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胭脂再醒來天色已是大暗,小.腹裏一陣一陣墜痛襲來,她蜷縮着小身子躲在被窩裏,手足冰涼。
抿一抿唇慢慢睜開了眼睛,入眼并不是她那一間小屋,她心裏微愣,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憶起自己昏迷前是靠在世子爺懷裏,此刻既然還能安安穩穩地躺在炕上,便是得了他的準許。
心跳陡然加快,她慢慢撐起身子坐起來,掀開被子無意間發現底下褥子被弄髒了,她面上登時一臊,咬着唇僵坐于炕上,一時間只覺起來不是躺回去不是,頗為苦惱。
昏迷前便弄髒了衣裙,眼下自個又在炕上躺了許久,必是更加髒了,她一張小臉臊的通紅,不知一會兒該如何下地,又該如何出門,若是被人瞧見了,只怕她日後都沒臉見人了。
心下正是着急,那廂自書房內看書回來的世子爺便推門進來,胭脂聽得分明,連忙低下了小臉,待聽見合門的聲響,這才擡眼看過去,見世子爺獨身一人進來,身後未跟着墨香與凝香,她心下便有些失望。
遠遠便瞧見榻上昏迷許久的小丫鬟醒來了,礙着此事與他有些關聯,他便近前道:“你既身子不适,近段時日便無需過來伺候,好好在旁歇養身子便是。”
胭脂擡頭看着他,知曉他這話是為了她好,可這歇養并非是一兩日便能歇養好的,少說也得四五日的光景,就怕到時候世子爺早将她忘了,自個本就剛來不久,時間長了這屋子的門便不那般再好進了。
她抿一抿微微發白的唇瓣,細聲道:“謝世子爺關心,奴婢沒有大礙,還能做好本分的……”剛道完這一句,小腹便又是傳來一陣墜痛,再是想忍,也沒忍住輕輕蹙了細眉。
樓世煜瞧得分明,眼下天色已暗,并不願同她耗費過多的口舌,只又道:“墨香凝香二人都是老人了,你盡管安心養病就是,無需考慮過多。”
他這話便是告訴自個她是可有可無半分不重要的人,胭脂莫名覺着有絲委屈,曉得這情緒不該生出來,世子爺沒有任何理由應當看重于她,可她就是忍不住心酸,因而美目盈盈地望着他:“世子爺說的皆對,只眼下可否将墨香姐姐喚來一下,奴婢有事要麻煩于她……”
見她手上一直揪着被子,且下.半.身又掩在被底,他便猜出來些許,當下自是颔首答應。
胭脂躲在被裏換了衣裙,這才落了地,她連忙将弄髒的緞褥卷起來,抱在身上想要去跟世子爺告退一聲,邊上墨香卻又輕聲止住她:“莫再打擾世子爺了,咱們趕緊走罷。”
胭脂雖覺失落,可邊上墨香催促的緊,便也只能跟着她出去,輕輕合上了房門。
出了房,二人走了幾步路,胭脂方向她道謝:“今日多謝墨香姐姐了,若不然我定沒臉出來見人了。”
胭脂面上仍舊有些發紅,這還是重生後第一回來月事,未走動個兩步便有些吃不消,墨香看她眉毛蹙得緊緊,到底有些看不下去,便主動伸手扶住她:“又不是何大事,不足挂齒,倒是你這樣年小便來了葵水,卻是令我有些子吃驚,怎麽說也得再過個一兩載才來得罷……”
墨香餘話未道完,她心內清楚,這女子來了葵水便意味着基本成人,身體各方面皆開始迅速發育,如今這胭脂瞧着還小,可那掩在衣襟底下的兩座小丘,卻是已經不容忽視,小小年紀便生得這般媚骨,他日若是長大成人了,那又該是何等的媚骨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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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心下有些複雜難言,她與凝香自小在世子爺身邊服侍,自認為十分了解世子爺秉性,雖說眼下這胭脂還算安分老實,可院子裏哪個不知這是老太太房裏派過來的人,來的目的更是明顯——便是為着伺候世子爺來的。
她這種伺候與尋常下人的伺候自是不同,眼下觀世子爺待她的态度,雖是不見十分的喜歡,可也算是為她破了不少的例,就拿準許她守夜一事來說,她與凝香往日便沒有過一回。
她墨香早先也是存了攀附的念頭,後見世子爺實在心腸冷淡,這才漸漸收了心思,便想着到了年齡出府嫁人,有着侯府世子爺跟前大丫鬟的名頭在,尋個家底殷實的人家自是不在話下。
如今見這小丫鬟心思不淺,一時頗有種身為過來人的感慨,暗付這小丫鬟生得美貌,沒準兒真就能入了世子爺的眼也未可知。
她心裏想的這樣多,胭脂自然無從得知,只聽了墨香一言後,不久前才壓下去的寒意一時間又是湧了起來,她輕輕顫栗一下,低聲回道:“這個我也不知,許是每人身子不一樣,來的時間早遲也會不同……”說話間就已到了門前,又道,“時辰晚了便不留姐姐坐了,姐姐早些回去歇息罷。”
瞧見墨香走遠了,胭脂這才舒出一口氣來,她忍住腹疼輕輕推開了房門,剛自暖瓶裏倒了杯水出來握着,小屋的房門便被人自外邊叩響:“胭脂姐姐,可歇了?”
胭脂覺得奇怪,大晚上的這是誰來了,且聲音又這樣陌生,過了一會子她才打開房門,便見着一個年齡竟比得她還大的丫鬟,觀她一身穿着,可看出是個院裏不得器重的粗使丫鬟,手裏正托着托盤,托盤內擺着一個大蓋碗。
那丫鬟見她開了房門,先未說話,而是未經允許便主動錯開她進了屋裏,一雙眼睛四處打量一圈後,方才對着她道:“擾着姐姐了,這是姐姐要喝的藥。”
胭脂這才憶起來世子爺好似為她傳了大夫,一想這是世子爺吩咐下來的,心內便有些滋味複雜起來,手上接過端着,方對她道謝:“有勞姐姐了。”說着她又擱下了藥碗,自妝匣裏摸出對翠玉耳墜兒來,塞進她手中才又道,“近段時日都要勞煩姐姐了,還請多加擔待。”
對方本就想着巴結她,眼下觀她不僅待人說話客客氣氣,又大方地送她一副耳墜子,先前嫉妒的心也沖散不少,将耳墜子塞進袖子裏,便是笑道:“胭脂姑娘乃世子爺跟前的人,身份貴重,能為姑娘熬藥更是對奴婢的高擡,怎敢有勞煩一說。”
胭脂見她變臉比得翻書還要快,心下便是不屑,眼下時辰不早,且她又身子抱恙,自沒有閑情同她多說,因笑道:“莫這般說,臊人得很,姐姐來時提了燈不曾,天色暗了,不若我便由我送姐姐回去罷。”
“不用不用,屋外月亮亮的很,且廊下都懸着燈。”那丫鬟擺手道,提着裙子跨出了門檻,又道,“姑娘歇罷,我明日再來。”
胭脂點了頭,見她走遠了這才合上房門。
屋內燃着一盞燈,非是那種微弱的燭光,而是十分亮堂。她少這般一人獨住一間,因此每每深夜心下便要生出怯意,時常一人怕的睡不安穩覺,她來到踏上坐下後,這才拿起湯匙喝起藥來。
嘴裏苦着,這心裏卻是漸漸甜了起來,胭脂擱下空碗,深深吐納出一口氣,許多前世奢求得不到的,今世竟這樣輕而易舉便享受到了。
暗地裏不是沒有瞧不上過自己,前世世子爺待她那般狠心,今世未入侯府之前她心下是真的十分怨恨于他,可自入了侯府,尤其是近來這幾日,她早先建起的堡壘竟這樣輕而易舉就被擊垮了,說到底還是她無用,他只稍待她好一丁點,她便忍不住想要更多,想要與他靠的更近,近到成為他的人,受他保護。
……
約莫五六日後,小日子走了人也便松快不少,雖是小.腹不再隐隐作疼了,可這胸房還是日日漲疼着。
胭脂掩上房門,自個一人躲在屋內悄悄解了衣襟,掀起小衣對着鏡子一照,面上便是青紅交錯,不過幾日功夫,她這兩團便似吹氣一般鼓起來,竟大了一倍不止,依照這樣下去,不用多久便能長得前世那般大。
胭脂拉好小衣,扣上紐扣後不禁隔着衣料輕輕揉了一陣,前世她每回來小日子,這處便是格外的漲痛,早先她不知緩解的法子,每回疼了便強忍着,還是後頭自個丫鬟嘴裏得知,道是疼了便暗地裏輕輕揉一揉,倒可緩解不少疼痛。
她這裏剛收了手,門外便有人來喊她:“胭脂,墨香姐姐尋你過去。”
來人卻是墨香跟前伺候的小丫鬟,胭脂嘴上應下來,又對着妝鏡整理一番,這才開門随她去了。
原來凝香家裏有了白事,正告了假回家去了,往日凝香在時,她二人便一個管理膳食,一個專在書房伺候,眼下凝香既不在,胭脂便頂替了上去。
若說世子爺房中缺下人使喚,那卻是錯話,不算平日的随侍,光房前的總角小厮便有十餘個,只真正得臉的只得一兩個罷了,小厮做事不比丫鬟細致,因此但凡房中需要研磨,世子爺皆習慣喚了丫鬟來做。
胭脂跟着墨香入了書房,先是對着世子爺見了禮,而後才安靜地立在墨香身側,跟着她學習研磨。她前世跟着她學過,因此墨香讓她上去試試,她便未有推辭,哪知她再一回頭,先前立在身側的墨香卻是不見了蹤影。
胭脂張了小嘴,心下有些驚訝,再回過頭來時,正對上世子爺一雙漆黑的眼眸。
沒來由的她心下便是一跳,前世就是在這個房裏她犯了錯誤,而後才被貶斥到了浣衣房做事,如今重生後第一回來此,世子爺再是待她好了一點,可壓藏在心底的陰影還是一分不減的存在着。
一思及此,她心下便生出了悲戚之感,眼眶裏一瞬酸辣起來,微低了小臉,手上照舊緩慢研着磨。
就在她眼眶轉着淚花的時候,世子爺清冷的嗓音便鑽入耳中,他道:“你為何這般畏懼于我?”
胭脂一驚,手上跟着一顫,差點将墨條摔在地上,晃眼見紙上被濺到幾滴,面色霎時一白,未作多想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顫聲道:“世子爺饒命,奴婢并非有意的……”說着就差要哭出來。
樓世煜一時無言,将被濺污的紙張揉着一團擲于簍中,見腳邊跪着的小丫鬟就要哭了,無奈的同時又暗付這小丫鬟實在過于膽小怕事。
他便是平日再不茍言笑,可待一衆下人多是賞罰分明,從不随意處罰人,更加不會因為下人一點小差錯便治她的罪,小事則了,大事多則喊了管事領去處置,這丫鬟何至于這般懼他?
樓世煜心內無言時,胭脂卻吓得不行,她近了兩步,索性抱住他的腿低聲嗚咽起來:“世子爺……”
也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意,胸前兩團車欠肉緊緊挨着他,時下本就是春末,穿得單薄觸感便格外清晰,樓世煜略有些不自在,正要斥她松手,對方卻好似同他作對一般,把他一條腿抱得更緊。
“世子爺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