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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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溺水的**。
像是在大海裏浮沉, 聽不到聲音,喘不過氣來, 下一秒就要昏厥, 但卻還是想要帶着那個人一起去死。
姜時硯手指緊緊扣住掌心的傷口,用疼痛逼迫自己清醒一點兒。
他會用那種惡心的, 看變态一樣的眼神看他嗎?
他記憶中的那個少年,眉眼彎彎,眼睛裏裝着陽光, 盛着星星月亮, 可望而不可及, 是他永遠觸碰不到的。
室內一片安靜, 很久都沒有聲音, 姜時硯不敢擡頭, 林舟應該是離開了, 再也不會想要見他了吧。
腿被人踢了一腳,又被踢了一腳, 仿佛穿破雲層傳來的熟悉的帶着不耐煩的聲音:“起來。”
姜時硯迷蒙擡頭, 面前是熟悉卻又仿佛很陌生的臉。
靠着牆坐在地上的人襯衣淩亂, 黑發散亂, 一條長腿曲起,搭在腿上的手鮮血橫流。
林舟見他不動, 咬了咬牙, 直接撩起襯衣衣擺撕了一條下來, 然後蹲下身把姜時硯的手裹住,鮮紅的血液不過一瞬已經将襯衣染透。
艹
丫真下的去這個狠手。
林舟直接伸手将姜時硯拽了起來。
會所外,秋千看到林舟扶着姜時硯走出來,兩個人都一身狼狽,像是從難民營裏出來一樣,吓了一跳,忙四下觀望,看有沒有狗仔偷拍。
林舟将姜時硯塞進車內,自己也坐了進去,直接對秋千道:“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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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林舟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讓陳院長安排了醫生等着。
被冷風一吹,姜時硯混沌的腦子漸漸清醒起來,随之而來的是恐懼,懊惱,緊張,還有不堪。
他不敢去看林舟,怕看到他的厭惡,也怕看到自己對他的傷害。
“舟哥,出什麽事兒了?你和姜總沒事兒吧?”
看這樣子像打架了。
沒人回答他。
秋千從後視鏡裏看過去,後座攏共那麽大小點兒地方,倆人中間都能再坐下倆人了。
而且兩人分別看向窗外,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都感覺到了兩人身上的暴躁與壓抑。
秋千咽了一口唾沫,沒敢再問。
姜時硯降下車窗讓冷風吹進來,讓自己盡量冷靜,然後用沒受傷的左手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喂,蕭然,找方岩。”姜時硯低聲道。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姜時硯又說了句:“嗯,剛才在會所這裏,現在不知道去哪兒了,盡快找到他。”
挂斷電話後,姜時硯捏了捏額頭對秋千道:“停車吧,把我扔在路邊就行,你們回家吧。”
“啊?”秋千有些不确定地看了一眼林舟。
林舟沒說話,擺擺手示意他繼續開。
秋千聽林舟的,繼續往醫院開。
“停車吧。”姜時硯又低聲說了一句,近乎哀求。
“你他媽能不能給老子閉嘴?”林舟終于忍不住轉頭對姜時硯吼了一聲。
秋千吓了一跳,媽呀,這是幹嘛額,他害怕……
姜時硯不再說話,林舟也不說話,車內再一次恢複了安靜。
到了醫院,醫生已經在那等着,傷口很深,翻了白肉,又因為自己用手虐-待過,所以看起來特別吓人。
林舟看着傷口,抿着唇,一身低氣壓。
消毒,打麻藥,縫合,折騰了大半夜,姜時硯本來喝了酒就難受,加上這一出,臉色蒼白的吓人。
醫生囑咐要定時過來換藥,然後開了些止疼消炎的藥,秋千去藥房取了藥,然後将兩人送回了家。
臨走前,秋千有些不放心,小聲囑咐林舟:“舟哥,不管多大事兒,姜總都這樣了,你倆別吵。”
“知道了,回去開車小心。”
林舟跟在姜時硯身後走進了小院,姜時硯掏了半天鑰匙,也沒掏出來。
姜時硯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低聲道:“鑰匙丢了。”
林舟聞言,募得想起方才兩人在會所裏的事兒,都鬧翻天了,鑰匙丢了也不奇怪。
壓下怒意,林舟冷冷道:“上樓。”
從一樓到二樓,坐電梯,也就幾秒的事兒,打開房門,開了燈,換鞋,林舟将自己陷入沙發中,渾身都疼。
姜時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将房門關上,走進來,沉默了良久,才緩緩擡眸看向林舟。
從會所出來,姜時硯就沒敢正眼看過林舟,他怕看到一個被他傷到的人。
而面前的人也确實被他傷到了,唇瓣紅腫,破了皮,白皙的脖頸處幾處紅痕,裸露在外的手腕也有些淤青。
姜時硯深深吸了一口氣,堪堪別開眼睛,彎腰拉開抽屜找出一盒煙來。
煙是拆開的,受了潮,估計還是兩年前他放在這裏的,林舟沒有收拾東西的習慣。
姜時硯将煙咬在嘴裏,用沒受傷的手拿起打火機将煙點燃。
受了潮的煙自然難抽無比,姜時硯咳了幾聲,臉色更加蒼白起來。
林舟冷眼看了一會兒,探身拿起桌上的煙也點了一根,吐了幾個煙圈後,才看着姜時硯開口:“多久了?”
林舟問的沒頭沒尾,但是姜時硯卻聽明白他問的什麽。
“十五歲。”十五歲那年夏天的午夜,出現在他夢裏的男孩,給了他一-夜-歡-愉。
十五歲?
艹
林舟一支煙差點兒咬碎。
“是不是很變态?”姜時硯苦笑一聲,嘴巴裏的煙苦澀異常,
林舟看他一眼,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姜時硯狠狠吸了一口煙,自嘲地笑了一聲:“有些事情總是在意料之外。”就像十五歲那年的自己,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對最好的兄弟産生了臆想,那一刻,他驚恐,害怕,卻又有着無法言說的滿足感。
“惡心嗎?”姜時硯看向林舟的唇,被他親的那一刻,他一定覺得惡心極了吧。
林舟一愣,竟然被姜時硯問蒙了,他不說,他似乎都把這事兒給忘了,主要是這一晚上太過于驚心,很多事情他都還沒來得及思考。
惡心嗎?
想要抗拒是真的,但是惡心也談不上。
林舟并沒有回答姜時硯的問題,而是問他:“兩年前鬧掰就是因為這個?”
“是。”事情已經發展成這樣,自己所有的不堪已經完全曝露,盡管難堪,但好像已經沒有任何隐瞞的必要,不如實話實話,“受不了你身邊有女人,受不了你談戀愛,結婚生孩子。”
卧槽……
林舟現在除了罵人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屋內有些安靜,窗外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雨,落在玻璃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姜時硯将一根煙抽完,煙蒂在兩指間撚滅。
林舟想說什麽,最終沒說,偏開頭。
願意自虐就虐吧,虐死你丫的。
姜時硯深深吸了一口氣,艱難道:“以後不見了吧,如果不是因為蕭然誤會針對你,我也不可能回來找你,現在算是說明白了,以後就不見了。”
林舟聞言,一股怒火從心底升起,把嘴巴裏咬着的煙拿出來扔到姜時硯身上,淩厲的眸子看着他,壓着嗓子:“你他媽鬧夠了沒?還想再鬧一次?”
姜時硯:“我沒鬧。”
林舟胸口起伏半天,終究是先服軟,低聲道:“我就當不知道,咱們還跟以前一樣。”
“不可能。”姜時硯搖搖頭,苦笑,“林舟,沒法跟以前一樣。”
“怎麽不可能?”林舟瞪着他,“你到底想鬧到什麽時候?我都說了我就當不知道。”
“可是事實上是你知道。”姜時硯垂眸,“非要跟以前一樣,那就是我不需要你的回應,但是你也不能有女朋友,不能結婚,不能生孩子,咱們就像以前那樣一起生活,我也保證不會對你做過分的事情,你能嗎?”
卧槽……
林舟覺得姜時硯腦子有病,又找不出話來怼他,只能無聲卧槽三連。
你丫這種要求都能提出來,你不是腦子被驢踢了是什麽?
“我有病是不是?”姜時硯笑了一下,“你看,你接受不了。”
林舟有些崩潰:“你他媽到底是什麽意思?你到底想怎麽着?我他媽欠你的還是怎麽的?”
“我的意思就是我離了你不行,你要是讓我生活在你周圍,你還談戀愛結婚生孩子,那我會受不了,最後不是弄死你就是弄死我自己。”
“所以,選擇權在你手上,你選吧。”
我去……
林舟瞪大眼睛看着姜時硯,覺得姜時硯說這些話單獨一個字挑出來他哪一個也能聽明白,但是放在一起就有點兒懵逼。
咂摸了半晌,林舟冷笑一身:“離開我不行是不是?那這兩年感情您是躺床上睡了兩年嗎?我覺着姜總這兩年過的挺滋潤。”話說的倒是情深意重,問題是這兩年也沒見他活不下去啊。
林舟氣的大步走到廚房去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
姜時硯靜靜看着林舟的背影,阖了阖眸,擡步走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林舟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看着姜時硯,道:“今天咱倆都不冷靜,等平靜下來咱們再談。”
“不,我很冷靜。”姜時硯搖頭,“從來沒像現在這麽冷靜過。”頭疼到炸裂,疼痛讓他鎮靜。
“你不是問我這兩年怎麽過的嗎?”姜時硯一步一步靠近,深邃的眸子緊緊盯着林舟。
這種眼神林舟以前沒見過,今天晚上見了兩次,沒有絲毫掩飾的赤-裸-裸的**。
林舟心跳猛地加快,有些心驚,往後退了幾步撞在了流理臺上。
腰身上被姜時硯捏過的地方一陣微痛。
姜時硯就這麽看着林舟,單手一顆一顆解開身上淩亂襯衣的扣子,直至将所有扣子都解開,露出緊致的腰身。
“你想幹嘛?”林舟警覺的看着他。
姜時硯眯起眼睛,攥住林舟的手腕,林舟掙紮,卻被姜時硯強硬的拽住從衣領處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就是原因。”
林舟想抽手,卻摸到了觸感異樣的肌膚。
林舟想起那天姜時硯做飯時他看到的情景,手動了動,緩緩将姜時硯的襯衣撩開。
繼而眸子一暗。
從肩膀到上臂,全都是錯落的疤痕,有深有淺,有新有舊。
林舟倒吸了一口涼氣,咬牙:“這是怎麽弄的?”
“怎麽弄得?”姜時硯靠近林舟,雙手撐在他的身側将他圈在懷裏,蒼白着一張臉,低頭看着他,啞着嗓子,“你不是問我這兩年怎麽過得嗎?這就是答案,想你的時候,克制不住的時候,想要回來找你的時候……”
姜時硯頓了一下,突然放柔聲音,低喃一聲:“林舟……”
林舟咽了一口唾沫,說不出什麽感覺,反正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林舟,要麽,就永遠也別見了,要麽,就留在我身邊,你選吧。”姜時硯擡手想要去觸碰林舟的眼睛。
這雙眼睛一如既往的好看,好看到想讓人永遠沉溺其中。
“姜時硯你威脅我?”林舟瞪着他。
“威脅?”姜時硯溫熱的手指撫上林舟的眼尾,“林舟,什麽是威脅?你知道威脅的意思嗎?”
日……
林舟瞪他,嘲笑他語文學的不好?
“給你舉個例子,如果姜和凡用你要挾我做事情,那叫威脅,因為你是我珍而重之的人,現在,你說我威脅你,那你說我用什麽威脅你了?”
林舟抿唇看着他,姜時硯慢慢靠近他:“林舟,這些年,我在你心裏就一點兒地位都沒有嗎?”
四目相對,姜時硯眸子漸漸灼熱。
林舟往後,退無可退。
兩人的唇近在咫尺。
姜時硯忍不住靠近。
林舟深深吸了一口氣,抓住姜時硯受傷的手舉高,另一只手摸起水杯,對着姜時硯的腦袋潑了下去。
透心涼。
姜時硯閉了閉眼睛,水滴順着發絲滴落,從下巴滴落在胸膛上。
“清醒了嗎?”林舟冷聲問道。
姜時硯後退一步靠在冰箱上,揉着疼的像是要炸開的太陽穴,低低呻-吟了一聲。
“滾去睡覺。”林舟扶着他的胳膊将他扶到了自己的卧室。
姜時硯跌倒在床上,胳膊橫在眼睛上。
他很清醒,清醒到知道今天晚上發生的任何事情。
他還能聽到林舟罵罵咧咧。
“威脅我,小爺我是你能威脅的嗎?”林舟一邊罵一邊把姜時硯的襯衣從身上扒下來。
見姜時硯躺着不動,林舟直接踹了一腳:“能動嗎?把褲子脫了。”
姜時硯聽到這話伸手解了皮帶。
林舟到洗手間洗了個熱毛巾回來,将毛巾覆在姜時硯身上,粗魯的擦着,毛巾拂過臂膀上傷痕時,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開罵:“腦子不好使是不是?”
“腦子不清醒你找爺給你治啊,一拳給你打爆。”
象征性的擦了幾下,林舟扯過被子扔在姜時硯身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操,累死老子了。”他這輩子都沒這麽伺候過人。
他招誰惹誰了?
來到客廳,林舟打開從醫院帶回來的藥,按照說明書寫的掰了幾粒出來。
姜時硯的手縫了針,現在麻藥勁還沒過,等麻藥勁過了,疼死你這個王八蛋。
端着水進到卧室,林舟将水放到一旁,又踢了一腳床上躺着的人:“起來。”
剛有些迷糊的姜時硯被拉回現實,撐着床半坐起來,還沒等他坐穩,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粗暴地往他嘴巴裏塞了幾粒藥,然後一個杯子怼到嘴邊,強迫他把水喝了下去。
“給老子咽下去。”
姜時硯被嗆了一下,劇烈的咳嗽起來。
一只手用力拍打着他的後背,差點兒給他把剛咽下去的藥拍出來。
好不容易消停了,姜時硯頓了頓,終于忍不住低低笑出聲:“林舟,你要是這麽對你女朋友,是要被打的。”
“用你管,睡你的吧。”等你明天徹底清醒了,看你還能笑不笑的出來。
“你睡哪兒?”姜時硯記得林舟這裏只有兩間卧室,以前的時候,林舟是睡在下面的,而上面這套房子,一間卧室是書房,一間是衣帽間。
後來,林舟搬上來後才把書房改成了卧室。
“我睡哪兒?我睡床。”林舟沒好氣。
“別……”姜時硯躺下,扯住被子蓋在身上,閉着眼,“你別睡我身邊,我難受。”
林舟:“……”
你大爺啊
姜時硯,老子給你臉了是不是?
你以為老子願意跟你睡一張床。
林舟氣呼呼的從衣櫥裏找出一床被子,抱着枕頭去了客廳。
操,老子做錯了什麽,要當廳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