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三口(18)

景其琛沒有說話,他感覺到顏許的鼻息噴撒在自己的耳邊,不由自主的移開腦袋——他從未與人的距離這樣近過。這令景其琛覺得非常不自在。

顏許則是把背包正面背着,一只手抓着上面的鐵欄保持住身體的平衡。

剛剛進車的小妹妹一直在往顏許這邊擠,顏許沒辦法只能一直向後撤,靠着地鐵門的景其琛退無可退,只能和顏許越來越近,兩人此時的距離不足一厘米,挨的很緊。

“啊!!”小妹妹大叫一聲,整個車廂說話的人都安靜下來,把目光對象女孩。

女孩年紀不大,十七八歲的樣子,穿着一件短袖和短褲,是夏天很常見的打扮。沒有化妝,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年輕人的朝氣與活力。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鏡,她抓着一個衣服,面目猙獰地叫罵道:“不要臉的傻逼!你摸哪兒呢!狗雜種!乘務員呢!這有個流氓!”

男人是之前就在車上的,三十多歲,身材白胖,頭發掉的差不多了,現在是個地中海的造型。他剛開始想抵賴,擺出了一副可憐巴巴地老實人表情:“小姑娘,你可不能亂冤枉人,地鐵這麽擠,不小心碰到了多正常啊。”

“誰那麽有本事不小心能用手掌碰到別人屁股?”女孩也不是個善茬,很有點潑辣,沒選擇忍氣吞生,“我報警了。”

乘務員這時候趕了過來,這種糾紛在地鐵上比較常見,尤其是在夏天。乘務員估計剛上崗不久,沒有處理這方面事情的經驗,讓女孩說了事情經過,他估計是想調停的,結果說出來的話讓女孩爆炸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夏天挨到碰到了很正常。”

女孩爆炸了:“你讓你媽你老婆來被挨着碰着試試?!站着說話不腰疼是吧!你問問你老婆,她是不是愛被人碰着?就喜歡被人碰屁股?她要是說一聲喜歡,我跟你姓!”

乘務員的臉也黑了:“那你想怎麽辦,你們這裏吵吵鬧鬧的,別的乘客也不方便。”

中年男人看着禍水東引,這會兒假裝自己不存在,準備混入人群偷溜。只是他還沒退後幾步,就被一只手拽了回來,男人惱羞成怒:“誰啊!”

顏許松開手,面無表情地說:“我。”

看着是個年輕男人,體格也很好,還有個高大的同伴,中年男人也不敢再說什麽。

他不敢對着顏許吼,只能對着女孩發火:“誰摸你了!誣陷人不要本錢的是吧!哪個好人家的女孩穿成你這樣的!露大腿,這麽SAO,不是找人摸嗎!老子可沒摸你,說不定是哪個兄弟看你犯賤滿足一下你!”

旁邊的人開始小聲議論,乘客裏也有女孩,穿的也很清涼,臉色都不太好。

女孩被氣的渾身都在發抖,罵道:“我就是再SAO,再賤,也不是SAO給你賤給你的,畜生!雜種!”

Advertisement

男人似乎壓制不住怒氣,身邊也沒人限制他的行動,他舉起手,想要狠狠給這個女孩一巴掌。

顏許攔住了男人的手,女孩原本閉起來準備迎接疼痛的眼睛在等了一會兒之後才睜開。這一刻在她眼裏顏許顯得格外高大,他背着一個碩大的包,面無表情。但是卻顯得格外可靠和帥氣。

不過顏許并不知道男人究竟有沒有摸女孩,但是他剛剛說的話實在太刺耳,顏許根本聽不下去:“為你剛剛的話,給她道歉。”

男人罵罵咧咧小聲嘟囔了幾句,最終還是說了聲對不起。

不過關于他有沒有如女孩所說的一樣手腳不老實,還得到下個站臺下車,等警察過來判定。有兩個阿姨說自己看見了,也願意給女孩作證,就一并下車。

顏許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他的生活很平靜,對這些事也是從手機新聞上看見,以為離自己的生活很遠。

他只是很惡心這種受害者有罪論。

你被侵犯了,是因為你不檢點。你的東西被偷了,是因為你自己沒看好。種種這些,都讓顏許覺得很惡心。好像一旦有事發生,人們頭一件事不是去責罵犯人。而是對着受害人指指點點。

等人都走了之後,顏許小聲問景其琛:“景先生,那個人是故意的嗎?”

景其琛說:“确實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不過是在摸旁邊的女孩的時候另一只手碰到的,不算冤枉。”

而那個被摸的女孩選擇了忍氣吞聲,不說話,縮在一邊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景其琛表現的很淡定,顏許覺得估計景其琛是不愛管閑事的人。

已經下車的中年男人現在卻不那麽好受,從剛剛開始他的兩只手都在隐隐作痛,下車之後痛感更強烈了,像是被人用無數根針在紮。

景其琛抿唇,這人至少得疼滿一個月才行,小懲大誡。

顏許嘆了口氣,每個人面對這些事的時候态度都不同,怪不了誰。

這一趟地鐵給顏許的體驗并不好,到終點站的時候已經沒幾個人了,顏許和景其琛還坐到了位子。地鐵裏空蕩蕩的,和之前人潮湧動的情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地鐵站外頭有很多小吃攤,還有拉客的三輪和摩托,很熱情的跟在景其琛和顏許屁股後頭問要不要坐車。顏許沒吃早飯,就在小吃攤上買了杯豆漿和一根油條,簡單的填飽肚子。

私人游樂園在三環邊上,說是游樂園其實也沒有太多的娛樂設施,都是給小朋友玩的。比如過山車就非常迷你,摩天輪離地面不到三米,就四個位子。雖然都是迷你的,和電視上看到的完全不同,但是蛋蛋還是很興奮。

這裏也沒人檢票,只有一個老爺爺守着,在看到景其琛之後就把兩人迎了進去。

蛋蛋在這裏不需要做任何僞裝,它守着打地鼠的機器玩了有一個小時,不過它不是用專門的棍子,而是用自己的身體去打地鼠。每一樣游樂設施都被蛋蛋玩了不下十次,蛋蛋今天是真的樂瘋了,還有小型的碰碰車,它一顆蛋玩不了,就拉着粑粑和叔叔一起玩。

二十多歲的顏許感覺自己回到了童年。

不過他的童年可沒有游樂園,只有孤兒院,那時候的孤兒院和現在的不能比。各項設施和環境,以及日用品和食物。只能保證基本的生活,有個塑料的賽車玩都是奢侈。

蛋蛋每玩一個項目都要拖上粑粑,它很單純的覺得自己喜歡的東西粑粑也會喜歡。

“景先生。”顏許坐在小船上,蛋蛋玩累了就拖着顏許和景其琛來坐船,自己窩在粑粑的懷裏休息,“你經常去游樂園嗎?”

景其琛搖頭:“那時候我都沒見過這些玩具。”

估計景先生的童年家庭也不是很富裕吧,顏許也就沒再說什麽,畢竟每個人的人生都有窘迫的時候。

中午顏許和景其琛都沒吃飯,主要是蛋蛋興致太高,顏許不舍得打斷。

顏許是下午四點過帶着蛋蛋走的,主要是五點就是上班族的下班時間了,又是一次地鐵高峰會,顏許這次不想再去擠了,簡直擠的懷疑人生。人挨着人,一點空隙都留不出來。要是旁邊再遇到一個有狐臭的,那就更痛苦了。

晚上顏許去景其琛家裏吃飯,景其琛自己發出的邀請。

其實顏許也很好奇景其琛從不在外面吃飯,那他在家吃什麽?是有什麽特殊的食材還是烹調方法?

不過回去之後景其琛也沒去市場買菜,只是先招呼顏許在沙發上坐着。

和顏許家不同,景其琛家裏是皮質的沙發,質量很好,但不像是真皮。地板是白色的瓷磚,很幹淨,也很嚴肅。整個屋子的裝潢給顏許一種賓館的感覺——幹淨,敞亮,但是沒有人氣,不像一個家。

景其琛一個人在廚房忙活,雖然顏許提了幾次自己想要幫忙,但是都被景其琛拒絕了。

客廳裏有木質的書架,很有點古色古香的味道,和房子裏極具現代化的裝修格格不入。顏許高聲問了一句:“景先生,我能看你書架上的書嗎?”

景其琛回道:“可以,記得按順序放回去。”

書架上的書都是分好了類型的,最上邊一層全是工具書,第二層是心靈雞湯,比如《成功的必經之路》《挫折都是為了更好的明天》。第三層是一些文學作品,基本都是散文,第四層是通俗小說,不過也都是名著級別的。最底層就是些小人書,有小說有漫畫,漫畫是連環畫。

又老又舊,一看就很有些年歲了。

甚至不是顏許小時候看到的漫畫,大概是他父母那輩人小時候看的了。

不過顏許也沒好奇,畢竟誰沒有三瓜兩棗的興趣愛好呢?說不定景先生就愛搜集這些。還挺有紀念意義的。

蛋蛋倒是很不把自己當客人,一直圍在景其琛腿邊,它似乎很喜歡景其琛做飯時散發出的清香味。

如果它有嘴的話,估計現在口水都掉下來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