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說什麽？”一聲慘嚎從滄海傳媒總部大樓的最高會議室傳出來。正在給員工開會的閻東臨不知道接了誰的電話，肉眼可見的蒼白了臉色。并在衆目睽睽之下，急的大汗淋漓的向對方讨饒：“我的祖宗诶。我就是随便那麽一說，您就随便那麽一聽好不好？你怎麽還當真了呢？你是不是真想看我被你媽錘死啊？”
“商業社會，契約精神。”電話另一端，聞人晏的心情倒是很愉悅：“你也知道，我是一個很講信用的人。既然簽了合同——不管是在什麽情況下簽訂的，只要具有法律效益，我都願意遵守。”
“我不用你遵守了。”閻東臨焦頭爛額，急的嗓音都有些變了。如果讓他們家老頭子還有姐姐姐夫知道，他把聞人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子兼第一順位繼承人，廣川集團董事長最寵愛的外孫拐來當演員。那麽接下來面對疾風驟雨的絕對不會是從小在長輩眼中聰明乖巧優秀到讓所有同齡人恨得牙癢癢的聞人晏。
“算我求你了好嗎？”閻東臨擺擺手，不耐煩的攆走會議室裏看似正襟危坐，實則一個個支棱着耳朵瞪大了眼睛偷聽八卦的員工們。跟電話另一端的聞人晏低聲讨饒：“我不用你給我投資了。這事兒就這麽翻篇兒了。就當沒發生過。行嗎？”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聞人晏施施然說道：“況且我已經跟斯蒂文和傑克交接過手頭上的工作了。我看你那合同上寫的，我需要跟組三個月。放心吧，這三個月我會盡量配合劇組行程。”
“不過，考慮到聞人集團和我媽的心情。我出演這部劇不能露臉。”
閻東臨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哪有演員演電視劇不讓露臉的，你逗我吶？”
“那是你的事情。”聞人晏心情甚好，勾了勾嘴角：“總之，我會履行合同。麻煩你來處理。”
閻東臨一個頭兩個大：“我不用你了行不行？不用了！不用了！這事兒翻篇了，就當沒發生過！”
“你想違約？”聞人晏氣定神閑的挑了挑眉：“當然可以。按照合同規定，違約一方需要支付賠償金。我記得金額多少來着？”
聞人晏假模假樣的回憶了一下，開口說道：“一個億。把一個億打到我賬戶上，這次合作就可以取消了。”
閻東臨氣到差點掀桌。他要是能拿出一個億現金，還會是這副吊樣子？還會處心積慮冒着被老頭子和老姐爆錘的風險灌醉聞人晏簽那份演員合同？
“你別搞我啦！”閻東臨氣急敗壞的抓了抓腦袋：“我知道錯啦。我不該辜負你對我的信任，把你灌醉了簽那份狗屁的演員合同。我跟你道歉，你到底想我怎麽樣啊？”
“履行合約。”聞人晏自顧自的說道：“我看那份合同上寫的，劇組開機時間是5月15號，不過所有演員需要提前三天進組圍讀劇本是吧？你把訂好的酒店地址發給我，記得要總統套房。”
“不是！我——喂……喂……”閻東臨氣呼呼的瞪着已經被挂斷的電話。一時間只覺得渾身皮肉都在隐隐作痛。
“早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我特麽腦子進水了招惹這臭小子幹嘛！”閻東臨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這才叫偷雞不成蝕把米。一個億的投資沒拉來，反倒是請了個祖宗進劇組。聞人晏倒是輕松了，他該怎麽跟老頭子和姐姐姐夫解釋？
——對不起，我把你們看好的繼承人拉過來演戲了。還是古偶仙俠劇裏面的男二號。我是不是棒棒噠！替我打call呀！
閻東臨越想越覺得自己就是個棒槌。還特麽打call，這番弱智言論要是讓老頭子和老姐聽了，他閻東臨不變成打糕就是小确幸了！
憋了半天的火，還是不知道該怎麽給自己擦屁股的閻東臨一個電話打給《仙魔決》的統籌策劃，劈頭蓋臉的罵道：“我讓你選個黃道吉日開機！你選來選去選了個五月十五號！這什麽破日子！515，聽起來就是我要哭！這麽不吉利的數兒你都不知道避諱！我跟你說這部劇要是因為這個原因撲街了！老子就讓你哭都找不着調！”
莫名其妙就被罵了一頓的劇組統籌小心翼翼解釋道：“那什麽，這個日子不是老板您特地請高僧算過的……”
閻東臨一聽這話又來氣了：“你什麽意思？你是說這事還怪我啦？是，這日子是我請高僧算的。可你當時怎麽不知道勸着我點兒？我招你們這幫人是幹什麽的？是吃白飯的嗎？”
撒了一通邪火，閻東臨恨恨的挂斷電話。只剩下劇組統籌一個人捧着嘟嘟嘟的手機滿頭霧水瑟瑟發抖，也不知道這開機日子到底還用不用換！
換不換的，已經阻止不了即将到來的一頓胖揍了！
當天晚上，閻東臨抱着沉痛的心情回家參加家庭聚會時。果不其然看到了怒氣滿滿的幾張面孔。
閻東臨心下一慫，趕緊坦白從寬：“我可沒逼着阿晏去演戲。我就那麽一說。其實就是想讓阿晏給我那部戲投資點兒錢。”
閻東臨越說越委屈：“誰知道阿晏居然反将我一軍！”
現在投資沒了！還要倒搭錢支付聞人晏的片酬！還要承受老爺子和老姐的雷霆怒火！他才是最慘的一個好伐！
“胡鬧！”閻廣川恨鐵不成鋼的看着自己的小兒子：“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做生意不是兒戲。你要是想拉投資拉贊助，為什麽不能光明正大的跟阿晏談合作。竟然會想到灌醉了阿晏簽合同這種昏招。就你這種做生意的态度，我将來怎麽放心把廣川集團交給你？”
“那你就交給我姐，交給阿晏呗！”閻東臨滿不在乎的說道：“反正我也沒打算接手你這破集團。也就你自己當個寶。現在實體經濟都不景氣成啥樣了——”
“東臨！”眼見着老爺子氣到要抽皮帶，聞人敬沉聲打算小舅子的抱怨：“怎麽跟爸說話呢！”
閻東臨看着閻廣川的動作，也慫的一哆嗦，整個人下意識往閻夫人身邊躲了躲，嘴裏嘟嘟囔囔道：“本來就是嘛！”
閻夫人好氣又好笑的摸了摸閻東臨的腦袋，溫聲勸老公：“你也別跟他置氣了。他從小不就是這副倒三不着兩的樣子。”
“慈母多敗兒！”閻廣川瞪了閻夫人一眼，到底把抽皮帶的手放下了。
閻東臨松了一口氣，貼着閻夫人坐下來。視線看向坐在沙發另一邊，眼觀鼻鼻觀心不動如山的聞人晏，氣哼哼說道：“你就知道欺負我。”
“既然知道阿晏總是欺負你，你又欺負不回去。幹嘛總是招惹他。”閻玉蘅有些無奈的搖搖頭，也不知道是該心疼自己的傻弟弟，還是該笑話他從小到大都是記吃不記打。
聞人晏并不同意他媽對他的評價，開口反駁道：“我沒有欺負他。”
“你是沒有主動欺負他。防守反擊而已。”聞人敬哼了一聲。想了想，還是問道：“為什麽突然想去做演員？”
聞人晏神色淡然：“履行合約。”
這種話騙騙外人還可以，在座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家裏人。誰會信？
不過大家也都知道，以聞人晏的性子，他要是不想說的話，誰也套不出來。
閻玉蘅搖搖頭。沉默片刻，略帶遲疑的說道：“聞人重工的事情，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這話一出，原本還很輕松愉快的氛圍瞬間安靜下來。聞人敬皺了皺眉，沒等兒子開口，徑自說道：“快吃飯了。飯桌上不談公司裏的事兒。有什麽話飯後再說吧。”
閻廣川看了看自己最得意也最器重的外孫，緩緩說道：“你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現在又創建了自己的事業，思慮就更周全。這一點外公從來不擔心。不過有件事情，東臨說的沒錯。現在國內的行情就是這樣，實體經濟不景氣。所有人都在炒什麽概念股。我知道你們搞金融的，投資項目都很看重短期內的資本回報率。但是你早晚要接手聞人集團。有些事情，有些觀念，你是不是也該嘗試着改變一下？”
聞人晏沒吭聲。
閻廣川又說道：“我聽說，晏豐資本新租的辦公大樓被人安裝了許多竊聽設備。看來你回國這件事，很多人都很在意。”
聞人敬看了看岳父，也沉聲附和道：“有些事情，不一定要做到鋒芒畢露才好。在華夏做生意，還是要學會韬光養晦。”
“這都是多少年前的生意經了。”閻東臨不以為然的撇撇嘴：“現在是信息時代，是大數據時代。你們那些酒香不怕巷子深的理論早過時了。你看看現在能出頭的那些公司那些企業，哪個不是抓住機會死命營銷的。還韬光養晦。也不怕養死了。”
“東臨！”閻夫人打斷小兒子的話，一指頭戳在閻東臨的腦門上：“我看你真的皮癢了。”
“诶呦！”閻東臨捂了捂腦門，氣哼哼的說道：“行吧！我知道我在這個家裏就沒地位。說話也不算數。我也懶得說。餓了，吃飯。”
聞人晏看了閻東臨一眼，忽然說道：“我去演戲，也未嘗不是一種韬光養晦。”
“什麽意思？”閻東臨沒聽明白：“你還想擱我這，搞什麽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有這個必要嗎？關鍵是修給誰看？又度給誰看？
閻東臨一臉懷疑的看着聞人晏，這臭小子真的不是給自己抽風找理由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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