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如果阿綠有實體,謝歡盼真的很想把它拎出來放在面前用錘子錘爆,聽見它發出劈裏啪啦或者別的那種電器壞掉的聲音。

現在她什麽也做不了,只好在心中冷笑。

“等會再找你算賬。”她在心中這樣想着。

眼前的當務之急是搞清楚跡部景吾到底想幹嘛。

他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把選擇權交給了她?

跟他訂婚,或者——

跡部景吾看着面前的少女,她顯然在沉思。

這一瞬他為自己心中所升起的情緒而不齒。

他居然在為了她這片刻的考慮而感到慶幸,這證明在幸村精市和他之間,前者也絕非有完勝的概率。

他也恥于請求她留下來了,他一句話也沒說。

既然跡部景吾的情感線已經完成,那麽就算她選擇離開,也對游戲成果沒有任何影響。不是嗎?可是她在遲疑什麽呢?難道是面前的人深藍色的雙眸中那一片不易被人察覺的海洋叫她動容了嗎?

謝歡盼深呼吸了一口氣。

她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游戲,跡部景吾也不愛她。

她也不愛跡部景吾。

就算他受傷,她也會覺得無所謂。

心理建設只在一瞬間,她有這種斬斷情感的能力。謝歡盼沖他明媚一笑,對他說了一聲謝謝,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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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景吾料到了這一切。

他嗤笑一聲,也不知道是嘲諷謝歡盼的選擇,還是嘲諷自己過多的準備。他只身一人推開門,迎着交響曲,在鋼琴與提琴的奏鳴曲之中,往裏走去。

屋內,賓客喧嘩,跡部奶奶坐在最中間。她本來笑得開心又慈藹,見到了跡部,看他身邊空空如也,變了臉色。

“小春音呢?”

同樣關心這個問題的還有跡部景吾的父母與他的一幹親戚。忍足侑士坐在椅子上,手裏晃着酒杯,看着他敬愛的部長。

“這場訂婚禮本來就與她無關。” 跡部景吾依舊驕傲,“奶奶,今天就當作是慶祝我恢複單身的日子吧。”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只有跡部景吾。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也知道自己即将承受什麽。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做。

難道他愛立花春音?

可是如果他愛她,他為什麽沒有早點愛上她?為什麽又要放她走?

謝歡盼已經坐在了趕往立海大醫院的專車上。

這車居然是跡部景吾安排在出口的。

她剛一出門,司機就迎了上來。

她終于有空閑和阿綠對話了。

“幸村精市的病不是早就治好了嗎?”謝歡盼質疑。

阿綠嘻嘻一笑,“根據我們的計算,突發病情能夠快速推動劇情發展,可參考片列為《藍色生死戀》《比悲傷更悲傷的事》《我想吃掉你的胰髒》——”

“打住打住——”謝歡盼有點不耐煩,“我來這不是為了跟你讨論哪些片子裏有癌症,車禍等一系列亂七八糟的東西的。我問你,幸村精市的病是不是你們搞的鬼?”

阿綠冷靜地說,“當然。我們檢測到玩家想要盡快完成游戲的心願,所以選擇了一種快速方式加速進展。”

謝歡盼皺了皺眉,“如果我完成不了游戲,幸村精市會死嗎?”

阿綠:“事實上,他的死亡是注定的。”

“根據推算,我們發現,只有真正的死亡才能夠徹底地推動情節的發展。”他又開始了。

“夠了!”謝歡盼有點火大,“你們搞錯了吧?他死了能推動哪門子的劇情?”

阿綠開始引經據典。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謝歡盼火氣很大,“滾!”

他奶奶的,喜歡她算是作善事?

阿綠又蹦跶出來,古板地解釋,“玩家,為了提高你的文化水平,我認為有必要提醒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中,善并非代表做善事,而是指善意的真心話。”

翻譯一下,也就是幸村精市可能會因為感慨自己快死了而對你袒露心聲。

謝歡盼只想把眼睛眯成兩條縫。

“阿綠,請問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把你關了?”

阿綠:“……”

“抱歉,該功能暫時未開啓。”

謝歡盼到醫院的時候,問了前臺,找到了幸村精市的病房。還沒進門口,就聽到了裏面的談話聲。柳蓮二也在,但他快走了,向着門走來,一推開,和謝歡盼撞了個正面。

兩人四目相對。

謝歡盼想笑,卻被柳蓮二冷酷無情地盯着,好像她犯了什麽大罪。

幸村精市帶了點病弱的聲音從房間裏傳出來。

“蓮二,是有人來了嗎?”

柳蓮二皺着眉,想阻止謝歡盼的進入,謝歡盼卻備一彎,從他的胳膊下鑽了進去。

“halo,學長。”她笑着向他打招呼,像是根本沒看見他身上白色的病號服與手上的挂水儀器。

幸村精市怔了怔。

“沒想到我會來嗎?”她問他。

幸村精市還是沒說話,好一會,他聽見自己的聲音。

——嗯。

沒想到。

柳蓮二把門關上了,但他也沒走,就守在門口。

他是最知道謝歡盼本性的人,他和幸村精市以及跡部景吾都不一樣。他知道這個女人手段的不簡單。他擔心她要對幸村再說些什麽。幸村精市就是那天和她同游立海大之後才病發的。

“我記得學長你以前也得過這個。”謝歡盼問,“為什麽會再次?”

幸村精市淡淡笑,“複發了而已。不過不用擔心,既然以前我可以好起來,現在也可以。”

根本不是這樣的。

醫生說沒有機會了。

上天不會眷顧同一個人兩次。

就算幸運之神再次光臨,他日後也不能恢複運動神經了。

難道你還沒領悟到當你真的長大了會怎樣嗎?你會明白什麽叫失望,會知道什麽時候打錯了比方,會懂得當大門看似敞開時其實關閉得最嚴密,人最倒黴的不是死亡而是垂死。

這一句書中的話,是他眼下情況的最好印證。

他打量着謝歡盼。看到她的裝扮,看見了她的婚紗,她脖頸間的珠寶,還有她手中的玫瑰。

“他向你求婚了。”他語氣肯定地說。

謝歡盼看了看手裏的玫瑰,笑着點了點頭。

“今天是訂婚典禮。”

其實他都知道的。

幸村精市想。

他都看了新聞,柳蓮二剛過來,也是想和他講這件事。

但他就是願意再重複一次,就好像能夠再用刀把自己捅一遍一樣。

最好遍體鱗傷。

這樣就算他失去了所有的運動神經,他依舊可以因為她而感受到痛覺。

痛覺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奢侈。

謝歡盼不知道該把玫瑰放哪,她瞥了一眼垃圾桶,最後還是插在了窗前的花瓶裏,和一大把百合與滿天星一起。

她擺弄着花。

“我把它放在這裏你會介意嗎?”她問。

幸村精市搖頭。

“他放你過來,他沒有介意嗎?”他問。

謝歡盼搖頭,轉而又點頭。

“不過我不在乎。學長,你應該知道我在乎什麽。”她沒有給幸村精市思考的時間,“這次要手術嗎?”

幸村精市笑着說,“一周以後。”

“我這段時間能夠陪在你的身邊嗎?”

幸村精市看着少女,看着她滿身的華貴,很想搖頭,很想拒絕,很想把她推入跡部景吾的懷裏。他早就看出來了,他怎麽會看不出來?就算跡部景吾不承認,他也已經愛上她了。

他是陽光的,健康的,富裕的。

他能給她幸福。

可是他對上謝歡盼的那雙眼,明媚,閃着光亮,寶石都不及她的笑顏。

他說好。

他想放縱和自私這一回。

——警告,幸村精市線即将完成。

謝歡盼無視了這句話。她笑着說,“學長你不用擔心,我會把跡部叫來陪我。畢竟他是我的未婚夫。”

阿綠在怒吼,“謝歡盼,你知不知道在做什麽?明明只差一點,游戲就可以結束了!我們可以進入下一關了!”

謝歡盼無害地笑起來,在心中比了個中指。

你以為就他媽你能搞我,我不能搞你?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可能會不定時,大家記得在評論區看看作者留言,不要等太久。因為我這幾天有文字相關的工作需要處理,量很大,所以只能晚上抽時間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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