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莫非情動心已亂
上了藥,又艱難的灌了藥,蕭敖皇遣走周圍亂哄哄的人,痛苦的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男子。
俊美的男子,臉色卻蒼白如雪。
蕭敖皇坐在床邊。
沉默些許,蕭敖皇用視線描摹着他的面容,千言萬語只一句。“你……真傻”
那麽多人離開,你卻湊上來。
那麽多人懂得逃跑你卻湊上來。
真傻。不知道保護好自己的命。
真傻。明明你說過不屬于這個國家卻來保護這個國家的帝王。
蕭敖皇閉上眼睛。
自己十五歲登基,獨自在這高位做了十年。
世人只看到這個位置的榮華富貴、權利享受。
高處不勝寒。誰能能懂?
“為什麽……”這是蕭敖皇說的第二句話。
但是緊閉雙眼的男子臉色蒼白虛弱,一句話也無法回答。
蕭敖皇低頭,手指輕輕地、溫柔的撫摸他的眉眼。
昏迷了兩日,洛之浦終于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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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人翻馬亂之後,洛之浦虛弱的躺在床上,對着站在不遠處的男人眨眨眼。
蕭敖皇心髒一緊,勾起唇角笑了出來。
恍惚之間,他仿佛看到了那個坐在庭院池塘邊、淡然的看着荷花的小男孩。
那些被人忘卻的記憶。
又仿佛看到了那日陽光下,靜靜的泡茶喂魚的男子。
閑散、自在。
安然閑靜。
洛之浦被留在了皇宮裏,自他昏迷醒來後,蕭敖皇拒絕了将他送回府中的請求,而将人留在了自己寝宮,引得一幹大臣遺憾後悔。
遺憾當日自己沒有出手擋刀,獲得帝王賞賜、寵幸。
後悔當日自己沒有出手擋刀,惹得帝王惦記,留下終身仕途無明。
“這是什麽?”洛之浦疑惑的看着宮人端來的藥,濃重的藥味遮蓋不下其中的膻氣,像是血,粘膩而又嗆人。
宮人笑着說。“這是陛下賜下的補藥,對大人身體有很大益處。”
“什麽藥?”洛之浦蹙眉。
“這就不得而知了”頓了頓,宮人一臉掐媚。“陛下賞的,一定是上等的好藥”
洛之浦挑眉,在宮人的服侍下喝下這碗湯藥。
中午,下了早朝的蕭敖皇過來,洛之浦看到他異常的臉色有些怪異,半躺在床上輕咳一聲。“你送來的那是什麽?”
蕭敖皇坐到他一旁,揮揮手讓宮人退下。“補藥”
洛之浦盯着他。“那我為何聞到了……血腥味”
蕭敖皇神色自如,伸手為他掩下被角。“添點鹿血,為你補血”
洛之浦挑眉,盯着他鋒銳的眼睛看了許久,這才呲牙咧嘴的擡起手打了個哈欠。
“累了?”
“天天躺在床上,身體都僵了”洛之浦癟嘴抱怨。
“再過幾天你就可以動了”蕭敖皇說。
“大王的藥效果真是好,這才一周臣就能坐起來了。”
蕭敖皇低垂着眼睫,淡然的看不出神色。
接連幾日,蕭敖皇都會送來一碗湯藥,濃重的腥味讓人無法下咽。向着蕭敖皇抱怨了幾日,洛之浦無奈的看着每天定時送來的湯藥。
這日,蕭敖皇本就坐在外間批閱奏折,眼前人影閃動。
蕭敖皇擡起頭看着面色還有些蒼白的洛之浦,眼睛微暗,放下奏折看着他。
洛之浦坐在他一旁。“大晚上的大王還不休息,當心龍體欠安啊”
他的語調輕松,帶着些調侃。
若是常人,怕早就治了個大不敬的罪過。蕭敖皇拉上他的衣衫。“怎麽不睡了?”
“睡得時間挺長”洛之浦挑眉。“臣不上早朝不理朝政,自然不像陛下一樣忙碌”
蕭敖皇別開眼不去看他略帶調侃的眼睛。“你先去休息吧”
“皇”洛之浦不依不饒,拉住他的手臂,肯定的說。“你最近在躲我?”
“放肆”蕭敖皇皺眉。“本王怎需……”
“為何總是等到夜半才就寝?”洛之浦擡起頭與他對視。
這幾日洛之浦因傷而居住皇宮療養,一直留在蕭敖皇的寝宮。而蕭敖皇也沒有多說什麽,剛開始幾日更是留在外間軟榻上入寝。得知這個消息的洛之浦僅是意外的挑挑眉,然後派人請來了蕭敖皇。
這将近一個多月,洛之浦身體漸漸痊愈,而蕭敖皇也與他同住在寝宮。
雖然外面宮人詫異恐懼,但耐不住蕭敖皇是一國之君,而洛之浦……向來随性慣了,對于這些自然不會在意。
最近幾日蕭敖皇行事隐蔽。洛之浦能感覺到她處處在避諱着自己,每夜都是到了極晚才入寝,洛之浦察覺他的怪異,忍了幾日終于忍不下去。
洛之浦端正坐姿,微微挑起的桃花眼帶着笑意,偏偏裏面又是無情至極。“你我本就是定下了約定,我許半年的時間……”
蕭敖皇厲聲吼道。“夠了”
洛之浦挑眉。
蕭敖皇站起身。“你休息吧”
“你要去哪兒?”
“這整個蕭國都是本王的,放眼皇宮各處,本王想去哪裏還需告訴你?”
“等一下”洛之浦站起身,看着他身姿挺拔的背影。聲音冰冷。“大王莫非……動了情?”
蕭敖皇瞪大了眼,手指微顫。
洛之浦眼睛一冷,偏偏臉上帶着媚極惑極的笑容,幾步走到蕭敖皇身邊,直視着他。“大王莫不是真的動了情?”
嘴角冷笑,看着這最該無情的帝王震撼的臉,他道。“你是帝王,應知這情……不可生”
世上唯有帝王最是無心人。
無情、無心、冷漠。
身為一個帝王,掌管數萬人命,切記不可為一人失了心,這是大忌。是足以毀滅一個國家的惡源。
蕭敖皇糾結過、自責過。
想起父皇在世時曾說過:無愛則無懼,無懼則無畏。
兒女情長是最大的軟肋。
限制他的思想,阻礙他的行動。
若是一個完美、忠誠、無私、幹淨的人,那也許還有可能。
可這人卻偏偏不是洛之浦。
他才學不凡、氣宇軒昂、名聲在外,但他無情,風流人間。
他不屬于任何地方,所以他不是一個忠誠的人。
他無私奉獻,獻的是他心心念念的逍遙谷,獻的是他情深義重的友人。
他接近自己的初衷便是有目的的行為。
他不完美,不忠誠,不無私,就連目的也不幹淨。
他無法做到為自己披荊斬棘、赤誠到毫無保留。
甚至……他本就屬于這裏。
是自己以他需要的東西強迫他留下。
蕭敖皇閉上眼,緩緩問道。“若是我……我要求你留下……”
“大王以為吶?”洛之浦反問。
蕭敖皇睜開眼,漆黑的眸子帶着痛苦的掙紮。“呵、原來,你終不屬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