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符朗仔細地把浴室裏散落一地的貓毛收拾幹淨,才慢慢地沖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

他從浴室裏出來,看見梁易澄正盤腿坐在飄窗的小沙發上,腦袋卻耷拉到了一旁,側身抵着窗臺睡着了。

小白貓被梁易澄放了出來,毛被梁易澄擦得全豎了起來,像只白色的小海膽。

小白貓像洩憤一樣把那條裹了它半天的毛巾踢到地上,才安安穩穩地蹲在梁易澄的腿'間,努力地舔平身上的“刺”。

聽見符朗走近,小白貓警惕地擡起頭,叫了一聲。

梁易澄緊閉的眼微微顫了顫,沒有醒來。

梁易澄來時打理得亂中有序的清爽發型被符朗澆的水毀了,柔軟的短發失了支撐,自然地下垂着,覆在那修長的眉毛上,顯得很乖巧。

符朗站在這個莫名其妙地進入了他的生活的青年身側,靜靜地打量他。

梁易澄長得清隽秀氣,除開刻意辣眼睛的第一次見面外,他的穿衣打扮都十分簡單。

此時他上身套着一件淡粉色的印花短袖,下身一條米白色的休閑七分褲,露出兩條白淨勻稱的小腿。由于側身倚着窗的緣故,梁易澄的短袖的一側下擺被提了起來,現出了一截略顯纖細的腰,以及褲子的松緊帶。

符朗的視線靜靜地在梁易澄沉睡的臉和露出的腰之間徘徊。

小白貓舔了一會毛,也注意到了那條垂下的松緊帶,立即撲上去伸爪撥弄。

看見小白貓在梁易澄的腿上撒歡,符朗連忙提着它的後頸把它揪了起來,然後,梁易澄的休閑褲的某個部位就現出了濕漉漉的小白貓留下的深色痕跡。

“喵——!喵——!”

離開了梁易澄的體溫,再被空調一吹,小白貓就開始瑟瑟發抖,凄厲地叫了起來。

符朗正想把貓兒子拎得遠遠的,梁易澄就醒了。

那對鹿兒般的眼睛,此時蒙上了一層水汽,惺忪地努力睜着,迷茫地看着符朗。

符朗總覺得,梁易澄的雙眼和小白貓的很像。

同樣幹淨,同樣澄澈。

梁易澄睡得并不沉。

睡夢中隐隐聞到一股清新的氣味,與小白貓那甜甜的味道不同,像茶葉的冷香,沁人心脾。

讓人心安的味道。

他有點着迷。

即便已經在清醒的邊緣,他依然掙紮着,努力留在那清香的夢中。

可等他睜開眼,那股氣味更強烈了。

恍惚間他意識到,那是符朗身上的味道。

梁易澄擡起頭,身旁的符朗一手提着貓,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視線飄向他的下身。

梁易澄茫然地伸手扶着窗,坐起身。

剛動了動,胯間就傳來一陣濕冷的感覺。

他呆滞了幾秒,然後徹底清醒了。

卧槽?!

他這是?!

夢遺了?!

猶如五雷轟頂,梁易澄幾乎從飄窗上摔下來。

符朗見狀,便伸手扶了他一把。那股好聞的氣味頓時成噸地湧進了他的鼻腔,讓他的腿瞬間軟了。

他迅速地掙開符朗的手,連滾帶爬地沖進了衛生間。

梁易澄絕望地靠在衛生間的門上。

有什麽事情比聞着符朗的味道夢遺更尴尬呢?

那可能是夢遺了之後,還被符朗發現了。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腿間的濕冷只讓他覺得更崩潰。

他無可奈何地撩開褲頭,低頭看了一眼,他又愣了。

這時,背後的門被敲響,符朗的聲音清晰地響起。

“你還好嗎?”

“對不起,剛剛是我沒注意,讓白狼蹲在了你的褲子上。”

“你……要吹風機嗎?”

梁易澄依然一臉懵逼地打開了門。

剛睡醒就經歷了極度的慌亂和窘迫,這時再看到符朗努力忍笑的臉,他的腦袋裏除了混亂還是混亂。

接過吹風機之後,他一時還沒回過神來,依然呆呆地站着。

直到符朗的視線再次慢慢飄向他下半身的時候,他才倏然醒悟,滿臉通紅地關上了門。

雖是虛驚一場,但也是很尴尬了。

梁易澄做了良久的心理建設,才敢從衛生間裏出來。

符朗正站在冰箱前,見他出來,若無其事地問:“你有什麽不吃的嗎?”

梁易澄機械地搖頭。

“那今晚在家吃吧。”

梁易澄瞪大眼睛,下意識地又想搖頭,符朗就說:

“你多陪陪白狼,它很喜歡你。平時我上班忙,家裏也沒人陪它玩,它很寂寞的。”

察覺到符朗的情緒有點低落,讓梁易澄心裏有點莫名地焦慮,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符朗頓了頓,黯然地說:

“有時候我會想,當初如果我沒有把它抱回來,它現在會不會更自由,更幸福。”

“不會的!”

梁易澄幾乎是喊了出來,那激動的反應讓符朗微微睜大了雙眼,詫異地看着他。

梁易澄沒有察覺自己情緒的異常,氣勢洶洶地瞪着符朗:“你是真心對它好的,為什麽你還要這麽想?”

符朗臉上的那點落寞早已不見了蹤影,只挑着眉,側頭看他,又說:“我上班太忙了,不回來的時候它只能自己待着,回來了我也沒精力跟它玩。”

梁易澄也不知道是在跟什麽較勁,認真地反駁道:“可你給小白買了這麽多的玩具,還有這些貓糧貓奶貓砂甚至連給它擦屁股的紙都是最好的!你那麽忙,那麽累,還給它拍了那麽多視頻,那麽多照片,你那麽,那麽……”

梁易澄“那麽”了半天也沒能組織好語言,憋得滿臉通紅。他本是個充滿氣的紅氣球,現在卻慢慢癟了,過了好半天,他才小聲說:

“貓這種生物,很容易覺得寂寞,但它從來不會表現出來。很多時候,它不需要你跟它玩,它只需要一個陪伴。只要你出現在它的身邊,它就,它就會覺得很安心……”

梁易澄的聲音越來越低,那固執地看着符朗的雙眼裏漸漸泛起了一層霧氣,垂下的眼角微微發紅。

符朗的心裏似乎也有一只小白貓闖了進去,用那柔軟的爪子在他的心裏留下了淡淡的痕跡。

他忍住了伸手揉一揉梁易澄的腦袋的沖動,又說:“我加班的時候,經常一兩天都沒辦法回家,不僅沒有辦法陪它,還會讓它一直餓着肚子。”

“這不是理由!只是喂貓的話,我随時都可以幫你喂啊!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是它的主人,它對你的依賴、信任,都是一輩子的。在它的眼裏,你是沒有人可以取代的。只要你對它不離不棄,不管有多難過,它都會願意等你。可是,你不能讓它覺得,你要抛棄它,不然……”

符朗也不知道眼前的小朋友到底是怎麽了,連聲音都帶上了點鼻音。

符朗終究還是沒忍住,伸出了手,輕輕地摸了摸梁易澄有些淩亂的頭發,低聲說:“我不是想抛棄它,我只是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但是,我會努力做得更好的。”

符朗的動作,符朗的聲音,符朗說的話,都太溫柔了。

但這些都不屬于他。

梁易澄的眼眶驀地一酸。

他狼狽地低下頭,又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才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了不少:“對不起,剛才是我太激動了。”

察覺到摸在他頭頂的手慢慢收了回去,梁易澄的心裏有幾分不舍,但他不敢擡頭,一聲不吭地轉身走到窗邊,把毛已經烘幹了的小白貓抱起。

他迷茫了。

梁易澄把小白貓舉到面前,目不轉睛地看着它,企圖再次從它身上得出一個答案。

可這一次,他真的解不出來了。

他只發現洗幹淨的貓毛更柔軟了,帶着一股淡淡的、柔和的香氣。

梁易澄不禁把臉湊得更近了。

可小白貓被迫洗了個澡,又被冷落了半天,脾氣正大着,伸出小肉球按着梁易澄的臉。

“呵,還敢嫌棄我了?”

梁易澄笑了,把臉湊得更近了。他的鼻尖強行貼在了小白貓的側臉上,小白貓一臉嫌棄地偏着頭,還是躲不開他的騷擾,兩只爪子不滿地揮舞着示威,不停地拍他的臉,卻又被抓住捏着玩,只能絕望地低聲叫着,惹得來了梁易澄更加變本加厲的欺負。

窗邊的一人一貓鬧成一團,符朗安靜地看了一會,才轉身進了廚房。

作者有話說:

白狼用它小小的身軀背起了無數口鍋 終于 它開始打擊報複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