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溫辛
山間小路只有古舊的老路燈,微弱的燈光聊勝于無,溫辛磕磕碰碰地走着,目的地是鎮上的銀行。
ATM機裏遮風擋雨,又很安全,等銀行開門了,她再拿那張破了的紙幣去換換看。
山間風很涼,她穿的很厚也架不住,手腳都快凍僵了。
今天走了太多路了,她的腳趾磨破了好幾根,鞋子面都映出了血,結成了血渣子。
溫辛走的很慢很慢。
一路上都風平浪靜,到了鎮上,溫辛卻感覺自己好像被跟蹤了。
她不由的有些害怕,這條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
她加快步伐奮力向前跑,銀行标志近在眼前,還差一點,就差一點。
一道黑影突然從側邊巷口沖出,擋住了溫辛的路。
溫辛一驚,一回頭身後也有兩個人。
她果然被盯上了。
黃毛炸天頭,緊身褲,豆豆鞋,這些人一看就不像好人。
“妹妹,陪哥哥們聊聊天呗。”面前的黃毛流裏流氣地說道。
“滾,離我遠點。”溫辛一把抽出了袖子裏的小刀,語氣強硬。
“喲呵,妹妹這麽兇啊,我喜歡。”
“你別過來!”
“聊聊天嘛……”
黃毛和兄弟幾個漸漸向溫辛靠攏,将她團團圍住。
溫辛瞪着眼睛,舉着刀子奮力沖向了黃毛,打算來個魚死網破。
黃毛的手臂被劃傷,他痛呼之後其他兩個兄弟立馬上前搶奪刀子。
溫辛拿着刀子亂舞,人在接近危險的時候越能激發潛力,她竟然逼得對方無法靠近。
三個混子身上都讨了彩頭,眼裏的戲谑被狠厲替代,對溫辛下手越來越狠。
小姑娘終究敵不過三個男人的襲擊,她最終還是被按在了地上,黃毛坐在她的身上,給了她好幾個巴掌。
溫辛雙眼猩紅,唇角挂着血,不成人樣。
“你最好老實點,哥哥才能好好疼你。”黃毛拽着溫辛的頭發,威脅道。
溫辛緊閉嘴巴沒有說話,被傅斯城欺負那是她神智不清,要她醒着被欺負,那是絕不可能的。
她寧願咬舌自盡。
“哥,這妞好像要咬舌。”另一個混混立馬察覺到了不對。
于是三人都來掰溫辛的嘴,她逮着機會咬了其中一個的手指,死活不肯撒嘴,對方疼的死去活來,算是見識了她的狠勁。
“活膩了你!”黃毛急了,索性拿腳蹬了一下溫辛的臉。
這姑娘簡直就是個瘋子!
溫辛頭偏向了一方,嘴裏滿是血,對方的。
“呵。”
夜風中,溫辛發出了一聲冷笑。
黃毛和他的兄弟莫名地不寒而栗,手臂上爬滿了雞皮疙瘩。
“哥,還幹不幹了?”一人問黃毛。
黃毛掃了一眼自己兄弟的手指,怒從心來,媽的,不就一個小丫頭片子,怕個屁啊。
“你去把她衣服扒了。”黃毛拍了拍健全的那個小弟,使喚道。
小弟又好奇又害怕,撿起地上的刀舉向溫辛,“你不許動,敢動一下,我就殺了你。”
溫辛嘴角浮起冷笑盯着他,其實她早就沒有了力氣,他們要是真做什麽,她也無可奈何。
她用僅剩的力氣,一點一點咬住自己的舌頭。
再見了,許欣、阿湛,不能完成我們的約定了。
還有爺爺,感謝你曾讓我感受過親情的溫暖。
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配得到這個世界的溫暖,如果我沒有擁有過,我就不會在失去的時候這麽難過。
…………
就在溫辛準備合上眼的時候,一道刺眼的燈光将四人牢牢罩住,所有罪行都□□裸地呈現出來。
溫辛的眼睛眯開了一條縫,燈光是從一輛車傳來,車上很快下來了人。
最後下來的那個,身影修長,挺拔氣魄,竟有一些熟悉。
他走向了溫辛,逆光而行,肩上像是鍍了一層金色披風,他踩着溫辛的所有破碎的希望而來。
“哥,這可怎麽辦?”黃毛一行人慌了。
眼見這三人要逃竄,那人帶來的人立馬上前,三兩下便将黃毛逮住。
“傅斯城?”溫辛終于也看清了那人的面孔。
怎麽會是他?!
傅斯城悲憫地眨了一下眼睛,脫下了身上的西裝外套,蹲下身子罩在了溫辛的肩上。
此時的溫辛灰頭土臉,頭發黏在嘴邊,還沾着血,身上的衣服也好不到哪裏去,被扯的破破爛爛,溫辛目前實在可以用狼狽至極四字來形容。
溫辛垂下了頭,兩側頭發擋住了她的臉。
“以後還敢跑麽?”傅斯城問她。
溫辛沒有回答,就讓他盡情嘲笑自己吧,反正,她早就已經這麽狼狽不堪。
“溫辛,你得明白一個事實,無論你跑到哪裏,我都能找到。”傅斯城冰冷的指尖劃過了溫辛的脖頸,引得溫辛忍不住戰栗起來。
她本來就沒有了力氣,此刻就更像砧板上的魚肉。
溫辛打了個冷顫,傅斯城便收回了手。
少了脖子上冰冷的手,溫辛喘了一口氣,便擡頭看向了黃毛他們,胸腔再次劇烈起伏起來,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溫辛的眼裏映着血色,是真的恨不得活剮了他們。
“是不是很想殺了他們?”傅斯城側頭餘光看着他們問溫辛。
“是。”溫辛點頭。
“那就求我。”
溫辛眉頭一皺,不滿地看向了傅斯城。
“我又不是你的親四叔,非親非故的我憑什麽幫你?”
這是人說的話嗎?溫辛差點沒被氣死。
“求你。”溫辛說。
傅斯城微笑,伸手擡起了溫辛的下巴,“态度不錯,可惜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這三條人命換你三個承諾,怎麽樣?”
還能更無恥嗎?
溫辛:“承諾的內容是什麽。”
“跟我回去,乖乖嫁給我,不再離家出走。”
這不是明擺着的趁火打劫嘛。
“我答應你。”
溫辛的理智已經憎恨替代,她現在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欺負她的人受到千倍百倍的折磨。
很好,傅斯城将溫辛打橫抱起,給了阿木一個眼色,便走向了車子。
“慢着。”溫辛突然有感而發。
傅斯城不解地看着她。
“給我一把刀。”溫辛說。
傅斯城倒想看看她玩什麽把戲,默認了手下遞上來一把刀。
“麻煩把我抱到那個黃毛的面前。”
傅斯城也照做了。
調整好了位置,溫辛手拿刀子眼都不眨地插向了黃毛的手,釘在了地上。
黃毛嗷嗚一聲,差點沒疼死過去。
溫辛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猙獰的樣子,并無喜悅。
這一刀遠遠無法彌補她的憤怒。
天色已晚,傅斯城将溫辛帶到了市內的酒店,休息一晚再回去不遲。
房間的門一打開,溫辛就沖進了浴室,裏面很快就傳出了水聲。
傅斯城要的商務套間,看見溫辛這樣他不免皺起了眉頭。
一路上溫辛都沒有說話,他也自然懶得和她說話。
這姑娘承受能力這麽差?
溫辛出來的時候,裹着浴袍,清麗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唇色有些發白,倒也正常。
她站在窗口,靜靜地眺望着遠方。
傅斯城倒了兩杯紅酒,手裏搖着走了過去。
“喝點?”傅斯城遞給了她。
溫辛搖了搖頭。
“怕了?”傅斯城玩味地盯着她。
才不是,溫辛接過了酒杯,擡頭便牛飲。
“怎麽樣?我們的小公主體驗過民間疾苦之後,有什麽感想嗎?”傅斯城輕晃着紅酒杯,狀似閑聊般。
“四叔不必旁敲側擊,我不會離開傅家了。”
“我很欣慰你能夠認清事實。”傅斯城舉杯和溫辛碰了一下,随後仰頭喝了一口。
溫辛這一天遇到的事情實在夠糟心,這酒便越喝越起勁,後半夜的時候,她已經雙頰微紅,醉的不行了。
傅斯城把她抱到了床上,起身的時候卻被她拉住了手。
“抱抱我好不好,辛辛好怕。”溫辛的語氣就像撒嬌一樣。
傅斯城當然不覺得她是和自己撒嬌,他覺得她更像是認錯了人。
傅斯城可沒有耐心和她出演家庭溫馨劇場,他抽了自己的手就走。
沒想到溫辛直接哭了,嗚嗚地像小孩似的。
傅斯城無奈又走了回去,敷衍地抱了一下她,沒想到溫辛忽然抱着他的脖子,嘟嘴吻上了他的唇。
傅斯城驚詫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臉,忘記了所有動作。
在溫辛洗澡的時候,傅斯城離開過房間,去了隔壁一趟。
黃毛和他的小弟像喪家之犬一樣跪在地上,傅斯城一入內,這三人立馬連呼吸都屏住了。
傅斯城幽冷的目光還未看三人一眼,直到坐下之後,才看向他們。
“是誰讓你們碰她的?”傅斯城冷冷地問。
黃毛不敢答話,他們得到的命令确實只是吓唬吓唬一個小姑娘,他們也沒想到會把事情搞成這樣。
傅斯城的目光掃過他們,又掃向阿木,畢竟這事是吩咐他辦的,事兒辦的這麽醜,他也有責任。
“城哥,阿木他不喜歡說話,沒表達清楚,也是難免的,您別生氣啊。”阿樹連忙出來做和事佬。
生氣還不至于,只是無法容忍手下人辦不好事,況且還是自己兄弟。
“從今天起阿木先回那邊。”
“至于你們,碰了不該碰的東西,明天一早自己去警局把身上扛的事都抖出來,沒有二十年不要出來了。”
傅斯城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謝謝老板。”黃毛捂着自己的傷手感激不盡,坐牢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