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未婚妻

老胡說:人家豪門争鬥, 波詭雲谲, 你個小老百姓去操心什麽,小心當了人家的炮灰。

他說的有幾分道理,如果鬥争中不牽扯到陸雪時, 江謠還能上網吃瓜, 從頭把八卦看到尾。

但是牽扯到陸雪時,他的心一瞬間就被挂了起來。

“陸家到底怎麽回事?”江謠變着法兒向老胡打聽。

他在內地沒多少朋友,唯一的就是胡星澤。

老胡一邊嗑瓜子一邊說:“不知道, 我們又不是京圈的,那邊有那邊的規矩,我們南方不好插手。”

江謠嘶了一口氣:“你說的什麽話呢, 拍電影啊。”

老胡吐出瓜子殼:“現實比拍電影更精彩。”

陸雪時的背景不在大陸在香港, 陸谌也是九幾年的時候才回國發展,在內陸發展的很不穩定。

直到陸谌跟戚夢結婚之後,陸家的發展才蒸蒸日上。

只可惜戚夢生了陸雪時之後就去世了,陸谌在取戚夢之前還有個情人叫趙星彤,也就是陸雪時大哥陸衍之的生母。

作為陸家的長子,只因為陸谌想要鞏固自己的地位,跟趙星彤分手, 與戚夢在一起, 他這麽多年來就處處低陸雪時一等, 換做任何人,恐怕都受不了這個委屈。

老胡說:“北方那邊水深得很,随便他們怎麽折騰, 反正啊,你和我這樣的小人物是禍害不到的。”

江謠心念一動:“你能不能打聽一下陸家現在什麽情況?”

老胡:……

合着江謠根本就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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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什麽情況,這時候把小辭叫回去,陸谌肯定不行了,要挂了。陸衍之最近拿到了陽光地産的股份,野心大着呢,有陸家幾個元老支持,我看啊,你家小辭夠嗆。”

江謠沒想到會這麽嚴重,連忙搬着板凳問道:“陸衍之拿到了陽光的股份?”

老胡:“誰知道他怎麽拿到的,總之現在有戚家幫小辭也懸得很,小辭畢竟是外姓,戚家幫不了太多。”

江謠急道:“那小辭怎麽辦!”

老胡:“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陸雪時!”

江謠:“小辭除了戚家,還有什麽資本沒有?”

老胡:“不知道。”

江謠推了他一把:“你打聽打聽。”

老胡:“我上哪兒打聽啊,你強人所難。”

江謠瞪他:“趕緊的聽見沒!”

老胡對江謠這潑婦的情态見怪不怪,搓了搓自己的耳朵,點開微信,随手拽了幾個生意朋友打聽了陸家的消息。

江謠湊過來,領口深處散發着淡淡的香味,鑽進了老胡的鼻子裏,他側過頭看了眼江謠,開口:“你離我這麽近啊?”

江謠專心致志地看老胡的手機,頭也不擡:“離得近怎麽了,你收費了?”

老胡笑着搖頭:“江謠,作為朋友,我提醒你一句,有時候呢,你認為正常的事情,卻是很容易給人産生一點兒幻想的。”

江謠搶過老胡的手機,噼裏啪啦一陣狂打。

朋友回複的很快,江謠一字不落的看完,心中略微動蕩。

他看陸雪時成天在自己身邊晃,還以為陸家多清閑,沒想到在外人看來,陸家如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陸雪時在忙生意和應付陸衍之的同時,還能擠出時間來騷擾他,實在是……實在是讓江謠不得不佩服。

老胡:“看這麽久,看出什麽花兒了沒有。”

江謠一言難盡:“小辭變得跟以前好不一樣。”

老胡拿過自己手機:“環境造就人生,你以為他還跟以前一樣嗎,是生活在我們那個狗窩的小孩兒?你還說他變了,你自己難道沒變嗎?”

江謠變了,但改變是成長的一環。

他變得市儈,圓滑,也學會了打官腔,擺架子,送禮陪笑,還知道利用自己的臉。

但江謠變歸變,和少年時比起來,也沒相差多少,他還是有自己的底線,依舊是曾經的他。

誰他媽跟陸雪時似的,變化大的跟變形金剛一樣,靠,江謠腹诽,連名字都變了!

老胡:“況且,小辭這孩子從小就比別人聰明,小學連跳六級,聽我朋友說,他狡猾的很,手段又多,陸衍之在他手底下讨不到好,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跟陽光老總的女兒結了婚。”

江謠:“結婚?”

老胡:“商業聯姻嘛,不然人家怎麽舍得把股份給你,不過……”

他忍不住笑出聲:“你是不知道,陽光老總的掌上明珠,長得比較潦草。”

江謠不喜歡背後說人家女孩兒七七八八,遂閉嘴。

晚上下起了雨,江謠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豆大的雨滴砸在窗臺上,跳起來又砸向窗戶,他本來就淺眠,這麽一鬧騰,更難入睡。

手機屏幕亮起,江謠一看時間,已經十一點。

家裏很安靜,江諺也早早地睡下,只有微信群裏很熱鬧——這都是江謠回國假的幾個微信群,裏面大大小小什麽老板都有。

還有些珠寶群,裏面正分享着各地的礦脈。

江謠擰開小夜燈,在床上坐了會兒,暗下去的手機又亮起。

他還以為是微信群,因此打算手動屏蔽,結果是陸雪時打來的電話,江謠瞬間就清醒了。

他連忙接上,陸雪時問他在不在家,江謠連忙沖到客廳開門,陸雪時卻說自己在樓下。

大晚上的來找他幹什麽?

江謠雖然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是很開心。

穿上了衣服,出門前想了想,又返回屋裏,從櫃子中取出了那條紅寶石項鏈。

雨夜,是江謠讨厭的夜晚。

夜晚讓他的雙眼看不清前路,大霧加劇了他視線的模糊。

而且在曾經的一個雨夜中,留下了他和小辭難以磨滅的回憶和秘密。

但他卻不害怕今晚的雨夜。

他有些興奮,只因為他知道雨夜裏有一個等他的人。

陸雪時穿着一件黑色的襯衫,在夜裏,撐着一把黑色的傘。

他的瞳孔漆黑的像黑色的鑽石,俊秀的臉像藝術家筆下的畫。

江謠打着手電筒,從樓上下來,走到了小區門口,褲腿已經濕了。

他看到陸雪時,心裏的不愉快一掃而空。

“趕緊上前去,你以為夏天就不感冒了嗎?現在這時候,都快入秋了。”

陸雪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江謠,我有話想跟你說。”

江謠古怪的回頭,說不上陸雪時哪裏不對勁,不過他沒說什麽煞風景的話,而是放柔了聲音:“回家說不好嗎?”

他不想再跟陸雪時吵架了。

他需要和陸雪時有好好聊聊的機會。

陸雪時:“我想出去說。”

江謠猶豫了一瞬,跟着陸雪時往前走。

陸雪時退後一步,與江謠并肩,順勢攬住了江謠的腰。

江謠很別扭,手電筒在手裏晃了下,陸雪時紋絲不動,仿佛放在江謠腰上的手不是他的一樣。

他都這麽淡定,江謠如果做出什麽過激反應,豈不是顯得自己心虛。

于是,他也沒有問,陸雪時就這麽攬着他走,光看背影,只會讓人認為是一對恩愛的情侶。

夜色中.共撐一把傘,微微往江謠的方向傾斜。

走到了一座大橋邊,陸雪時停了下來。

橋長約一百多米,欄杆很高,橋下水流湍急,嘩嘩水聲不絕于耳。

江謠後悔自己沒多穿一件衣服出來,冷的搓了搓手。

“小辭,到這兒來幹什麽,雨這麽大,趕緊回家,我給你煮牛奶。”

陸雪時不管欄杆上的雨水,靠上去:“江謠,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江謠心想:這倒黴孩子把他約出來就為了問這個?

“我怎麽會不喜歡你?”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個喜歡。”陸雪時說:“你和杜小朵是什麽關系。”

江謠:“那天我就說了,你誤會了,我們沒有在一起。”

陸雪時:“問了也是多此一舉,就算你不和她在一起,也會有別的女人。”

江謠覺得他太奇怪了,心裏惴惴不安,拉着他:“我們回家行嗎?”

“不要。”陸雪時任性:“我明天就回北京了,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回來。”

江謠追問:“是陸家的事嗎?”

他又太多問題想問陸雪時。

陸雪時點頭:“我跟你呆在一起,陸衍之會盯上你,我走之後,會安排保镖保護你。”

江謠本來想打趣幾句,但看到陸雪時的臉色,就知道他沒有在開玩笑。

老胡說得對,現實往往比電影更加誇張。

“那你行李什麽都收拾好了嗎?”

陸雪時:“沒有。”

江謠:“許世卿沒幫你安排嗎?”

陸雪時:“不是的,我沒有收拾好的行李是我的心,江謠,它在你這裏。”

江謠心跳的厲害,見陸雪時舊事重提,索性攤開來說個清楚:“小辭,你永遠是我的弟弟,你明白嗎?”

陸雪時:“可我不想當你的弟弟,我一點兒也不想。”

江謠不知道該怎麽收拾他們之間的爛賬,便岔開話題:“你去北京自己也要小心一點,我幫不上你什麽忙。”

他感到一種深深地無力感。

江謠曾經也想過幫陸雪時,可他現在跟陸雪時所在的位置差距太大,他實在幫不上什麽忙,甚至,只要不是去拖後腿的就行。

陸雪時轉過頭看見他:“江謠,如果我說,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就像所有的戀人一樣,你會答應我嗎?”

江謠被他這句話驚在原地。

他這會兒還有心思吐槽:原來情情愛愛說多了,還能免疫。比起初次聽到小辭說喜歡自己,現在的自己聽的都快麻木了。

江謠以為自己能一口回絕:當然不會答應。

但他看到陸雪時悲傷的神情,深邃不見底的瞳孔,那句話就跟魚刺一樣,卡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來。

他無由來的有種預感,如果自己說了,恐怕會發生一件自己這輩子都無法挽回的大事。

“小辭,我……”

陸雪時望着他:“答應,還是不答應。”

江謠頭疼萬分:“你聽我說,不是我答不答應你,小辭。就算我答應你又能怎麽樣呢?你還以為你是江小辭嗎,你是陸雪時,你家裏那麽大的家業,那麽多人盯着,你搞同性戀光宗耀祖怎麽的?你始終要和女人結婚的啊,這才是你應該走的人生。”

“我如果不跟你走我的人生,跟死了沒有區別。”陸雪時一字一頓。

江謠心裏有些高興,高興在陸雪時把他看的這麽重要。

但也難過,難過在陸雪時完美的一生,不該出現這個污點。

江謠咬咬牙,狠心道:“那是因為你沒跟女人談過戀愛,沒結過婚,沒體會過女人的好。你成天圍着我轉有什麽意思,我是胸大還是屁股翹啊?還是我這張臉長得像女人啊?小辭,你知道科學上有一種感情叫吊橋效應,它說的是,兩個人相依為命久了,很容易産生一種感情,會讓你誤會這是愛情,其實不是。”

陸雪時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江謠還是前幾天去心理醫生那兒咨詢來的專業術語:“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

陸雪時:“你希望我跟女人結婚嗎?”

江謠啞然:“不是我希望,是你應該這樣……你不能違背社會規則……”

他越說,陸雪時的臉色越難看。

江謠心慌的厲害,看了眼橋下的河流,杞人憂天地想道:不好,我話說的太重,他該不會以死相逼吧?

陸雪時神情忽然激動起來:“只要你答應,我現在就跟你走,我不要陸家,我什麽都不要。我什麽都聽你的,我願意為你去死!”

江謠敲了一下他的額頭:“你說什麽夢話呢!”

陸雪時的臉上的血色瞬間褪了個幹淨。

江謠沒注意看他臉,在自己兜裏摸了半天,想找那顆紅寶石送給陸雪時。

陸雪時忽然退後一步,雨傘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江謠聽見他說:“我知道了,哥哥。”

江謠心裏一空,手一頓,茫然地站在原地,仿佛這一刻失去了什麽。

陸雪時依舊替他撐着傘:“我送你回去吧,哥。”

一路上,陸雪時沒攬着他的腰,只是虛扶着他。

走時,江謠留他:“這麽大的雨,明天走,今晚在家裏住。”

陸雪時淡淡地道:“淩晨四點的飛機,就不住了。你保重。”

江謠舍不得他走,開口了好幾次,都沒能說出話。

陸雪時走到了玄關,江謠追出來:“那個,小辭、你,什麽時候回家啊?”

“不知道,處理完陸家的事情之後,可能回來,也可能就留在北京。”

江謠心裏仿佛被一把鐵錘砸了一下:“北京那邊霧霾大,不好住人啊……”

他有支氣管炎,肺也不好,不能在北京長住。陸雪時如果留在北京,以後兩人便是聚少離多。

陸雪時慘淡地笑了笑:“你不是不愛我糾纏你嗎。”

江謠:“我沒——”

陸雪時:“我能抱你一下嗎?”

江謠悶悶不樂,陸雪時輕輕地抱住他,江謠現在需要墊腳才能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了。

片刻後,江謠腰上的雙手忽然發力,狠狠地擁住他,轉瞬即逝的一個擁抱就這麽結束,周圍的空氣争先恐後的擠入他們分開的縫隙裏,讓江謠感到一陣涼意。

陸雪時走了。

江謠又回到了正常生活中,他偶爾給陸雪時打電話,都是許世卿接的。

想到陸雪時恐怕已經被陸家的事纏的分身乏術,江謠也不敢多打擾他,只數着日歷過日子。

半個月後,銘星珠寶終于正式入駐久臣百貨,燕歸康——久臣百貨老總的兒子,兩人一直保持着聯絡——他一個電話打給江謠,讓江謠來北京好好慶祝慶祝。

江謠心裏一動,立刻收拾了行李往北京跑。

一落地,燕歸康親自來國際機場接他。

見到江謠,燕歸康的笑容明亮幾分,一邊寒暄,兩人一邊往出口走。

“你啊,這次是來巧了。”燕歸康幫他放行李。

江謠笑道:“怎麽巧?看你笑成這樣,是有什麽好事嗎?”

燕歸康:“都被你看出來了,我就不瞞你了。我妹妹馬上就要訂婚了。”

江謠微微一愣,連忙道:“恭喜恭喜啊!這麽大的事情,怎麽沒提前跟我說,我也沒帶什麽禮物。”

燕歸康:“要什麽禮物,你人來就好了,到時候跟我一起去讨一杯喜酒喝。”他:“我那妹妹,從小驕縱壞了,眼高于頂,誰也看不上,二十多歲的人了,戀愛都沒談過,把我爸給急死了。現在終于收收心肯在家好好呆着,像個女孩兒了。”

江謠見他高興,多嘴一問:“誰那麽幸運,能得到令妹的心啊?”

久臣百貨在國內是個百年老牌子,家族底蘊深厚,能夠娶到燕歸康親妹妹的,想必對方也是非富即貴,得是個京城的貴公子。

燕歸康答:“你也和他見過,上回在南京見過,記得嗎,陸雪時,陸家那小子。”

江謠的手微微一頓,幾乎慢了兩拍,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讓自己冷靜如常,身體和手都不在顫抖時,才直起身來,平靜的開口:“陸雪時?”

燕歸康沒察覺他的異樣,繼續道:“人不錯,說起來也不算我們家高攀,阿翹嫁過去也不會受什麽委屈。”

阿翹,想必就是燕歸康的親妹妹。

如今,也是陸雪時的未婚妻了。

作者有話要說:當然不會真的訂婚!

此舉是為了告訴哥哥,你弟就是跟女人結婚,家世清白人品高貴門當戶對,你也挑三揀四的不樂意[推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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