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師門一直以來……都挺一言難盡的,還盡出奇葩,但門派是正道沒錯,上上下下都帶着股正氣,雖然挺多時候看起來不像。
陸稹活了兩輩子,依舊深信這句話: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縱然她接受了尤氏冤魂的請求,也不能啥也不想啥也不問直接莽過去。
在穿進尤氏的殼子就攪和黃了賈珍的“好事”之後,陸稹都在收集信息,好把這個世界上真實存在有血有肉賈珍往日言行品行,與她記憶裏《紅樓夢》原著上描述相互參照一下……結論是原著裏的賈珍跟現在的這位高度重合。
那對付真純人渣何須客氣?
連門帶門框一腳踹翻,陸稹在彌漫的煙塵中尋找到了賈珍:嗯,秦可卿雙目含淚,面色煞白,衣衫淩亂,一看就是讓賈珍正撕扯到一半,不過不該露在外面的一樣沒漏。而賈珍則是一如前幾日那般人模狗樣兒,此刻跟陸稹對視來了個四目對視,他還微微皺了眉。
換個人連着兩回故意攪了他的好事,他必不肯放過對方,當場發作也不稀奇。然而眼前的門框連大門提醒他,稍安勿躁。
凡人是做不到一腳踹翻門框,但能人異士可以。寧國府固然大不如前,但他作為長子長孫,也是聽過甚至見識過種種奇人奇事的。
他這個媳婦還是個能人異士不成?!他倒是小瞧了她!
賈珍這反應陸稹也不意外:在場所有人除了賈珍都是一副震驚臉。賈珍畢竟也吃過見過,憑她只顯出力大無窮的本事來,讓賈珍震驚得不能自已,未免也小瞧了這位國公之後,賈家的宗子。
于是此時此刻,賈珍和陸稹居然詭異地默契了一下:不能就這麽放過他(她)!
只不過賈珍的“不放過”還停留在想法上,陸稹則邁出一步,直接付諸于行動。她一伸手就捏住賈珍肩膀,輕輕用力,就把整個人拖出門外。
整個過程賈珍一聲沒吭,不是吓得,而是疼的。
制住賈珍,陸稹不忘刷個負面狀态——就是瞬間卸掉賈珍的肩膀……剛剛抓~奸~抓個正着,面色不改的賈珍此時也不禁白了臉,一頭冷汗。
把人從屋裏硬生生拖出門來,陸稹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已經給屋內縮在角落裏的秦可卿遞了個眼色,而且秦可卿也确确實實收到了,因為她還認認真真地給了個回應:一邊整理衣裳一邊大幅度點頭。
陸稹也點了點頭:還行,看着還撐得住。捏着腰帶的雙手抖個不停,賈珍冷汗都浸濕後背,眼瞅着已經要疼暈過去了,秦可卿這腰帶還沒系上呢。
陸稹跟拖行禮似的把賈珍拽到天香樓一樓的大堂上,整個過程別說誰敢上前搭把手了,就連吱一聲的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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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陸稹整出來的動靜有點大,陸陸續續有丫頭婆子管事小厮往天香樓裏來。
衆人一進門一擡頭,缺了大門一片狼藉的二樓映入眼簾,再看腳踩在珍大爺肩上,面上帶笑的大~奶~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大管家賴升站出來,規規矩矩行禮後,輕聲問道,“大~奶~奶這……”
賴家這哥倆分別是寧榮兩府的大管家,幾乎是如出一轍的貪婪陰狠,可謂賈家最大的蛀蟲。
陸稹身為正道修士,對人渣天然沒好氣兒。她瞥了賴升一眼,旋即輕飄飄道,“你們珍大爺讓門框砸暈了,若不是我來得及時,人怕是要當場去……沒了。”說着,優雅地收回了踩在賈珍肩上的腳,這只腳踹過大門,尤氏這凡人的殼子遭不住她這種程度的“使用”,這會兒又麻又疼,“等蓉哥兒來了再說。”
我信了你……才有鬼啊!
剛才趕來的這撥人并不知道“媽賣批”這仨字,不然還不知道要說上多少遍。
話說賴升這個人品行擱一邊,有一點可以保證,就是眼力。
賈珍是太自負,也是往昔的印象太深刻太固化,親見素來唯唯諾諾的尤氏大發神威依舊不怎麽把人放在眼裏:力大無窮又如何,他又不是沒法子收拾了。
但賴升不是,就憑一兩個眼神和幾句話,他就篤定大~奶~奶……別是讓什麽給附身了吧,畢竟隔壁榮府都能降生個身帶異象的哥兒……
涉及神鬼之事,他思緒如電轉,還是小心為上!在沒摸清眼前這位的底細根腳前,他是不會做出頭鳥的,尤其……他家珍大爺……诶,兩眼一翻,昏昏昏……過去了……
珍大爺旁的不好說,但總是當得起“弓馬娴熟”這四個字,別說同輩,算上上一輩,都是無人能及。
大~奶~奶不知怎麽的輕松拾掇了珍大爺,收拾他也不在話下。
于是賴升在陸稹眼裏就是非常明白地夾起了尾巴。
賴升慫得這麽明顯,他身後的那幫人個個長着眼睛,除了一個得了賴升低聲吩咐,扭頭出去請或者迎賈蓉的小厮,再沒人敢在這個時候瞎抖機靈。
陸稹見狀,便跟蹲在自己肩上的小黑傳聲,“賈珍的銀威看來是有點用的。”
小黑“咪”了一聲,“擒賊先擒王,大王已經癱在了你腳底下,小鬼當然也得老實點兒。”
有小黑陪聊,還能戳戳搭在她肩上的小年糕爪,肯定不會無聊。約莫半盞茶的功夫過後,賈蓉終于“姍姍來遲”。
天香樓可以簡單粗暴地理解為寧府的大禮堂,年會請客搭戲臺子都在這裏。又因為平時無事,這裏人煙稀少,是個偷情的好去處……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天香樓光後門就有兩道,有陸稹吸引衆人注意力,秦可卿和瑞珠早就繞後從後門跑了出去。
尤氏很清醒地意識到造成她甚至是寧府許多人一生悲劇的罪魁禍首就是賈珍,實際上陸稹穿過來一巴掌把賈珍拍成肉泥也是一樣能滿足尤氏的要求,只不過這樣完成任務只能拿到“保底積分”。
她來都來了,可不得努力挖掘一下提升任務評價的支線?趁着前幾天并無大事,她不僅收集夠了賈珍的情報,更對賈蓉乃至于賈敬有了相當程度的了解,與記憶裏的原著對照一下,賈敬是仕途摔了大跟頭,于是心灰意冷;而賈蓉則是……攤上個禽獸爹,別說言傳身教,幹脆是以踐踏親兒子的尊嚴為樂。
這結果陸稹沒什麽可驚訝的:賈敬和賈蓉身上都有祖宗餘蔭,而且二人身上都薄有功德,也就是說着爺孫倆平生不僅沒作惡,甚至本質都還不錯,像是勳貴權門之後不鮮見的巧取豪奪,爺孫倆真是一次都沒幹過。
就沖這個,她就決定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秋末冬初的時候京城已經挺冷了,陸稹剛穿來時屋裏點了炭盆就是明證,賈蓉偏生都能跑出一身汗來,可見也是真急了。
賈蓉一踏進天香樓大門,就見他老子橫在地上,雙目緊閉,那臉色難看的……他想了想,怎麽都不信他繼母和在場這一堆府裏也算有些臉面的管事婆子會放任他老子默默咽氣。
想明白這個,他立時放松了少許。
繼母一直柔順賢惠,他老子姨娘通房一直不停往房裏收,都沒見繼母抱怨過一句半句,這次能忽然發作必是他老子做了什麽實在見不得人的事兒,讓繼母抓個正着。
他忽地想起這幾日薔哥兒神色不對,今天上午見着似乎還總想着躲着自己,難不成是……好似一道炸雷劈在賈蓉頭頂:難不成是老爺和薔哥兒……他老子在色上葷素不忌,都是出了名的!
蓉哥兒算是養子,難怪繼母不肯再裝聾作啞,這若是鬧出去,不是什麽全家都跟着沒臉面的事兒,而是自家的爵位都懸了!
眼見着賈蓉進門時面色微紅,更稍稍氣喘,這會兒已經白了臉,額頭汗水都彙成細流……陸稹很肯定賈蓉現在不知道他爹對他媳婦做了什麽。
被自己的腦補吓成這樣……陸稹不用費什麽思量就知道賈蓉誤會了他爹跟他的兄弟賈薔。
說是誤會也不盡然,原著裏描寫賈蓉和賈珍的時候的确有點微妙,那春秋筆法用得沒毛病,只不過據她所知,目前為止賈珍對賈薔還只停留在心動上。
想了想,陸稹挺負責任地辟了下謠,“無關私德,”她招了招手,讓賈蓉湊近,她聲音極輕,“真若事發,抄家奪爵都是僥幸。”
賈蓉聞言身子一晃,趕緊抱住了身邊的柱子。
太嫩太不禁吓唬了,陸稹搖了搖頭,“請老太爺回府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這個故事就要完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