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樓世煜垂眼,正對上一雙含水的眸子,她一雙眼眸好似能說話一般,竟含情脈脈地望着他,兩瓣水潤的紅唇更是被輕輕咬住,仰起一張粉光若膩的小臉,幾乎半個身子都貼在了他腿上,與其說她是在求饒,倒不如說是在勾引主子。

樓世煜眼眸微沉,心下略有些着惱,再次打量這小丫鬟一眼,觀她眼眸裏果真如初次所見那般掩藏着不安分,心底厭惡頓生,幾乎未作多想便一腳将她踹開。

胭脂小腹一疼,在地上打了一個滾才穩住,她疼的一時間爬不起來,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小臉蒼白,眼眶內的淚珠兒好似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一顆顆地往下砸,望着他的眼神驚懼又惶恐。

房屋內安靜得好似無人一般,她身子貼地靜靜落了一陣淚,最終還是強撐着爬了起來,未再多看他一眼,便扶着腰肢推門離開。

一陣合門聲響起,樓世煜方循聲望去,方才雖是未直眼看她,但那小丫鬟搖搖欲墜的樣子卻是在不經意間瞧中兩眼,人一離開方才暗生的惱怒竟消褪不少。

一時又是憶起她前幾日還病着,章大夫的叮囑之言亦是歷歷在耳,回想她方才蒼白的臉色,他心下竟無端生出兩分躁意來,坐在案前一時心緒難寧,索性負手來至窗邊吹一吹風,試圖驅走心內莫名生出的一絲郁結之氣。

接下來的兩日,再不曾看見過她,還是這日午後,她送了茶點過來。

胭脂這日着一身蔥青色裙衫,淡淡的青綠色襯得她本就白皙水嫩的皮膚越加顯得晶瑩如雪,烏黑水滑的長發梳作丫鬟髻,髻上只單單別了一朵嫣紅的素紗娟花,她這身子本就處在發育階段,近來不止胸房鼓了起來,便是腰身與臀部亦是越加突顯出纖盈與挺翹來,身量比得入府時又要長高不少,少女玲珑有致的身姿已是初見雛形。

小厮福兒立在書房門前,遠遠便瞧見一個身段窈窕的美貌丫鬟走來,便是隔了一段距離,他亦是能夠一眼瞧出來者是誰,曉得這便是老太太院裏來的丫鬟胭脂,一時間好似吃了興奮劑一般,先前的瞌睡蟲也一下跑光了,拍了拍臉又是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

身旁全兒見了,不禁先朝着緊閉着的房門看一眼,随後才低聲警告道:“這丫鬟是老太太院裏過來的,來意甚明,規勸你一句,可莫要沒了分寸。”

“瞧你這話說的。”福兒雖心下眼熱的很,可這到底是老太太給世子爺送的房裏人,他不過盼着得個眼福,哪個又敢真的去動她,“這話你日後休要再說,若叫世子爺聽着了,我這沒心思還被你害的有了心思,屆時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小厮福兒低聲哼哼,對着全兒警告道。世子爺待這丫鬟有些子特殊,他幾人又不是瞎了眼的,自然能夠瞧出來,甭看世子爺平日待下人們随和,可一旦怒起來,卻不是哪個人便可招架得住的。

兩個小厮立在房前低語,那廂胭脂便已是近前,曉得這二人是世子爺跟前得臉的小厮,便對着二人屈了屈膝:“二位小哥,還請幫着通傳一聲。”

她一管嗓音格外的柔,福兒聽得通體舒暢,正要答應下來,誰知全兒便早他一步輕敲了敲房門詢問世子爺的意思,見此,他不免暗地裏罵咧兩聲,還道他見色眼開,他自個不也一樣!

胭脂向二人道了謝,這才端着茶點進屋。

聽見是她來,樓世煜還有些驚訝,自上回自個踹了她一腳後,這小丫鬟便未曾露過面,是以今日她一進來,他便忍不住擡眸朝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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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掌大的小臉比得兩日前的氣色好上不少,只那雙秋水美目不再似往日那般一對上他的眼便盈盈泛光,而是有些驚惶地瞥開,仿若一只受了驚吓的小白兔,他便是那只随時都可能将她吞入肚腹的大灰狼一般。

胭脂向他見了禮,而後才将茶點一一擺在案上,做完了這些她便後退兩步垂首立于他身側。

屋內靜的針落可聞,樓世煜本不愛食這些點心甜品,依照往日很可能早命丫鬟撤下去,可今日他卻鬼使神差地夾起一塊放入口中,他吃相斯文優雅,咀嚼吞咽不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瞧見他杯裏空了,胭脂忙上前為他再倒一杯清茶出來。

“好了,撤下去罷。”将吃了兩塊,他便罷了手。

胭脂聞言,便忙上前收拾。

樓世煜坐于椅上,觀她一張小臉面無表情,只得兩扇羽睫不時扇動兩下,規規矩矩的小模樣按理他應當感到滿意才是,可不知為何,他這心中總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悄悄蔓延。

正欲收回思緒,哪知晃眼間卻瞥見她白皙纖弱的脖頸處有着一圈醒目的紅痕,他心裏一突,口吻不禁略顯急促地發問:“生了何事!”

胭脂佯作被他驚了一跳,她擡手摸一摸脖頸,那處有些發疼,昨日那駭人的一幕依舊清晰地浮現于眼前。

昨日午後老太太派人傳她過去,自是問話無疑,待她自融春堂出來時,日頭已然西落,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府上這樣大,她一人走動本就害怕,更何況天要暗下來了,心下便更是緊張忐忑,無人的地方幾乎都是在小跑,待碰着了人才又放慢腳步。

哪知就在過花園穿假山的時候,不知哪處伸開一只手一把将她給抱住,對着她動手動腳,她當時駭得面如土色,并不知對方是何人,只曉得是個男子,且渾身酒味,顯然已是醉的不輕。

她當時不敢哭叫,就怕将人引來屆時鬧的人盡皆知,臉面盡失。驚恐中覺察到他欲掀起自個的裙福,她急忙并攏雙腿,一面攏緊裙福,一面則狠狠咬住他的手。

當場他便失聲大叫,她正要趁機逃走,哪知對方又是一把将她扯住,甩到牆上死死掐着她的脖頸,她當時只覺自己要死了,可她還未活夠,并不想死,她手腳并用胡亂掙紮,也不知最後是踢中了他哪處,死死掐住她脖頸的手竟一下松開,她不及細看,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一路往正和院跑去。

夜裏心驚膽戰了一夜,今早一醒來,府上便傳三爺昨夜遇襲一事,道是眼下正卧病在榻,且那兇者正是府上的丫鬟,目前還未查明,待查出了定要嚴懲不貸,大太太更是放言,若是哪個尋着了蛛絲馬跡,務必禀告于她,一旦揪出了兇手屆時定有重賞。

聞及此言,她便是慌不擇路,暗暗安慰自個昨夜天暗,三爺該是未看清她面貌才是,誰知她這裏剛松一口氣,大太太又是傳下話來,道是昨日三爺日落回府,命各院将昨日同一時辰路經事發地點的下人俱記在簿上,方便她一同審問。

她一聽這言,便再坐不安穩,思來想去皆覺此事只有世子爺才能保她,也便是因此,這才有了午後送茶點這一出。

胭脂只同他講了個大概,樓世煜卻一瞬明白過來,觀身旁小丫鬟眼淚漣漣,滿目驚惶無助,他心下便有些發軟,瞧着她的頸項只覺刺眼的很,便道:“稍後請了大夫進來看看你這傷勢……”

他話不及道完,胭脂便連忙止住他:“謝世子爺好意,只眼下大太太正在四下尋人,我若主動請了大夫來看病,屆時我這傷勢一傳出去,可不就是要壞事……”胭脂咬住唇,擔憂不已。

“莫擔心,屆時便道我身子有恙便可。”他語氣雖則還如往常一般清冷,可胭脂卻能自他眼中看出兩分柔和,她一瞬垂了腦袋,憶起兩日前這人還狠狠踢過自己,若不是眼下走投無路了,她也不會這般沒有骨氣的前來求助于他。

樓世煜何等精明之人,一見她模樣扭捏,便知這是在怨自個傷過她,因着身份使然,他自不會主動同她道歉,唯有安撫着道:“你随我來,這便傳大夫來給你看看。”

來人卻還是那章大夫,樓世煜知他品行,因此便十分信任于他。

胭脂由着章大夫為她看了病,待章大夫離開,她手中便握着一支消腫祛瘀的膏藥。

這時,樓世煜方又道:“你自先回房歇着,此事無需過分擔憂,交與我來處置便是。”

胭脂點點頭,福了福身子又向他道謝:“奴婢省的了,還望世子爺能為奴婢做主……”說着,便是滿目依賴地望着他,但凡是個男子都要被激起男子氣概來,更何況樓世煜本身就欲為她出頭,自然颔首應下。

胭脂眨一眨羽睫,總算對着他露出一個笑來:“世子爺待奴婢真好~”這便又是不安分起來了,樓世煜心下頗為無奈,可又不得不奇怪,心下好似不那般厭惡反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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