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三天，陽光明媚，聖子大人帶着裴夏及另外六名騎士以及兩輛馬車出發了。
衆人歡呼着送別聖子大人，期望他出行順利，能将光明神的光輝灑向更多地方。所有人都帶着笑臉，除了一個人——安德烈。
他眼含熱淚強忍悲傷看着坐在瑞迪身上的路西菲爾，他說：“聖子大人，您真的不需要我陪您同行嗎，光明神在上，沒有我在身邊，您的安全可該如何保障啊！”
坐在聖子旁邊的裴夏默默探出頭：“靠我，以及他們。”指向另外六名騎士。
路西菲爾保持微笑，向送行的衆人揮手告別：“願神保佑衆生。”
“願神保佑衆生！”
路西菲爾騎在他那匹俊美的高頭大馬上走在最前面，裴夏騎着一匹黑馬走在他側前方，另外六名騎士，兩個駕駛馬車，四個騎馬分立兩邊。
小小的隊伍便開始前進了。
本來教堂準備配備更多人員一同護送路西菲爾，但被路西菲爾以不得奢侈浪費為由拒絕了。況且他本身實力也不低，便只組成這小小的一支隊伍。
因為沒有仆人也沒有別的神父，照顧路西菲爾的一幹相應事情全部都有裴夏接手。
他們緩慢地前行，直到離開帝都的城門，熱情相送的人群才變少了些。
終于不那麽擠了，裴夏忍不住松了口氣。
他打開随身攜帶的地圖看了下，在出發之前就已經商量好，第一個目的地是法德城，這是距離帝都相對較近的一個中型城市，順着一路向東，可以進入另一個國家達納丹。
之後他們将按照東→北→西→南的方向圍繞大陸行進一圈，将光明神的光輝灑向更多地方，随後回歸帝都。
“咳咳……”身旁忽然傳來有些虛弱的咳嗽聲，裴夏立刻回頭，看到路西菲爾以手遮嘴。
他立刻拉着馬缰放慢速度，來到路西菲爾身邊，勸說道：“聖子大人，現在附近已經沒有信徒了，您可以到馬車內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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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路西菲爾的嗓音微微沙啞，“一點小病罷了。”
裴夏不贊同地皺起眉頭。
路西菲爾感冒這件事還得從那天晚上裴夏掉進他浴池說起，不知是不是濕着頭發吹了風，第二天他就啞了嗓子。
也幸虧不嚴重，沒有表現出來，才沒叫信徒擔心。光明魔法對治愈邪魔造成的傷害和外傷有非常好的療效，在疾病的治愈上效果稍差但同樣有效。
裴夏不知道為什麽路西菲爾沒有把自己治好，想來想去，他得出結論：一定是聖子大人病的太嚴重，光明魔法只能勉強維持他康複一點。
想到路西菲爾感冒和自己脫不了幹系，裴夏就有些自責，他堅持道：“請您到馬車內休息吧，如果病情更加嚴重，信徒們會擔心的。”
路西菲爾微微皺起形狀完美的眉毛，他的眼中隐藏着絲絲縷縷的憂傷，他側臉看向裴夏，讓自己清澈的藍眼睛能倒映出對方的身影：“那麽你呢，裴夏，你也會擔心我嗎？”
“當然了。”裴夏很意外他為什麽會這樣問，“我是您的親衛騎士，自然會擔心您。”
“唉。”大概生病的人都有些矯情，路西菲爾追着問，“如果你不是我的親衛騎士，還會為我擔心嗎？”
“……”職場守則第一條：永遠不要百分百誠實地面對你的老板。裴夏眼睛飛快地動了下，他帶着幾分掩飾的不是很好的心虛說，“當然了，聖子大人，我可是光明神最虔誠的信徒。”
路西菲爾靜靜地看着他，似乎已經看破了他的謊言。
裴夏心裏一驚，很怕他炒了自己，他急忙開始思考如何才能讓自己顯得更加真誠，于是沉默片刻之後，裴夏開口了：
“啊，光明，您是一切的開端。萬物生長之初，光明神降臨大地，他教導愚昧的民衆……”
入光明神教必背典籍之《光明聖經》！
自從打定主意做光明神最虔誠的信徒，先甭管心裏的虔誠度有幾分，面子上的工程是絕不能落下的。
裴夏自認為不是聰明人，那就只能從笨法子開始，《光明聖經》他已經倒背如流了！
路西菲爾嘴角微動，看着他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他輕輕嘆息，擡手示意裴夏停下。
“好了裴夏，我感受到你的虔誠了。”
“既然這樣，聖子大人還是趕緊坐回馬車裏休息吧。”
這一次路西菲爾沒有再拒絕，而是順從地下了馬進入馬車，兩輛馬車，一輛供路西菲爾使用，另一輛則拉着幾人的行李物資等東西。
路西菲爾的馬車被布置的格外舒适精致，內裏熏了淡香，有水果紅茶和點心，內部空間寬敞，足夠兩個人躺下休息還不擁擠。
裴夏扶着路西菲爾進了馬車，剛要放下厚厚的絲絨門簾，返回自己的馬上，就被路西菲爾拉住了袖子。
“裴夏，進來陪我一起吧。”他溫柔地看着他說，淡粉的唇微微翹起一個柔和的弧度。
裴夏詫異道：“怎麽了聖子大人？”
“咳咳……”他輕咳兩聲，按住自己的額角，說，“生病之後感覺有些疲憊，想聽你念光明聖經。可以嗎，裴夏？”
原來是這樣，真不愧是聖子，真虔誠和假虔誠區別真大！
裴夏敬佩地看着他：“當然可以。”
路西菲爾微微笑道：“那麽一起進來吧。”
裴夏十分感動，然後拒絕：“不行啊聖子大人！”
“？？？”路西菲爾皺眉。
“離得太近的話，您會把感冒傳染給我的。”裴夏真誠地說，“我要保護您，不可以生病。”
路西菲爾嘴巴張了張，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頓了頓，他似乎有些柔弱地問，“可是你剛才還答應我……”
“請您放心吧，我可以在車窗邊背給您聽。”裴夏說完便放下門簾，潇灑地騎上自己的馬，然後來到馬車的窗戶邊。
他清了清喉嚨，自信滿滿：“請您放心，我不需要看聖經就可以念給您聽，您請聽——啊光明，您是一切的開端。萬物生長之初，光明神降臨大地，他教導愚昧的民衆……”
路西菲爾：“……”
護送的另外幾名騎士，悄悄交頭接耳：
“不愧是被聖子大人親自提拔為親衛騎士的人，信仰真是太虔誠了！”
“不愧是聖子大人，眼光真是太好了！”
他們互相對視幾眼，彼此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最近天氣有些反常，大雨說下就下，稀裏嘩啦一陣披頭灑下。
裴夏帶着盔甲，雨水還是順着盔甲的裂縫把裏面的衣服打濕，路西菲爾坐在馬車內，倒不用擔心他被淋到。
此時路西菲爾的感冒已經好了，希望雨停之後其他人不要感冒。
裴夏想了想，心中默默祈禱神明為自己加持了一個神聖光輝。
這也算是魔法的一種，但實際上，裴夏等聖騎士本身并不會使用魔法，只是他們成為聖騎士之後，接受了教皇或聖子的祝福，便能夠通過祈禱神明獲得光輝加身，相當于加了一個全方面的增益buff。
而真正的魔法師十分稀少，并非随便什麽人都能夠當。像裴夏這種騎士，他們所使用的特殊力量被稱之為劍氣。
相對于魔法來說威力較低，更加依托本身的劍術與力量，但門檻也低，能夠使用劍氣的人比使用魔法的人多。
就裴夏本人來說，他就是一個可以加持神聖光輝并使用火系劍氣的聖騎士。
“裴夏。”路西菲爾忽然打開車窗，冰冷的雨水順着風刮到馬車裏面，不可避免地打濕了他的臉和長發。“還要繼續趕路嗎？”
“是的聖子大人。”裴夏擦了把臉，解釋道，“附近都是田地和樹木，并沒有可以避雨的地方，躲在樹下的話萬一吸引來雷電就糟糕了。而前方不遠是霍布森伯爵的堡壘，往前大概半個小時就可以抵達。到時候我們可以借住到伯爵家裏。”
現在的雨勢還沒有大到不能繼續趕路的程度，但裴夏隐約記得，這似乎已經到了原着小說中的一個劇情點。具體的劇情他已經忘了，只記得關鍵角色霍布森伯爵和那會連下幾天的暴雨。
所以，最好趁着雨才開始趕緊趕到霍布森伯爵的堡壘，否則接下來雨會更大。
“好。”路西菲爾點點頭，他看向裴夏，忽然邀請道，“雨這麽大，裴夏，上馬車避一下雨吧。”
“沒關系的聖子大人。”裴夏擦了把臉，“很快就會到的。”
路西菲爾忽然收斂笑容，看向裴夏時，比起往常的溫柔莫名多了些居高臨下的感覺，他說：“裴夏，這是命令。”
裴夏看向路西菲爾，他依舊端坐在馬車內，帶着淺淡的笑容，蔚藍的眼睛像是大海也像冰川。
驀然，直覺告訴裴夏，最好不要再拒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