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樓世煜一出了房門,招手便派人速去請來章大夫。

他面容微沉,快步來至翠茵館。

将一現身,茗蘭就面色焦急地小跑上前:“世子爺可算來了,快去看看姨娘罷,這幾日總面色不好看,今日竟還昏倒了。好在方才是在炕邊,奴婢急忙給扶住,若是再走動個兩步,只怕就要跌倒地上去!”

一面說,一面引他入了內室。

樓世煜眉頭一皺:“去門外守着,章大夫來了便讓他直接進來。”瞧見丫頭退下了,才在榻邊坐下,伸手就撫上她微白的小臉。

正眉頭緊皺摸着她的烏發時,門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心知這是章大夫來了,便收回手站起身來。

“世子爺。”章大夫近前正要行禮,便被樓世煜擡手止住,“莫講虛禮,還請章大夫速速診脈才是。”

“是是是。”章大夫忙随他來至榻前,帳底只露出手腕一截,白皙而纖弱,隔着一層絹紗搭上脈搏,凝神屏氣許久後,方笑着收回手,站起身道:“恭喜世子爺,賀喜世子爺!姨奶奶脈象乃顯滑脈,卻是有了近兩月的身孕,只體質嬌弱,還需好生安胎保養才是。”

章大夫此話一出,樓世煜有一片刻的愣怔,旋即回神方道:“有勞章大夫,還請費心寫下安胎方子,以便悉心調養。”

章大夫自是恭敬應下,告退下去,将每日用法用量與諸多安胎的飲食起居注意事項,一并細說交代給大丫頭茗蘭記下,後便離開不提。

茗蘭見人一走,整個人方松下一口氣來。

姨娘既是有了近兩個月的身孕,那她主仆二人便沒有不察覺的道理。

自上月小日子沒來,主仆二人便就日日緊着心神,只為了确保無誤這才一直瞞着,想着滿了三個月再請來大夫診脈,誰想今日竟忽地暈倒了,這才急着派人去将世子爺請來。

若不然,她亦不會趕在大姑娘的生辰宴上,做了這不讨喜的事兒來。

心裏尋思着,她人便拿了方子出去,想着趕緊把這安胎藥熬出來,送到房裏喂姨娘喝下才是。

不過熬個藥的功夫,再出來時,阖府上下的人便都知曉姨娘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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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蘭端着藥蠱自竈前出來,滿院子的下人皆是面含喜意。

方才這好消息傳進了老太太耳裏,竟也是喜得不行,命人送了補身子的人參燕窩過來還不夠,竟闊綽的阖府上下人手都打賞二兩銀子,抵得了不少人一個月的月銀,無怪乎衆人這般喜相了。

茗蘭面上含着笑,心裏亦是歡喜的很,暗付自個當日做的決定十分明智。

今這胭脂不光風風光光提做了姨娘,更是在圓房不足三月就有了身孕,只要這胎順利産下來,先不論是姑娘是少爺,只要有個親生的小主子,日後在府上便基本算是站穩了腳跟,只要不生出大事兒,往後的榮華富貴必不會少了。

她這般想着,人也便來至了房門前,正要提步進去,就聞得裏頭傳來動靜。頓住聽了片刻,方知這是姨娘醒來了,映月正在邊上伺候着。

未在耽擱,掀起門簾便步了進去。

裏屋裏,姨娘剛醒來不久,此刻正被世子爺攬在懷裏,映月弓着身子低着頭,雙手高舉銅盆過了頭頂,以供世子爺擰幹帕子為姨娘擦手面。

銅盆中水波一蕩,巾帕随手就擲了進來,随之面上便被濺到幾滴帶着花露的香水,曉得這是不再需要了,她便欠了欠身子正要退下。

恰在這時,茗蘭便進來了。

“還請姨娘趁熱喝下,章大夫道了,良藥苦口,喝下了才能穩固胎相。”她近前對着二人行了禮後,正要拿起藥匙喂姨娘時,邊上世子爺就道,“藥留下,你二人暫且退下。”

茗蘭手上一頓,随即立刻遵言擱下.藥碗,同映月二人退下。

茗蘭是規規矩矩退下,無半分不快。

反之映月臨走前,卻是擡眼極快地朝着榻上二人瞟過一眼,她本是心存羨慕稀罕,想看看素來冷面深沉的世子爺該有個怎樣的溫柔一面,哪料好巧不巧就撞上了姨娘的目光。

那雙眼睛那樣美,好似多眨一眨裏頭就要滴出水來一般,她一個女子看了都想再看,更何況是對于異性相吸的世子爺?只怕唯有愛到不行吧?

她不由閃了閃目光,趕緊避開姨娘的視線,低眉垂眼退了下去。

瞧見丫頭們都退下了,胭脂這才擡起玉臂環住他的脖頸,往他懷裏鑽得更深。

懷.孕這事兒,她老早就有了感覺,只一日沒診斷出來,就一日不敢聲張,今日也是事發突然,若不然只怕還需再候個多日。

樓世煜将她兩只小手拉下來,讓其貼在自己胸膛之上,随後便端起藥碗喂她喝藥。

胭脂蹙着眉頭喝完保胎藥,難受的眼眶裏都起了淚花,趴在他懷裏不願說話。

樓世煜見此,便低下頭親了親她的發頂,安撫道:“一會子再将章大夫喚來,看他可否新開個方子,換個味道好喝的給你喝下。”

“不必了。”胭脂自他懷裏仰起小臉,神情認真地道,“方才的不太難喝,便是真的難喝了,奴婢只要一想是為着爺的孩子,也就不覺得難喝了……”

“讓你受罪了。”

樓世煜吻上她的眉心,将懷中小身子摟得更緊。這是他生命中第二個為自己孕育骨肉的女人,眼下的心情并不比當日知曉眉兒有孕時差上多少,甚至可說有過之而無不及,只高興激動過後,餘下的又是深深的擔憂。

她與眉兒一般,皆是身骨嬌弱的很,眼下才懷上身子就這樣差了,待日後将要臨盆時又該會如何?

心裏擔憂着,便忍不住嘆一口氣。

胭脂聽得分明,只當他是為攪合了大姑娘的生辰宴而如此嘆氣,便忙小心地擡起眼睛看他:“今日是大姑娘的五歲生辰,方才奴婢是暈過去了,人事不知,不若定要阻止丫頭不叫她上前打攪,眼下奴婢既已醒了過來,爺便再過去罷……”

“也好。”樓世煜放開她,扶着她躺下後,便将薄衾覆在她的小身子上,臨走前又是親了親她的額頭,“好生歇息。”

胭脂聽見他的腳步聲遠去了,人卻沒有半分睡意,薄衾裏的素手輕輕覆在腹上,滿心的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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