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心意互通
江謠仔細的端詳陸雪時的臉, 一看就是幾天沒睡, 眼中全是血絲,憔悴的叫人心疼。
陸雪時抱着他痛哭了一場,江謠又聽到他嘴裏冒出來的這話, 是無論如何打不下手。
江謠心疼道:“我看看你的傷口, 別哭了。”
陸雪時哭完,終于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失态, 有些不好意思,低着頭不讓江謠看他的臉。
江謠被他氣笑了:“你什麽樣我沒見過啊,我看看, 除了肩膀還有哪裏受傷沒?”
陸雪時摸到自己的肩膀, 才發現自己中槍。好在子彈沒有卡在身體裏,陸雪時臉色陰霾一瞬,等江謠看向他時,又變得楚楚可憐,表情轉換的非常娴熟。
江謠到現在為止不知道陸雪時在別人眼裏是什麽樣,他始終把陸雪時當成當年的小辭,陸雪時也只讓他看到這一面。
陸雪時只是憂思過度而且精疲力竭, 加上情緒的不穩定, 中彈之後, 才會呈現出一種休克的危險姿态。
現在看到江謠全須全尾的坐在自己面前,陸雪時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江謠這個被綁架的現在還反過來安慰陸雪時:“我沒事。”
陸雪時把自己的額頭貼着他:“你發燒了。”
江謠:“死不了。”
陸雪時撐着身體,忽然把江謠抱在懷裏。
江謠只略微掙紮了一下, 想到他肩膀上的傷,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因此安靜地讓他抱了片刻。
“好了沒,我這樣窩着不舒服。”江謠掐了下時間,心想這下總哄好了吧。
陸雪時卻有些無奈:“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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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久違的稱呼,江謠渾身上下都舒坦:“怎麽?”
陸雪時跟小狗似的蹭蹭他的臉頰:“你這樣太破壞氣氛了。”
江謠:“這有什麽破壞氣氛的?”
陸雪時笑笑,決定還是不點破:“沒什麽。”
要江謠這輩子學會浪漫,估計是一件比登天還要難得事情。
黑夜籠罩河流之後,江謠換了個姿勢靠在陸雪時懷裏,他的視力随着光線變化,現在基本看不見任何東西。
陸雪時給他弄了點兒水喝,江謠抿着唇,忽然問道:“你剛才為什麽忽然跑出來?”
“嗯?”
江謠想起來自己要算賬,只可惜現在全身無力,燒的他軟綿綿的,讓他沒心思暴起罵人。
“剛才,那麽危險,他們都拿着槍,為什麽跑出來。我聽到警犬的聲音,警察來了就教給警察,你那樣多危險知道嗎?子彈不長眼睛,一不留神你就沒命了!”
陸雪時聽他說完,似乎想起什麽,抱緊了江謠:“你也這麽做過。”
江謠燒的迷迷糊糊,沒聽到這句話。
陸雪時:“七年前,你也是這樣救我的。就像現在一樣,我們在一個又黑又小的空間裏,那時候,其實死了我也願意。你為什麽要救我呢?”
江謠答不上來。
他岔開話題:“你怎麽找到我的?”
陸雪時:“手機定位。”
江謠的手機上有定位,但是那兩個綁匪把他的手機在車上就收走了。
後來貪小便宜,拿到了一家二手手機回收店去賣掉,被許世卿的人找到後,聯系警察找了兩天,才跟蹤定位到他們藏身的地方,果然是河北的一處山林中。
只是找到綁匪的時候,江謠已經自己逃出去了,兩個綁匪給同夥發了消息,江謠遇到的拿槍一幫人是後面趕上來接應綁匪的同夥。
江謠聽了個來龍去脈,詢問道:“陸衍之找的人嗎?”
陸雪時:“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做。”
江謠微微擡頭:“你大學的那一次呢?是怎麽樣的?有留下什麽傷嗎?”
陸雪時搖頭:“忘了。”
江謠知道他肯定沒忘,只是不願意說出來叫自己白白擔心。
“陸衍之的公司出現了很大的財務漏洞,再加上這次綁架案,足夠他在牢裏蹲幾十年了。”
江謠對陸家的內鬥不清楚,只能猜測到很嚴重,但每次陸雪時在他面前都不願多提,總是寥寥幾筆帶過,說的十分輕松。
不過他也看得出,通過這次綁架就知道,陸衍之和他根本就不是小打小鬧能解決的,動辄危及人命,甚至還驚動了警察。
“你這幾天都在找我嗎?”
“嗯?”
江謠忽然回過神:“那你訂婚怎麽辦?是什麽時候,改時間了嗎?回去還來得及嗎?”
他問話時,心裏有些說不出的酸澀。一會兒覺得因為自己破壞了小辭的訂婚禮,這麽大一件事。一會兒又有些慶幸,同時也讓他無顏面對陸雪時。
陸雪時握住他的手:“就在今天,哥哥。”
江謠:“什麽?”
陸雪時垂下眼睫:“我的訂婚禮,就在今天。”
一瞬間,江謠羞愧的無地自容。
“是我不好……”
陸雪時的表情忽然一變:“你哪裏不好?”
江謠:“燕翹一定恨死我了……我把她的訂婚禮給破壞了。”
陸雪時:“哥哥怎麽不想想我?你不是也把我的訂婚禮給破壞了嗎。你打算怎麽賠呢?”
江謠心裏發悶,問道:“你打算我怎麽賠?”
想了下,他又忍不住開口:“你跟燕翹不是假的嗎,你這話是騙我的?”
有點兒質問的語氣。
陸雪時看向江謠,江謠口直心快,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之後,連忙閉嘴。
陸雪時詫異地看着他,委屈道:“我以為你還在生我的氣,原來哥哥生的是這個氣嗎,不是那晚……。”
江謠眉頭一跳,打斷他:“我生氣有用嗎!”
陸雪時低頭,在他耳邊偷偷問:“那哥哥有舒服嗎?”
江謠氣的臉紅心跳,要不是沒力氣,估計現在能燥的從地上跳起來給陸雪時兩耳刮子。
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一個緊張的氛圍,生死攸關了,還盡想着搞黃色!
陸雪時看到江謠的耳朵尖都紅了,便知道他臉皮薄的毛病犯了,于是摸了摸江謠的腰,說了句:“瘦了。”
江謠忍無可忍:“你別亂摸!”
陸雪時倒吸一口冷氣:“撕——”
江謠慌了:“我碰到你傷口了?”
陸雪時搖頭:“不礙事的。”
仿佛承認,仿佛也沒承認。
江謠立刻默認自己弄痛陸雪時,頓時不敢有太大動作。
陸雪時玩兒這種小把戲簡直得心應手。
他得寸進尺:“如果許特助找不到我們怎麽辦?”
江謠:“那我們就會死。”
陸雪時嘆了口氣:“我不怕死,我只怕跟你分開。”
江謠心裏被他一句話說的感動極了,鼻子一酸,眼淚就泛上來。
陸雪時:“就是只睡了哥哥一次,現在死太早了,覺得有點兒虧。”
江謠:……
陸雪時在他耳邊輕聲問道:“我可以吻你嗎?”
江謠沒說話,陸雪時耐心的又問了一遍,江謠手指微微一動,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稍稍擡起下巴,和陸雪時完成了一個溫情纏綿的吻。
陸雪時的心髒狂跳,仿佛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讓他整個世界都亮堂起來。
他吻的也越來越深入,江謠受不了太長時間的纏綿,身體往下一沉,臉紅了,咬牙道:“你可真有精神。”
“哥哥還沒說怎麽賠我的訂婚禮。”陸雪時打開腿,讓江謠在他懷中坐的舒服一點。
“回去給你重新辦一個行了吧。”江謠沒好氣道:“讓你跟燕翹甜甜蜜蜜地過。”
“好酸啊哥哥。”
陸雪時從未覺得這麽高興,他甚至有些惬意,真正的産生了死在這裏也不錯的想法。
一秒後,他又否決了自己的想法,不想死了,想跟江謠長長久久的活着。
他心情很好的說:“都是因為哥哥的原因,燕翹背着我跟別的男人跑了,你賠給我一個訂婚禮有什麽用,我還差一個未婚妻。”
江謠閉着嘴,打死不肯接話。
陸雪時把他抱在懷裏蹭了兩下:“把你自己賠給我吧。”
江謠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我就知道你要說這個,你土不土!”
陸雪時眨了眨眼,無辜道:“我聽許特助說,帥哥說這話不土。”
江謠:“你少跟他混在一起!”
陸雪時吻了他一下:“你答應我嗎?”
江謠:……
陸雪時順勢從石頭縫裏扯了一根長長的枯草,編了一個粗糙的戒指,他握着江謠的手,小心且珍重的戴進了他的無名指。
江謠不知道怎麽,被他這個動作弄得臉紅心跳。
草編的戒指徹底的戴在江謠手上,陸雪時說:“我剛才有一句話說謊。”
江謠盡量語氣平穩的開口:“哪一句?”
陸雪時:“不逼你喜歡我的那一句,是假的,如果我和你活着出去,我還是會纏着你。”
江謠笑了聲:“你以為我拿你沒辦法嗎?”
陸雪時:“我知道你有辦法,所以我想,如果現在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寧可死在這裏,也不願意出去。”
江謠嘆息一聲。
“小辭,你和我在一起,真的不會後悔嗎?”
陸雪時搖頭。
江謠:“那我也有句話騙你的。我說有辦法那句——我是真的拿你沒辦法了。我能試過的法子都試過,但你還是不肯按照我的意願改變。但是在前幾天的時候,我認真的想過,其實人這一輩子就短短的幾十年,死了就什麽都沒了。我是個無神論者,不相信來世也不相信轉生,我只相信當下。我和你,以家人的方式相處了十年,我不願意你受到任何傷害,也不願意我們之間出現任何感情問題。”
“我和你想的一樣,我不想年輕的時候用傷害對方的方式成長,也不想我今後回憶起我們的曾經,全都是遺憾跟懊悔。我知道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吃,小辭,我不希望我們再分開了。你想清楚了,我真的很怕變成你的負擔,我害怕你今後回憶起今天,會用年少輕狂和不懂事來形容它。”
“愛情無法永遠的讓我們在一起,但是親情是不可分割的。”
陸雪時問他:“你愛我嗎?”
江謠:“我比任何人都愛你。”
陸雪時固執的問他:“哪種愛?”
江謠盯了他一會兒,笑出聲:“不準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愛,行了吧。”
陸雪時閉上眼,似乎又哭了。
江謠閉上眼,靠在他懷中,虛弱道:“怎麽這麽愛哭呢,跟小時候一樣。”
陸雪時:“我等着一天太久了,江謠。”
江謠心裏也不好過,陸雪時是他看着長大的小孩,他在十幾年前撿回他的那一個下午,從未想到兩人今後的命運走向會如此複雜。
一時間,他心裏百感交集,不過看到陸雪時,他心中的大石頭也終于放下。
在這個鳥不拉屎的深山老林裏發高燒,江謠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他連死都不怕,還怕跟自己弟弟搞出點兒什麽名堂嗎。
江謠閉上眼,對陸雪時說:“我想睡會兒。”
陸雪時查看了他的身體,除了高燒之外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傷口。
他身上有定位器,許世卿帶着人幾個小時後就能找到這裏。
他“嗯”了一聲,提醒道:“我們很快就會出去的。”
江謠靠在他懷中昏昏沉沉的睡着,意識瞬間就被黑暗剝奪。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躺着了。
江謠連忙翻身下床,老胡推開門看到他,狠狠地抱了一下,半天才開口:“江謠,你就是吓我,你吓死我算了!”
江謠哭笑不得:“你就這一句話能說嗎?”
老胡惡狠狠的:“要不是現在不能抽你,我真想給你一拳!”
江謠:“小辭呢?”
老胡神色躲閃。
江謠臉色一沉:“我問你他人呢?”
許世卿走到門口:“江先生放心,已經脫離危險,現在正在監護室中,暫時不允許人去探望。”
江謠的臉唰一下的就白了,許世卿安慰:“陸總肩膀中彈,在水中泡了太久之後出現了局部感染,送到醫院時已經高燒不醒。在你昏迷的時間裏,他已經沒有危險了,等到今天晚上就能去看望他。”
江謠抓着他的手:“我現在就要去!”
許世卿拗不過他,只好帶江謠到了重症監護室門口。
陸雪時的狀态确實不好,當時只是為了不讓江謠擔心而吊着一口氣,被救出來之後,立刻送到了搶救室中。
江謠隔着玻璃看着他,心裏絞成了一團。
許世卿不多打擾,跟老胡兩人坐到走廊裏,過了會兒,許世卿要處理陸衍之留下的爛攤子,便起身去了警局。老胡看到江謠醒來後松了口氣,跟江謠告別,準備明天來看他——他晚上還有個跨國的視頻會議。
八點左右,陸雪時已經慢慢清醒,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到了單人病房。
江謠坐在他身邊,急切地問東問西,陸雪時開口:“我很好。”
“你好個屁!”江謠摸了摸他的臉:“還難受嗎?”
陸雪時:“看到你就不難受了。”
江謠:“油嘴滑舌。”
陸雪時忽然提起一件舊事:“跟零八年那次真像,我和你被救出來之後,你也是這樣躺在病床上的。”
江謠:“是,然後聽到你這個大逆不道的臭小子驚世駭俗的發言。”
陸雪時:“那時候感覺驚世駭俗的東西,等過了幾年來看,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
江謠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聊:“是你長大了,翅膀硬了。”
陸雪時說:“對不起,江謠。”
江謠和他安靜的對視。
陸雪時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保證:“我再也不會讓你陷入到危險中。”
作者有話要說:哥哥:死都不怕了還怕跟弟弟搞同性戀嗎,沒在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