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6

靜岡市立醫院,轟焦凍已經被送去醫生處處理傷口了。塞戈斯打電話把這個消息告知給安德瓦,安德瓦只說知道了,他正在外出辦事。安德瓦問了一句有沒有生命安全,塞戈斯直答沒有。安德瓦沒有再多說什麽,電話裏留下的一長串的忙音印證了這個男人的态度。

他現在或許正在和敵人纏鬥。

謝歡盼守在處理室的門口,門上有一扇小小的玻璃,她想從那看見什麽,踮腳兩下卻依舊距離那透光的地方十分遙遠。

這該死的小孩子的身體。

謝歡盼扭過頭去看塞戈斯,塞戈斯心下明了,彎腰把她抱了起來。他一手兜着她的腰,一手讓她的屁股坐在自己的手臂上。真·人形坐騎。

“能看見了嗎?”塞戈斯在她的耳邊問。

謝歡盼想象着那種畫面,她是個胸大屁股翹的美女,被塞巴斯摟着,他從背後貼上來,以這樣咬耳朵的方式問她。

不錯,感覺很爽。

奈何此刻她就是一個小蘿蔔頭。

有一種悲哀是空有一身撩漢本領但無基本物理條件。

她恨休閑世界。

謝歡盼專心地看向屋子,裏面的情況從那個小窗口處能夠被一覽無遺。

醫生正在處理轟焦凍臉上的燙傷疤痕,轟焦凍倒是沒什麽多餘的表情,很冷靜和沉默。

轟焦凍像是感知到了什麽,擡頭從裏面往外望,對上了謝歡盼黑色的眼睛。

那一雙異色的眼眸裏沉澱出了死水一般的平靜。

有什麽曾經隐隐燃燒的東西在今日被徹底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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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歡盼忽然對這個眼神感到熟悉。

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的目光。

無數次期許從母親的身上得到關注,無數次期待別的小孩寫的語文作文裏的場景發生在她的身上。

什麽夜半生病母親背着孩子頂着暴雨去醫院啦,什麽睡着後感受到溫暖偷偷睜開眼才發現是母親悄悄而至,攏好了被角。

都是騙人的。

她一開始還期待母親會出現在學校門口,後來當她真正意識到母親所從事的工作意味着什麽的時候,她低廉的羞恥心在叫嚣着希望這個女人永遠不要靠近她的身邊。但是她在心裏總是願意為她開脫的。

她的母親實在是沒什麽本事啦,就剩下一身皮囊。

說來荒唐,她對付夏洛克的那一招也是從她的母親那裏學來的。

“知道我為什麽還要幹這行嗎?還不是因為生了你。”

她是四角吞金獸,吞掉的金子全都是她母親的賣/身錢。

後來她把她推給客人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說辭。

“我養了你這麽多年了,你總不能當個白眼狼吧?”

她的母親實在太不了解她。

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眼狼,她絕對不會接受和容忍滑墜到跟她母親一樣的結局裏。她早就看懂她的母親所講的那一套說辭裏的陷阱。她作為女兒不過是她用來責怪和逃脫罪惡感的工具罷了。

她一點也不愛她。

轟焦凍跟她相比,一樣的地方大概在于母親的态度上。這一場瘋狂的,畸形的聯姻,一切都是為了誕生出擁有完美能力的,能夠超越歐爾麥特的英雄的孩子。轟焦凍成為了那個孩子。

謝歡盼對那個此刻正在病房裏的男孩産生出了更多的其他的情愫。

除了玩鬧之外,此刻真真切切有了一些感同身受的部分。

她和他都不是被祝福的孩子。

他們從來都不是在愛裏長大的小孩。

“塞戈斯。”謝歡盼叫她的執事先生。

“小姐,我在。”執事先生的體溫就從兩個人相貼的地方傳來。

“放我下來,我們走吧。”

她知道自己不願意被人看到傷疤,所以現在也決定給轟焦凍留下屬于自己的空間。

他者的救贖是不存在的,她什麽也給不了他。

唯一剩下的不值一提的浪漫是,彼此成為垃圾桶角落裏的樂色,她是那個被丢掉的洋娃娃,他是有着雙色臉頰的熊寶寶。在暴雨朝大地狂襲而來的時候,他們躲在垃圾桶裏互相取暖。

只是謝歡盼知道,他遲早有一天會成為閃耀世界的天才。

等到那一天真的來臨了,她會站在人群中,目睹着他的光芒灑落在人間。

所以現在,就這樣轉身離開吧。

打算叫塞戈斯帶着她胡亂去逛逛,剛走到醫院大門口就見到有人在衆星拱月的情況下出現了。

那個男人看上去很成熟了,但依舊有着紫羅蘭般的美麗。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是那個神之子。

幸村精市。

謝歡盼下意識躲在了塞戈斯的身後。

“幸村先生,多謝你投資支援我們醫院的醫療項目。”

“這是我應該的。”男人輕笑了下,目光瞥到了大堂內的某個小女孩。他看見了他躲避的動作,他對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幸村精市聽從自己的直覺,朝着她走去。

塞戈斯跟幸村精市對視,謝歡盼則陷入了完全的不可置信中。

說好的未來的靜岡市呢?怎麽幸村精市還能出現?

幸村精市蹲下身子,跟謝歡盼平視。

謝歡盼無法,只好從塞戈斯的身後走了出來,勉力擠出笑容跟他打了個招呼。

該怎麽稱呼他?

想不到答案。

于是謝歡盼只能笑着。

幸村精市有一瞬的恍如隔世。

他好像從這個女孩身上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人的影子。

“塞醬,我們走吧。”謝歡盼拽着執事先生的燕尾服衣角,塞戈斯禮貌地跟幸村精市道別,轉身帶着謝歡盼離開。

“你們認識?”塞戈斯問。

謝歡盼沒說話,眨了眨眼,心裏想着,阿綠還挺實誠,幸村精市的身體上去當真是沒有什麽異樣了。

至于那個被他們抛下的男人,他緩緩站起身,掏出錢包,裏面有一張小卡片。

那是一張畫。

塞納河邊。

緊接着,他掏出電話,半晌後,又把電話收了回去。

他跟身邊的跟随者講話。

“去調查一下剛才的女孩。”

幸村精市一下有一種荒唐的想法。

立花春音,會不會根本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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