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喜歡你

聽着浴室裏嘩嘩的水聲,侯雲州坐在床邊絞着手指。

翁穆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床上整整齊齊摞着一沓幹淨衣物,床頭放着個正徐徐漫開水霧的杯子,侯雲州背對着自己坐在陽臺邊的椅子上出神。

“翁穆,對不起。”

侯雲州的聲音悶悶的,音量不大,像是從胸口裏發出來的。

翁穆□□着上身,臺燈暖黃的燈光灑在他的皮膚上,看着不像剛才那樣蒼白了。

剛才大家七手八腳的處理傷員,沒有人來得及問侯雲州到底去了哪裏,所幸侯雲州自己回來了,翁穆也沒有生命危險,于是旁人不再追問,可是翁穆卻不能。

在坑底等待救援的時候,翁穆就在想侯雲州為什麽突然一個人跑開了,如果有一件事會對他的情緒以及兩人的關系産生如此嚴重的影響,那麽翁穆就必須要把這件事情解決掉。

掩蓋和忽略矛盾并不會讓矛盾自行消失,埋下的雷終有一天會炸。

與其等到那天,不如主動出擊。

“小州,能過來幫我擦一下藥麽?”

翁穆的後背有一大塊淤青,侯雲州覺得那顏色實在刺眼,這得有多疼啊。

他咬了咬下唇,拿起店老板留下的跌打損傷藥酒輕輕敷在傷處。

藥棉觸到肌膚的那一刻,侯雲州看見翁穆後背的筋肉忽然收緊,雖然他一聲不吭,可是這樣的淤痕想一想就很疼,侯雲州放輕了手腳,生怕再把他弄疼。

擦着擦着,侯雲州就聽見身前的人突然發出一聲輕笑,緊接着,由于扯動到了後背,又是一聲“嘶——”

“怎麽了?”

侯雲州以為是自己笨手笨腳的原因,翁穆卻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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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怎麽,就是覺得你上藥的手法不錯。”

緊張的心情一下子放松,被他這麽一逗,侯雲州只好苦笑,再看看翁穆額角的傷口,剛才強壓下去的淚意又翻了上來。

翁穆聽不見回應,轉過身來看他表情,不想下一秒人就被抱住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的話,你就不會摔傷自己了.....”

侯雲州的小臉緊緊貼在胸口,翁穆覺得那片皮膚上似乎有熱流劃過,他雙手捧住侯雲州的頭,寬大的手掌透出幾道青色的血管,帶着浴室裏熱水的溫度,升騰起一片片的紅。

侯雲州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哭了,無論如何也不肯擡起頭來。

他倔強的注視着自己的腳尖,翁穆無奈的笑了笑,手掌撫過他的臉頰,把半墜不墜的眼淚統統抹去。

“現在可以擡起頭了吧?”

侯雲州看着他額角貼着的那塊紗布,淡淡的血紅從裏面透了出來。

“小州,下次再也不要這樣了。”

翁穆的黑發被水濡濕,有幾簇就這樣貼在了頸側,狹長的雙眼染上一絲淩厲,侯雲州很少見到他這樣嚴肅的模樣。

“好,我答應你。”他道歉認錯的态度十分誠懇認真。

“那就好,我擔心的要命,就怕你萬一受傷了怎麽辦。”

翁穆摸摸他腦袋,神情也放松了下來。

“所以,現在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侯雲州把手機保存着那條短信給翁穆看,兩人肩并着肩坐在床沿。

翁穆仔仔細細從頭到尾讀了一遍。

侯雲州心中忐忑,似乎是自己背地裏和別人一起窺見了翁穆的秘密,他不知道翁穆會對此作出何種反應。

“是因為這個麽?我倒是真的沒有想到。”

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侯雲州竟是從翁穆的口氣中聽出了一絲放松,然後自己的手就被溫暖的掌心握住了。

“小州,我之所以沒有提過沈水君,不是因為我把你當成了他。”

窗外的暴雨還沒有停止,木框的玻璃窗上水流蜿蜒而下,看不清外面景物,倒是隔出了一方天地,屋外風雨呼嚎,襯的屋內分外靜谧。

翁穆把那個傷心的故事講給侯雲州聽,侯雲州也沒想到沈水君最後竟是這樣的結局,失去摯友的經歷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不願被揭開的傷疤,可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就因為別人的幾句話而傷害了翁穆,想到這裏,侯雲州的愧疚又重了幾分。

“你們兩個人從根本上就是不同的”,翁穆鄭重其事道,“我承認,最開始的時候我會關注到你的确是因為你和沈水君相似的身體條件,可是很快我就意識到,你不是他,你不會做出他當年的選擇,你們之間完全沒有任何關聯。”

“況且——”

翁穆凝視着侯雲州的眼睛,“我喜歡的是你,這份感情,絕非友誼。”

看着那雙黑眸中自己的倒影,侯雲州覺得那道眼神熾熱的讓自己無處躲閃,窗外雷聲轟隆作響,想起自己趴在地上看着摔在坑底的翁穆時心中的那份慌亂,侯雲州忽然就鼻頭一酸。

他伸出雙臂,小心地避開翁穆後背的傷處,然後把腦袋埋在對方肩膀。

“下次別再去找我了。”侯雲州小聲嘟囔。

翁穆揉了揉他的後腦勺,深情道:“當然要去,肯定去找你。”

侯雲州的頭蹭了蹭,翁穆覺得小朋友今天太感傷了,于是又補了句。

“等等,你的意思是......還有下次?”

“沒有了!沒有下次了!”侯雲州猛地離開懷抱,擡起頭一臉認真道。

“沒有就好。”

懷裏忽然一空,翁穆看着像要立下保證書的侯雲州,忽然就想逗逗他。

“我的後背好疼,額頭也疼。”

翁穆說完就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手指在太陽穴按揉,一副飽受病痛摧殘的模樣。

侯雲州立刻關切道:“那怎麽辦?要不要我下樓去向老板娘要點止疼的藥?”

“不用,止痛片對我沒什麽作用。”

不等侯雲州追問為什麽止痛片對他沒什麽作用,翁穆就一本正經的說道,“疼的睡不着,如果休息不好的話對傷口恢複不利.....我記得郭醒說過,人在暖和一點的地方更容易入眠。”

暖和一點?

侯雲州想了想,外面狂風暴雨,今夜的确是有點冷。

“那我的被子也給你蓋吧。”

翁穆搖搖頭否決了這個提議,“那你蓋什麽?你要是感冒了我怎麽跟叔叔阿姨交待?”

關心則亂,侯雲州被他繞了進去,認真的思索着如何才能解決這個棘手的困難。

“我有一個辦法”,只聽翁穆道,“你把被子抱過來,我們一起蓋。”

侯雲州愣了幾秒,兩頰肉眼可見的由白變紅,偏偏對方還一臉嚴肅正經的表情,搞得好像想多了的那個人是自己一樣。

翁穆恃傷行兇,侯雲州又心有愧疚,最後還是把兩張單人床并在了一起。

等到侯雲州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屋子裏只亮着一盞臺燈,翁穆側躺在床上閉着眼。

翁穆後背疼,只能側着睡。

應該睡着了吧?侯雲州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掀起疊了兩層的被子一角。

伸手關了臺燈,室內徹底暗了下來,暴雨終于停歇,幽白的月光穿過窗上的水漬透了進來,洗過一樣的安靜,耳邊只有翁穆規律的呼吸聲。

侯雲州板板正正的躺平,害怕自己一個翻身就吵醒了“背痛,額頭也痛”的翁穆,他睜着兩只眼睛看着天花板,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他睡不着。

翁穆還對他告白了。

而且自己還抱了他。

侯雲州輕輕咽了咽口水,他知道翁穆擔心自己擔心的要死,而自己也是這樣,生怕以後再也見不到翁穆了,當時的氣氛到那了,現在冷靜下來,侯雲州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現在兩人躺在一張床上好像有哪裏不太對。

侯雲州的眼睛不安的瞄了瞄睡在身側的人,冷白的月光下,翁穆的面容線條朗厲,只不過,細看之下,嘴角似乎勾着一點笑意?

男人的喉嚨發出含混的聲音,好像是夢見了什麽,下一秒,手臂就落在了侯雲州身上。

侯雲州: !

不敢說話,也不敢動彈,侯雲州覺得腰側的手掌似乎把自己往那個方向攏了攏。

???

順着那個力道,侯雲州也側過了身,與翁穆面對面。

男人的睫毛似乎抖了抖。

侯雲州:“......”

“你明明醒着!”

翁穆穩如泰山,他抱着既然決定演戲那就一定要演好的心态,生生又裝睡了一會兒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小州?你洗好了啊?”

嗓音裏,初醒的慵懶和沙啞都拿捏得非常到位。

侯雲州:......裝,你還裝!

要不是顧忌着他的傷口,侯雲州早就揮起拳頭砸下去了。

他伸手去推翁穆胸口,大不了今晚自己去睡沙發!

誰知對方恰在此時開口道:“我說怎麽這麽暖和呢,今晚好冷,謝謝你。”

說完就把懷裏的人圈得更緊了。

侯雲州睡得不安穩,第二天早早醒了過來,昨晚翁穆一直說冷,身體也确實有些涼,侯雲州也拿不準是真是假,只好忍着被窩裏逼人的熱度睡了一夜。

今早一睜眼就覺得哪裏不對,身上怎麽這麽輕快?

再一看才發現,兩床被子都被踢到了地上。

沒錯,就是昨晚說“好冷”的那個人親自踢的。

“你醒了?”

翁穆睡眼惺忪,抱在懷裏的人一有了動作很快就醒了過來。

侯雲州看着翁影帝十分無語,自己又被騙了。

可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對着一個傷員發作,只好一言不發地利落下床去衛生間洗漱。

男人都是大騙子!

郭醒自诩是個有良心的,他記挂着自己朋友,一大早上起來就去廚房拿了早餐準備給翁穆送上去,

侯雲州正在刷牙,聽見敲門聲就從洗手間出來給他開門。

郭醒兩只手端着托盤,一邊說話一邊走了進來。

“哎我說你們倆昨天沒感冒吧?昨兒可真冷,我睡覺之前還打了個噴嚏,好在小爺我身子骨......”

翁穆半坐在床上,臉上波瀾不驚的從地上撿起了被他踢開的被子,嘴裏附和道:“嗯,昨晚的确很冷。”

郭醒愣在原地,兩眼圓睜,寫滿了恐懼,目光在侯雲州和翁穆兩人身上來回跳轉,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

侯雲州嘴裏都是牙膏沫兒,說不清楚話,只好用眼神詢問你怎麽了?

郭醒:“打擾了。”

然後把托盤塞給侯雲州轉身就跑了。

嘴裏塞着牙刷的侯雲州看着遠去的背影一頭霧水,轉身去看翁穆,對方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郭醒怎麽了?

下一秒,侯雲州的視線就落在了床上.....

那兩張并在一起的床.....

并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侯雲州:郭叔!你不要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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