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等等。”許氏帶着人一把推門快步走進來,一下子從海氏手裏的奪了藥碗,取了銀針插入湯藥中,拔出時可見銀針沒過湯藥的地方已經全然發黑,顯然這藥裏有毒。
海氏叫這突來的變故給吓住,愣愣瞧着許氏手裏的銀針,一時竟忘了反應。
“翠屏說你非要端藥給老爺,還瞧見你在藥裏下毒,我當她是錯看,為證你清白而來,誰想到竟是真的!”許氏說得一臉心痛,說罷還別有意味掃向‘恰好’趕到的風伯一眼,繼續道,“四姨太,老爺待你可不薄,你作何要這般害他?!”
“不是,不是我!”海氏這會兒反應過來,叫許氏一通搶白,看着她正對着自己時露出的諷刺笑意,她一氣全然不顧形象,口無遮攔的罵起來。“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是你這個賤人栽贓我!”
許氏聽了指控,嘴角微微向上牽了牽,在背過身去時斂了去,端過瓷碗向她步步逼近,“這藥是翠屏幫阮娘端過去的,若安安穩穩端到了老爺跟前,叫人發現這裏頭有毒,那定是與我脫不了幹系。可這分明是你中途下的毒,又親手端到老爺這裏,如今還想反咬我一口,海氏你好毒的心腸!”
“既然……是途中經手,兩人都有嫌疑,也不能光聽了翠屏的一面之詞。”風伯驀然咳嗽了一聲,作勢打斷道。
許氏挑了眉梢,睨向不時看向床榻的風伯,眼底淌過一絲冷意,攥緊了袖子下的帕子,臉上挂着當家夫人的風範應了聲好,對着風伯意味深長道,“風伯既然如此信不過我,不妨一塊兒驗一驗,好好的搜一搜,若是證據擺在了眼前,還請風伯當公正論斷。”
風伯對上許氏淡然森冷的眸子,直覺不妙,只得硬着頭皮應下了先,随後帶着人去了兩人的苑子搜查,身後各跟了一名海氏和許氏的婆子。
屋子裏一下少了大半人,空蕩了不少,許氏走到老爺床畔,握住了他奮力擡起指向自己的手,再看着他眼裏滿是憤怒的神色,更是堅定了來之前的信念,果然自己當初不該一時心軟……
不多時,風伯帶着一幫人又回到了正茗居,手裏似乎拿着個什麽,臉色稱不上好看。
許氏看到他手裏露出的白色一角,當然認得出這是她叫翠屏那日帶到玉瓊苑去的毒藥,這會兒只裝着不明道,“風伯可是搜到了什麽,作何藏藏掖掖的,難不成是不想幫老爺找到害他之人!”
害他之人分明就是你!風伯在心底道,只是苦于沒有證據,才和老爺設下這個局讓許氏以為自己放松了管制,引她上鈎,卻沒想到橫空殺出個海氏。
“海氏,這包東西是從你的床底搜出,你還有什麽話說!”
海氏聞言大驚,看着攤在他手心的白色紙包,一臉的不可置信,“不,這不可能,我怎麽會害老爺呢,風伯,你是不是搞錯了苑子了,這是許氏那兒搜出來的是不是?”
“海氏!”許氏當下提高了聲兒,似是難掩氣憤,“事到如今,人證物證都有了,你還想狡辯!”
海氏看向神色頗冷的許氏,似是才恍然大悟道,“是你,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你是擔心老爺病好我又得了寵,重寧也認了回家,怕日後地位不保,所以才急着想要除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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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口胡言!”許氏冷着臉,指着風伯道,“原本老爺還病着,這事情我不願說破給老爺添堵,可你再這麽胡言,就休怪我抖落出來!”
海氏亦是冷笑,“我對老爺一片真心,行得正坐得端,你有什麽可抖落的!”
“這月十六夜裏亥時我院子裏當值的丫鬟可是瞧見有男子鬼鬼祟祟摸進了你的苑子,之後一直沒出來過,一待就是一宿,行得正?我看你是躺得正了!”許氏說罷登時冷眼掃向風伯,見後者沉穩表情下露出的一抹不自然,心裏微微詫異,本是借口亂冤枉一氣的,難道真有其事?
“夜裏亥時……我當然是睡着了!什麽男子,你把話說清楚了!”海氏想也未想道,直覺是許氏在污蔑她。
許氏心下因着風伯那一瞬的反應轉了心思,更是一口咬定了說,“你見老爺病卧在床不甘寂寞有臉做出這檔子事,這名男子在府中地位還不低,你就是想幫着這人毒死老爺圖謀家産罷!”
話一出口,屋子裏的人一下都随着許氏手指的指向看向了風伯,詫異有,了然有,更多的是帶着看內宅好戲的心思,對風伯的定位從老爺的表親上升到了想奪鐘家家産的人,一下看向床上躺着明顯氣急的鐘鴻飛帶了幾許同情,這是養了一只白眼狼啊!
風伯臉色一凝,釋了氣場,直對許氏道,“事關我和四姨太的名聲,二夫人說話要三思啊,十六夜裏我在城郊莊子裏,許多人都曾看到過,許是夜裏黑丫鬟看錯了罷。”
話音落下,的确有人證明風伯當晚不在鐘府,是去了城郊,許氏的本意也不在于此,于是道,“有人入了她的苑子總是沒錯的,是不是風伯我沒親眼見,只聽着下人說像,許是真如風伯說的看錯了。但海氏毒害老爺這事兒已經明了,風伯若是不想落個包庇同謀的罪名,還是先說說該如何處置的好。”
“你不能這麽冤枉我,我從沒有下毒害過老爺,更沒有奸夫,這都是許氏這賤人的陰謀!”海氏咬着泛白的嘴唇,怨恨的瞪着許氏,一陣歇斯底裏。
風伯蹙眉,握了握手中的紙包,對上床榻之上的鐘鴻飛,見後者這會兒正一臉不置信地看着他,心下苦笑,面上卻絲毫不顯,板着神色分外認真地開了腔,“老爺待我視如親兄弟,這份恩情難忘,絕不會背叛,若有違誓言,願折壽十年。”
鐘鴻飛聞言眼中的疑慮盡消,轉而換上愧疚神色。
“海氏下毒人贓并獲不能輕饒,念在未遂,又服侍老爺多年的份上,打十五板子之後趕出鐘家。”風伯轉向海氏所在,面無表情地說道。
海氏連喊冤枉,只是床榻上憐她的人動不了,能幫她的又因着怕惹禍上身不再管,許氏……若現在還不明白這些事情是誰搞出來的那她就是真蠢了,空長了一張嘴,愣是說不出什麽話來,只疊聲喊着冤枉,颠來倒去說着不是她,卻叫護院的給抓着帶了下去。
一屋子的鬧劇告一段落,鐘鴻飛不忍地閉了眼,畢竟還是心愛的小妾落得這般下場,自己無能為力也實在憋屈。許氏與風伯識趣地退下,出了門口,許氏走前了兩步,倏地停了下來,折過身對上眼眸幽深的風伯頗為挂心道,“翠蓮千真萬确地說看到了海氏與人通奸,若這人不是風伯你,定然也是府裏的,海氏雖然要被趕出家,但同她通奸那人也不能輕饒,還希望風伯好好查查,揪出這淫亂內宅之人。”
“二夫人放心,這事兒您不說我也會細查的。”風伯斂了眸子,恭敬回答道。
許氏笑着點了點頭,随後領着丫鬟們離開了,沒看到身後風伯一下暗沉下來的神色,緊緊攥着的拳頭良久才松開,去了玉瓊苑。
蟲鳴鳥叫,雨打芭蕉,滿池并蒂蓮一夜綻放,蘭苑裏重寧正在摘取花葉上的晨露,側耳就聽到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銀鈴子發出叮叮當當的脆耳聲響,是重寧前些個時候賞給桃兒的一串鍍銀鈴铛,不值幾個錢,卻把小丫頭稀罕地一直帶着了。
“小姐,您讓我送的幹糧和銀子都給四姨娘了,看她的樣子還挺可憐的,在宛城無依無靠,又壞了名聲,離了府可怎麽活兒。”桃兒風風火火的跑進蘭苑後,不帶喘的繼續巴拉巴拉說道,“不過說起來,四姨娘心腸也太狠了,都想毒死老爺,小姐您還這麽仁慈給她送吃的和銀子……聽說那時候咱們府的大小姐也是下毒害老爺的,給除了家譜,還被懸屍示衆的,比上四姨娘好像更是可憐……唉……不知道為什麽大戶人家明明都是親人,還要害自己的親人呢!”
重寧停了手中的活兒,神色悠然一暗,一旁伺候的杏兒連忙給桃兒使眼色,讓她閉上嘴巴,重寧回神只對桃兒感嘆了一句,“四姨娘和大姐姐都是個可憐的。”便吩咐他們倆去忙別的事,坐在一邊細細思慮起來。
許氏栽贓,拿海氏做替罪羊,除了自己的嫌疑,還反咬了一口風伯,令他不得不退避內宅事務,正茗居又重新回到她的掌控。重寧一想到那病榻上瘦骨嶙峋的人就心中隐隐作痛,一股無名的壓力席卷過來,仿若将她推到萬丈懸崖般隐沒出恐懼,重寧深深的嘆了口氣,苦澀蔓延心頭,最不願看爹好起來的就屬鐘芙與許氏了,許氏當初沒有下死手或許是念着舊情,但眼下……她該怎麽把爹救出來?
與此同時,芙蓉苑裏鐘芙母女同樣也為了四姨娘之事起了争執。說到底,娘還是不忍心,再稍晚一步兩個人就都解決了,鐘芙暗暗垂眸咬牙,心中堪堪有了主意,既然如此,那麽她只好親力親為了。
重寧用了朝飯,王媽媽過來請她,重寧笑着的應聲,便随着王媽媽一同去褚玉閣,夏氏一見到重寧就露出了淡淡笑容,細軟的聲音慢慢問道,“這些日子在蘭苑住的是否習慣,丫鬟婆子可有不好使喚的,若是有什麽一定給姨娘說一聲。”
重寧露牙淺淺一笑,回道:“姨娘,阿寧有您的照拂一切都很好。”
夏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推了推桌上盛了杏仁酥的白瓷碟,眸光越發柔和,“你四姨娘自身道行不夠卻偏要與人争,才會是這般下場,我叫王媽媽送東西過去的時候聽說你也送了,若海氏這回能想明白,日後拿着這些在老家也能好好過日子。”
重寧颔首點頭,喏喏道,“當初……四姨娘照顧頗多。”
“果然随了姓是個重情的。”
重寧拈了塊較小個兒的點心嘗,朝飯吃得太飽了,這會兒有些吃不下,卻又不想辜負夏氏的心意,随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麽歉然道,“姨娘,我應了姐姐要好好幫忙,這會兒得去莊子裏,不能陪您了。”
“嗯,去吧,正事兒要緊,寧兒早日上手幫忙,就不耽誤你姐姐的婚事了。”夏氏柔和的眼眸滿是欣慰,催促重寧趕快去。
重寧應着走了,心中卻叫婚事吸引了注意力,爹身子好轉,鐘芙便不能以此為理由拖延婚事,或許她該從賀雲戟那兒下手,只是一想到那人近日來往蘭苑送的那些個東西,心下打了個突,那人這般讨好……不會也是為了這個目的罷?
臨去莊子的路上,重寧吩咐馬車轉了方向,去了永安街,在永安街的巷尾下了馬車。蕭長珩見到重寧時,她正從馬車上跳下來,随即轉身扶了随身丫鬟桃兒一把,再轉身站在日光中笑着向他揮手,臉蛋比之前圓潤白皙了不少,唇色鮮豔,襯得一張清麗的小臉更顯光彩。
蕭長珩淡淡的彎了彎嘴角,一旁的壇九心中直呼完了完了,他們公子中毒了,臉上居然有別個表情了,好可怕!然後再一看見也跟着下來的桃兒,心裏也不由樂開了花,嘴角彎起,比之蕭長珩更甚。
“蕭大哥。”
蕭長珩再一次聽這稱呼,算着如今二人之間的年齡差距,眼底掠過一抹糾結……寧兒才十三啊!
“來之前也沒機會打招呼,還怕你不在。”重寧有些意外道。
蕭長珩回神,凝着她道,“你随時都可以過來,我都在。”
這話說得深情,只可惜聽的人岔了意,重寧只當他是心急酒樓開業,因着自己的拖延微微紅了臉,連忙入了酒樓後廚房。
蕭長珩瞧着她耳垂那一抹紅,晃了神。
“我在家裏小廚房試了幾道,今兒過來想讓你拿個定奪,看看哪樣成。”重寧說罷,桃兒就從斜跨的小包裹裏取了重寧平日裏下廚時穿的圍兜給她系上,餘光瞥見正在臉紅扭捏的的壇九,嗤嗤笑了笑,不自覺的在後面系繩子的手抖了抖,系上了一個死結,粗心大意的也沒個注意,然後退在一邊,挨近壇九,壇九挪了挪步子,臉兒更紅了。
重寧瞧着他倆是哭笑不得,故意道:“麻煩壇九小哥帶桃兒去集市逛一逛吧,替我買些東西。”
“唔。”壇九瞧了自家公子一眼,蕭長珩輕輕點頭示意可以,桃兒提溜着黑眸子對自個小姐羞澀一笑,轉身跑出去了,壇九揪心的不等蕭長珩交代幾句也跟着出去了,蕭長珩失笑的搖搖頭,“看來我這貼身伺候的得送你了。”
重寧握着刀柄嘻嘻一笑,“不成,壇九吃的太多,我養不起。”
此話一出兩人不由想起上次去寺廟的路上,壇九那個吃貨勁,吃完刀削面還一直念念絮叨沒吃夠,對視而笑,氣氛融洽,重寧收了笑意已經開始挑選食材。蕭長珩在廚房裏準備的很齊全,像是知道她今兒個要來似的,竹籃框裏擺着各色新鮮食材,重寧在盆裏選了鮮蝦和撥好毛洗淨的土雞,先将雞放在鍋裏熬煮。
随即三兩下就将大蝦收拾幹淨,鍋內豬油燒熱,放入大蝦煎至呈微紅色時,放到一邊盤子。再挑了雞脯肉洗淨切成細絲,用蛋清調勻,上漿,入四成熱油中滑透,放入胡蘿蔔絲,滑一下和雞絲一起倒入漏勺。然後再用白糖、醋、酒、雞湯、澱粉調成芡汁。勺內留油燒熱,放入蔥姜絲炝鍋,雞絲、胡蘿蔔絲,烹入碗芡汁,颠翻至勻,出勺盛入盤中心。
然後重寧仔仔細細将大蝦焖幹湯汁出勺,蝦頭朝裏圍在盤邊即成一道菜,紅白相間,綠蔥點綴,光看樣子就十分誘人,重寧端到桌子上,“龍鳳呈祥,蕭大哥看着如何?”
蕭長珩還沒張嘴說話,就聽門口傳來一道輕佻的好聽聲音,并伴随着鼓掌聲,“香,實在是香!”兩人不約而同的向門口望去就見賀颢之慵懶的斜倚在門口,一襲白衣,手搖扇子,款款而來,蕭長珩臉色立馬沉下來,“你怎麽來了?”
賀颢之笑眯眯的搖着扇子,“難得來了宛城,聽說你也在這兒,來看看還不成。”他說着細長的眼眸就瞥了一眼重寧,“啧啧,原來是金屋藏嬌,怪不得如此不歡迎我了。”
話雖然說的重寧,目光卻很快落回到了蕭長珩身上。重寧瞧着那人腰間用一條較寬的雲紋銀白長綢束縛住有些松垮的衣袍,這會兒走到蕭長珩跟前,微微眯起了眼,那似笑非笑得模樣,叫重寧一下子就想到了話本裏蠱惑人心的狐貍精,只不過眼前這只……是公的,笑得真……浪蕩!
重寧摸了摸身上起的雞皮疙瘩,有心想上前替蕭長珩遮擋,卻叫蕭長珩牽着了腕子,拉到了他身後,“……”其實重寧覺得這只狐貍的目标是大哥你啊,為什麽擋着我咧?
蕭長珩神色稍冷,沉吟半晌開了口道,“這是舍妹林管彤,賀公子若有興趣,還請三媒六聘上侯府,屆時自然有人招呼你。”蕭長珩自然知道家父家母是不會喜歡賀颢之做女婿的,當是敷衍他的理由。
重寧聞言怔了怔,視線随之落在了某只公狐貍身上,想到那位林小姐的脾氣,再看眼前看似男女不忌的公狐貍,暗暗覺得蕭長珩高招,一下坑了兩個。
“……”賀灏之盯着一本正經胡說的人抽了抽嘴角,默然。
蕭長珩也不顧及,直接趕人道,“賀兄從京城遠道而來,今日我實在忙,抽不出身招待你,改日必回登門拜訪。”
“唉……我不介意,這不有菜麽,我随意吃點就行。”說話間就已經厚臉皮的拉開凳子坐在一邊,拿起筷子吃起來,“唔,好手藝。”
他好看的眸子看向重寧,雖然是習慣性的說好話,可這句話道是真的,這菜味道确實美味,鮮蝦肉嫩,雞脯肉滑溜入味,兩者搭配在一起互相融合,沖擊着味蕾,重寧得贊自然高興,露出一個淺淺得笑容來。
蕭長珩盯着被動了的菜肴上,亦是坐下動了筷子,只是兩人夾菜就如同刀劍相向,争奪了起來。
“……”不是……朋友嗎,怎的和對頭差不多,重寧不解,不過瞧着二人這般幼稚連忙緩和道,“我再給你們添幾道菜。”說罷一溜煙跑去廚房,又燒了幾道家常菜,擺到了桌上。
蕭長珩暗暗瞧着對面的賀颢之,眸中染上一絲不悅,瞧着他似有若無的眼神一直流轉在重寧的身上,突然想拉回他的視線道,“賀兄怎麽來了宛城?”
賀颢之依舊笑着的如花一樣,他身段樣貌都生得極為妖孽,一颦一笑都能生生将一個女人比下去,不答反問,“你當初怎麽不留在宮中?如此我也不必跑這般遠了。”
蕭長珩睨着他,扯了下嘴角,眼底掠過一絲惡劣道,“我沒有伺候老女人的嗜好。”
站在一旁還在翻炒青菜的重寧微微囧了下,宮裏的老女人?太後?早就聽聞當今太後養有寵臣,難道就是眼前的此人?随之看向賀灏之的眼神都變得不一般了。
“……”賀灏之沒有防備,內心受了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