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豪門愛戀(3)
張冷軒嚴格來算并不是個孤兒, 他是被寄養在孤兒院的, 父母健在,只是有什麽不可調和的矛盾。每個月給孤兒院拿些錢, 在孤兒院體制不健全的時候,這樣的孩子并不少見。
因此雖說有父有母, 但和孤兒也沒什麽區別, 遭受的傷害和來自父母的冷暴力反而更多。
“你在電話裏沒跟我說明白, 究竟是為什麽過來?工作怎麽了?”在顏許家的飯桌上沒有食不言飯不語的規矩,顏許一邊給小墩兒和蛋蛋挑菜,一邊問張冷軒的事。
張冷軒眉毛一皺, 撇着嘴說:“就是那點事兒, 我爸媽最近忽然找過來了, 我都這麽大歲數了, 忽然就要争我的撫養權,什麽亂七八糟的, 誰稀罕啊。”
顏許和張冷軒關系不錯, 兩個人的性格南轅北轍,倒是難得成了朋友,還一直維持着聯系:“那你就跑了?”
“不跑還留着被他們生吃了啊?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張冷軒夾了一筷子魚肉,囫囵吞了下去,他從小就這樣,唯恐自己吃不飽,吃飯都不怎麽咀嚼。
顏許沒說話,他也挺讨厭張冷軒的爸媽。小時候他親眼看見張冷軒為了和父母見一面, 在孤兒院把另一個小霸王給打了。好不容易他爸媽來了,結果二話沒說,前因後果都沒問。就來了場男女混合雙打。
等他們走了之後,張冷軒在床上躺了一周。就這次之後,張冷軒徹底死心了,他終于知道他的父母并不愛他。
“你剛剛說要跟我說什麽?還讓我穩住。”顏許問道,他的理智讓他不要抱有期待,但是感情又不能克制。
張冷軒也沒賣關子:“我查到你出生那年的尋親啓事了,那孩子跟你挺像的。我記得你屁股上好像是有顆紅痣。”
兩人小時候經常一起洗澡,對對方算的上是了如指掌。
顏許愣了愣,他等了這麽多年,找了這麽多年。突然得到了消息,反而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也不敢追問,只能埋着腦袋吃飯。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的戶籍還一直留在孤兒院,就是因為期望他的父母如果後悔了想要找他,也能知道他的聯系方式。他抱着微弱的希望和幻想,卻一次次被現實打擊。
但是顏許還是沒能憋住,他小聲問道:“尋人啓事上有那對夫妻的聯系方式嗎?”
這麽多年了,該清楚的顏許都清楚了。
他只是想站在他的生父生母面前,清清楚楚仔仔細細地告訴他們:我活下來了,即便被你們扔在路邊,但我活下來了。我有了工作,靠自己的努力買了房子,去你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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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會成為顏許這輩子唯一一次說髒話的機會。他對父母的感情由期待變成了憤恨,随着年齡慢慢增長,恨也慢慢消失,變成了不甘心。
被父母遺棄的孩子大多數都是如此——我做錯什麽?我哪裏不好?你們就要丢掉我?
“有,不過是家底住址和傳呼號。”張冷軒說,“我已經去調查過了,那裏現在成了個工廠,十幾年前就被收購了。傳呼號也早就沒人用了。”
顏許搖搖頭:“找不到就算了,反正也沒抱什麽希望。”
“但我找到了可能是你爺爺和奶奶的家。”張冷軒吃不下去了,他就像在自己家一樣去冰箱拿了兩罐啤酒,和顏許一人一罐。還去拿了幾塊冰,直接在冰箱裏敲碎了,也不管幹不幹淨。
不過現在顏許也沒心情講究這些,他将一罐啤酒一飲而盡,臉頰通紅,連脖子都燒了起來:“我得去看看。”
“你家現在兩個孩子呢?走的開嗎?做飛機過去都得七個多小時。”兩個城市相隔太遠了。如果讓張冷軒照顧蛋蛋和小墩兒,估計兩孩子都得掉到溝裏去。
顏許苦澀地笑了笑:“也是,算了。不去了,就當不知道這回事。回去幹嘛?”
“但也說不定他們沒丢你呢?不然為啥還要登尋人啓事?你知道的,一般被丢的都是有殘疾的孩子。健全的能拿去賣錢呢。”張冷軒打着酒嗝,一本正經地給顏許分析。
顏許擺擺手,他根本就不信這個:“當時我是在孤兒院門口被發現的,他們還算好心,沒把我丢到哪個荒郊野嶺。”
這個話題太沉重,兩人都不想再說。因為顧忌着顏許要照顧兩個孩子,張冷軒自告奮勇地搶着睡沙發,他不會帶孩子。雖然孩子們很可愛,但也僅限于可愛了。逗逗還行,讓他帶的話簡直是要了老命。
夜裏顏許翻來覆去睡不着覺,整個人在一種極度亢奮又悲傷的情緒狀态之中。他還是忍不住想自己的父母究竟是什麽樣的人。他們是不是很窮?是在老家種地還是在城市裏打工?
他們有沒有後悔丢掉自己?他們後悔了吧?不然也不會發尋人啓事。
蛋蛋似乎感覺到了粑粑的低落,小墩兒已經睡着了,但是蛋蛋卻從自己的小床爬了出來,拱進了粑粑的懷裏,就像他還沒有破殼的時候一樣。
甚至蛋蛋還學着粑粑哄他時的樣子,輕輕拍着粑粑的背。
——粑粑不難過哦,蛋蛋陪着粑粑。
雖然蛋蛋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可父子天性,他能感受到粑粑情緒的變化。
蛋蛋親了親粑粑的臉頰,奶聲奶氣地小聲說:“蛋蛋陪粑粑!”
顏許一把抱住蛋蛋,他的額頭抵着蛋蛋的額頭,顏許的眼角有淚,蛋蛋深處紅紅的小舌頭把顏許的淚吃到了嘴裏:好鹹!
此時此刻,顏許無比感謝将蛋蛋帶給自己的力量,有了蛋蛋之後他才知道家是什麽味道。
他努力把房子裝扮的有人味,像個家,但是無論如何自欺欺人,他都明白,這不是個家。只是個用來吃喝拉撒的地方。
早餐是張冷軒買的,他起得早,還去樓下和老頭老太太們一起打了會兒太極拳。然後去小區門口的早餐店買了豆漿油條和包子。
顏許在家給蛋蛋啓蒙,還要教小墩兒下個學期小學的知識點。
“咚咚咚!!咚咚咚!!”
門外有人在瘋狂的敲門,門鈴也不按。
顏許莫名其妙地走到門跟前,透過貓眼看了看——這是個不認識的男人,國字臉,星目劍眉,很正氣的長相,五官端正,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和一條迷彩短褲。耳朵上戴了個黑色的耳釘。
顏許覺得這耳釘有些熟悉,自己好像在哪兒見過。
“找誰?”顏許問道。
那人愣了愣,繼而一臉怒氣,拳頭捏的作響,額頭青筋畢露,他似乎還在壓抑着自己的怒火。就像火山噴發前的幾秒:“張壯呢?他在裏頭嗎?”
顏許轉頭對還在喝豆漿地張冷軒喊道:“壯壯,有人找你。”
大概是很久沒聽見有人叫張壯這個名字,顏許不由自主地喊了張壯的小名。
張冷軒正叼着一根油條在嘴裏,聞言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他一臉驚慌地大喊道:“別開門!”
然後此時顏許已經把門打開了,那個高大的男人三步并作兩步蹿了進來,在顏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走過去揪住了張冷軒的衣領。張冷軒本來向往卧室裏跑,然而速度有限,沒能順利逃跑。
男人惡狠狠地看着張冷軒,眼睛通紅,咬牙切齒道:“跑什麽?恩?把老子睡了拍拍屁股就走人?天底下有這麽好的事兒?”
睡……睡了?顏許目瞪口呆,又一次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張冷軒讪笑道:“喬盛,話不能這麽說,我怎麽知道你是個處啊,再說了,又不是我在上頭。你不吃虧。”
喬盛一手揪住張冷軒的衣領,一手指着顏許:“他是誰?你千裏迢迢趕過來,就是為了見他吧?你不錯啊,吃着碗裏的望着鍋裏的。長膽子了是不是?”
這人發火的樣子看着也太兇了,像個地痞流氓,顏許害怕他揍張冷軒,畢竟家裏還有蛋蛋和小墩兒。
“你們……”顏許剛說了一句。
那兩人就異口同聲地對着顏許喊:“你別說話!”
然後三個人都愣住了,張冷軒也冷着一張臉:“你誰啊你,憑什麽吼我朋友?你有什麽立場問我這些?”
喬盛怒氣更盛:“你說我什麽立場?老子把你幹得雙腿打顫的時候你怎麽不問我什麽立場?!”
…………這…………
顏許趕忙把蛋蛋和小墩兒抱回房間,這種話題少兒不宜。
可不能帶壞小朋友。
等顏許關上房門,外頭本來停滞的吵聲又變大了,好在隔音效果不錯。顏許影影綽綽地也聽不清楚,總算放下了一半的心。
看不出來原來壯壯也是個同性戀,真奇怪,以前二十多年都沒見過同性戀,就這幾天都遇着兩對了。還都是自己認識的人,顏許摸摸蛋蛋和小墩兒的頭,準備等兩人吵完了再出去。
好在張冷軒和喬盛都還知道這是別人家,沒吵幾句就離開了顏許家,去樓梯間吵架去了。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顏許打算去樓梯間看看,希望兩人不要打起來。吵架歸吵架,受傷就不太好了。
結果顏許剛剛打開樓梯間的門,就看見叫喬盛的男人把壯壯抵在牆上。
壯壯雙手摟着喬盛的脖子,一雙長腿勾着喬盛的腰。被喬盛提在半空中,兩人吻的難解難分。還能聽見接吻時淫靡的水聲。
大概是聽見了動靜,喬盛和張冷軒一起轉頭看向顏許。
顏許從未見過壯壯這副模樣——他的眼角微紅,嘴唇有些腫,像花瓣一樣微微翹開。眼睛裏也沒什麽焦距。
“你們繼續,繼續,打擾了。”
顏許飛也似地逃了。
小情侶果然床頭打架床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