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
沈夜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姑娘說了這什麽,有些無奈的挑了挑眉,終于忍不出趴在她脖頸處低低笑個不停。
木椀初被他的笑聲驚醒,後知後覺自己說了這什麽,有些惱羞成怒,用力掙紮推搡着他,沈夜一只手扣住她纖細的腰肢,側頭對着她粉嫩的唇瓣吻了上去。
唇瓣間微涼的觸感仿佛火爐一般将木椀初整個人都燒熱了,沈夜的舌微微舔舐着她柔嫩的唇瓣,木椀初雙手緊緊攥着沈夜的衣擺不知所措,只下意識的閉緊牙關,阻止沈夜的探尋。
沈夜眼中帶着灼熱的光芒,抵着她的唇瓣用暗啞的嗓音道,“那你可生氣了?”
木椀初聞言,迷蒙的眼睛微擡,下意識開口,“沒…”
沈夜的唇舌趁機長驅直入,唇舌交纏,攻城略地,将她未說完的話堵了回去。
沈夜的吻很溫和,帶着淡淡的恐懼,以及些微的急切,木椀初腿腳酸軟,潰不成軍。
月光透過枝桠灑在地上,映出一雙相擁着的影子,花影搖曳,開放在這寂靜沉默的夜裏,淡淡的花香都仿佛帶上了一絲細膩的甜意。
直到木梚初有些喘不上氣了,沈夜才從木梚初唇中慢慢退了出來,将木梚初緊緊擁在懷裏,下巴抵着她光潔的額頭輕輕喘着氣。
木梚初手腳無力的靠在沈夜懷裏,好一會兒,才緩過身來,半是惱怒半是羞澀的将沈夜推開,沈夜不查,後退了一步。
木梚初繞過他,低垂着頭往前走去。
沈夜淡笑着搖搖頭,快走幾步,伸手握住了木梚初垂在身側的小手。
手上溫熱的觸感讓剛剛退下去的紅暈再次布滿了臉頰,木梚初微微用力想要掙脫沈夜的大手。
“…方向走反了。”沈夜忍着笑意開口。
木梚初擡頭看了看前方的青石板小路,那是去往他書房的方向,與回院子的方向正好反着,木梚初窘迫的低着頭轉身,被沈夜握着的手負氣似得輕輕撓了他一下,無意外的惹來了沈夜的低笑。
沈夜牽着她往小院走去,木梚初始終無法從剛剛的挫敗當中走出來,一路無語,沈夜目視前方,也不言語,眼神之中帶着微微的懊惱。
今晚的他有些失态,面對她俏皮的小臉,便沒了自控力,本想慢慢來,卻是越發的急進了,以前一直想不通為什麽一定這麽執着的要她,現在好似明白了些什麽。
五年前她面對雲千尋時驚恐嫌棄的目光他忘不了,五年後她再次面對雲千尋時慌亂失措的神情他也忘不了,若有那麽一天她知曉了一切,會如何?
沈夜只是個假象,即便他如何的溫和淡然,那個滿手殺戮的雲千尋才是實實在在的存在,他永遠不可能只是沈夜,
此生第一次,他有了害怕的感覺。
良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木梚初悄悄側眸看了他一眼,卻見這人微微皺着眉,周身被朦胧的月光附上了一層清冷的氣息,眼眸深處好似有一抹化不開的淡淡憂慮。
夜晚的微風透過未關緊的窗棂吹了進來,榻前的薄紗輕輕晃蕩着,木梚初背對着沈夜躺在床上,白皙的指腹輕輕摸了摸柔嫩的唇瓣,這裏還殘留着沈夜清淺的氣息。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沈夜身上有着她觸碰不到的地方,有時感覺他離她很近,有時卻又覺得他離她很遠,遠的觸摸不到他。
她與他的相處自然而又溫和,這種感覺很是讓她喜歡,本以為這般的親密以後,兩人會更加的契合,可是現在卻讓她有了一種兩人之間的距離突然變得遙遠了一般的感覺。
木梚初一夜睡得并不安穩,不知為何,竟然夢到了雲千尋,自從上一次病好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夢到過他了。
夢中又回到了那日摔下懸崖的山谷,他冷眼看着她,責問她為什麽嫁給了旁人,木梚初有些驚恐的搖頭,景物一變,卻是又回到了垣縣的那個十裏坡,雲千尋臉色蒼白躺在床上,十歲的她在一旁為他哼唱着娘親教過她的一首歌謠……
迷迷糊糊感覺身側沒了人,木梚初睜開眼之後果然已經沒有了沈夜的蹤影,看了看窗外才剛剛寅時,木梚初也沒了睡覺的心情,一直睜着眼到了天亮。
汀蘭與紫檀進了時便見木梚初坐在書案後,一手托腮看着窗外,臉上帶着淡淡的愁緒。
兩人對視一眼,紫檀走上前去,淡笑,“夫人今個兒起的怎這般早?”
木梚初回神,“沒什麽,有些睡不着而已。”
紫檀見木梚初仿佛有什麽心事,便提議,“夫人今個兒若沒什麽事,不如奴婢陪您去街上逛逛?”
木梚初搖頭,“算了,今個兒就呆在府裏吧。”
紫檀見木梚初恹恹的,也不再說什麽,同汀蘭兩人打了水幫木梚初洗漱。
吃罷早膳,木梚初便回了屋,只覺得心裏有些難受,卻又不知為何。
為了防止自己胡思亂想,木梚初拿起桌上的毛筆臨摹起了沈夜的字,沈夜的字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大氣,看似狂放不羁,實則是潇灑脫然。
都說這人的字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但沈夜的字卻與木梚初看到的沈夜并不符合。
沈夜面上看起來溫文爾雅,甚至有時會給人一種錯覺,這人清風朗月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但有時那性格卻又無比惡劣,調侃她,輕薄她,每一樣都與他看似淡然的性子不符。
想到沈夜,木梚初不由輕嘆了一口氣。
紫檀端着一疊鴛鴦糕進了來,并道,“夫人,秦管家過來了,說有事要見夫人。”
木梚初放下手中的毛筆,“讓他進來吧。”
秦管家進了來,給木梚初見了禮以後,便道,“夫人,這發月錢的日子到了,爺說直接過來找夫人蓋印章就好。”
木梚初詫異的看他,“什麽印章?”
秦管家解釋,“就是爺的印章,他說放在書案下的抽屜裏,爺還說,以後這印章便由夫人保管。”
木梚初拉開身前的抽屜,便見一個四方的碧玉印章靜靜的躺在那裏,拿起來一看,上面刻着沈夜的名字。
木梚初皺眉,他未免也太相信她了,将這般重要的東西交于她。
拿起印章先為秦管家的月錢單子蓋了章,木梚初打算去找沈夜說說這事兒,眼角一瞥間卻是在抽屜裏看到一個極為眼熟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梨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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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梚初伸手撫上角落裏的木牌,尚未拿起,汀蘭走了進來,“小姐,老管家來了,在正廳裏等着呢。”
木梚初聞言收回了手,将印章放了回去,關上抽屜,“走吧,去見見他。”
秦管家拿着單子往賬房那裏去,路過沈夜的書房時,見沈夜負手站在書房外的涼亭裏。
秦管家上前行了個禮,沈夜側眸掃了一眼他手裏的紙張,淡淡問,“蓋了?”
“蓋了。”秦管家點頭。
沈夜聞言眼眸微阖,背在身後的手微微緊了緊,她怕是應該看到那東西了吧。
秦管家見沈夜沒什麽事便告退出了涼亭,邊走邊小聲嘀咕,這印章爺不是都帶在身上嗎,今個兒怎的放在房裏,害他這腿腳不便的多跑了兩趟路。
木梚初入了正廳,劉管家正與奶娘二人說這話,見到木梚初行了個禮。
“劉叔與奶娘怕是也有幾年未見了吧?”木梚初笑道。
劉管家點頭,“是呀,這麽算下來,可是得有三年未見了。”
木梚初轉頭,“奶娘,你去做幾個劉叔最喜歡的菜,今個兒留劉叔在這吃午飯。”
劉管家忙擺手,“小姐,這不好,不好…”
木梚初安撫的笑笑,“沒關系,劉叔,放心留下吧。”
奶娘見狀,帶着汀蘭笑着退了下去。
木梚初與劉管家落了座,劉管家便直入正題,“小姐,前些時候表少爺帶着來酒坊的那個齊老板又來了,還是為着咱這梨花白,看樣子是真的想與咱們做這樁生意。”
木梚初皺了眉,她對這齊老板沒什麽印象,只是這剛剛與陵越鬧翻了,這人就找上門來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前些找人查了一下這齊老板的底,好似真是做正經生意的,他的酒坊在長安城裏也是數一數二的,好像還給宮裏做過貢酒。”
木梚初凝眉思索了片刻,道,“這件事情必須得慎重考慮一下,畢竟他是表哥找來的人。”
劉管家贊許的點頭,看來小姐還是很聰明的,沒有被眼前的利益打破理智。
“…生意的事情我不太懂,要不這樣吧,你跟沈夜商量一下,看看他是什麽想法?”
劉管家被木梚初的話哽了一下,不以為小姐會有什麽好的見地,原來還是他高估他家小姐了。
“…就按小姐的意思吧!”
木梚初與劉管家于是起身往書房去找沈夜,一出了正廳便見秦管家正拿着一些銀子往這邊走來。
劉管家眼睛一亮,有些不太确定的開口,“…秦校尉?”
秦管家聞言擡眸,定睛看了看劉管家,“…你是…”
劉管家好像确定了秦管家的身份,一臉驚喜道,“秦校尉,你不記得了,在軍營裏,我在你手下做過參領,當時你還救過我一命,你還記得嗎?”
秦管家又将劉管家打量了一番,雙手一拍,“你是劉林?”
劉管家忙不疊的點頭,然後撩袍跪倒在地,“屬下見過校尉大人。”
秦秦管家忙把他拉起來,“現在可不是什麽校尉了,哪還用得着行禮呀。”
木梚初微微訝異,沒想到這老管家竟然與秦管家還是舊識,這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啊。
劉管家想起還站在一旁的木梚初,對秦管家說,“屬下與我家小姐還有些事情,等見完了姑爺,定前來與秦校尉一聚。”
秦管家見狀,眼睛轉了轉,看向木梚初道,“不如,我與夫人一同前往吧,正好我也有事要與爺商量。”
木梚初不疑有他,反正也沒有什麽密不可宣的事情商量,便點頭應了下來,三人一同往沈夜的書房走去。
路上,秦管家與劉管家兩人閑話着以前的事情,劉管家見秦管家的殘腿,不禁悲從中來,“秦校尉,您這腿是何時…”
秦管家渾不在意的笑笑,“五年前的一場戰役,腿傷了,這戰場上,能撿回來一條命算是不錯了,當時要不是王…”秦管家一頓,“要不是将軍将我救了下來,估計我這把老骨頭早該去見閻王了。”
劉管家心中有些怆然,一時之間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麽。
秦管家了然的拍拍他的肩膀,眼見到了書房門口,對着木梚初道,“夫人,到了,請。”
木梚初輕輕打開門,書案後的沈夜聞聲擡起頭,見是木梚初,不由自主露出了一抹笑意,“你怎的來了?”
木梚初進了來,想起昨個兒晚上的事,小臉不由微微泛紅,卻是不說話。
劉管家跟在身後進來,對着沈夜行了個禮,“姑爺好。”
沈夜點頭,淡笑,“劉管家來了,”然後看向木梚初,眼神中帶着無聲的詢問。
木梚初不自在的別開臉,對着劉管家道,“劉叔,還是您說吧。”話落,變自顧自的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秦管家着人上了茶,木梚初端起茶杯輕輕啜着茶水,不在看沈夜。
沈夜見她面上一切正常,心中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也許他也是未做好萬全的準備接受她的質問。
劉管家在沈夜的示意下坐了下來,将齊老板的事情從頭至尾說了一遍,沈夜靜靜的聽着,末了,問道,“你說的梨花白,可是我經常喝的那種?”
劉管家點頭,“對,就是姑爺經常去酒坊喝的那酒,因為是梨花開時釀成,所以取名梨花白。”
沈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酒的确實是上等,這齊老板倒也是個識貨的人。”
“這樣吧,改日,你下帖子,我與他見一面,你看怎麽樣?”
劉管家不敢擅自做主,側頭看向木梚初,“小姐,您覺得這樣可好?”
木梚初還想着早上看到的那個木牌,有些心不在焉,是以根本沒聽見劉管家的問話。
沈夜起身走到木梚初身旁,輕輕接過她手中已經涼了的茶杯,木梚初一驚,擡眸看向他。
“我說等改日我與那齊老板見一面,然後咱們再決定與不與他做這樁生意,你覺得可好?”沈夜溫和問道。
木梚初皺眉,“你決定就好,不用跟我說,反正我也不是很懂…”
沈夜見她面色不是很好的樣子,“臉色怎的這般差勁,哪裏不舒服?” 說着将手附上她光潔的額頭摸了摸。
木梚初不能說昨兒個晚上沒睡好,那樣會讓他覺得沒有他她便睡不着似的,卻又找不出旁的理由,只好恨恨的撇了撇嘴。
沈夜略一想,也是明白個大概,這姑娘是在跟他耍小性子呢,不由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發頂。
木梚初想起自己留了劉管家用膳,便将這事跟沈夜說了,順便又道,“原來這秦管家與劉管家是舊相識呢,想不到這秦管家以前還是軍中的校尉呢,他這官職也不小吧,怎的就到了你府中做了管家呢?”
本事無心的一句話,卻是讓屋內的三人都變了臉色。
劉管家剛才就覺得有一事有些不對勁,卻又不知是哪裏,經木梚初這一說,他才覺得,是啊,堂堂校尉大人,即便腿傷了,也不會淪為這小小的一府管家呀。
秦管家有些擔心的看了沈夜一眼,只見沈夜面上淡淡的沒什麽表情,只是大手輕輕握住了木梚初垂在身側的柔夷。
木梚初并沒有發現幾人面上的變化,想起劉管家與秦管家這些年未見,便道,“劉叔,要不我讓奶娘将飯菜送到秦管家那裏,你們好好敘敘舊。”
劉管家也作此想,一則卻是是與秦校尉多年未見,秦校尉的救命之恩,這些年他一直耿耿于懷。
二則有些事情他希望能從秦管家這裏看出些什麽端倪,這姑爺,他見過這麽多次,自認看人不會錯,定是人中龍鳳,但是有過表少爺這一茬,他不得不小心謹慎。
等劉管家與秦管家都走了,木梚初側眸看向沈夜,“要不要一起用膳?”
沈夜淡笑,“好。”然後牽起木梚初的手往小院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木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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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用完膳,沈夜便回了藥鋪,秦管家又過了來,木梚初一見秦管家小心翼翼的笑容,便覺沒有什麽好事。
果不其然,秦管家說今個兒去賬房那裏領月錢,賬房說府裏的支出有些對不上,這個月的花費比上一個月又多了許多,好多東西都重複購買了幾次,讓秦管家最好全部清查一遍。
木梚初無奈的扶額,這幾日她才在沈夜的幫助下将賬冊整理了一番,還未來得及好好梳理,秦管家又給她出這麽個難題,她真的想不通,沈夜怎就如此大膽的将府裏的事情交給秦管家處理,還真是不怕他将這家給敗了。
木梚初帶着紫檀與汀蘭到了庫房,着手清查起庫房,不查還好,只盤查了幾樣,木梚初就忍不住嘆息,幾乎沒有一樣是與賬冊上對的上的,每一樣都比賬上少上許多。
“…秦管家,其實你真的很厲害…”這般管法,沈府還能存活也是奇跡吧!
紫檀與汀蘭都聽出了木梚初話中的調侃,偷偷捂嘴笑。
秦管家卻是毫無所覺,擺擺手,“夫人誇獎了,爺說的,一切差不多就好。”
木梚初有些無語,覺得應該趁此機會将所有事物都好好盤查一遍,同錢管家這般‘差不多’,她可是做不到。
沈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瑣碎的事情比較多,木梚初帶着汀蘭與紫檀三人一連忙活了幾天,總歸是理出了個大概。
這幾日沈夜也有些繁忙,是以不大在府中,兩人也只晚上碰個面。
這一日晚間,木梚初早早的換好衣服躺在了床上,沈夜走了過來将手中拿着的一個檀木方盒遞給了木梚初。
木梚初這幾日實在累及了,也不願動,躺着接過了沈夜手中的盒子,疑惑道,“這是什麽?”
沈夜邊脫着外衣,邊道,“你打開來看看。”
木梚初看了他一眼,才緩緩的打開了盒子,一看見盒子裏的東西木梚初便一下子坐了起來,一臉驚喜,“這是琉璃?”
沈夜脫鞋上了床,伸手将木梚初散落的發絲撩到耳後,點頭,“嗯,是琉璃。”
從她耳後想要收回的手有些戀戀不舍的撫上她柔嫩的耳垂,“喜歡嗎?”
木梚初仿若對他的親昵已經習慣了,從檀木盒裏拿出那被雕成玉蘭花樣的白色琉璃,愛不釋手的撫摸着,眼中帶着淡淡的喜悅。
沈夜見她喜歡,心中也自是歡喜,又見她這般喜笑顏開的樣子,心頭微漾,不由側頭在她唇角輕輕吻了一下。
木梚初也由着他,笑眯眯看他,“你從哪裏得來的?”
“前個兒,有個從西疆回來的商人帶了些稀有玩意兒,我覺得你會喜歡這琉璃,便買了下來,着人雕成了玉蘭花的模樣。”
木梚初本就喜歡些小玩意兒,這琉璃晶瑩透亮,又雕成了玉蘭花的樣子,她心中自是歡喜至極,美目睨着他,“你怎麽知道我喜歡玉蘭花?”
沈夜把玩着木梚初發絲的手一頓,而後緩緩道,“…直覺。”
“夜深了,睡吧,改日再看。”沈夜将木梚初手中的盒子接過來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順手吹熄了燭火。
回身見黑暗中木梚初還眼巴巴的坐在床上望着那檀木盒子,沈夜失笑,右手穿過木梚初纖細的腰肢,左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放在了榻上。
沈夜也就着這個姿勢躺下了,本想收回手,卻又有些舍不得把她抱在懷裏的感覺,動作遠比腦子快一些,就這一剎間,沈夜已是将自己的被子蓋在了木梚初身上,将她整個攏在了懷裏。
黑暗中,木梚初的臉有些熱,她的背貼在他的胸前,能夠明顯的感受到他身體的灼熱,還有一絲僵硬,木梚初思腹,他也是有些緊張的吧。
這樣想着,木梚初也就釋懷了,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娘子,他是她光明正大的夫君,她既然喜歡這種感覺,何苦還要為難自己呢?
這般想着,木梚初便動了動身子在他懷裏找了個合适的位置,阖眼進入了夢鄉。
聽着她漸漸平穩的呼吸,沈夜輕輕松了一口氣,探頭在她發髻親吻了一下。
翌日,木梚初醒來時天已大亮,罕見的沈夜還在一旁沉沉睡着,木梚初小心翼翼的越過沈夜下了床。
眼角瞥到矮桌上的檀木盒子,不自覺的又泛起一抹笑意,伸手拿過來打開又把玩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收到了首飾盒裏,她這般喜歡并不只是因為琉璃貴重,不可多得,她喜歡的是沈夜待她的這份心。
“…什麽時辰了?”身後傳來的聲音帶着初醒的低啞。
“嗯…”木梚初回身,無奈看他,“我把你吵醒了?”
沈夜眼睛尚未睜開,嘴角微微翹起,笑道,“不是,你不在身旁睡不踏實。”
木梚初輕笑,臉微微泛起一抹紅霞, “你再小憩一會兒,待會兒叫你起來用早膳。”
沈夜閉着眼點了點頭,“嗯,好。”
木梚初打開房門,汀蘭正在門前徘徊着,見木梚初出了來,忙上前小聲道,“小姐,大小姐來了,說想見你一面。”
木錦瑟?木梚初微微皺眉,略一思索,對着汀蘭道,“你讓她去偏廳等我,我一會兒就過去。”
汀蘭應聲便去了。
木梚初洗漱完畢,然後對奶娘道,“爺這幾日累的很,不要讓人叨擾他,讓他多休息一會兒,另外再做些清淡可口的吃食,等爺起來吃。”
吩咐完這些,木梚初才帶着紫檀往偏廳去了。
去往偏廳的路上,木梚初将木錦瑟可能找她的原因都想了一遍,雖然木錦瑟對她與木府的那些人對她有所不同,但以木錦瑟高傲的性子絕不會是來與她訴說姐妹情深的,這樣想來,能讓木錦瑟這般跑一趟的怕是要與這靜安王有關了。
木梚初入了偏廳,木錦瑟正背對門口站在那看着牆上的一幅畫,那是沈夜畫的一幅奔馬圖。
木梚初見她看的入迷,便沒有出聲,靜靜候着,又過了些時候,木錦瑟才緩緩轉身,見到坐在一旁的木梚初楞了一下。
“你是何時來的,怎麽不喚我?”
木梚初起身淡笑,“我見大堂姐看的入迷,便沒有打擾。”
木錦瑟颔首,沒有答話。
紫檀進來奉上茶盞,兩人便落了座,木梚初辍了一口茶,才開口,“大堂姐今兒個找我可是有事?”
木錦瑟不緊不慢的喝着茶,微微低頭,仿佛在思考着如何開口。
木梚初也不催促,耐心的等着她開口。
又靜默了片刻,木錦瑟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擡頭看向木梚初,眸子沉靜,“我今個兒來只是想問問你是否早就與靜安王爺相識?”
木梚初拿着杯蓋的手微微一擲,果不其然讓她猜對了,她是為着靜安王來的。
那日她被木羽萱推下懸崖,可是木錦瑟卻以為她是因為貪玩才誤了時辰,況且最後還是由靜安王将她送回去的,木錦瑟以為她和靜安王有什麽關系也是無可厚非的。
掉落懸崖之事她并非想要替木羽萱遮掩,只是在木府這些事說與不說并無不同,大伯父也不可能為了這事去責備木羽萱,還有可能讓她落個誣陷的罪名,今個兒既然木錦瑟提起了,告訴她倒也無妨。
“…那日我是被二堂姐不小心推落了懸崖,恰好被王爺所救而已。”木梚初輕描淡寫的道。
木錦瑟皺了眉,“你是說那日你掉落了懸崖?”
木梚初點頭,“所以我與靜安王并不熟識,大堂姐這次怕是找錯人了。”
聽到木梚初的話,木錦瑟臉上的失望再也掩飾不住,眼中帶着一抹無奈的絕望。
木梚初本不想摻和她的事情,但對于木錦瑟她總歸是讨厭不起來,又見她這副傷心的樣子,不由起身走了過去,“大堂姐…”
“…我去過這靜安王府三次,每一次都被拒之門外,我不過是想見他一面,我不想在爹爹的安排下嫁給一個連他長得什麽樣子都不知道的男人…”
木錦瑟面無表情的敘述着,眼睛看着牆上的畫,畫裏兩匹馬兒自由自在的馳騁着,木錦瑟的眼神裏帶着向往。
“我想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我雖然未見過他的長相,可是卻對他傾慕已久,哪怕為婢為妾我也是甘願的,因為這總歸是我自己的選擇…”
“可是我連這樣一個機會都沒有…”
也許是平日裏沒有人能說得上話,又加上此時連最後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木錦瑟卸了平日裏高傲的僞裝,前言不搭後語的訴說着心事。
木梚初打從從心底佩服木錦瑟,她有着她自己的想法,換做前世的她是斷斷不會有她這般勇氣的,即便今生,也不過是因着那人是沈夜,所以她才如此放心大膽,不得不說,木錦瑟身上的魄力是她萬萬及不上的。
看着木錦瑟的樣子,木梚初不由有些心軟,她無法讓木錦瑟嫁給雲千尋,但是讓木錦瑟與雲千尋見一面她還是有可能做到的。
“大堂姐,我…”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