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合一
樓家人尋至半夜都未尋着一絲蹤跡,當時情況緊急,樓世平忘了囑咐小厮守住消息切莫聲張,以至于現下家丁護衛雖是來了,但這消息卻是未能保住,莊上宅院內的老太太一聽噩耗險些栽倒,此刻正坐在椅上嚎啕不止。
樓品容亦是哭成了淚人兒,她祖孫二人抱成一團,樓品容哭了一陣,到底漸漸歇下來,拍着祖母的背寬慰道:“祖母莫慌,方才二哥派來的下人道底下是一片江流,大哥熟通水性,定會無事平安歸來的……”
老太太聽了哪裏肯信,除非現下大孫子出現在她眼前,不然她怎樣也不相信,她老淚縱橫地自責起來:“全是怨我!好端端的要吃個勞什子的野果,竟害的我的孫兒遭了難,我是罪魁禍首啊我……我對不住列祖列宗……”
樓品容聽了臉都白了,連忙捂住祖母的嘴,哭道:“祖母莫要胡言亂語,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自會安然無事的。”邊說着,邊向一旁神色冷凝的邱嬷嬷使眼色。
邱嬷嬷會意,忙上前兩步勸起來:“大小姐說的不錯,老太太可不能胡言亂語,世子爺乃人中龍鳳,定會安然無事的。”
老太太傷心欲絕,眼看着老人家聽不住勸了,樓品容心裏微緊,忙向繪心道:“快去請王大夫來……”
安撫完老太太出來,堂屋內還坐着衆女眷,男人家都派出去尋人了,便是年小的四弟也跟着一道去了,一時間人心惶惶。
樓品容一出來,便見衆人皆是一副擔憂神色,其中數小姚氏哭得最兇最厲害。
她一見大姑子出來了,便趕忙撲上前哭道:“大姐,大哥會沒事吧?”
樓品容身子微微僵硬,平日裏她便不喜三弟與三弟媳,但眼下對方是因着擔憂大哥而傷心,一碼事歸一碼事,難得忍着性子安撫道:“大哥無事,你們只管回房歇息便是,大哥吉人天相,定會回來的……”
樓品容道完,便未多作停留,面容堅定地回房了。
然而,這一宿注定是睡不安穩。
……
同一時,山腳下一洞.穴內。
洞.穴內燃了火,明明暗暗的光打在洞.穴的山壁上,有些地方幹燥起了裂痕,有些地方還有着潮.濕的水印。
樓世煜渾身只餘一條底褲,其餘地方皆是不着一物,他坐在火堆旁,對面三根樹叉架成的衣架上挂着已經濕透的衣物,他用樹枝不時撥動兩下火堆,以避免柴火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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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一切後,他再次擡眸看一眼擺在腿邊稻草堆上正昏迷不醒的小丫鬟,從她那蒼白的小臉一路移至濕透黏體的衣裙上,他伸出手摸一摸她的額頭,冰涼的毫無一絲溫度。
樓世煜再次嘆一口氣,心裏掙紮不休,最後還是敗下陣來,硬着頭皮将她抱在腿上,手指僵硬地一件件除去她的衣物,直至只餘下一件裹胸的小衣與一條素白的亵褲時方止手,随後手上一抛,衣裙便挂在了對面的樹枝上。
略顯粗粝的手掌輕輕在她冰涼的身子上按摩,樓世煜面上神情緊繃而嚴肅。
眼睛一直直視着前方因着火焰而變得明明暗暗的山壁,手上一路移至她的腋下,手心、大腿、小腿乃至于足底。一一揉搓下去,懷裏的小身子便變得比方才柔軟一些,他再各處觸碰兩下,察覺仍舊冰涼的很,心裏便又是焦急兩分。
手掌不停揉搓摩擦着她的手心與足底,這般動作許久後,觀她白白嫩嫩的肌膚都搓的發紅了,可這小人兒的身子還未暖過來,樓世煜無奈之下只好将她抱得更緊,讓她嬌小的身子緊緊貼着自己的胸膛,這般才貼了一會兒,他便又是皺了眉頭。
總算說服自己低頭看一眼,見她緊閉着雙眼,平日她的小臉雖然也白,但卻不似眼下這般蒼白無血色,再看她白日還嫣紅的嘴唇,此刻亦是毫無血色顯得十分蒼白,他心下便擔憂不已。
視線一路順着她纖弱白皙的脖頸往下看,淡紅色繡櫻桃的小衣緊緊包裹住兩團脹鼓的圓肉,小衣長度只到腰步以上,露出了小巧可愛的肚臍,再往下看便是少女素白柔軟的亵褲,樓世煜只掃過一眼便不再去看第二眼,他再次将目光移至她安靜沉睡的小臉上。
手指漸漸移到她光.裸的後背,捏住那兩根細繩猶豫許久後,到底還是秉着一口氣輕輕解了開來,自脖頸上取下她濕嗒嗒裹胸的小衣,左手将她牢牢護在胸前,好讓她上半身緊緊挨着自己,樓世煜額上不斷滲出熱汗,右手自她腰間漸漸往下移動,待摸到了亵褲邊緣一把褪下後,便将她整個小身子都緊緊抱在懷裏。
手上仍舊不停地在她後背揉搓摩擦,他這般抱了一會兒,忽地便停下手上動作,空出一只手抓起一把稻草,把她先放在一條腿上,待墊好了稻草之後,才又将放回來重新抱好。
感覺到懷裏的小身子漸漸有了溫度,心裏才漸漸安心不少,出了這樣的事哪裏還會有困意,因此眼下雖是大半夜裏,但他卻仍舊精神十足,洞.穴裏沒有其餘的聲響,只得柴火樹枝燃燒時發出的噼啪噼啪聲響,回想起白日之事,仍然有些心有餘悸。
胭脂只覺自個一會兒身處寒潭一會兒墜入火窖,身上忽冷忽熱的難受得緊,她迷迷糊糊中覺着好似有人在摸她的身子,那雙大掌覆着輕微的薄繭,一會兒是搓她的手心,一會兒又是摩擦她的足底,後來又來至後背腰間,除了那兩處私.密之地外其餘地方好似都被他摸了個透。
她想要睜開眼睛卻如何也醒不過來,只得心驚膽戰地由着他摸,昏迷中意識迷糊不清明,并不曉得對方是誰,只知道自個身子冷得打抖,他便是那一團火源,緊挨着他的胸膛才可緩和幾分寒入骨髓的寒意,她曉得自個身子十分僵硬,先前昏迷着只覺難受,後來身子漸漸回暖柔和了,她才真正睡了過去。
胭脂再醒來時,是被餓醒的。
她昨日一日不曾進食,那時在河邊瞧幾個主子叉魚時便就餓了,這時候已經第二日了,她自沉睡中餓醒過來,還未睜開迷蒙惺忪的睡眼,小身子便一下僵硬住。
她敏銳地覺出自個未着寸縷,不僅如此眼下正還被個同樣衣衫不齊的男子緊緊抱住,她幾乎沒有猶豫便一下哭出來:“……你、你放開,你是何人……”
樓世煜天将亮時困意才頃刻間襲來,正沉在淺眠中時,耳邊便傳來聲聲嬌.啼聲,他先是一驚,而後才一下反應過來,察覺到懷裏的小丫鬟醒來了,一時身體也是微僵住,頗有些不知所措的味道。
胭脂還在哭,她是如何也想象不到抱着她的人會是世子爺,只以為自個被山賊捉去了,因此她根本沒有擡頭去看對方的臉,只一味在他懷裏掙紮扭動想要他放開自己。
樓世煜額上青筋直跳,聲音聽起來與往常有些不同,帶着細微的暗啞:“莫動!并非是我有意如此,而是、而是無奈之舉……”
他一開口,胭脂便愣怔住了。
她傻傻地擡眸看他,見說話的主人真是世子爺時,整個人比方才還要震驚,呆愣愣地望着他:“世、世子爺?”
樓世煜颔首,有些尴尬地道:“你起來吧,衣裙想必已經幹了,穿好後咱們再談……”
胭脂一下又回到方才的心情境況,眼睛裏又辣又疼,靠在他懷裏直流眼淚,嗚嗚咽咽起來:“世、世子爺怎好這般,奴、奴婢雖是心悅世子爺,但世子爺這般趁人之危,嗚嗚,奴婢、奴婢日後還如何做人了……”
她是真的有些傷心,她雖心悅世子爺不假,但卻從不敢想象世子爺會将她衣物剝光這般抱在懷裏,平日便還罷了,竟在他二人遇難的時候這般待她,不能不讓她心下亂想。
樓世煜一時既尴尬又無言以對,他遲疑許久,到底擡手撫上她的後背,低聲道:“昨日你渾身濕透身子冰冷僵硬,雖說是無奈之舉,但到底有些不正當,你若肯,我便等你長大……”
胭脂又是一怔,聽了前面的話她方好受一些,待聽到了後邊的話,她只覺難以置信,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企盼已久的心願,就這般輕而易舉的實現了。
她睜着眸子牢牢盯着他看,過了好半晌才翕了翕嘴唇,嗫喏出聲:“世、世子爺……”她瞪大了眼睛,自他漆黑的眼裏看見自己一張小小蒼白的臉蛋,她問,“……這可是真的?”
樓世煜并未說話,而是擡手摸了摸她披散一背的烏發,輕輕點了頭。
胭脂心裏一下亂了,不知現下是該哭還是該笑,她愣愣看了他半晌,最後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又哭了出來。
樓世煜同樣心弦微亂,由着小丫鬟抱着脖子哭了許久,眼見洞.穴外光線越來越亮,便輕輕拍着她的肩道:“快将衣裙穿起來,稍後只怕會有人來。”
胭脂聽了心裏便是一驚,忙松開他,穿上衣裙。
二人之間有了這樣一出,一切又都變得不同起來。胭脂乖乖地躲在洞.穴裏不敢亂動,方才世子爺出去前再三叮囑了她不要亂動,更不可走出洞.穴,因此眼下她雖是饑寒交迫,卻仍舊老老實實坐在原地,不敢亂動一下。
約莫過了一刻鐘的時辰,世子爺總算回來了,胭脂聽見熟悉的腳步聲便急地自稻草堆上起來,她方才跪坐了許久,又是僵硬着身子不敢動,因此腳上又刺又麻,還未邁出一步便吃痛的差點栽倒,幸得世子爺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胭脂由他抱着坐上了一旁形狀頗似石床的大石塊上,她現下.身上衣裙皺皺巴巴的,一頭烏發更是淩亂的披散下來,長及臀部,小臉雪白,眸子卻仍舊濕漉漉的好似能夠溢出水來一般。
樓世煜剛在石床上坐下來,就見小丫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洞.穴內不時又傳來空腹的咕咕聲,再一看小丫鬟可憐兮兮的模樣,便知這定是餓壞了,他将樹上摘來的野果遞到她手邊,瞧見小丫鬟接了野果擦也不擦便狼吞虎咽起來,一時便是眼下境況再不美,也忍不住生出兩分愉悅之感。
胭脂先時還渾然未覺,還是後頭吃下一顆拳頭大的甘甜野果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方才自個吃相太過粗魯,又憶起世子爺方才看她的表情,心裏便更是羞得很,她原就被他說臉皮厚,不久前又聽了他那樣一句承諾,便更是沒臉沒皮起來,挨近他便抱住他的臂膀小腦袋輕輕靠着他。
見她吃完了,樓世煜便又遞給她一個,卻是事先幫她擦拭幹淨了的。胭脂垂眼看着世子爺手中的野果,小臉蛋兒緋紅,既想吃又不想吃,最後還是抵不住腹空接過來慢慢啃着,倒是不再似方才那般吃相粗魯了。
二人吃下幾個野果權當作是吃的早膳,未過多久旭日逐漸東升,樓世煜牽着她出了洞.穴。胭脂才走了兩步便停下來,樓世煜正是不解,然由她指引一看,才憶起她眼下還是赤足,兩只繡鞋早不知落在何處,見此,樓世煜并未多做猶豫,他微微俯身将她一把抱起來。
小丫鬟這時候倒是乖巧的很,緊緊抱住他的脖頸身軟發軟的由着他抱,她本就身骨嬌小,這般抱在身上倒也不會十分吃力。沿着江流一路往上走,他二人便是被一道急流沖下來的,可見當時地處高地,若是回到了山腳下想必回去的路便也易尋着了。
“爺,咱們這是往哪去?“胭脂輕聲問他,世子爺已經抱着她走了許久,擡眸見他額上出了不少的汗,心裏便有些心疼,忙擡手替他擦了擦汗。
樓世煜未回答她,而是示意她不要出聲,乖乖抱緊他就是。
胭脂只好聽話的不再出聲,緊緊抱着他閉上眼睛。
再走了一段路,樓世煜便将她放在江邊的石頭塊上,自己則尋了樹葉來盛水喝,胭脂見了便喊自個也要喝,接過世子爺遞來的大樹葉,便也有樣學樣的舀水喝。
歇了一會兒,二人再次上路。
這回比方才更累,一是坡更陡峭,二是日頭烈了起來,不說樓世煜本還抱着個人在走動,便是胭脂縮在他懷裏不動也是被日頭烤得身子發熱。樓世煜想一想,自個一個大男人身強體壯曬一曬沒事,可這小丫鬟還嬌嫩的很,因此再走了一段路便行至一顆大樹底下,稍作歇息。
胭脂一落地便自懷裏掏出個早上未吃完的野果,送到世子爺口邊喂他吃,樓世煜擡手拿下來,幾口便給吃完了。胭脂見了,又要給他拿一個出來,卻又被他止住:“留着,稍後路上再吃。”
胭脂點點頭,乖乖放回去,樓世煜見了,便看着她道:“若是渴了餓了吃便是,路上還能再摘。”
聽他這般道了,胭脂才慢吞吞取出一個,擡眸看他一眼确認還能再摘到,便放心的小口小口吃起來。樓世煜見她難得這樣乖巧聽話,一時沒能忍住伸手便拍拍她的小腦袋,好似在無聲的誇贊她聽話懂事一般。
胭脂抿唇輕笑,順勢又歪在他身上去了,樓世煜微愣一下,到底拿她無法,只好由她去了。
二人再起身時已是臨近正午,最是日頭毒辣的時候,也是無法,若不是想着趕在天黑之前到達回莊上的山腳岔路口處,他也不需這般頂着烈日趕路。
樓世煜走一路歇一路,眼看着前方路線熟悉起來,心裏便舒出一口氣,正欲停下再歇一歇時,前方便傳來高呼聲:“爺!可是爺自己尋回來了!”卻是福兒的聲音,他一路喊一路跑,行至跟前見果真是爺,一時激動不已,跪地便抱住主子的腿大哭起來。
樓世煜擡腳将他踢開,福兒委屈地在地上打了個滾,這時候聞着動靜的衆人都已過來,小厮全兒自不必說,亦是十足的激動,就差要哭了,可他深知爺的性子,便未像福兒那般上前抱住腿哭起來,只立在一旁眼巴巴地瞅着他。
見果真是自己尋回來了,樓世平亦大大松了口氣。
私心裏他是極不希望大哥回來,但此次事件他早已被牽扯在內,倘若大哥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只怕回府後的日子定要難過,因此他也是盼着大哥回來。眼下總算是見到了人,觀模樣也是沒有受重傷,不由放心道:“大哥回來就好,還是快些回去,祖母與妹妹們都已擔憂許久。”
樓世煜也未同他多話,命小厮牽過一匹高頭大馬,抱着懷裏的人兒一并坐在馬背,二話不說便就策馬遠去,家丁護衛們尾随其後,一行人漸行漸遠。
樓世平在原地靜立許久,最後一躍上馬,往前追去。
……
老太太一宿未睡,早起時候眼睛裏都藏着血絲,邱嬷嬷心急不已,世子爺一出事,老太太不光不睡覺了,便是飯也不肯吃了。這下好了,便是将大姑娘抱過來,她老人家都不願多看一眼。
邱嬷嬷擔心她老人家的身子,便将這話道與大小姐聽,盼着大小姐想想法子。
樓品容實際與祖母半斤八兩,只她不愛将傷心絕望表現出來,逢人就是一副沉穩冷靜的樣子,因此邱嬷嬷只當她是真的心智堅強,這才一出了事便喜歡同她商量。
樓品容哄着祖母用下半碗粥後,不遠處便傳來馬蹄聲,她心裏一震,趕忙擱下碗起身奔了出去。老太太亦是聽見,忙站起來要丫鬟扶她出去。
一宅院的人都聞到動靜,俱來至院門前翹首以盼,遠遠便瞧見一匹棕毛大馬上坐着兩個人,一是她擔憂着急許久的大孫子,二是大孫子跟前的小丫鬟胭脂。
老太太見人回來了,便又忍不住老淚縱橫,上前抱住他哭道:“我的兒我的兒,可算是回來了,是祖母對不住你……”
樓世煜示意妹妹扶着她老人家,哪裏忍心祖母這般說辭,忙安撫道:“進房再說,萬事皆有天意,實在怨不到祖母頭上。”
老太太猶在自責,看一眼大孫子懷裏抱着的丫鬟,又問道:“這是怎地了?可是受傷了?”
胭脂早在快至院門前便閉了眼睛裝暈,因她裙底下的兩只秀足裸.露着,不能下地走動,更不宜露出來叫人看見,是以才決定裝暈。
樓世煜曉得她顧忌什麽,因此便對着祖母點點頭。
老太太見此,便未再多問,待大孫子将人送回房裏再過來時,她便再忍不住一般,拉着他的手便問:“我的兒,快與祖母道道,這到底是怎麽個回事兒!”老太太一擦了淚便關心起事情的始末來,拉住大孫子便連聲追問起來。
房裏不光是他祖孫二人,其餘家眷皆在內,此事并非那等需要刻意隐瞞之事,因此樓世煜便如實回道:“事情始末便是這般,日後若是未帶利器,還是不要進山裏為妙。”
老太太吓得臉都白了,拉住他又是仔仔細細打量起來:“我的兒啊,日後說什麽祖母都不允許你去了。”又是看着底下的孫兒孫女兒道,“不光不讓你們大哥去,便是你們也不可再去了,畜生全是沒有人性的東西,萬一哪日要真被傷了可不就要完了!別去,哪個也不許再去了!”
說完,見孫子孫女們都點了頭,老太太面色才算好看一些,命其餘小輩都下去了,才又派朱晴去将王大夫請來。樓世煜本不想診脈,但為了使祖母放心,便只好同意下來。
王大夫一把完脈,老太太便走近前問道:“怎地樣?這是有無大礙啊?”
王大夫如實回答:“世子爺身姿矯健,倒是不曾傷及要害,吃個一副驅寒的方子,再歇養兩日便妥了。”
老太太聽了這話,才放心下來,正要命朱晴再将王大夫送出去時,誰想又聽見大孫子道:“晚些時候再來向祖母請安,孫兒現下需得先回房換一身幹淨衣物。”說着又看向了王大夫,“王大夫請随我來。”
老太太瞧見大孫子走了,這才同心腹邱嬷嬷道一句:“怕不是急着回房換衣物,而是急着将王大夫領過去為那小丫鬟診脈罷。”
老太太這語氣聽不出好壞,邱嬷嬷一時未猜準此話何意,便只好含混着道:“許是罷……”
……
胭脂被世子爺抱上了床榻,世子爺走前命她睡一覺,她先時還沒有困意,可待世子爺離開不久,困意便一下襲來,腦袋一沾枕頭便就睡熟過去。
樓世煜領着王大夫到時,便見小丫鬟睡熟了,他先一步進房下了床帳,随後才請王大夫進來。
一番屏氣凝神後,王大夫低聲道:“身子虛寒的厲害,還需好生調養啊。”又道,“其餘基本沒有大礙,調養身子還需趁早啊,時間久了傷及底子便就不美了。”
樓世煜聽罷,心裏微沉,命人送走王大夫後,獨自一人在榻邊守了一會兒,方才離開。
……
胭脂再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剛醒來手腳便乏力的很,她慢慢自榻上爬起來落了地,先是喊人送水進來,而後才褪盡衣物坐進桶裏洗身子。
邊洗着身子她便邊想起昏迷中世子爺抱着她,她那時身上不着寸縷,世子爺那帶有薄繭的大掌是怎樣在她後背腰間游移,那輕微刺痛又火辣的觸感,此刻都還記憶猶新。
邊回想着她又邊捧着香湯澆在頸上,小手漸漸往下,撫上□□的兩團圓肉時玉面便紅起來,她還記得今早自個醒來時,正與世子爺面貼着面,她這處便貼在世子爺結實的胸膛上,他怎樣結實硬朗,她便怎樣柔軟嬌嫩。
想到此處,她不由愣一下,待回神過來後便趕忙擡手拍了拍臉,面頰上已經緋紅一片,一時又羞又惱,只覺再這般想下去就要沒臉見人了。
待她洗完身子與頭發出來,先是穿上中衣坐在鏡前擦拭長發,待發上再滴不下水滴時,才又起身翻出衣裙換上。
她起身的較晚,因此早已過了用晚飯的時候,正坐在房內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時候,緊閉上的房門便被人自外邊叩響。
胭脂自位上起身前去開門,迎面便見着一個莊子裏的丫鬟,見了她便嘴甜的喚一聲“胭脂姑娘”,随後便将手上拎的食盒送到她手邊,笑着道:“這是世子爺吩咐的,胭脂姑娘慢用。”
胭脂道了謝,瞧見她走遠了才合上房門。
用了晚飯出來,她先是躲在門縫上朝裏看了一眼,見世子爺又在案前看書,她掙紮一會兒,還是動作輕輕地推開房門,輕手輕腳走了進去。
因昨日才生出意外,故而樓世煜現下還略有些難以靜心,那小丫鬟先在門縫裏偷看他時,他便有所察覺,之所以不出聲,便是等着她下一步動作。
果不其然,她又不經許可擅自進來了,府上丫鬟無數,也就這一個小丫鬟膽子最肥了,樓世煜彎彎嘴角,将手中的野史随意扔至案上,對着正蹑手蹑腳合上房門的小丫鬟便道:“過來。”
胭脂手上動作一僵,半晌才紅着臉小碎步走近他:“世、世子爺喚奴婢有何事?”
“我并未喚你,你進來作甚?”樓世煜反問道,看着小丫鬟被問的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他心下想笑,面上卻仍舊不顯,又道,“晚飯可用了?”
這還是世子爺頭一回關心她,胭脂心裏微暖,忙點頭道:“用過了,就是夥食好似比以往好上不少,可是世子爺吩咐下去的……”小丫鬟越說一張小臉便越紅,最後想是覺得羞得慌,索性一下将小臉埋進了胸裏。
樓世煜未直接回答她,而是問:“可吃得慣?”
“吃得慣吃得慣……”胭脂小雞啄米一般,一連點了好幾個頭,好似生怕世子爺誤以為她吃不慣,從而又将她的夥食降回去了。
樓世煜沒忍住,低聲笑了出來,胭脂正看呆了眼睛,耳邊就又傳來世子爺清朗的聲線:“往日聽你道過一回,現下是十一歲?”
不妨世子爺突然問起年齡來,胭脂正要回答是,可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一下憶起今早在洞.穴內世子爺所道的“你若肯,我便等你長大”這樣一句話,因此她嗫喏兩下才道:“奴婢就快十二了,往日聽爹爹道過一回,好似我的生辰記錯了,許是、許是記小了一兩歲罷……”
如何聽不出來她在瞎說,樓世煜默了片刻,才搖頭道:“仍舊太小。”
胭脂咬住唇瓣,睜大美眸看着他,楚楚可憐的模樣任哪個男子見了都要心軟,樓世煜心裏憐她,面上卻仍舊搖頭起來:“太小太小,頗有罪惡感。”
胭脂一聽差點哭了,只以為這話的意思是早上說的話便不作數了,她想也不想便撲進他懷裏,雙條玉臂挂在他的頸間,輕輕啜泣起來:“不、不小了,世子爺說話不算數,早上還答應要等奴婢長大的。現、現下又這般說辭,沒、沒有信用……”
小丫鬟哭得可憐兮兮的,樓世煜心下無言,他方才也不過是随口一說,多有想
逗弄逗弄她的成分存在,一時間只想着逗逗她,卻是忘了這是一個極愛掉豆子的小姑娘。
無奈地拍拍她的頭,小丫鬟整個身子都縮進了他懷裏,樓世煜身體微僵,心知這小丫鬟看着年齡還小,但身段卻已經比同齡人發育的好上太多,昨日他雖未正眼去看,可身體是實打實的觸碰到了,絕不是那種豆芽菜似的小身板了,很是有了少女才有的青澀甜美。
樓世煜心下嘆氣,直至昨日他才發覺自己對這小丫鬟有些特殊感情,但即便是如此,對方年齡實在太小,他便是有兩分喜歡她,也不可行那禽獸之事。因此摸摸她的頭将她放下來:“答應你的自然不會反悔,時辰不早了快些回房歇息。”
胭脂松開絞纏住他脖頸的玉臂,自他身上下來,小身子卻仍舊半靠在他身旁,撅了小嘴道:“奴婢一個人住心裏害怕……”又是小聲嘀咕,“前日都睡的腳踏上,今日再睡又有何不可……”
她聲音再細,樓世煜還是聽得明白,因着顧及她身子不好,本不想讓她睡于腳踏上受涼,但又見她小模樣當真是膽怯的很,只怕一人住在一邊一宿都不敢閉眼睛,這般一想,只得答應下來。
……
與此同時的三爺房內,卻是一副雞飛狗跳的場面。
小姚氏從來不是一個肯受冤枉氣的人,今日瞧見大哥平安回來她一顆心确實放回了肚子,可再一看大哥懷裏抱着的丫鬟,她一張臉便就氣白了。可即便是如此,她作為弟媳有何資格去感到不滿感到嫉恨!
這樣也就罷了,畢竟她早已習慣了被大哥戳心窩子,可樓世寅這個廢人,一回房就莫名其妙的就沖她撒火發脾氣,她小姚氏在娘家就是如珠如寶的存在,爹娘哥嫂哪一個不是疼她縱她,偏嫁給了樓世寅這個廢人之後,自己反倒變得不值錢起來。
就因老太太不喜歡姑母,連帶着一同也不待見她起來,她在府裏除了姑母能講上兩句話之外,其餘的姑子見了她都不冷不熱的态度,她一直都将錯歸在了姑母頭上,只礙于二人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不好得罪她弄僵關系罷了。
姑母是她親姑母,她自然不能将怨氣發在她的身上,早先她剛嫁進來那幾日,同樓世寅二人還不似如今這般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怨就怨樓世寅太窩囊無用了,叫她發現了他的龌龊無能,這才将矛盾一日日激化,乃至如今二人只要一碰面便恨不得打上一架。
先前在府上還好,二人各住各的房屋,眼不見為淨,只要平日少碰面便萬事大吉。可眼下不同,莊上房屋有限,再者這時候不比在家裏,若是兩口子各睡各的屋,一旦傳了出去必定要惹人笑話,這才迫于無奈睡在一屋。
她小姚氏自小被當作眼珠子似的養大,他樓世寅又何嘗比她差了!
樓世寅自上房用罷晚膳回來,便一下倒在榻上睡起覺來,小姚氏剛嫌惡的喊他起來洗漱,才道了這樣一句話,對方便被激地發起少爺脾氣來,唬着臉揚手便将枕頭向她砸去。
小姚氏駭一大跳,連忙側身避開,枕頭雖未砸到她身上,卻仍舊落在了她的腳邊,鑲玉的枕頭碎了一地,若不是避開的快,眼下極有可能被他砸傷了腳。
小姚氏面色驟變,上前便與他厮打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