同樣的話,承讓。”
“我認輸我認輸,這葉離……”
玄滄剛拂手收好棋盤就聽到殷冊點了點頭說了一句“來了。”緊接着便是一聲清麗的“參見主上。”
只見來的女子神采精華,面容姣好,粲然的氣度着于女子之身竟沒有絲毫不妥,令人心折,此人便是四方鬼帝之中唯一的女子——江王浸月。
“主上,我那邊任務倒是沒什麽難度,置辦妥當了,我就早些過來了。”說完,眼眸向上一撇,雙手插放在胸前,笑着說“喲,這是什麽陰風,把我們的玄滄真君給吹來了?”
玄滄聽到也回頭,慢慢說道:“在浸月心中,看來我倒是應該屬于冥界才對些,冥王你覺得呢,我跟天帝說說在你們冥界求個官當當可好。”
浸月只能乖乖認輸,心想下了大殿就欺負玄柒去。
殷冊扣了一下桌子,說“浸月,這幾天事務你幫着主持一下,我還有點事情要辦。”
浸月應下就出了大殿,因為在她不在的這段日子聽到很多奇奇怪怪的傳聞,趕着想去找包衍他們八卦一下,畢竟這可是多少年來都沒見過的。
浸月想着就到了包衍的府邸門口,剛進到大堂就看到了玄柒圍着包衍走來走來,而包衍坐着批着折子面帶微笑,一邊批還一邊跟玄柒說話。
浸月笑着搖搖頭,又來了。
話說這北宮弋王包衍,作為包拯包青天的傳人,看着書生氣十足,活脫脫一個溫潤公子,無害非常,其實是個了不得的人物,繼承了包青天的廉潔公正、英明決斷,因此也掌管着冥界枉死城等衆多地界。
只見包衍不時回答幾聲,但是一點眼神都沒有給玄柒,也許是感受到了浸月的氣息,包衍擡頭說了一句“回來的還挺早”。
說話間,就看到兩個鬼差帶了一個兇神惡煞,臉上還帶着刀疤的鬼進來,向浸月他們行完禮後就說:“大人,這人一直喊冤,堅決不服從生死令上的安排,妄圖逃跑。”
這鬼大概看着包衍瘦瘦弱弱文文氣氣,眼睛就瞪的更大了,簡直要目射霹靂,絲毫不懼怕堂上的包衍,大聲叫嚷道:“我冤枉,你們草菅鬼命!” 浸月覺得自己來得太不巧,偏偏遇上包衍斷案的時候。
畢竟,這包衍斷案的時候,還是不在場舒暢很多啊。
玄柒顯然和她的想法是一樣的,于是兩個人眼神一對,一齊點頭,剛想出門,就聽到驚堂木“啪”地一聲,沒了束縛的威壓一下子将那個刀疤鬼結結實實摁到了地上。
包衍馬上開口:“好一個你冤枉!”說着就從堂上怒氣沖沖,快步走了下來,玄柒和浸月趕忙上前,一人架住一邊往後退,一邊退一邊說:“這哪裏來的混賬東西敢在這裏大放厥詞,叉出去叉出去,來,阿衍乖,先喝口茶!”
玄柒馬上收到浸月的眼神,猛地捏起包衍的下巴,咕嚕咕嚕就給灌進去了,特麽還連着茶葉。
但是包衍顯然靜不下來,氣的把茶葉都嚼了,開口道:“你說你沒錯,好!我告訴你,你錯在哪裏!你聽好了。”
“你七歲的時候打落了17個燕窩害死了上百只無辜的燕子,你說你沒錯。14歲的時候偷偷喝酒,醉酒鬧事,拿玻璃碴子傷了別人的眼睛,讓他一輩子失明,你說你沒錯。27歲的時候偷了一個姑娘的錢,那是別人的救命錢。因為少了這筆錢,她母親救助不及時,無辜喪命,而那個姑娘也因為愧疚,精神崩潰最終跳樓自盡,你說你沒錯。35歲的時候……”包衍一口氣說下來,說到滿臉通紅,浸月趕緊上前給他順氣。
地上的鬼越聽越緊張,顯然被這看似文弱的書生的戰鬥力震驚到了,深深吞了吞口水,戰戰兢兢地說:“大…大哥,啊不不不,大人,你不會就是那個被我偷錢的姑…姑娘吧,怎麽這麽…”
包衍聽到這話,就像被點着了的炮彈,一個勁步就到了這鬼的前面,一個巴掌糊上了他的頭頂,氣的滿臉通紅,眼看着又要開口,浸月馬上拍板說:“罪證如山,沒什麽值得狡辯了,馬上帶到修德殿,贖清罪孽,拉下去拉下去!”說着還對鬼差忙忙擺手。
包衍回頭瞪着浸月,表達自己的不滿,順便捋起了袖子,顯然很想繼續教育他,回頭就看見兩個鬼差駕着地上的鬼飛一般的出了大殿。
玄柒看着鬼差出去的方向,長長舒了一口氣,低聲嘟囔一句“幸好浸月回來了。”回頭又看到了溫文爾雅的包衍,那人總算鎮定下來了,還對他跟沒事人似的說:“小柒你剛剛說那個紫星真人的事如何了?”
玄柒也是無奈。
這包衍啊,平常看着溫潤如玉,但只要一碰到案子,就會變的“暴躁異常”,用玄滄的話說就是:整個冥界的正義之氣都到了包衍一個人身上。
等包衍處理完公務,三個人就以白洛為中心,展開了雞裂的讨論,最為感興趣的,顯然是玄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