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叫一聲老公

過年前, 江謠把公司的事務都暫停, 專心致志的準備起求婚的事情。

老胡不樂意給他出主意,江謠只能自己瞎忙活,又是訂玫瑰又是找酒店, 等忙完才發現, 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陸雪時。

臨到年關,陸雪時的工作前所未有的繁忙,在家裏開了幾次國際視頻會議, 江謠晚上還給他做了夜宵。

後來,幹脆連家都不回,直接睡在公司裏。

“江謠!你去哪兒了, 我打你電話你都不接。”

戚禾急匆匆攔住他。

江謠腳步一頓, 手上的玫瑰花微微下沉。

戚禾:“你給誰訂的玫瑰啊?”

江謠:“你找我什麽事?”

戚禾見他不回答,也沒追問。

他撓了下腦袋,遞給江謠一張邀請函:“我朋友辦了個酒會,你來參加嗎?”

江謠:“酒會?”

戚禾:“對,也算不上酒會,我朋友打算在酒會上弄個小拍賣會,很多收藏家都會來。”

江謠心念一動, 他的求婚燭光晚餐上, 還差一瓶紅酒。

遂應允。

戚禾高興的走路打飄, 回家把衣櫃翻得雞飛狗跳,終于找到了從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西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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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它,又在鏡子前美了半天, 才開着SUV去赴約。

江謠只穿了一件簡單的黑色西裝,領帶是陸雪時送的一條,為了表示自己換過衣服,他還在西裝上別了一個胸針。

也是陸雪時送的。

他最近發現陸雪時很喜歡給他買衣服,跟小姑娘打扮芭比娃娃一樣,一天一套的換。

除了熱衷買衣服,還熱衷給他買房,就跟過家家差不多。

江謠身上戴的戒指、項鏈,都是陸雪時在世界各地花天文數字買的。

原本以為那個翡翠已經是陸雪時這個戀愛腦能花的最多錢了,結果江謠還是小看了他。

到了會場,江謠摸了一下镯子。

穿西裝帶镯子十分奇怪,但镯子戴上去之後取不下來,江謠試了很多辦法無果之後,幹脆就這麽不倫不類的帶着。

戚禾出來迎接,注意到江謠的镯子。

“你什麽時候買的镯子?”

之前江謠穿的衣服比較休閑,袖子能遮住玉镯,西裝襯衫遮不住。

戚禾盯着盯着,就盯出點兒不一樣的味道來。

男人戴手镯是很奇怪的,像戚禾此類公子哥,喜歡帶的是手表,江詩丹頓、百達翡麗,一百多萬一支,戴手上。

可江謠戴手镯卻沒有違和感,細細的一截手腕,皓白如雪,男人一只手就能捏兩個過來。擡起手的時候,袖口往下滑,露出更多雪白的皮膚,上面能看見青色的血管。

就像上個世紀的軍閥太太,戚禾目光向下,瞥見江謠細細的腰,便在心裏評價:他應該穿一件旗袍。

衩要開的高高的,“江太太”的大腿要露的多多的,但是也不能露的太多,否則別的男人讀能看到。

走路的時候要學會扭腰,左一下,又一下。

鞋跟也是細的,巴掌握得住的腳背塞進細細的高跟裏,像踩着高跷的公主,讓他走也走不穩,晃得弱柳扶風,便叫男人心醉。

想的入神,江謠回頭:“你愣着幹嘛?”

戚禾臉爆紅。

他連忙甩頭。

江謠進門前還在試圖摘下翡翠镯子,戚禾看向他,和自己想的差了十萬八千裏。

他走路很穩,每一步都踏在實地,臉上帶着職業假笑,站的筆挺,除了腰細腿長,怎麽看都是一個不解風情的直男。

——還是一個不太在乎形象的直男。

酒會人頭濟濟,江謠鑽進去,就像一尾入海的魚。

戚禾追了幾步,就不見人影。

江謠直接來到酒櫃前,看中了一瓶1990年份羅曼尼康帝酒莊的紅葡萄酒。

起拍價格是五十萬,讓他小小的咋舌一番。

求婚的事情,一生只有一次,而且還是跟陸雪時求婚,對方是個貨真價實的“豪門小姐”,看來也算他下嫁給自己,難道連一瓶五十萬的酒都不給他買嗎?

羅曼尼康帝最後以壹佰伍拾萬元落在江謠手中。

戚禾也因此找到江謠,見他眼睛不眨的拍下酒,不由疑惑:他不是個普通的珠寶商嗎,怎麽舍得買這麽貴的酒?

一百多萬,對戚禾來說不算什麽,他帶塊表都不止這個價。

江謠吩咐侍應生把紅酒裝箱,并填了一家酒店的地址,将它暫且存放在此處。

戚禾轉頭:“其實你要這個,我也可以給你買。”

江謠:“我自己有錢,為什麽要你買?”

戚禾:“畢竟是我請你到這兒來的。”

江謠:“謝謝,那你全都給我買下來吧。”

戚禾哽住。

江謠欺負完小孩兒,就找了個地方坐下。

戚禾扭扭捏捏地站在他身邊,然後沒好氣道:“喂,你今天買玫瑰,是給你的女朋友的嗎?”

江謠:“嗯。求婚用的。”

說到這裏,他興致比較高昂,也忍不住多說幾句。

“我準備了很久,他應該會喜歡。”

戚禾酸不拉幾:“你女朋友長什麽樣啊?”

江謠:“你知道這個幹什麽?”

戚禾:“我們難道還不算朋友嗎?”

江謠:“……勉強。”

戚禾:“我給你當了這麽多天的司機!”

江謠:“好吧,婚禮會請你來參加的。”

“江老弟啊……”

江謠聽見熟悉的聲音,起身。

“陳老哥。”

戚禾望過去,是個頭發有點兒禿,大肚皮的中年男人。

江謠跟他很親熱,又是握手又是寒暄。

戚禾一看江謠就是裝的,像個市儈的商人,別人做出來難看,江謠這麽一做,好像也沒那麽難以忍受。

這是上次打聽陸雪時八卦的山西煤老板,看到戚禾,江謠便介紹戚禾給他認識,順便告知煤老板,戚禾是陸雪時的表弟。

煤老板的眼睛登時亮了一個度,對戚禾恭維不止。

戚禾不願意搭理他,煤老板恭維半天沒見着回應,面子挂不住,于是只跟江謠讨論。

談着談着,又談到陸雪時的那位情人。

江謠一時沒打聽,卻不知圈裏傳的沸沸揚揚,如今把陸雪時在上海金屋藏嬌的事情描繪的繪聲繪色,從煤老板的口中聽到,簡直把他說成了烽火戲諸侯的褒姒,讓江謠哭笑不得。

煤老板八卦到興頭上,才注意人家的表弟在這兒,一時間對不住。

戚禾正要發火,江謠制止住,調侃戚禾:“看來,你的表哥桃花蠻多。”

“我表哥長得帥,喜歡的人多很正常。”

江謠挑眉望向他。

戚禾說:“而且我不知道我表哥在上海有人……不然我就不把你介紹給他了……”

煤老板一聽,大八卦,從旁打聽:“怎麽?江老弟,你也有這個愛好啊?”

他跟江謠開玩笑肆無忌憚,端詳片刻江謠的臉:“依我看,你比那些女人漂亮多了。”

江謠沒生氣:“陳老哥又喝多了。”

戚禾在心中默默贊同煤老板的話。

他偷偷看江謠,生出了一股恨不相逢未嫁時的遺憾,朋友讓他玩兒強取豪奪,先把江謠弄到家裏關幾天,關到他愛上你為止,戚禾把他朋友摁在地上揍了一頓。

法治社會,還興這個?

下午酒會結束,江謠收到陸雪時的微信,為他在哪兒,還帶了個波浪號。

江謠盯着波浪號看了會兒,覺得事情不簡單,遂報了酒會的地址,然後停下腳步往回走。

戚禾甩着鑰匙:“你不走了?”

江謠:“等人。”

戚禾也不肯走:“那我也不走了,本來打算送你,你朋友來的話,我也順便送你朋友。”

他很喜歡顯擺自己的豪車,跟花孔雀一樣,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向江謠展示自己的魅力。

可他忘了江謠不是女人,而且是個對男人不怎麽來電的直男,面對戚禾的行為,他果斷理解為:男人的挑釁。

江謠心想:真裝逼。

他目光落在戚禾手上的機械表,心裏蠢蠢欲動,決定結婚後給自己也買一塊,戴手上還挺帥的。

戚禾不停地看時間:“你朋友來了沒啊?”

話剛說完,一輛邁巴赫停在酒店門口,門童拉開大門,陸雪時乘坐電梯而上。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戚禾看見他,詫異道:“表哥?”

陸雪時來這兒幹嘛?

戚禾以為他來找自己的,于是上前:“表哥,你怎麽在這裏?”

陸雪時看到戚禾也挺意外,“你呢?”

戚禾:“這兒有個酒會,我跟我朋友一起來的。”

他想到自己的那個朋友是江謠,忽然面色一凜,神情嚴肅。

他的表哥陸雪時是個gay,江謠是個漂亮的男人,江謠曾經還表達過對他表哥的向往,一見面豈不是要天雷勾地火?

戚禾當即決定不說。

“不是什麽重要的朋友,表哥來幹嘛?”

陸雪時已經看到江謠了,後者也站了起來。

“接人。哥哥。”

“接人”是對戚禾解釋的。

“哥哥”是喊江謠。

戚禾眼睜睜地看着江謠朝着陸雪時走去。

然後他當場愣在原地,指着江謠:“……哥哥。”

山西的煤老板上完廁所看到江謠,又看到陸雪時,以為自己酒沒醒。

他連忙上前兩步:“這、陸總!”

陸雪時瞥向他,煤老板連忙介紹自己,其熱情程度比剛才見到戚禾更甚。

陸雪時也跟他禮貌的寒暄幾句。

煤老板對江謠說:“江老弟,你不厚道,你認識陸總卻不肯說,害得我今天連個像樣的禮物都沒準備。”

江謠:“禮物我已經收到了,陳老哥不是幫我辦妥了北苑天城的事情嗎。”

煤老板心裏一驚,北苑天城那事兒是江謠心裏挂念的頭等大事,上回喝多了糊裏糊塗跟江謠談妥,只讓江謠把陸雪時藏在上海的那位嬌嬌弄來給他看看,他看了,就保證替江謠把北苑擺平。

江謠笑道:“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

煤老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在江謠和陸雪時身邊轉了好幾圈,然後猛地一拍腦袋:“奧喲,你看我,你看我有眼不識泰山!”

江謠擺手,煤老板說什麽也要給江謠賠罪,江謠只好口頭承諾和他改天吃飯。

煤老板深知自己留下是個電燈泡,得了好處就離開。

留下來的,是目瞪口呆的戚禾。

“江謠,你早就認識我表哥?”脖子上的紅潮立刻蔓延到臉上,“你們……”

江謠:“你不是要見我女朋友嗎,喏。”

戚禾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接着慌裏慌張地跟陸雪時告別,然後跑的比兔子還快。

江謠靠在走廊上,不忘調侃:“我結婚的時候記得來啊。”

“結婚?”陸雪時疑惑的看向江謠。

江謠嘴巴一閉,心想不好,說漏嘴了。

好在陸雪時沒有深究,他今天有要緊事要辦。

“哥哥,一個多月沒見到我,你都不想我嗎?”

“想。”江謠拍拍他的背:“先出去,酒店裏的暖氣熏死我了,臉都幹了。”

陸雪時伸手:“我看看。”

江謠躲開:“诶你這小孩兒,大庭廣衆的找踹啊?別摸我,被別人看見了怎麽辦?”

陸雪時笑他:“你臉皮怎麽這麽薄?”

江謠:“沒有你厚!”

想起上回的蕾絲內衣,江謠的雞皮疙瘩就起一身。

陸雪時上車,江謠問他:“去哪兒?”

“秘密,暫時不能告訴你。”

江謠心想你這小孩兒,還來這一套。

“公司忙完了?”

“嗯,放假了。”

江謠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天:“放到幾號?”

“老總能放到元宵。”陸雪時開車轉了個彎:“你想買北苑天城那塊地?”

“做開發,房地産這麽賺錢,我也想來折騰折騰。北苑天城那批老小區要拆遷了,永謙的董事長在國外欠了一屁股債,急着跟法院脫手,我想把它弄過來倒賣一下。”

陸雪時打方向盤:“做風投?北苑天城的相關房屋轉讓資料和證明都沒有,很多文件都過期了,而且不達标的項目太多,哥哥想做的話有些麻煩。”

江謠:“我查過,也不是解決不了。”

陸雪時:“就算裏面有人,相關文件的審核批準就能給你拖個一年半載,而且裏面牽扯的利益方涉及到圈裏的人,一個蛋糕分不均勻,勢必就有人心不甘情不願。”

江謠還是有點兒舍不得放下這塊肥肉:“我跟陳玄談過。”

陸雪時:“陳玄你也信?他就是個吹牛逼的。”

江謠輕輕地揍了下:“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陸雪時笑道:“哥哥別太小看我了。”

江謠垂頭喪氣靠在椅子上:“那怎麽辦?”

陸雪時偏頭看着他:“不如你給我一點好處,我幫你擺平。”

江謠給了他一個白眼。

他冷冷地瞥陸雪時一眼,風情萬種,帶嗔帶怨,勾的他心癢。

“你能有什麽解決辦法?人家不給你發紅頭文件,你還能把人家宰了不成?”

陸雪時淡然道:“人生總會出些意外的。”

江謠側過頭,陸雪時忽然意識到什麽,連忙改口:“我是說,或許我的運氣好點兒呢。”

江謠心中有疑,可又不敢往太黑暗的地方猜測,只把這一次談話當做小插曲。

小辭是他看着長大的,雖然小時候長得有點兒歪,可現在又是總裁又能獨當一面,陸家的集團做的這麽大,他沒必要去牽扯些不幹不淨的東西。

陸雪時:“哥哥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江謠樂道:“神神秘秘的,到底要帶我去什麽地方。”

車越開越偏,似乎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江謠看天色漸漸變暗,問他:“晚上能開回來嗎?”

陸雪時:“能,開不回來就在那兒住一夜。”

陸雪時是個買房狂魔,哪兒哪兒都有他的地産。

聽許特助說,他還喜歡搞開發,廣場和小區開發的到處都是。

最後,陸雪時在一條小路前停了下來。

江謠接着夕陽的光眯着眼看了圈:“這哪兒啊?荒郊野嶺的。”

邊上就是大公路,陸雪時牽其他的手:“準備開發的一塊荒地。”

江謠:“怎麽的,帶我來看看這是你打下的江山啊?”

陸雪時不理他,拉着他往前走:“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陸雪時走上了一條泥濘的小路,金燦燦的夕陽下,前面是一片老舊的城區建築。

在郊區這地方,多半就要拆遷了。

不過,江謠想不通,這麽遠,陸雪時買來開發什麽,迪士尼樂園嗎?人家有版權的。

穿過一條小路,迎面是一座矮矮的房子。

白綠格子的瓷磚,跟棋盤一樣,江謠開口:“還挺懷念的。”

棋盤式的瓷磚現在幾乎滅絕,大理石代替了九十年代的廁所瓷磚,江謠又往前走了幾步,看到了拐彎處燒開水的小門。

門也是矮的,巨大的水箱藏在門口,水箱前有兩個接開水的水龍頭,為了防止開水燙人,龍頭都用灰撲撲的棉布包起來,木板裏有積水,邊上是些毛毛錢,打開水留下的。

“豁,什麽年代了,還看得到這個。”江謠把裝毛毛錢的瓷碗拿起來颠了兩下,往屋裏探去:“怎麽沒人?”

他退了兩步,後面放着兩輛二八式女式自行車,帶菜籃子,款式很舊,現在已經買不到了。

“這什麽破地方啊,北京還有這種古董?”江謠摸了摸自行車:“哎,小辭,你記不記得,四毛初中也有一輛,我老帶着你上學那個。你下雨天還喜歡鑽我雨衣裏,兩條腿都夠不着地。”

陳舊的物件勾起了江謠的回憶,他唏噓:“才十幾年而已,我怎麽覺得蹲地上撿垃圾吃的日子都上輩子了。”

江謠童年住的閣樓早在一場大雪中消失殆盡,除了零星的物品保存下來,幾乎沒有任何給他追憶時光的機會。

他讀的小學、初中都因為政府拆遷的緣故,七八年前被一輛挖掘機鏟平。

江謠是個念舊的人,偶爾開車回杭州,還會去機場路那邊繞一圈,時過境遷,便是在沒什麽可以回憶的。

陸雪時說:“哥哥再往裏面走走。”

江謠遲疑地看着他:“你賣什麽關子?”

陸雪時看起來有東西要給他,可是在這破城區裏能給他什麽?

江謠又往前走了兩步,兩側是水溝,典型的農民房,堆積在一起的水泥,江謠左右打量,在看到馬路邊上的垃圾焚燒站的時候愣住了。

陸雪時松開他的手,江謠忽然邁開腳步,走的快些。

一瞬間地愣神之後,他心髒跳得非常厲害,沿着這條馬路,先是走,然後是跑,往一條不是很寬的十字路口的小路穿過,再從小路邊上開的一條夾縫裏走進去。

小道上是泥巴路,兩邊的樓房把它夾起來,他一邊跑一邊在心裏回想。

……外地打工的人在這裏租了一片,每一個房子下面都開了一個小洞當做門,十四歲的江謠,覺得他們像群居的老鼠。

坑坑窪窪的地面挂着殘羹剩飯,牆上寫着:此地禁止小便。

江謠忽然停止奔跑,急促地呼吸着,轉過身。

——這行字邊上有個鐵門,藍色的鐵門中間有個貓眼兒,是對面樓房東夫妻倆吵架砸出來的。

是——十年前,對面夫妻倆吵架砸出來的。

江謠用手按在門上,他的手微微顫抖,陸雪時跟上來,遞給他一把鑰匙。

“嘎吱”,老舊的藍色鐵門被人推開。

院子裏停放的自行車,布滿青苔的井蓋,穿過一塊小小的空地,在轉彎口找到了樓梯。

一樓的電燈是壞的,雪白的牆壁布滿了孩子的塗鴉和腳印,大塊牆皮落下來,沒人打掃的樓梯間有煙盒、煙頭,扶手上黏糊糊的,江謠從來不扶。

一切都和記憶最深處的老房子一樣,那是他生活了十幾年,最後因為一場大雪被湮沒的時光。

他拾級而上,三步一跨,幾乎沒有停歇的跑到五樓。

在五樓和頂樓陽臺上中間的夾縫裏,他見到了自己曾經布置的灰色簾子,從生鏽的樓梯爬到閣樓,掀開簾子,兩個大水箱子邊上就是床。

一張床靠左,一張床靠窗,沒有床墊,只是用磚頭疊加在一起作為支撐。

右側就是門,江謠深吸了兩口氣,打開門,夕陽的餘晖争先恐後的往門縫中擠,最後傾瀉在江謠身上。

天臺。

江謠怔怔地站在原地。

一如當年,樓房不多,全是本地人種的農田,大棚一個挨着一個,只是沒有了那兩個拔地而起地大煙囪。

陸雪時在他身後,往前一步,江謠像是被這個動靜吓到了,轉過身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很多年前,他也是這樣抓着小辭,将他從江美麗的床下拽出來,從此生命中就多了一個會跑會跳的小兔崽子。

“哥哥,你又抓到我了。”陸雪時深深地看着他。

江謠張了張嘴:“你……什麽時候開始的?”

陸雪時:“很早,有很多東西我都忘記了,只能大概還原一部分。”

江謠閉上眼,過了會兒才開口:“你記性很好。”

陸雪時順着江謠的手,吻了一下:“我在你這裏咬了一口。”

江美麗癱瘓的那個下午,他從床下把陸雪時找出來,陸雪時如同驚弓之鳥,張開嘴對着他的手就狠狠地咬一口。

傷口早就結痂然後脫落,現在一點也看不出來。

陸雪時指了指與五樓相連接的短短的樓梯。

“我第一次見你,哥哥把我從樓梯上踹下去。”

江謠回過神,嘆息一聲:“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難為你這個小心眼兒還記得,你怎麽不記你說‘恨死我了’那句。”

陸雪時把江謠抱在懷裏,越擁越緊:“我恨死你了,我也愛死你了。”

江謠正要說話,陸雪時卻略略松開他一些。

片刻後,江謠感覺自己的手被他捉了起來,陸雪時的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枚戒指。

江謠瞪大眼睛,聽陸雪時在他耳邊問:“哥哥,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聲線有點兒抖,很緊張。但江謠比他更僵硬,壓根沒聽出陸雪時在緊張,他腦子一片茫然,這——這話不是應該由他來說嗎?

“等等!你等等——你怎麽這麽突然?”

陸雪時偏頭看着他。

江謠急死了:“這個我——”

他還準備了酒店和燭光晚餐,準備羅曼蒂克一下,然後跟陸雪時求婚,叫陸雪時目瞪口呆,然後感動的痛哭流涕。

全反了。

江謠手忙腳亂的從口袋裏摸出戒指盒,跟陸雪時兩看懵逼。

半晌,陸雪時忽然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他笑的太猛,一瞬間就栽倒了床上,江謠被他帶着一起摔床上。

“你還笑!你這人求婚怎麽不聲不響的?”

陸雪時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哥哥也是啊。我哪兒有不聲不響了,為了今天的勝利,我想了十多年。”

他抱着江謠坐到了他們曾經一起睡過的小床上。

“我在這張床上,天天幻想怎麽跟哥哥求婚。”

江謠:“……你的意思是要我誇你嗎?小沒正經的,不讀書就想這個?”

陸雪時按住江謠的肩膀,讓他正襟危坐,然後一本正經的單膝下跪,鬧了江謠一個大紅臉。

自己做帥氣是一回事,看別人做,自己羞恥又是另一回事。

好在這裏沒有其他人,陸雪時也就只丢人給他看。

“老土。”江謠嘴硬。

陸雪時問他:“江謠,你嫁給我吧。”

江謠:“怎麽不是你嫁?”

陸雪時毫無負擔:“那我嫁給你吧。”

江謠:……

他趁江謠不注意,把戒指給江謠戴上,順便強盜似的搶過江謠的戒指,給自己也戴上。

江謠不服:“我還沒說我願意呢!”

陸雪時:“這個步驟可以省略,我也願意嫁給你。好了,求婚結束了,現在進行下一個步驟。”

江謠還沒來得及起身,又被陸雪時壓在床上。

他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陸雪時壓在他身上,在這熟悉無比——他曾經一腳把陸雪時從樓梯上踹下去的閣樓裏,聽到自己撿來的這個弟弟,壓低了聲音開口:“叫一聲老公來聽聽。”

作者有話要說:哥哥陰溝裏翻船成功

·

快結束了!接下來就是婚禮的,婚禮結束就真的結局了,然後就是番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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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Alpha為何那樣?》

文案:

段移不小心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從A變成了O,還跟自己死對頭結婚了

三年抱倆,生活苦逼且幸福,就當段移認命的接受了這個設定時

他又穿回來了

坐在高中教室裏的段移:

——靠!穿回來的時候好歹把标記給我解除啊!

文案二:

盛雲澤覺得段移最近很奇怪

明明是個Alpha,身上卻有自己的信息素

而且還偷偷摸摸占自己便宜,偷自己衣服,叫自己老公

這個Alpha為何這樣?

文案三:

段移發現他的倒黴人生還沒完

如果不盡快得到盛雲澤的信息素,他就會死

*排雷:攻巨毒舌,巨冷淡

*AO文,受穿回來之後從A變成了O

*有系統,非傳統的系統

*毒舌冷淡控場酷哥攻x打扁了沒死就扁着走的樂觀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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