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纏綿情意(15)

丢掉吊墜之後顏許整個人似乎都虛脫了, 這不是身體上的虛脫, 而是心理上的。他的年紀越大,對親生父母的怨恨就越少,只是一只沒有一個契機真正放下而已。

無論他的父母是為什麽,為了保護他還是無法撫養他才遺棄他, 都是遺棄,顏許接受不了。

但是也沒關系了,畢竟這麽多年過去, 他無父無母地長大, 困難和痛苦都過去了。

更何況他對自己從未見過面的父母也沒什麽深厚的感情。

“你回來了?”

景其琛去了地下停車場停車, 顏許先回去看兩個孩子,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倚靠在旁邊。

“壯壯?”顏許往旁邊看了看,“你男朋友呢?”

張冷軒和顏許擁抱,他咧嘴笑了起來,風輕雲淡地說:“分了。”

“不合适?”顏許也沒想多問,但是因為是朋友, 出于關心還是問出了這麽一句。

張冷軒點點頭:“和以前一樣。”

顏許沒話說了,張冷軒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佛, 他交往的男朋友最後都會劈腿, 然後被張冷軒發現, 分手。從少年時期就是如此了,只是那時候是女孩子,現在是男人而已。

無論和男的還是女的交往,被劈腿就是張冷軒的宿命。

常年綠雲罩頂。

張冷軒渾然不在意地和顏許一起走進小區:“你旁邊那戶不是沒人了嗎?我問了中介, 說是屋主的媽把房子出租了,我早上拿到了鑰匙。”

“兩千五一個月,兩室一廳。我覺得還算劃得來。”現在房價越長越離譜,這一片之前還沒通地鐵的時候一個月房租才一千多塊錢。

顏許帶着張冷軒去了超市,張冷軒還沒買日常用品:“你打算在這裏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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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冷軒點頭:“反正我也沒地方去,回家也是看我爸媽吵架,懶得去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張冷軒買了點洗漱用品,又買了不少泡面。

“你就吃這些?”顏許很有點無奈,這人都這個年紀了,竟然還沒能學會自己做飯吃。

張冷軒聳聳肩:“我有兩年就靠這個活下來了,現在又出了不少新口味,還不錯,吃習慣了就好。”

顏許嘆了口氣,他不太認同張冷軒這麽糟蹋自己身體的做法:“我看你不如找個煮飯阿姨在家裏給你做飯。”

“好主意。”張冷軒眼睛一亮。

“你現在呢?找到女朋友了嗎?”張冷軒問道。

顏許搖搖頭:“不是女朋友。”

張冷軒一副果然的樣子:“是上次我來找你的時候看到的那個人吧?你們在一起了?”

顏許點頭,他沒有一絲不自在的樣子,也沒有一點害羞的樣子:“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

“脫離單身的感覺不錯吧?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有個人關心,一起生活,是件很棒的事。”張冷軒的表情很真誠,他是真的為自己的朋友找到了感情上的歸宿開心。

“不過你也要吸取我的前車之鑒,其實對方要是出軌了,我是會有感覺的,男人總是在隐瞞這件事上做的不太好。”張冷軒笑了笑,他經歷這種事經歷的多了,很快就能從打擊中恢複元氣。

顏許笑了笑,他對景其琛很放心,張冷軒的話他基本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有空約你一起出去玩,帶上你男人。”張冷軒開門進了屋,伸出腦袋跟顏許這樣說道。

顏許對張冷軒揮了揮手,也回到了自己的家裏,蛋蛋和小墩兒現在這個點還在補習班。他們五點半才下課,顏許到時候才會去接孩子們。

顏許在家裏收拾東西,擦拭櫃子上的灰,掃地拖地。景其琛回來的時候顏許正在清理浴缸——和顏許自己家的浴室不同,景其琛買的這套房子有一百六十多個平方,浴室也很大,浴缸很舒适。蛋蛋和小墩兒最喜歡的就是晚上泡澡的時間了。

“怎麽不等我回來一起?”景其琛脫了自己的西裝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襯衫,即便如此也能看到漂亮的肌肉輪廓。

顏許笑了笑:“停車場位子現在肯定不好找,我就先幹起來了。你有時間不如去清理一下廚房的抽油煙機。”

景其琛親了一口顏許的臉,然後站起來把袖子挽上去,朝着廚房走過去。

就在兩人分別做事的時候,顏許忽然一陣耳鳴——

那是非常巨大的耳鳴聲,震的顏許頭疼欲裂,他蹲在地上,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妄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讓自己耳朵邊上的聲音停下來。

在那巨大的聲音在顏許耳邊響起來的時候景其琛跑了過來,他把顏許抱進自己的懷裏,用自己的雙手捂住顏許的耳朵。

在等待了大約十多分鐘後,那聲音終于停止了。

“你聽見了嗎?”顏許氣喘籲籲地靠在景其琛懷裏,兩人都坐在地上。

景其琛搖搖頭:“不過我能感覺到。”

顏許艱難地站起來,他知道現在都手軟腳軟,渾身都不舒服,還有些輕微的暈眩與惡心。

“這東西是沖着我來的。”顏許扶住自己的額頭。

景其琛扶着顏許坐到了沙發上,他仔細觀察了顏許的眼睑和喉嚨,檢查完顏許的身體之後又檢查了顏許的肚子,發現都沒什麽問題景其琛才松了一口氣。

景其琛去給顏許接了一杯山泉水,拍着顏許的背給顏許順氣。

顏許抓住景其琛的手腕:“又要來了。”

說完,伴随着更加巨大的耳鳴聲,顏許覺得自己的四肢都在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拉扯,五髒六腑似乎都被挪開了位子,有一雙大手在攪動自己的內髒。

這感覺痛不欲生。

景其琛抱着顏許,他咬破了自己的舌頭,扳過顏許的腦袋吻了上去。

景其琛的血液流向了顏許的喉嚨,顏許喝着景其琛的血液,感覺身體內的疼痛漸漸被抑制了。

“這是什麽?”顏許的身體都在顫抖,他的雙眼不由自主的變成了黑色,背後的黑色翅膀正在蠢蠢欲動,兩根骨頭已經刺了出來,刺穿了顏許的衣服。

景其琛環顧四周,巨大的神識擴散到整個小區,再從小區向外延伸,剛到第二個街區的時候顏許就恢複了正常,他不在發顫,雙眼也變回了正常的顏色,骨刺收了回去。

“應該是有備而來。”景其琛緊抿下唇。

顏許喘了兩口氣,他的臉色也在逐漸恢複正常:“有人或者有妖怪找到了可以克制我的東西。”

“是沖着我來的。”顏許很冷靜,“我沒有樹立過什麽敵人,至少沒有知道什麽可以克制我的敵人。”

顏許看向景其琛。

景其琛皺着眉頭,他也沒有什麽頭緒:“難道是那只狐貍?但他不該有這樣的本事。”

畢竟狐貍可不知道顏許的本體是什麽,就算知道,也不該這麽快就找到了可以抑制顏許的方法。而且和他有仇的是自己,按照那只狐貍的臭脾氣和智商,不應該會來對付顏許。

顏許站起來,他有些生氣——莫名其妙受到攻擊乃至于疼痛到這個地步的人大概都會生氣。

“我要去找找是什麽東西,你剛剛發現什麽頭緒了嗎?”顏許的語氣并不太好,語速也很快。

完全不像是他自己了。

顏許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坐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我覺得有些不舒服,很煩躁。就像是憋了一肚子火的感覺。”

“你休息一會兒,我出去看看。”景其琛打開了門,他準備去剛剛神識探到之後顏許就恢複了的那條街看看。

顏許搖搖頭:“我和你一起去看。”

景其琛勸顏許在家休息,不過顏許卻沒有聽,執意要和景其琛一起出去看看。

顏許現在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極度暴躁的狀态,像是一個炮仗,稍微有些火星就能爆炸。

景其琛拗不過顏許,只能帶着他一起出去。兩人一路的步伐都很快,顏許的眉頭一直緊縮,話都沒有說過。

等到他們到達那個街區,也到達景其琛的神識最後掃過的那個點上的時候。

景其琛終于發現了端倪:“有人在這裏鋪開了結界。”

顏許也蹲下去查看地上留下的痕跡,他的手指觸碰着地上殘留的黑灰:“這裏有人燒過東西。”

景其琛也挨着顏許蹲了下去,他伸出手指沾了點黑灰,又用拇指和食指搓了搓,還在鼻尖聞了聞:“有人用人的骨灰做法。”

顏許有些不明白:“人的骨灰不是白色的嗎?”

景其琛解釋道:“不全是人,還有些別的東西,很多很雜,有妖怪也有普通的動物,還有一種花。”

“花?”顏許很茫然。

“一種生存在幽暗之處的花,一生都見不到一次陽光,不過這種花生存的地方,周圍不會有任何生命。”景其琛皺着眉頭,“這種花通體漆黑,而且有一個名字——冥花,它本身就象征着死亡和瘟疫。”

“只有人類世界爆發巨大瘟疫的時候,或是被屠城的時候才會出來,是邪惡的象征。”

街道上人來來往往,他們各不相同,步伐有快有慢,卻都沒有朝顏許和景其琛所在的地方多看一眼,就好像他們是影形人一樣。

顏許靠在牆邊,這堵牆歷史久遠,一直沒有被拆,牆體脫殼斑駁,上頭都是污水流過的水漬。顏許有些頭疼的揉着自己的太陽穴,他現在還有些輕微的反應。

“你知不知道有誰能接觸到這種花?”顏許問景其琛,他的口吻很平靜,似乎剛剛那樣暴躁的人不是他。

景其琛搖搖頭:“這種花已經銷聲匿跡很多年了。”

看來是找不到源頭了,但是既然有人已經盯上了他,那肯定還會有下次。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待,守株待兔。

景其琛和顏許在周圍人比較少,不容易被矚目的角落都下了結界,景其琛也在每一處都留下了一抹神識。

“回去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一會兒,我下午去接蛋蛋和小墩兒。”景其琛一邊說一邊摟住顏許的肩膀,幾乎算得上是強制性的要送顏許回家——他能感受到一股陰暗的力量正在靠近,就圍繞在他和顏許身邊,已經露出了獠牙,等着他們放松警惕之後一擊致命。

顏許回到家裏,他很累,這種累不是身體上的勞累,不是那種跑了幾公裏的路肌肉酸疼的感覺。而是心理上的,顏許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他對着鏡子看自己,鏡子裏的男人臉色蒼白,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他張開嘴看自己的口腔,然後發現牙龈已經在開始出血,顏許又掀開自己的衣服,他的肚皮上全部是青筋血絲,像蛇一樣團在一起。

不僅如此,顏許的聽覺似乎也出了問題,他站在窗口,卻聽不見路上車流鳴笛的聲音。

打開電視機也必須把音量開到最高開能聽見,而且聽不太清晰。

這種感覺太可怕了,顏許雙手緊握:“冷靜下來……冷靜……”

不知道作法的人用了什麽方法,不僅讓他的身體開始衰退,就連精神也受到了影響。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此處,一個處于極端暴躁情況下的人,怎麽可能冷靜下來去尋求解決的方法呢?

這幾乎就是無解的。

顏許的內心此刻有一座火山,終年被白雪覆蓋,但是這一次,火山蠢蠢欲動,等待着轟轟烈烈的噴發,岩漿要将一切都燒的片甲不留。

“我先去接蛋蛋和小墩兒,你記得把錦囊戴在身上。”景其琛千叮呤萬囑咐,像個老媽子一樣放心不下。

顏許點點頭:“你去吧,我知道照顧自己。”

看着顏許的樣子景其琛不僅沒有放心,反而覺得更加不安了。

“等我回來。”景其琛說道。

顏許點頭。

他的耳邊傳來家門開啓又關閉的聲音,顏許躺倒在沙發上,錦囊被他揣在自己的上衣包裏。他對着吊燈的光看自己的手。光線穿過手背,可是眼前對沒有紅色的血肉。

蒼白到像是被什麽東西吸幹了身體裏的血。

不知道過了多久,顏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顏許是很少做夢的,成年以後幾乎就沒做過什麽夢了,但是這一次,顏許在夢中卻看見了非常奇特的影像,就好像坐在巨幕電影院,他是唯一的觀衆。

“把孩子抱走。”黑發黑眼的男人穿着一件皮夾克,他濃眉大眼,氣宇軒揚,此時此刻卻汗流浃背,臉上和衣服上都是血跡。

他對着抱着嬰兒站在門口的女人喊道:“快跑!”

女人臉色蒼白,她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最後只能點點頭,抱着孩子從後門沖了出去。

之後顏許看到的幾乎全部都是那個抱着孩子的女人。

女人從後門出去之後顏許才發現,這部電影的背景是在二十多年前,顏許覺得很熟,他小的時候就是在這樣的街區裏長大的。髒亂差,城市還沒有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女人小心翼翼地挨着牆邊走,看到有人的時候就背過身去,唯恐被人看見。她就像做賊一樣,就連顏許看屏幕外看着都為她捏了一把汗。

不過她懷裏的嬰兒倒是很乖,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明明女人的身後并沒有人在追趕,但她就是給了顏許一種忙于奔命感覺。

然後——她跑到了河邊。渡河的小船還沒有坐滿人,河對面就是一座大山,住了不少農戶。大橋還沒有修建好,所以坐船是過河唯一的選擇。

“幾個人?”艄公看起來五十多歲了,但是身子骨還算健朗。

女人的聲音很低很輕,非常溫柔:“我和孩子。”

“不算孩子的錢,一個人五毛錢。”艄公結果女人遞過去的錢,然後幫忙扶了一把讓女人上船。

女人坐在老舊的小船裏,旁邊有大媽看了她兩眼,就被她懷裏的嬰兒吸引了目光。

“這孩子長得真好。”大媽一臉笑容地對女人說。

女人吓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才有些僵硬的點點頭。

大媽見女人搭理自己,話頭就出來了:“這孩子幾個月了?你老公呢?一個人出來可不太好。”

大約大媽們就是如此,她們在經歷了幾十年的人生之後,人到中年,一個個都變得熱心腸起來。年輕的時候大多數都不是如此,然而歲數一大,心腸就軟了,話就多了。

女人似乎有些慌張,她一直在左顧右望,似乎在着急為什麽還沒有開船。

她的聲音極溫柔,态度也很溫婉,像是舊社會的大家閨秀,講究笑不露齒:“孩子的爸爸在等我。”

大媽點點頭,認為孩子的父親應該就在對面的山頭。

然後大媽開始和女人談坐月子的事,說自己年輕時候生孩子的情形。兩個生過孩子的女人忽然就變得惺惺相惜起來。

人終于坐滿了,艄公解開了繩子,用槳把船推出岸邊。

女人提着的心似乎終于放下了,她開始專心哄着自己懷裏的寶寶。

“這孩子有名字嗎?”大媽問道。

女人點頭,她的嘴角有一抹笑容:“有的,他叫白止水。”

大媽皺了皺眉:“這名字不好,心如止水,沒上進心可不行。”

孩子忽然大哭起來,女人的雙臂如搖籃一樣微微晃動,她的眉宇間全是溫柔:“能健康的活下去就好,我沒有奢求太多。”

大媽一拍大腿:“是啊,也是這個道理!”

河并不算寬,不過幾分鐘的工夫就到了對岸,女人穿着一條黑色的裙子,用紗巾遮住自己的大半張臉。确定沒人看自己之後就鑽進了森林。

顏許看着這個奇怪的女人帶着她的孩子鑽進深山老林,覺得很有些不能理解。

然後,更加奇異的一幕出現了,女人背對着鏡頭脫下了自己的裙子,她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是正常的。唯獨被裙子遮住的皮膚——根本不是人的皮膚,上面有非常清晰的鱗片。

女人仰起脖子,她趴在地上,雙手雙腳變成了爪子,身體開始拉長。鱗片遍布全身,頭顱的形狀開始改變。她的身體變成了黃色,光看外形竟然和龍一模一樣。

但是耳鼻口又較小,眼眶很大,眉弓比較高,露出的牙齒十分尖銳,前額凸出,尾巴尖長,頭大而長。

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她竟然展開了雙翼。

她圍着自己的孩子爬了一圈,然後張開嘴把孩子吞了進去,展開雙翼飛向了天空。

巨幕黑了。

顏許也從睡眠中醒了過來。人們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是出現在夢裏的人大多數都是自己在現實中見到過的,或許只是擦肩而過,但是潛意識卻記住了。

可是顏許卻是從未見過出現在自己夢境裏的男人和女人。

顏許又去了一趟洗手間,他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臉,忽然,鏡子裏的人臉變成了那個女人。顏許吓了一跳,向後退了一步。

衛生間外傳來了大門關閉的聲音,顏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臉上好多了才走出去。

蛋蛋往常一看到顏許就會大叫着“粑粑”然後撲上來。

不過這次蛋蛋卻沒有動,他站在景其琛的腿邊,一副很想撲上去,但是又在克制自己的糾結模樣。倒是顏許走了過去,他拍了拍蛋蛋的頭,問道:“蛋蛋,怎麽了?”

蛋蛋捏緊自己的小拳頭,非常嚴肅地說:“老師跟我們說,我們要學會獨立,不能總是依靠父母。”

顏許有點蒙,這孩子才上了兩天學而已啊。

“那蛋蛋覺得老師說的對不對呢?”顏許笑着問道。

蛋蛋點頭,他倒是很篤定地說:“對的,蛋蛋很快就會長成大人了,然後蛋蛋就會照顧粑粑和媽媽,給你們推輪椅!”

“咳咳。”景其琛咳了兩聲,“推輪椅倒是不必了。”

景其琛摟住了顏許的肩膀,小聲問:“現在感覺還好嗎?身體有什麽問題沒有?”

顏許搖頭:“好多了。”

景其琛仔細看了看,确定顏許沒有說謊之後才說:“那你陪孩子們坐一會兒,我去做飯。”

顏許看着景其琛走到廚房。

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這個男人非常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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