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保護你
小辭把這雙鞋放在天臺上面,看了一會兒。又怕風大,把鞋給吹到五樓底下,連忙拿下來,放在地上。
江謠做完晚飯,看到這小孩還盯着那雙鞋看,兇了一句:“讓你穿的不是讓你看的。”
小辭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坐在天臺上,把鞋穿好。
飯菜的香味從家裏飄出來,小辭走到桌前。
江謠沒有趕他走,桌上擺着兩副碗筷,其中有一個就是小辭吃飯的、被江謠稱作狗盆子的碗,塑料的,怎麽摔都摔不爛。
小辭坐下,擡頭看一眼江謠,江謠顧自己吃飯。
小辭端起碗,擡頭看一眼江謠,江謠依舊顧自己吃飯。
小辭終于放下心,三下五除二吃完飯,沒等江謠反應過來,又跟昨天一樣,搶着把碗洗了。
兩人一晚上都沒說話,江謠給江諺喂了奶,把江美麗的棉被鋪好,給她解開頭發,讓她繼續睡着。
然後上了床,睡到了靠窗的一邊。
一張小小的單人床,愣是給他睡成了雙人床。
小辭就站在天臺上,先幹巴巴地數星星,把星星數完了之後,家裏的燈已經熄滅了。
他穿了一件短袖,晚上冷的發抖。
等江謠睡着之後,才敢摸着黑悄悄地跑進房間裏。
江謠的床就在門邊,從天臺一進去就能摸到床頭。
書包扔在地上,險些絆了他一跤,小辭繞開書包,坐在江謠的床邊,和昨天晚上一樣,把自己抱成一團,睡在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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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辭昏昏欲睡之際,手臂忽然被人抓住了。
他連忙睜開眼,困意全無,掙紮起來。江謠把他從床下提到床上,狠狠地将他摔進被子裏,居高臨下,冷漠地看着他:“今晚上是最後一次,明天就給我滾。”
小辭沉默了一晚上,終于說了第一句話:“我可以睡床嗎?”
江謠沒回他,扯上被子翻了個身,靠着窗那邊重新倒頭睡去。
小辭坐在床上,試探地說了一句:“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江謠皺着眉:“說你媽逼的,不睡現在就滾。”
小辭乖乖地躺在江謠身邊,拎起一點被子,蓋在自己身上,“說髒話不好。”
江謠真他媽煩這傻逼,大晚上不好坐起來發作,只能在心裏默念三字經:莫生氣,莫生氣,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念到第五句,他就睡着了。
江謠最近太累了,總是睡得很快。
而且他請假的時間太長,明天早上必須要去上學。
小辭睡得不踏實,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因此他睡一會兒,就要坐起來看一下江謠,以此來确定自己确實是睡在江謠床上的。
小辭不能理解江謠,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麽古怪的人?
江謠睡得毫無防備,小辭又天真且冷酷想:他不怕我殺了他嗎?
他低下頭,仔仔細細地把江謠看了一遍,然後守在他床的另一邊,像守着自己食物的小狼一樣,黑夜裏睜着眼盯着門外,久久不能入睡。
早上,江謠起床的時候沒看見小辭,嘀咕一句:這就滾了?
他刷完牙洗完臉,喂了江諺奶,伺候好江美麗,叮囑她:“我中午就回來,別給我惹出什麽麻煩來。”
江謠把江諺放到江美麗懷裏:“看好你兒子。”
江美麗雖然癱瘓了,但還認得江諺,抱着他哼了兩句歌,江謠見自己親媽這白癡的樣子,頭大。
四毛推着自行車出來,招呼江謠:“今天去學校啦?我載你!”
江謠看了眼四毛前帶菜籃子後帶框的二八式女式自行車,嫌棄地瞥了一眼:“不用,我走着去。”
四毛陪他:“那我跟你一塊兒走。”
江謠:“有車不騎,你傻逼吧?”
四毛嘿嘿的笑了一聲:“我陪你走你還怨我,你脾氣能不能改改?”
江謠家裏學校不遠。
騎車五分鐘,走路十分鐘。
馬路邊上的中學生分成兩撥,一撥是附中的,校服是紅色。一撥是他們小區中學的,校服是藍色。
到了他們學校,四毛推着自行車先去車庫,江謠一踏進校門,就看到楊建帥在教訓學生。
教訓人的是政教處主任,被教訓的是他們年紀出了名的女混子範甜,校褲被改成小腳褲,校服上面畫滿了塗鴉,脖子上挂着兩個耳機,頭發也沒紮。
楊建帥讓她紮頭發,她随意的攏了一把,隔着手臂,看到了江謠。
江謠目不斜視的往班級走,範甜應付完楊建帥之後追了上來。
“江謠,看我也不打招呼?”她吐掉嘴裏口香糖,“你這段時間幹嘛去了?”
“關你屁事。”江謠對女人一視同仁。
範甜:“狗屎脾氣,問問你還不行嗎?不樂意答拉到,周末去不去江邊吃燒烤,我叫了我哥一塊兒。”
範甜口裏的哥哥不是親哥,是他在外面認的幹哥哥,混社會的,罩着她,讓她在學校裏能橫行霸道,胡作非為。
轉進監控死角,範甜點了一支煙,煙霧中,她拉長的眼線和淡淡的眼影有一種故作妩媚的成熟。
“我上樓去了,中午等我一塊兒吃飯。”
江謠:“我回家吃。”
範甜:“那我也跟你回家吃。”
江謠目視她上樓,範甜在樓梯轉彎口遇到了一個齊劉海的女生,她笑了聲,把煙頭摁在女生的書包上,“滋啦”一聲燒焦了書包表面的布料,她瞥了一眼江謠,眼尾翹翹的,像是挑釁,笑嘻嘻地消失。
杜小朵吹滅了書包上的火星,在原地站了會兒,抱着書下來,看到江謠,瑟縮了一下,貼着牆根飄了出去。
飄到一半,被江謠拽住了胳膊。
杜小朵像只受驚的兔子,瞪大眼睛看着江謠,她害怕的時候,說話會打結巴:“怎、怎麽了?”
“她這樣多久了?”江謠沒什麽表情的吐出這句話。
杜小朵十指緊緊拽着書包:“沒有,沒。上課了,我先走了。”
鈴聲一響,教室外面的學生都鑽進了教室裏。
江謠坐在後排,幾個跟他要好的男生争先恐後地跟他示好,籃球、女人、學校裏漂亮的妞,什麽都聊。
聊到三班的一個女生,已經一個禮拜沒來讀書了,好像是被強.奸犯給上了。這種帶點兒豔色感覺的傳聞,在男生之間傳的飛快。
他沒興趣他們扯皮,熬到了中午,收拾好書打算回家。
範甜在門口堵人,後排男生群魔亂舞地起哄,讓江謠陪她出去吃飯。
江謠單肩背包,幹脆利落的跟範甜擦肩而過。
範甜聳了下肩膀,目光冷冰冰地落在杜小朵身上。
老胡從樓梯上跳下來,攬住江謠的肩膀:“你來上課了?怎麽沒跟我說?”
“有什麽好說的。”江謠推開老胡。
“我還是從範甜那兒知道的,這女的見色忘義,聽你來了跟他媽發情似的,課沒上完就跑下來堵人。怎麽你沒跟她一塊兒?”
“我中午回家。”江謠:“我弟在家裏要人看。”
老胡思考了下,“我跟你一塊兒回去,我也不想在學校吃。翻牆走?”
江謠熟練的翻過牆,拍拍褲子。
老胡卡牆上半天下不來,臉都憋紅了,跳下來就吐槽這牆。
學校後面有一排沒有租出去的商店,門鎖着,窗開着,一間隔着一間,都是空的,這裏是校園欺淩的高發場所,也是附近的小流氓最喜歡晃蕩的地方。
路長,還有水聲,“撲通”一聲,是人落水的聲音。
商店邊上有條半米深的河,臭烘烘的,垃圾塑料袋兒,飄什麽的都有。
幾個十四五歲的混子脫下褲子,往河裏撒尿。
河裏還摔着一個人,皮膚蒼白,眼神陰郁地發狠,渾濁的河面上飄着一絲絲血和牛奶盒,河岸上是混子們放肆的笑聲。
“撲通”。
又是一聲落水的聲音,笑聲戛然而止。
河裏的小孩兒詫異的看着掉水的混子,擡頭一看,江謠踹了人還沒收住的腳剛剛落地。
單薄陡峭的身體筆直的站在小辭面前,穿着校服,背着單肩包,臉上有幾分狂,有幾分豔,冷冷地盯着被他踹下河的混子:“好玩兒嗎?”
“操.你媽的江謠!”落水的那個紅毛混混破口大罵。“你他媽有病吧!”
江謠比他們更像混混,而且更兇,在這一片地區兇出名的,幾個人都認識他。江謠這一出,像多管閑事,不是他的作風,讓幾個人費解。
老胡在江謠背後扯着嗓子吼:“哎喲,這誰,這不咱弟嗎!”
他着急忙慌的把小辭從河裏拉出來,想要拍拍他的衣服,濕淋淋的,往哪兒拍都不好下手。
紅毛混混遲疑了一瞬:“這傻逼是你弟?”
薄薄的嘴唇吐出來的話依舊刻薄,江謠:“關你屁事。”
老胡拽着小辭到一邊兒,捂着他的眼睛:“哎喲,大人打架小孩兒別看。你說你這個倒黴孩子,怎麽走到哪兒被揍到哪兒?”
小辭扒開老胡的手,看到江謠把書包砸在紅毛混混身上,從地上撿了一根鐵棍就跟四個人打了起來。棍子打在身上聲音沉重,混混的拳腳落在江謠身上,聲音也是沉重的。
江謠只打人,不管自己被打,小辭盯着老胡,忽然開口:“你為什麽不幫他?”
老胡抱胸:“因為我是一個柔弱的美男子。你放心,你哥收拾幾個小混混還是游刃有餘的,不需要幫忙。”
小辭冷冷地盯着他:“那你為什麽親他。”
老胡一聽這破小孩兒舊事重提,臊得慌,哈哈一笑:“這小孩兒,怎麽光撿些不好聽的說。再說了,不是給你打斷了沒親上嗎。”
小辭不理解老胡。
親一個人是喜歡一個人,喜歡一個人就要保護他。
老胡想親江謠,但是老胡又不保護江謠。
他狠狠地揍了老胡一拳,老胡給他揍的猝不及防,捂着眼睛慘叫一聲:“哎你這小孩兒——好好說話怎麽打人呢還!我眼睛都給你戳瞎了!”
小辭跟瘋狗似的,沖進了江謠的戰場裏。
他學着江謠,從地上撿起了一根鐵棍,江謠又驚又詫,一瞬過後,怒從心起,他暴起一腳踹開了小辭:“操,老胡!誰他媽讓你放他進來的!”
老胡還在嚎:“老子都被你弟戳瞎眼睛了,他媽的兄弟倆一個比一個冷血!”
江謠把最後一個還能直立行走的混混踹在地上,剩下幾個落荒而逃,跑之前放了狠話,要江謠吃不了兜着走。
江謠吐了口血唾沫,校服被撕扯的亂七八糟,扔了鐵棍,把小辭從地上拎起來,秋後算賬:“你有病?”
小辭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江謠被他這滲人的眼神盯着,背後發毛,氣勢上弱了幾分,轉頭找老胡算賬:“胡星澤!給老子死來,你就是這麽看人的?”
他瞪着小辭:“看你媽看啊,我打架你跑過來幹什麽,送死還是送人頭?”
小辭抿着唇,盯着他,接着開口:“我保護你。”
作者有話要說:真正的美人男女通殺!
小辭現在只有八歲,給小辭澆澆水,快快長大,變成大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