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這些年

二零一四, 上海虹橋機場。

從博茨瓦納經約翰內斯堡轉機抵達上海的國際航班已經安全着陸, 國際到達出口南位置,一位十三歲左右的少年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他撐着下巴百無聊賴地盯着出口,出衆優越的臉蛋成了他聚焦目光的資本, 短短半個小時, 就有不少旅客上前詢問他是否是一名童星。

站在他右側的,是一名英俊的年輕人,身材高大, 流露出一絲吊兒郎當的痞氣,穿着打扮十分金貴,很像是一位游戲人間的富二代。

要求合照的旅客都被男人代為拒絕, 兩人在這兒等了約四十分鐘了, 顯然是來接人的。

不過一會兒,出口人潮湧動。

少年連忙站起來,邁着腿就往欄杆的方向跑,男人跟上去,一大一小就趴在欄杆上,數着出來的人頭。

很快,他們等人就到了。

衆多金發碧眼, 甚至是黑皮卷毛的外國人中, 有一位皮膚白的令人心驚的年輕人出現在出口處。

手上挽着西裝, 頭發偏長,有些遮擋眼睛,給他造成了困擾, 年輕人不斷地撥弄劉海。露出額頭時,引得衆人頻頻回頭。細眉貓眼,唇紅齒白,眉眼透出一股豔麗張揚的妖邪,毫無疑問,這是一位讓人挪不開眼睛的亞裔美人,如果不是他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氣場,相信現場不少人已經上前去和他搭讪了。

“江謠!”

似乎誰在喊他,年輕人張望了片刻。

衆人心裏細嚼慢咽的回味這兩個發音。

江謠……是他的名字嗎?

“你航班可真夠準時的,害的我跟小諺在這兒幹等四十分鐘。”老胡抿了口水,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江謠:“我看看,曬黑了沒有?”

江謠剛下飛機,倒時差還沒倒過來,累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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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諺不管不顧地跳到了江謠身上:“哥哥!”

老胡把江諺撕下來:“別折騰你哥了,你看他跟游魂似的,下一刻就要摔倒了。”

機場裏,時時刻刻都在上演這一幕。

久別重逢的友人互相調侃打鬧,親人之間的關切慰問,只是江謠明豔動人的臉給這重逢的時光增添了幾分暧昧的氣息。

纖細修長的青年,高大英俊的家人,還有一個長得與青年挺像的小孩兒,一家三口的氣氛挺足,讓人忍不住心生八卦的欲望。

行人匆匆回望,以為自己的目光不會驚擾美人,殊不知美人此刻正焦慮煩躁:“媽的,洋鬼子都瘋了嗎,沒見過男人?”

老胡看他不勝困擾,樂道:“誰又邀請你和他春宵一夜了?”

這是江謠一等一的煩惱,洋鬼子似乎都熱衷于跟男人搞不清楚,江謠首當其沖的成了他們心中的亞洲美人,一夜.情的不二人選。

江謠吐槽:“別煩我了,先去你家。”

老胡替江謠推行李,順便詢問:“這次弄得怎麽樣?我聽說你搞到了一顆紅鑽,真的假的?”

江謠揉了揉脖頸:“你消息倒是挺快的,聽誰說的?”

老胡無語:“你瘋了,那是紅鑽,整個珠寶界都在傳,你丫真是徹底紅了一把。”

江謠:“呵呵。”

老胡:“你別顧着‘呵呵’啊,我還準備提前開開眼界,本人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傳說中的紅鑽,百度圖片上的不算,多大啊?帶來了嗎?”

江謠:“不大,不過顏色很純正,你覺得我會帶身邊嗎?”

紅鑽,鑽石界最珍貴、最稀有的一種鑽石。它的顏色成因至今是未解之謎,很多資深的珠寶鑒定專家,很可能一輩子都無法看到紅鑽,目前世界上已知的紅鑽只有五顆,加上江謠新挖出來的這一顆,一共才六顆,屬于有市無價,有錢也買不到的絕世珍品。

老胡感慨:“我說你運氣就是好,怎麽別人挖不到,就你挖到了,還是在一個壽命都快結束的礦石堆裏。”

江謠:“想要好東西,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少廢話了,我回國不是為了幹這個的,今晚睡一覺,明天還有事。”

老胡:“不是吧,你一年就回國幾天啊,不陪陪江諺?”

這些年,江謠的事業中心全都轉移到了國外,天南地北的跑,一年回不了國內一次,回來也是急匆匆的留一兩天,連江諺的面都見不着。

大學畢業頭一兩年,老胡還能跟着江謠跑跑,後來他父母的醫藥器械公司在美國越做越大,需要他這位獨生子回去“繼承皇位”,老胡被迫留在了紐約一年,直到前年,他家的分公司要入住大陸,老胡才被安排回國,弄一弄國內的公司。

他一回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江諺從杭州接到上海,搞了半天的轉學手續,好在江諺的成績不錯,各方面都拔尖,加之又是個多才多藝的主,琴棋書畫,詩歌朗誦,象棋圍棋樣樣都會,老胡托關系把他塞進了複旦附中,按照江謠的意思,讀到初三就準備出國。

他現在初二剛讀了一個學期,适應了新環境,遇到江謠回來的時候,正趕上放暑假。

江諺眨了眨眼睛,乖巧地看着江謠。

江謠在他腦袋上亂揉了一把,享受了一下當哥哥的特權,開口:“國內放暑假了嗎?”

江諺:“放了!”

江謠像每一個家長一樣,詢問道:“成績怎麽樣?”

老胡打開車門:“還能怎麽樣,你家難道出過差生嗎?”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連忙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除了語文扣點兒分,數學英語都是滿分,其他幾門功課也不錯。”

江諺獻寶似的把小書包裏的獎牌拿出來:“這是我參加競賽得的!”

江謠樂了一聲:“你還帶着到處走呢?”

老胡也搭腔:“怕來不及給你炫耀。”

車拐一個彎,進入陸家嘴環路,就到家了。

江謠納悶:“你什麽時候在這兒買的房?”

老胡關上車門:“我爸買的,還不是你說的嗎,多買點兒房。不過沒經常來這兒住,到了晚上吃不着外賣,我跟小諺住他學校邊上,上下學近。今晚上你回來,那地方住不下三個人,才來這裏。”

電梯有保安開,老胡住靠邊上的一棟房,二十多樓,看的江謠腿軟,他有一點兒恐高。

江謠一進門,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間,笑了下:“你裝修風格這麽浮誇?”

老胡:“之前這屋是租出去的,當然要裝的豪華一點兒,多賺點錢。”

江謠伸了個懶腰,老胡一指他的房間:“往哪邊走,開門有個陽臺,夜景不錯,你可以看看。”

行李箱被推到房間裏,如同老胡說的,這兒果然有個陽臺。

放眼望去,外面是整一條黃浦江,邊上能看到東方明珠——和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高樓大廈。

夜風習習,沒看一會兒,老胡拿了兩瓶酒進來:“聊聊呗,大忙人,這次在國內呆多久?”

江謠喝了一口,還是喝不慣紅酒的味道,皺着眉咽下去之後,死活不肯喝第二口:“看情況。”

老胡晃了晃紅酒杯:“你不去……找找小、陸雪時嗎?”

陽臺上頓時靜默了下來。

老胡養在這裏的花花草草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其中一片花瓣,落到了江謠的肩膀上。

他仿佛被花瓣驚擾的豌豆公主,恍然大悟的表情做出來有些生澀,“小辭就小辭,小陸雪時是什麽?”

老胡心裏落下去,松了口氣:“怕提起來你傷心嘛,你們後來沒聯系過嗎?”

江謠的五官都落寞下去:“嗯。”

和小辭失去聯系的那一天,是小辭回陸家的第三年。

那一年,江謠身上發生了許多事情,他在澳大利亞的礦山開采時,發生了山體塌方,江謠跟肖誠兩人都被埋在了十幾米深的隧道中,那時候,他是真以為自己要死了。後來,當地的居民挖開了隧道,救出了江謠,他已經昏迷,肖誠的右手骨折,索性都不是什麽很大的傷,只是跟着江謠一起來的所有東西都被埋在了礦洞中。

江謠醒來之後,已經是幾個月後的事,他着急忙慌的換了電話卡給小辭打電話,對方語音提示是一個空號,也就是這時候開始,兩人的聯系開始逐漸變得微薄起來。

當年,小辭被接回陸家,在國內短暫的停留了一天,就遠赴大洋之外。

陸谌有意讓小辭跟江謠保持距離,這點兒江謠也想到了,畢竟陸谌一來就聽到自己兒子有意向跟他搞同性戀,換位思考,江謠就像當年得知鄧楊楊喜歡小辭一樣,他的做法也是隔開小辭和鄧楊楊,并且身體力行的警告鄧楊楊離小辭遠一點。

他知道早晚有這麽一天,陸谌會忍受不了他兒子身邊還出現這麽一個危險人物,只是這一天又來的太快,在江謠從鬼門關爬出來的同時,陸谌決定徹底斷絕他們的往來。

老胡曾經去美國找過陸谌,陸家很有名,想找到他不難。

只是陸谌從來就沒松口見過他,預約也預約不上,老胡還想出國到陸家集團門口堵人的方式,他就不信這還堵不到陸谌。

事實證明,只要陸谌想,他就能做到。

“當初說的好聽……”老胡不屑。

他心裏是想罵兩句小辭白眼狼的,陸谌斷絕他們的往來是陸谌的事,他小辭就不能自己主動來找江謠嗎?

就算……就算抛去了情愛方面的事情,江謠好歹也是他的哥哥,他就這麽狠得下心不見面?

這些話他只敢在心裏想想,不敢告訴江謠,他怕江謠傷心。

“算了,不說這些了,說說看你的打算,你怎麽處理那顆紅鑽?”

“沒想好,等鑒定結果出來再說,我這次要在國內時間呆久一點,處理公司的事情。”

老胡靠在欄杆生,江謠的珠寶公司有他百分之十的股份,他樂意傾聽:“哪方面的事情?”

江謠:“入駐久臣百貨,我約了久臣的總經理,這幾天要跟他好好交流交流。”

久臣百貨,國內高端百貨公司旗下的廣場,分布在一線城市中,入駐久臣百貨的大多是國際一線品牌,并且入選審核标準極高,江謠去年就開始周旋這事兒,希望能在久臣百貨中弄一個專櫃,提升品牌水準。

老胡略略思考:“你是說王文蘊嗎?”

江謠:“你認識他?”

江謠久居國外,跟老胡以前家裏面對一個一樣棘手的情況,就是在大陸市場沒有人脈,怎麽都開不了口,更別說想要打入進來。

現在不比九幾年的時候,國內發展迅速,有政府扶持的企業更是扶搖直上,像江謠這種假洋鬼子企業,想在國內吃開實屬困難。

換做以前,他還能從肖誠這方面入手。

結果肖誠在三年前遇到了礦難事故之後,就把公司股份全權托付給江謠,自己拿了一大筆美金回國逍遙去了,這才造成他如今不尴不尬的局面。

老胡比他早回來兩年,根基也不穩,不過比他好些:“王文蘊這人難搞啊,是個老狐貍精,不過我聽說他酷愛古玩,要不然你對症下藥,送點兒古玩試試看?”

江謠得到了這個消息,對老胡感激萬分,順便又提:“我上哪兒給他找古玩?”

老胡:“過兩天南京有個古董拍賣會,陳家的大公子弄的,為了慶祝他爺爺奶奶九十歲金婚,打着做慈善的名頭開的,你就約王文蘊去參加這個慈善會,然後看他中意什麽古董,你拍下來送他不就完了。”

江謠和他互看一眼,老胡:“我帶你去,行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小辭是有苦衷的!大家先別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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