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栽贓
華宴堂內,歌臺暖響,春光融融。座下賓客三五成群,而舒錦芸獨坐高臺之上,無聊地轉着玉箸。
她是被映兒強拉來的,說是要早些到,好鎮壓住衆人的閑言碎語。
可舒錦芸對此卻是不以為然,這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想說什麽,豈是自己能控制得住的?
就像現在,她還在高臺上坐着,座下的幾個妃嫔就在竊竊私語。
“你聽說了嗎?今個兒下午皇後和文貴妃在禦花園打起來了!”
“什麽?!文貴妃現在氣焰那麽嚣張了?竟敢和皇後頂撞?”
“那可不!蔡家現在是步步高升,而舒家卻是日漸沒落,而她又正得寵,氣焰自是比以前嚣張,下午聽說還呼了皇後一巴掌呢!”
說着,她們紛紛看向的高臺上的舒錦芸,卻發現那位正主也在冷眼看着這一角,嘴上還挂着譏諷的笑。她們瞬時煞白了臉,悻悻地回頭,裝作若無其事地品着廳中央的舞蹈。
舒錦芸手中的玉箸轉得更快了,通身雪白的玉箸在她五指間上下飛舞,速度之快,竟出現了幻影。
身後的古狄都看傻了眼,自家主子手怎麽這麽靈活了?以前可是連個女工都不會的呀!
不知為何,舒錦芸穿書後聽力特別好,即使在十米開外的細微響聲,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今天算是半個國宴,來的都是些皇族和重臣,人員衆多,聲音雜亂,讓她很是苦惱。
當然這還是有些好處的,比如她可以聽些牆角。
“蔡尚宏又納了個小妾,聽說還是個有夫之婦。”
“皇上獨寵文貴妃,卻無一子所出,怕不是有隐疾!”
“太後和太師年輕時曾有過一段情,只可惜被先皇插了足,不過最近好像有死灰複燃了,說不定先皇就是被他們氣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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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錦芸表面平靜,內心卻是波濤洶湧,皇室簡直比娛樂圈還亂!
當然,其中也有不少關于她的謠言。
“下午,皇後扇了文貴妃兩巴掌,臉都扇腫了呢!”
“皇後把文貴妃弄毀容了!”
“文貴妃已經奄奄一息了,所以到現在還沒來!”
面對越傳越離譜的謠言,舒錦芸瞠目結舌,不敢再聽,恐怕接下來自己就要屠殺文貴妃滿門了。
突然全場安靜,全部人都站了起來,舞姬也讓開了一條道。
舒錦芸居高臨下地望見是皇帝程奕信到了,趕忙扔下手中的玉箸,起身相迎。
待他走進,舒錦芸才發現他後面蔡絮濃,這個曾經扇了她一巴掌的女人,她看都不想看一眼,于是她選擇低下了頭。
這個舉動在外人看來,卻是在無聲地示弱認錯。
特別是瞧見文貴妃臉上顯眼的紅手印,他們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皇後對文貴妃下了狠手!
低着頭的衆人眼神亂飛,好不激動,但又礙于身份,壓抑得難受。
好不容易等皇帝入了座,他們以為能小聲地酣談一場的時候,又看見了更為刺激的一幕--文貴妃坐在了皇上的身邊!帝後中間多了一個人!
高臺上的衆人皆是議論紛紛,有看好戲者,有落井下石者,有憤憤不平者,唯有二人沉默不言。
舒錦芸向其望去,一人正是“自己”的父親,舒續實,他正襟危坐,面無表情地看着廳中央的舞姬,不知喜怒。
而另一人卻是一個帥小夥兒,原身的記憶告訴舒錦芸,他是方政钰,小時候的玩伴,關系不錯。
方政钰沒有像舒續實一樣看向別處,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舒錦芸。
由于他的官階太小,坐得位子有些偏僻,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只能沖他莞爾一笑,表示自己不懼這些流言蜚語。
“皇上,您的酒灑了!”身旁傳來蔡絮濃的莺聲燕語,酥酥軟軟的,聽得舒錦芸不禁打了個寒顫,剛剛積攢的好心情也頓時煙消雲散,她悶悶地喝着酒。
這是宮中特釀的果酒,度數不高,舒錦芸就當是飲料喝了,只有塞些東西,才能堵住自己想吐槽的嘴,避免書中慘案的發生。
就在她快喝完一壺的時候,編鐘響了,“咚--”
這意味着太後也到了。
衆人又是肅立,程奕信下臺去迎,舒錦芸剛想跟上,卻被人搶了先,夾在了她和程奕信中間。
可是太後好像并不在意,搭着程奕信和蔡絮濃的手就上來了。
衆人的內心又是一場騷動,急不可耐的小眼神流竄在各席間,巴不得立馬下席,找個無人之地,好好分析一番。
待太後坐定,作樂聲重新響起,一些急性子的,已經開始高談闊論了,更有甚者,開始布了賭局--蔡絮濃會不會擠掉舒錦芸,登上皇後寶座。
舒錦芸內心咆哮:你們以為是偶像總選啊!一年一換?c位出道?我這是韬光養晦懂不懂?
內心憤懑的她決定屏蔽這些聲音,沒想到竟成功了!耳根子一下子清靜了不少。
這簡直是神技啊!不知道能不能加黑名單,永遠聽不見讨厭之人的聲音。
舒錦芸決定回去之後要好好試試,她第一個要把蔡絮濃屏蔽掉!
席間,秉着“多吃飯,少說話”的原則,在映兒恨鐵不成鋼、古狄詫異、衆人幸災樂禍的眼神下,悠然地吃着東西。
你嘲任你嘲,我自巋然不動,這才是一國之母的風範,舒錦芸自我寬解到,這樣才能忍受座下異樣的目光和蔡絮濃的指桑罵槐。
可蔡絮濃的衣裙如它主人一般不安分,寬大的裙擺延綿道舒錦芸的腳下,罩衫最底下的兩邊還系了個鈴铛,随着她的動作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聽得舒錦芸甚是心煩。
于是她借着桌案的掩護,悄悄地用腳把靠自己那一邊的鈴铛勾下,然後踢到身下,拿在手心把玩。
這是用純金打造,拿在手心有些重量,上面镂空雕刻着花鳥,未等看得仔細,映兒輕咳幾聲,舒錦芸連忙将鈴铛藏進了袖子裏,活脫脫像個被老師抓到玩手機的高中生。
“娘娘若是喜歡,明天交尚工坊做便是,何必拿文貴妃的?旁人看見了又要說閑話了。”映兒借着斟酒,悄聲在舒錦芸耳邊說道。
舒錦芸撇撇嘴,“知道啦!”她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态,說好的要低調,還是沒忍住。
唉!她毫無悔意地嘆了口氣。
觥籌交錯間,衆人已微醺,宴席也臨近尾聲,舒錦芸更是撐得不行,全場人就她案上最幹淨了。
太後也借着身子乏欲回宮,離去前,玉指一點,點名要讓舒錦芸扶她回宮。
舒錦芸倒吸一口冷氣,這感覺就像當年被物理老師欽點上去做題一模一樣。
秉着雖怕但上的舍身精神,她決定硬着頭皮上。反正在她的小學作文裏,她扶老奶奶過馬路已經好幾百回了。
只是,這個老奶奶有點年輕,地位有點高,心機還有點重。
在下臺階的時候,太後多邁了半步,一腳踩空。在摔倒的那一刻,隐在寬大袖子下的手将舒錦芸推出。
在外人看來,卻是舒錦芸在太後落下時不僅不去扶持,還吓得後退,毫無皇後作風。
這一切都天|衣無縫,沒人會想到太後會在自己的壽辰上以身犯險,目的卻是誣陷皇後。
舒錦芸更是一臉懵,她被碰瓷了?皇後的月俸是多少來着?夠不夠扶起一個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