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死去的妖怪
宴會進行到了很晚的時候，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牧唯已經将那條河中的琉璃珠撈出來了的關系, 越是到了淩晨的時候, 三隅山的氣候就變得越來越涼爽。
等到所有的妖怪和牧唯他們吃飽喝足夠了, 然後就這麽躺在空地上看着頭頂上星星的時候，清風從樹林間吹來，那種涼爽和惬意簡直讓在糟糕天氣之下飽受了半個月煎熬的妖怪們, 幸福地喊出聲來。
雖然說已經幸福得快要邁不動步子, 但是阿大和阿二還是秉持着優秀的待客之道, 将牧唯和夏目貴志他們帶到了附近最好的山洞居所, 裏面至少還有現成的被褥。
畢竟撇開牧唯不說, 夏目貴志到目前為止怎麽說也還算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若是在夜裏着了涼, 那說不定會被斑好好教訓一頓。
對于妖怪們的好意，牧唯笑着接受, 只不過斑最終還是沒有和他們一起進入山洞，而是和那群妖怪們喝了一晚上的酒, 一直到天蒙蒙亮才醉醺醺地邁着七扭八倒的步伐出現在牧唯和夏目貴志的山洞前面，并且腦袋一歪就醉倒了。
“看來糟糕的天氣真的已經過去了。”無奈地走過去将斑抱在懷裏，夏目笑着感慨了一句。
當牧唯和夏目貴志收拾了一下再走出山洞的時候, 能夠感覺到的就不再是即使沒有陽光都讓人憋出汗的悶熱天氣，而是符合當前季節的涼爽空氣。
再加上昨天所喝的薄荷果酒似乎有提神醒腦的作用，所以酒醒之後的牧唯感覺眼前都明亮了許多。深呼吸一下，牧唯覺得自己能夠感受到的，滿滿都是屬于樹林那種令人舒适的味道。
因為在山洞裏做不了日常的洗漱工作, 所以最後牧唯還是跟着夏目貴志一起回到了他所住的地方。夏目貴志還特地在路上為牧唯介紹了藤原家的滋叔叔和塔子阿姨，并且保證兩位都是非常優秀的監護人。
對于這一點，牧唯其實在感覺到夏目貴志身上各種變化的時候，就已經相信了。
一大早的時間，滋叔叔和塔子阿姨都還在家裏沒有出門，塔子阿姨正在廚房裏準備早餐，見到跟在夏目貴志後面一起回來的牧唯，以及兩個人手裏各自抱着的醉醺醺的貓，以及不怎麽見到的大仙人掌，夫妻兩個人還真有些吃驚。
當然夫婦兩個人真正吃驚的原因是因為，夏目貴志在此之前完全不會将自己的朋友帶到家裏來，所以這還是第一次。在塔子阿姨和滋叔叔看來，這是夏目貴志開始真正将他們當做一家人的證明，所以立刻就眉開眼笑了起來，并且格外熱情地招呼着牧唯一起坐下用早餐。
看着眼前的這對夫婦，牧唯真心地為自己的朋友高興。只有見到夏目貴志颠沛流離生活，以及曾經眼中孤獨寂寞的眼神，才更能夠理解他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貴志的朋友，真是不好意思，因為沒有考慮到會有客人到來，所以今天的早餐只能簡單一點了，等中午的時候做你們喜歡吃的好不好？”塔子阿姨一邊将粥、煎魚和一些配菜端上桌，一邊有些歉意地說。
“不，真的很棒。”當牧唯坐在藤原家的餐桌上，馬上就能夠感覺到那種其樂融融的氣氛，就連一直變成貓的樣子的斑，也在餐桌上有着一個小小的位置，如同一家人一樣很平常地融入到了整個氛圍中去。
“你是叫牧唯吧？貴志剛才說你是他的初中同學，那麽現在應該也讀高中了吧？是在哪裏讀呢？”滋叔叔放下手上的報紙，然後笑着向牧唯問道。
聽到滋叔叔開始詢問，夏目貴志也不禁“豎”起了耳朵，畢竟這也是他很好奇的問題之一。
“在一個算不上出名的小城鎮裏，并沒有這裏的這種山清水秀的感覺，所以我還挺羨慕夏目貴志的。”牧唯看着眼前溫柔娴靜的塔子阿姨，已經儒雅內斂的滋叔叔，對于夏目貴志如今的生活總算是放下心來了。
就在塔子阿姨還準備和牧唯繼續聊幾句的時候，窗外突然傳來了雨滴敲打玻璃的聲音，當大家一起向着窗戶外面看去的時候，就發現整個天空都陰暗了下來。
明明還是吃早飯的時間，但窗戶外面的天空看起來就好像是已經到了傍晚一樣，原本應該蔚藍的天空被密布的烏雲層層籠罩，将所有的陽光都擋在了雲層之外。再加上越來越大的雨，伴随着狂風開始不斷地敲打着窗戶……這種糟糕的天氣與之前的悶熱相比就好像是到達了另一個極端一樣。
事出反常必有因，牧唯和夏目貴志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一場雨來得有些蹊跷。
但是身為普通人類的塔子阿姨卻似乎并沒有這樣的感覺，反而有些高興地笑了笑說：“等這場雨之後，前幾天那種悶熱的天氣應該就會完全過去，真是太好了！”
原本藤原家裏的人和妖怪都以為這是一場很快就會過去的雷陣雨，所以牧唯也決定在雨停下來之前繼續留在藤原家。可是一直到牧唯跟着夏目貴志他們一起吃過中飯，甚至都準備去夏目貴志的房間裏睡午覺休息的時候，外面的暴風雨依舊沒有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這場雨究竟要下到什麽時候？”夏目貴志看着幾乎将窗戶變成水簾一般的暴雨，順手将一個抱枕丢到了牧唯的懷裏，“反正現在哪裏都去不了，幹脆就在這裏休息一會兒，這裏的條件總要比橋洞什麽的舒适多了。”
“這是自然的。”牧唯微笑着接過那個招財貓圖案的抱枕，“如果這會兒還留宿在橋洞下面的話，那可就糟糕了。”
除了狂風和暴雨之外，窗外時而傳來雷電轟鳴之聲，外面糟糕的天氣還在持續着。
雖然躲在開着燈的屋子裏，而且絲毫沒有受到暴風雨的影響，但是牧唯還是不禁想起了昨天晚上一起喝酒和玩鬧的那群妖怪們。
也不知道它們是不是及時躲進了山洞裏，或者是躲進了其他适合避雨的地方，雖然暴雨要比悶熱的天氣稍微好一些，但是對于山裏的妖怪們來說可能并不是一個好消息。
再想到這雨來得似乎有些奇怪，牧唯馬上從背包裏掏出那塊能夠和麻倉葉王聯系的鏡子。可是在牧唯輸入了自己的力量之後，鏡子卻依舊是普通的銅鏡，完全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
看起來不同世界之間的聯絡并沒有“麻葉童子”所想的那麽簡單。
聽着外面的風雨聲，手裏握着那面沒有什麽反應的鏡子，牧唯甚至感覺到自己開始有些昏昏欲睡……
可是還沒等牧唯就這麽睡過去，他突然聽見樓下的大門處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其中還夾雜着一些陌生的聲音，似乎有什麽人在風雨中不斷喊着重複的內容，只是因為外面的聲音實在太大，所以突然驚醒的牧唯和夏目貴志都無法聽清楚那聲音究竟在喊什麽。
等夏目貴志和牧唯一起離開房間，快速走到走廊上的時候，就看到了應該在客廳裏休息的塔子阿姨和今天不上班的滋叔叔也都走了出來。
“你們也聽見敲門聲了嗎？”看到牧唯和夏目貴志也站在走廊上，塔子阿姨快速走了幾步，然後在牧唯他們的面前就這麽打開了大門。
在推門被打開的一瞬間，狂風卷着雨水沖進走廊，所有人都不禁伸出手擋住迎面襲來的風雨。而第一次親自體會到雨勢兇猛的牧唯也瞬間明白，這風雨的确已經超出了正常的範圍。
“怎麽回事？怎麽連一個人都沒有？那麽敲門聲是怎麽來的？”塔子阿姨努力向門外看去，但是除了狂亂的風雨之外，她還是什麽都沒有看見。
再次确定門外确實沒有人之後，塔子阿姨才有些疑惑地将大門關上，然後轉過頭來對夏目貴志和牧唯說：“可能是因為外面的風實在是太大了，才會傳來那樣類似敲門的聲音，大家還是繼續回去休息一下吧。”
“塔子阿姨，你和叔叔先去休息，我們可能需要出去一下。”夏目貴志此刻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複雜，但還是用盡量平靜的語氣對塔子阿姨說，“風太大了，雨也似乎沒有要停下來的樣子，但是我和牧唯正好有晚上想要吃的菜，所以我們打算去最近的超市把需要的用料都買齊。”
“在這種天氣出門嗎？”塔子阿姨非常擔心地追問了一句，“要不還是我出門去買吧？”
“不用了，只是風大雨大了一點而已，大不了等回來之後我們就舒舒服服的洗個澡。”夏目貴志說着，也不等塔子阿姨繼續說什麽，直接從旁邊的鞋櫃上拿了一把雨傘，看了一眼牧唯手中一直都沒有放開的紙傘之後，就直接再次将房子的大門打了開來。
與塔子阿姨所看見的空無一人不同，牧唯和夏目貴志都可以清楚的看到，門外的大雨中，三個受了重傷的中級妖怪凄凄慘慘地站在那裏，其中并沒有牧唯熟悉的阿大和阿二，只能隐約記得這三個妖怪可能在宴會的時候曾經和他見過幾面。
只是雨水和血水混雜着從那三個妖怪的身上流淌下來，那樣的畫面即使在牧唯的眼中也是有些毛骨悚然。
“夏目大人！牧唯大人！請救救三隅山的妖怪們！”在看到将自己置身于風雨中的牧唯和夏目貴志之後，三個妖怪幾乎瞬間就哭了出來，只不過因為雨水的關系，淚水剛剛流出來就混入血水中。
“究竟發生了什麽？”夏目貴志回頭笑着給了塔子阿姨一個請放心的表情，然後才将身後的大門關上，收斂表情，和牧唯一起撐着傘走了出來。
在狂風暴雨之中，雖然牧唯手中所握着的是一把紙傘，但是因為這把紙傘與他此刻“雨女”的狀态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所以在風雨中可以說是紋絲不動，與身邊牢牢抓住雨傘生怕它被風雨吹走的夏目貴志産生了強烈的對比。
“雨實在是太大了，我們還是先找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然後一邊走一邊說。”牧唯自然知道三個妖怪是遇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但是在藤原家的門口讨論這些顯然也并不合适。
牧唯将哩可放進背包，然後将背包背在前面，這才撐着傘向三隅山的方向開始走。
在牧唯帶頭向前走之後，三個妖怪一邊哽咽，一邊将三隅山上發生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
原來，看到今天一大早就開始下雨之後，山上的妖怪們都十分高興，甚至想要緊接着昨天晚上宴會再來一次盛大的雨中狂歡。
“但是有三個妖怪突然出現，聲稱無論是昨天的那場雨還是今天的大雨，都是他們的手筆，所以希望山上的妖怪們都能奉他們為主，讓他們成為三隅山上的掌權者。”說話的妖怪抹了抹自己臉上的雨水，并且拒絕了牧唯伸過來的紙傘。
另一個手臂無力地垂在那裏，似乎已經被折斷的妖怪接着說：“阿大和阿二他們怎麽說都不願意，畢竟大家都知道昨天的那場雨是牧唯先生的手筆。”
“原本在看到那三個妖怪真的有求雨的本事之後，大家都想與他們交好，甚至熱情地邀請他們在樹林裏住下。”最後一個妖怪說話的聲音有些嗚咽，“但是那三個妖怪卻對這樣的結果，非常不滿意，一出手就殺死了帶頭反對他們的阿大和阿二！然後就開始在三隅山上開始了喪心病狂的屠殺！”
阿大和阿二死了？
牧唯有些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只是下意識向着三隅山的方向跑着，連那三個妖怪接下來說了一些什麽都完全沒有聽進去。
雖然牧唯與阿大和阿二認識的時間非常短，但卻足以讓他記住那兩個妖力并不是十分出衆的中級妖怪。
長着牛的腦袋，非常喜歡和哩可一起玩耍的中級妖怪叫做阿大。看起來要比阿大沉穩，總是在旁邊提醒他，在玩一二三木頭人的時候卻一定要當喊口令角色的是阿二……
兩個中級妖怪總是同進同出，一起偷偷去學校上課，一起偷偷在民居的窗戶下面看電視，漸漸的因為品性良好而成為中級妖怪群體當中的臨時領導者。
而現在，就這麽從這個世界消失不見了嗎？
“究竟是誰幹的？”這個時候，周圍風雨已經有了漸漸減緩的趨勢，但是牧唯的心卻越發沉重了起來，“他們現在還在三隅山上嗎？”
雨勢越來越小，但距離三隅山還是有些一段距離。
“出手的一共三個，他們說自己是奴良組的妖怪，想要占據我們的三隅山！”那三個妖怪也不管自己身上的傷勢，就這麽緊緊的跟在牧唯和夏目貴志的身後。
“那三個人看起來是高級妖怪，我們根本就沒有還手的餘地，很多夥伴在我們離開的時候已經喪命。除了我們三個之外，還有幾個已經跑到三隅山的深處，希望那裏的高級妖怪能夠出手阻止他們！”
因為一路上都在下意識地靠近三隅山，所以這個時候牧唯距離那裏已經不遠，在向着事發地不斷前進的同時，還試圖了解更多和奴良組這個兇手相關的消息。
“夏目，你對奴良組知道多少？”
“夏目這個小子，怎麽會知道這麽複雜的東西？”依舊趴在夏目貴志肩頭的斑語氣聽起來也有些沉重，“三隅山的妖怪們雖然總是喜歡在一起聚會，但卻不屬于任何一個團體，這也算是鄉下地方的特色了！”
“但是在那些大城市，高級以下的妖怪想要獨自在城市裏生存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獨行俠很有可能就意味着成為別人的備用糧食，所以很多妖怪都會凝聚在一起形成一種類似于組織一樣的存在。”
“奴良組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斑看着快速趕路的兩個人，雖然覺得讓自己淋濕是一件非常不舒服的事情，但想到昨天晚上還和他一起喝了一通宵酒的妖怪們，斑還是搖身一變，從招財貓的模樣變成了自己巨大的原型！
“快上來！”
似狐非狐、似狼非狼的巨大白色妖怪看起來美麗而具有威嚴。但是對于此刻的牧唯而言，卻并沒有那個時間去仔細觀察斑的原型，而是快速在夏目貴志的帶領下爬上了斑的後背，等斑用爪子将那三個妖怪抓起來之後，就騰空而起，向着三隅山的方向飛去！
對于斑而言，讓夏目之外的人騎在自己背上，并不是那麽讓他樂意的事情，不過現在并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越是靠近三隅山，牧唯他們越是能夠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等他們就這麽踏上昨天舉辦宴會的那塊空地，一大片土壤甚至都染成了暗紅的顏色。
因為下雨的關系，鮮血和土壤徹底融為一體，一時間說不清的妖怪們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那裏……
牧唯突然想起了昨天大家一起躺在這裏看星星時的景象，但是這一刻他們的眼睛已經失去了神采，有的甚至已經被毀去了雙眼！
“我們逃出來的時候，其實大部分的妖怪們已經死了，原本以為至少還能找到和我們一樣活下來的……”看着這樣慘烈的一幕，那三個妖怪再次變得泣不成聲。
“牧唯大人，夏目大人，斑大人！一定要為大家報仇啊！”
“求他們做什麽？說不定他們也是奴良組的同夥！”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又走來了幾個妖怪，其中有牧唯曾經見過的中級妖怪，也有幾個氣勢和力量都很強的大妖怪！
走在前面帶路的中級妖怪就這麽指着牧唯說：“就是他，昨天下雨的妖怪就是這個！奴良組的那三個妖怪都已經說了，昨天那場雨也和他們有關，那麽這個牧唯很可能就是奴良組的一員！而且這個家夥昨天才突然出現在這裏，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外來妖怪！”
“确實很奇怪。”跟在中級妖怪後面的那一位，身體比旁邊的樹都要高一些，有些牛一樣的腦袋，聲音也沉如洪鐘一般，“斑，你也已經聽到了，這個家夥很可能是三隅山的入侵者，你還要站在他那一邊嗎？”
“三筱，從昨天到現在，牧唯一直跟在我的身邊，怎麽可能這次的事情有關！”夏目貴志認得眼前的大妖怪，對方在友人帳中留下了名字，也被夏目認為是一位朋友。
“夏目大人。”看到夏目貴志，妖怪三筱的眼神柔和了一些，“沒有出手，并不能說明他不是敵人！這場暴雨幹擾了我的感知和聽覺，若非如此，整個三隅山也不會變成這種糟糕的樣子！”
“夏目大人，您身邊的妖怪擁有降雨的能力，很可能是他召來了暴風雨，是這一次殺戮的幫兇！”三筱對于三隅山外來的妖怪非常敏感，就算很信任夏目，也還是認為牧唯是奴良組的一員。
“可是如果牧唯想要降雨的話，就必須要……”
夏目貴志的話還沒有說完，牧唯就揮手示意不用做太多解釋，而是極為堅定地說：“為了三隅山的妖怪們，為了阿大和阿二，我也一定會找到那個什麽奴良組！”
“找到奴良組并不是一件難事，困難的是找到之後你想要做什麽？”三筱龐大的身軀後面走出一位穿着紫色和服的女性，豔麗的容貌加上手中的煙杆，對方比起妖怪更像是有些慵懶的人類女性。
對方叫做丙，同樣是夏目那本友人帳上的名字。
“以牙還牙！”牧唯語氣中的堅定，出乎了在場所有人和妖怪的意料。
“一起去！”夏目怎麽能看着牧唯一個人陷入困難中。
“我們也要去！”在場的中級妖怪們将悲傷努力抛去腦後，“我們要讓奴良組也嘗嘗血流成河的味道！”
就算自己的力量對于那些妖怪而言有些微不足道，但中級妖怪們也不能看着僅僅只有夏目和牧唯他們一行前去尋找奴良組。
“只有你們這小貓三兩只的能做什麽？”斑變回了招財貓的模樣，然後重新撲回到夏目的懷裏，“你們至少還需要一個像我這樣英俊強大的大妖怪！”
“還有我們。”三筱和丙也一起向前走了幾步，特別是三筱龐大的身體讓地面都震了震，然後就聽見丙代表發言一樣地說，“讓人這麽欺負上門，我們這些三隅山的老居民也不能只是眼巴巴看着。”
牧唯環顧了一下四周，除了他和夏目貴志他們之外，其實也就只有八個中級妖怪，以及三筱和丙這兩位意外加入的高級妖怪。
跟着三筱他們的那幾個中級妖怪，依舊覺得牧唯可能是奴良組的幫兇，所以并不打算靠近。不過根據那幾個中級妖怪的說法，三隅山上可能還有許多幸存的妖怪，只是躲藏到了一些他們所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但即使如此，他們周圍這些死去的妖怪們都不是幻覺……牧唯雖然不會因此而哭出聲來，但是手腕輕轉，紙傘揚起，堪稱溫和的雨水淅淅瀝瀝地灑在這片猩紅的土地上。
牧唯召喚而來的雨水将妖怪們屍體上的血水洗刷而去，就連已經被染成暗紅色的土壤，也似乎在有着淨化能力的雨水中恢複成原來的顏色。
那幾個中級妖怪們拿着工具走進樹林裏，準備挖出一個很大很大的洞。對于妖怪而言，他們并不在意死在哪裏，或者是擁有什麽墓碑，但至少不要讓屍骨就這樣腐爛在野外。
在妖怪們的屍體中尋找到死去的阿大和阿二，牧唯緩緩蹲下了身子，将他們還睜大着的雙眼輕輕合上。
就連哩可都從牧唯的背包裏跳了出來，蹦到阿大的身邊“哩可哩可”的喊着，但是這個會和它玩，會哄它開心的妖怪卻再也不會有所回應了。
“奴良組距離這裏很遠，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麽千裏迢迢跑到這裏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如果不當面對質的話一切都不會水落石出。”丙對于奴良組的事情顯然有所了解。
“奴良組的首領這幾年來低調了許多，因為距離這裏太遠所以我對他的了解也不多，只知道是一個人品不怎麽樣的家夥。”
“哼。”三筱冷哼了一聲，“如果說人品好的話，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等到丙說出奴良組的所在之地以後，夏目貴志計算了一下路線，說：“看起來我們必須得坐列車先到東京去，然後才能找到去往浮世繪町的方法。三筱，你們有辦法可以追上列車嗎？”
雖然今天已經是周日，明天學校就要上課，但夏目貴志顯然并沒有想那麽多，反而擔心起三筱他們應該怎麽到東京去。
事實上，就連牧唯也已經沒有了這個世界的身份證明，估計是不可能買到火車票了。
于是在某一班前往東京的列車上，出現了普通人類所無法看到的一幕。列車的車頂上，幾個中級妖怪端坐在風中，絲毫沒有受到列車速度的影響，正在熱烈讨論着如何将奴良組的妖怪切成四塊八塊。
在列車後面不遠處的一列貨車中，屬于三筱龐大的身軀擠在貨箱上，和丙一起回望着離他們越來越遠的三隅山。
“大家真是辛苦了。”
一身白底紅邊的和服，變回“雨女”姿态的牧唯在別人都看不見的情況下，就這麽跟着夏目貴志一起溜進了卧鋪車廂。
而夏目貴志手上的大行李包裏還裝着哩可和斑這兩個，因為都是妖怪的關系而順利躲過了檢查。
簡單的來說，這麽浩浩蕩蕩的一支隊伍，其實就只有夏目貴志一個人買了車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