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霸總林海之十八
自打陸稹綁定了小黑, 接手的委托人全來自紅樓世界,她以多視角看盡了數位委托人的人生,然而人心再怎麽易變,黛玉始終是寶玉唯一的真愛。
黛玉父母雙亡, 寄人籬下……說得難聽點兒, 黛玉就在寶玉嘴邊……有點像是半熟的鴨子, 飛不掉的那種。而寶釵和湘雲就不一樣, 這兩個姑娘能“擡腳就走”。
這種情況下,黛玉仍舊被寶玉珍惜且愛重,這份感情足夠真摯了, 無奈寶玉不上進又沒擔當, 在榮府說話壓根沒分量, 更不能決定自己的人生。
于是寶玉再珍惜再愛重, 對黛玉處境幾無幫助, 并在某種程度上成功讓黛玉成為王夫人的眼中釘, 恨不得除之後快。
不過林海活着, 黛玉與王夫人之間堪稱大逆轉, 寶黛的婚事也是榮府上下求之不得,王夫人背地裏再哼哼唧唧仿若檸檬精轉世, 然而明面上則是上趕着林家, 礙于嘴拙, 王夫人奉承話不多, 但讨好卻是毋庸置疑的。
就算如此,賈母仍舊覺得王夫人表現得不夠誠心,她想要王夫人起碼要跟讨好王家那樣讨好女婿一家子。
這一點……目前王夫人還真做不到。但寶玉不一樣, 黛玉簡直成了他人生最大的意義,為能娶到如意佳人, 扭頭鑽研起以前嗤之以鼻的仕途經濟也不是事兒!他樂意!他心甘情願!
傍晚時分,賈琏帶着弟弟妹妹們回家,林海趁着飯前這點功夫跟陸稹聊一聊,“琏哥兒和寶玉都比他們的父親強多了。”
“其實是這哥倆讓他們的老子耽誤了。你岳父死了,榮府就沒了教育資源。”賈珠都不是蔭監,而是貢監,說白了就是憑本事考進去的,不然也不會得了當時國子監祭酒的青眼,把女兒李纨嫁給他,“元春倒是能為兄弟補個蔭監,只不過寶玉若不情願,說不得要被國子監趕出來。”
國子監也就是在先帝末年略有松弛,但今上登基以後,便恢複了曾經的聲名,進、出、以及考課都頗為嚴格。
林海道:“寶玉不說,琏哥兒回去也必要學舌……以觀後效吧。”
陸稹就樂,“都用上以觀後效了,寶玉在你心裏是個什麽成色啊?”
林海顯得特別無辜又無奈,“黛玉稀罕啊!我能怎麽辦?我在不在家,我媳婦一樣跟親戚朋友走動,青年才俊委婉地引薦了好幾個,黛玉都不正眼瞧!這點真不像我,我就沒這麽一根筋。”
對……原配賈敏死了就遣散了姨娘們,如今新婚快兩年,身邊也沒添個通房……固然陸稹非常欣賞林海這一點,但……這樣的他有資格調侃親閨女一根筋嗎?
陸稹嘆道:“反正誰的閨女誰知道。”
林海狀似幽怨地扶住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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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完閑話就得說說正事。
西北舊事陛下順藤摸瓜,徹查下去,捎上廢太子當年秘辛,王子騰必然倒臺,寧府不管之前做了什麽但有秦可卿的緣故在,最多能剩個賈蓉,榮府又要受牽連……但賈琏和寶玉最多就是擔驚受怕,總體應該無礙。趕在元春在世的時候,賈琏和寶玉所受的影響還更小一點。
西北那邊……有些人“不足為外人道”,林海升遷之後幹脆全身而退,他跟着陸先生瞧個熱鬧就夠了,不必非得跟着“火中取栗”。
“早年王大人在西北任職時,有岳父照應,雖然不至于在官場上全無依仗,但免不了蛇鼠兩端。”追憶往昔,林海罕見地惆悵上了,“我們幾家都是‘謹遵聖命’的~太~子~黨。”
賈代善選林海做女婿,不僅僅因為看重中他這個人,同時那時的榮府和林府必然有十分相近的立場和傾向。那時候幾家人其實都是~皇~黨,也就是他們會站在太子這一邊都是陛下屬意的。
“王大人左右逢源,那會兒岳父他們并非一無所知,只不過那時候王大人品級不高,讓他探探路也好。”
雞蛋不要放在同一個籃子裏,這道理誰又不懂?
賈代化賈代善包括林海之父這樣的老狐貍都有相同煩惱,要麽子孫不成器當不得大任,要麽就是林家這樣數代都孤獨一枝,所以老狐貍們不用對眼神就達成了默契:王子騰瞧着是個人才,讓他試着闖一闖,萬一走對了呢,給兒女們留份善緣也不錯。
官場上照樣要講香火情:我提攜過你,等你發達了也要照拂我的子孫。
林海繼續道:“先帝那會兒,太子被廢前後究竟倒了多少人家,寧榮兩府還有我家,還不是……”
陸稹笑道:“還不是屁事兒沒有。”
林海亦笑,“王大人小道消息貨賣多家,太子被廢之後便投靠了義忠王,”義忠王是廢太子的弟弟,今上的哥哥,“先帝發現太子被廢背後義忠王不知道前前後後下了多少次讒言黑手,就此徹底惡了這個兒子,王大人瞧準機會,上交了義忠王早有不臣之心的若幹證據,義忠王就此徹底失勢,被撸了王爵然後圈禁,過了幾年,被今上打發去給先帝守陵,前陣子剛急病而亡。”
前幾天太後的侄兒跑來砸場子,見識到陸稹的實力果斷磕頭求饒,還把真正的罪魁禍首給供出來了。
話說現在的義忠王是死了的義忠王的嫡長子,跟他爹不一樣,他一開始就跟他媽一起不看好他爹,他爹敗落後他在陛下登基時出了大力,所以如今襲了王爵,仍舊極有體面。
陸稹聽了又笑,“是義忠王的愛妾生的小兒子,母子倆看我掙得多就想奪過來。陛下上回過來時就跟我說了,義忠王打斷了這個兒子一條腿,後背也揍到血肉開綻,還問我用不用讓他老子擡着他過來給我看,不滿意可以繼續打,就地埋一半也不是不行。”
上次參與砸場子的那些人,其實有三個真出自義忠王府,要不是在給老義忠王守孝,這位少爺只怕要親自登場。
話說當時陸稹只管埋人,還是皇帝的親兵把這撥人刨出來的——禁軍刨出來的人不至于缺胳膊少腿,但一身傷帶點骨折骨裂總是難免的。
稍微回憶一下當時那個場景,林海也忍不住笑了一回,“王大人坑過老義忠王,義忠王再不待見親爹,也不會感激王大人,我聽說背後牽線撺掇太後侄兒和義忠王小兒子的,是王大人的親侄子王仁。”
陸稹點點頭,“預料之中。”
過了半個月,得知姑父給了“準話”,寶玉也決心上進,元春立即央求陛下得了個蔭監的名額……這個時候她已經完全不指望自家能給寶玉單獨延請名師了。
甄家能為甄寶玉請來賈雨村,雖然沒多久就被氣走了——賈雨村為人如何另說,他中了進士,學問可是實打實的。
正所謂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封妃時按規矩要推恩,父親被陛下丢到了太常寺……元春這會兒已經能冷靜地面對現實了:陛下很不喜歡他父親,估計也挺不待見她伯父的。
于是寶玉開春便能入學國子監這種好消息,元春也不等王夫人入宮,而是讓鳳藻宮的大太監給琏兄弟傳信兒,讓他告訴家人。
卻說賈琏帶回家的不止寶玉進學這一個好消息,還有他明年要調入禁軍——不得不說,賈琏在騎射上的天賦是榮府子孫之中最好的一個。
天賦不賴,再努力加用心,背後有個封妃的姐妹,還有個二品姑父,以及……基本指望不上的一品姻親伯父,賈琏出挑也不用擔心被人擠了名額。
大房二房各有好事,于是榮府這個年過得很是和諧。
來年開春,寶釵就要出嫁了——寶釵比寶玉大兩歲,而寶玉又比黛玉大一歲,今年黛玉都十六了……
寶釵和黛玉兩個姑娘沒了利益沖突,處得很是不錯:一個病愈且有親爹護身,輕易不願為難人,另一個更是有心結交……
所以寶釵從京城出嫁,彭瀾看在黛玉的面子上送了不少添妝。
卻說婚後至今,老爺都沒弄個通房姬妾出來,只守着她過日子,彭瀾心情舒暢之下越發豪邁好說話。她跟黛玉從不擺母親的譜,有些像是姐妹相處,凡事兒又都有商有量。
像是這次,彭瀾問過黛玉後從自己的嫁妝裏挑了些字畫和頭面送了過去,都沒跟林海黛玉父女提上一句好表功。
又過了兩個月,寶釵那邊大概都沒度過蜜月期,就……出事了。
賈雨村被參,折子上的罪名又辯無可辯,他連閉門思過寫自辯折子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下了刑部大牢。
消息傳來,榮府堪稱地震。這個時候,賈雨村還沒來得及為賈赦從石家那裏搶扇子,而多年以來他提供給榮府的“便利”卻還是被一股腦兒地揪了出來。
于是賈赦和賈政一起憋在家裏準備上折子。
寶玉剛在國子監讀了幾個月的書,整個人的見識和精神狀态就全不一樣了——國子監可不光只教學問,更是權貴之間小道消息和八卦的集散地,至于是真是假,就需要一個好使的腦子來分辨了。
在賈雨村這件事兒上寶玉跟他堂哥賈琏看法一致,因為賈雨村這個人吃相也不好看,于是在伯父和父親“愁雲慘淡”的時候,說了他的心裏話,“賈大人自從通過咱們家攀上舅舅,未免太過逢迎讨好……壞事兒是他做的,但壞名聲咱們家擔了,要緊的是咱們家何嘗因為他得了什麽好處?”
賈政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頭發、眉毛和胡須就要炸起來,“住嘴!不肖子!”
老太太拄着拐杖往地上一敲,面沉如水,“我看你才該住嘴!玉兒你且說!”
抛開偏心不說,十幾歲的孩子就能有這樣的見識……老太太更沒忽視寶玉和琏哥兒之間對過的那好幾次眼神兒,榮府将來是要靠這兩個孫兒的,她深吸口氣,“琏哥兒知道什麽,你也說!”
寶玉看了看他堂哥,送出了個“鼓勵”的眼神兒。
事關家族命運,賈琏再無隐瞞的必要,“賈雨村又不是只讨好咱們家,人家的恩公是王大人。”說着聲音就低沉了下來,“當年廢太子被誣陷,王大人便插了一手,後來首告老義忠王的也是他……陛下大約是要翻舊賬了。”
這一番話說得這偌大的屋子裏立時落針可聞。剛剛明明氣到大喘氣的賈政這會兒也徹底沒音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我去洗個澡,回來繼續碼。依舊是要過十二點,依舊建議相好的們明天再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