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藝妓的歌唱呓語從紙扇外淺淡地傳來,木結構的建築仿佛瞬間把人拉扯回另外的時代。立花春音穿着日本傳統的服飾,淡粉色布料上遍布了刺繡的花紋。長發挽在了腦後,松松垮垮地吊着,零碎的發絲潛藏着溫柔魅力。她每走一步,木屐都在地面上敲出脆響。
今天是跡部家的內部家宴,除了跡部奶奶,來者還有跡部景吾的父親母親。雖然是個外國人,可是奶奶本身是很熱愛日本傳統文化的。跡部景吾的母親把聚餐的地點選在這裏,也是為了合她的心意。
謝歡盼不是第一次穿上和服,上輩子到日本玩時,每個女孩必做一事就是租借和服。可現在穿上的感受跟那時截然不同,面料如絲順滑,花紋也明麗鮮豔,精致的刺繡彰顯着主人家的用心。
“過來。”推開一扇門,跡部景吾就站在不遠處。他也穿着灰色的服飾,襯他的發色。他眼底下的那顆淚痣吸引了謝歡盼不少目光。
她略微提起衣擺,有些不熟稔地朝着他走過去。末了,快到的時刻,她腳下打滑,一個撲騰,被跡部景吾撈進懷裏。他臉上蕩起得意的笑,居高臨下地看着懷中的女人,“嗯哼。”他不說話,光是這樣,就能讓謝歡盼讀懂他的潛臺詞。
看看你投懷送抱的模樣吧女人。
當初又何必口是心非。
他們之間哪裏是《仲夏夜之夢》的那首詩,明明是《終成眷屬》中的情侶。
[我正像愛上了一顆燦爛的明星,癡心地希望着有一天能夠和它結合。他是這樣的高不可攀,我不能逾越我的名分和他親近,只好在他的耀目的光華下,沾取他的幾分餘輝,安慰安慰我的饑渴。]
謝歡盼在跡部景吾的懷中踩穩了地平線,剛要退開,又被他勾着腰跟進一步。跡部景吾捕捉到了她臉上的怒火,“噓,工作時間。”接着傳來的是地板上的腳步聲,以及來自跡部景吾父親母親的問候。
“景吾。”他的父親的聲音很是雄渾。
“阿拉阿拉。”母親應該在打着圓場,“年輕人,果然是恩愛呢。”她走之前叮囑了一句,“早點進來用餐噢,景吾和小音醬。”
謝歡盼硬是擠出了一抹笑容,等人都走了,她才退出來,瞪着面前喜笑顏開的男人。
“不謝謝本大爺?”跡部景吾那怪癖的稱呼偶爾會在立花春音面前重新暴露。他揚眉,打量着少女。
“謝謝。”一個皮笑肉不笑的感恩贊美。
謝歡盼往裏走,跡部景吾拉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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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不知道你打網球那麽厲害。”跡部景吾那雙眼就好似能夠洞察一切。謝歡盼有瞬間感覺自己被看透了,可她知道這不可能。她挑着笑容回應,“跡部桑,關于我,多得是你不知道的事。”
她抹了豆沙紅的唇啓啓合合,說出的話卻不夠溫柔。
“你除了知道我拜金,虛榮,不可一世。”她橫瞥一眼男人,倏地向他靠近,拽着他衣服的領口,把那褶皺一分一分整理平整。那一雙眼,向上看的時候,有幾分狐貍模樣。“你還知道我什麽呢?”
“別以為你很了解我。”
她轉身,往用餐的內屋走,緩緩推開門後,又是演繹得一番歡聲笑語。
跡部景吾的指尖在剛剛被謝歡盼撫摸過的地方來回,那裏的皺褶生起又消失。他輕而不可聞地笑了一聲,帶着哼氣聲。
立花春音啊立花春音。
他走到鏡子前,最後整理着自己的儀容。玻璃的那段,折射出一張英俊傲氣的臉來。可另一個人的名字就在他的腦中出現。
我還知道什麽?
他輕哼一聲。
我還知道,你喜歡幸村精市。
水忽然嘩啦啦地流淌,自動感應的某個地方被觸發。跡部景吾漫不經心地洗着手,眼神暗沉。這是一種挑戰,讓他整個人都覺得戰栗。除了球場和商場之外,他頭一次感受到了被侵入,被挑釁的感覺。而這感覺,竟然該死的讓他欲罷不能。
跡部景吾入屋落座的時候,他身邊的立花春音已經跟長輩們絮絮叨叨幾個回合了。見他來,母親叮囑他兩句,奶奶也叨叨他,說他怎麽能把小音一個人丢在這裏。奶奶又問了一句,又在忙什麽呢?這麽些時日不見,現在才把小音帶過來。
謝歡盼見跡部景吾受此念叨,看好戲的坐在一邊,端起精致小巧的檀木茶杯,舉到唇邊抿了一口。
跡部景吾瞅着她的動作,老神在在地回了幾個字。
“忙着準備婚禮。”
謝歡盼直覺不對,她的手一頓,又聽跡部景吾說,“我決定聽奶奶的,等阿音一畢業,就和她結婚。”
撲哧。
謝歡盼在心中噴水,面上可不能這麽失态。她舉起袖子,擋了半邊臉,給跡部景吾使眼色。跡部景吾佯裝看不見。謝歡盼心中生氣,幹脆直接上手,朝着跡部景吾的大腿肉狠地一擰。
王者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
跡部景吾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下,又恢複了平靜。
奶奶自然是樂見其成,開心得不行。跡部太太呵呵笑,把謝歡盼的行為看作是害羞。唯一冷靜的是跡部先生,他定定看了自己的兒子好一會,才退開目光。
現在的場合,不适合吵架。
謝歡盼心中火焰騰升,跡部景吾的這步棋打亂了她的計劃。她笑着把刺身挑給身邊的男人,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用餐愉快。”跡部景吾假裝恩愛地接過,很是樂意看她陷入這種窘迫。
“我很開心。”他說這話的時候,跟花枝招展的孔雀沒什麽兩樣。
日子一分一秒地熬,直到家人都離開,謝歡盼借着善後的由頭,跟跡部景吾留在了最後。
一切都歸于平靜的時候,謝歡盼終于開口了。
“你他媽有病?”
其實她現在已經冷靜下來,跡部景吾這一招,反而加快了她的進程。可是還是不能阻止她想罵他的沖動。這家夥就是欠虐。
感覺自己占據了比賽上風的跡部笑得很開心。
“随你怎麽說。”他的指腹揉了揉下巴,另一根指尖點了點自己的淚痣,“現在的情況,你不滿意嗎?”
“僞裝成我的女朋友,再順理成章地嫁入跡部家,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財産。怎麽,不滿意?”他掃了一眼謝歡盼,接着說,“你的學費是我給的,你的房子是我租的,你渾身上下穿的哪一點不是我買的?立花春音大小姐。”他冷笑一聲,“你還有哪點不屬于我呢?”
這句話的答案,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謝歡盼知道跡部景吾已經徹底墜入陷阱了,使他淪陷的是男性本能的占有欲,是他對自己的自矜和驕傲,當然,也包括部分她的魅力。
對于這種混亂的場景,她實在是樂見其成。
“你不是很讨厭我嗎?”謝歡盼靠近他,“不是最讨厭我這種女人了嗎?”
“怎麽,現在又迫不及待想要和我這種女人共處一生了嗎?”
她甚至已經快要整個人壓在他身上了。
跡部景吾一個翻身,使得兩個人位置颠倒。
“是啊。”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自信,“立花春音,你遲早會愛上我的。”
謝歡盼差點沒笑場,但她還是克制了些。
“好。”她笑,“我們走着瞧。”
姐随時可以開系統的情感屏蔽,你可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真是一個好笑的作者,怎麽會寫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