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胡言

程奕信挽上了懷中人的腰,即使隔着厚厚的衣裙,他仍是能感受到那份滾燙,灼了他的手,也灼了他的心。

“阿芸?”他望着舒錦芸逐漸迷離的眼,內心極度不安。

他的聲音比往常大了些,也有細微的顫動,驚動了在場的所有人,她們從未見過皇上如此失态。

轉瞬衆人也察覺到了舒錦芸的不對勁,霎時間屋內驚呼聲四起。

“皇後娘娘!”

“娘娘怎麽了?”

“難道是感染了風寒?”

……

臺下的婦人們七嘴八舌地讨論開來,聽得程奕信甚是心煩,“宣太醫去廣安宮!”

懷中的她悄然閉上了眼,“阿芸,別吓朕,別睡!”

劍眉緊蹙的他,橫抱起舒錦芸,長長的裙尾拖在地上,蓋住了好幾級臺階,像是一朵在血池裏開出的花,勝美燦爛。

他的腳步匆匆,在道上甚至掠起了一陣風,腰上的玉佩锵越清然。

路過蔡絮濃時,他的衣角被輕輕拉住,“皇上,”身旁之人仰頭看着他,一雙媚眼含淚,看上去甚是可憐,“您……”

“別讓朕發現這件事與你有關!”程奕信哪裏有性子等她說完,撂下一句狠話後,抱着舒錦芸離開了那個是非之地。

“皇上,慢點!”白音帶着幾個宮女跟在後面,抱着狐裘,一路小跑着,才堪堪跟上程奕信的步子。

被外面的冷風一吹,舒錦芸身上的燥熱感散去不少,混沌的神思也稍稍清明了些,她緩慢地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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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滿天的煙花絢爛中,是一張俊美的臉,可如今卻神情緊張,失了往日的從容。

“你醒了?”程奕信顫抖着聲問,不知是太過擔心,還是路途颠簸,“別怕,朕在這兒。”

舒錦芸輕輕地搖頭,虛弱地說:“我才……不怕,她們……不敢弑君。”說着,臉上挂上了慘淡的笑容。

弑君?程奕信的腦海裏湧入方才的種種,臉霎時又白了一度,“你剛才是故意和朕換酒的?”

光影明滅的煙火倒映在舒錦芸的眸中,将她的眼神柔化,少了往日的靈動,多了一份溫婉。

“嗯。”她輕聲應着,掩在遠處消散在風中的鞭炮聲。

“為何要這麽傻?”程奕信痛心疾首地問。自己一直想要保護她,讓她遠離這些爾虞我詐,沒想到卻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還是将她拉入了這個暗潮湧動的後宮之中。

聞言,舒錦芸有些怒了,“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嗎?”她的怨着實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的腦子還是一片混亂,口不擇言,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抛去一切禮數。

“不是,是朕太懦弱了,太無能了。”

白音從沒見程奕信這麽無力懊悔過,即使是在得知宣王要造反、自己被刺傷時,他的眼中仍有那一股子傲氣,一股可以俯視天下蒼生的帝王的霸氣。

“真讓那些妃子說對了,”舒錦芸化怒為笑,“可我不這麽覺得,小時候就不這麽覺得了。”原身和自身的記憶相互融合,她也不知道哪個才是她真實經歷過的人生。

“是嗎?”程奕信終于露出了笑,可看上去很是勉強,更像是自嘲。

舒錦芸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地說着胡話:“你還說最多只有三十個,我剛剛數了一下,明明有三十二個!”

原來她還在意這些事,他笑得真摯、寵溺,他溫柔地說:“你數錯了,有三個是父皇的。”

“胡說!她們看上去和我一般大。”迷迷糊糊的她固執得可愛。

“可能父皇喜歡小的吧!”他像是在哄孩子般,語氣輕柔,腳下卻生風,急急地趕着。

“也有可能,”舒錦芸仰視着那張臉,借着煙花的光芒,她瞧見了臉上的汗水,“你也很熱嗎?咳咳……”

程奕信颠了颠,将下滑的她重新抱緊,“別說話了,一會兒就到廣安宮了,讓太醫瞧過就沒事了。”

“嗯。”舒錦芸閉上了眼,靜靜聽着遠處炸開的爆竹聲,還有程奕信的心跳聲,她安心了不少。

等他們一路疾走到廣安宮的時候,太醫還沒來,但宮人們已經開始忙活起來,燒水、換衣、鋪床,井井有條。

映兒拿了痰盂,逼着舒錦芸吐出了不少,但那酒早已進入了血液,流至全身各處。

程奕信一直在旁邊陪着,拿着帕巾細心地為她擦着嘴角的殘漬,滿臉的心疼,這本應是他受的罪,卻讓她來遭。

太醫終于姍姍來遲,在程奕信的催促下,還未歇口氣便搭上了舒錦芸的脈。

片刻之後,太醫回禀道:“皇上不必擔心,皇後娘娘并無大礙,只是中了催情散,過了這陣便會康複。微臣現在就去配一副降火定神的藥方子,皇後娘娘服下後,定能舒服不少。”

程奕信攬着舒錦芸靠在床頭,為她擦着汗,瞥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的太醫,問:“還不快去?”

“是!”太醫踉踉跄跄地出去,映兒也跟着出去,幫忙煎藥,留他們二人溫存。

被摟在懷中的舒錦芸擡眼笑說:“原來是催情散,早知道就不幫你喝了。”她只喝了一點,被寒風一吹,藥效也散去了大半,除了身子有些發熱,腦子還有點不靈清,她并沒有別的異樣。

程奕信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頭抵在自己的下巴上,“朕還負着傷,怕是不能滿足皇後了。”自從知道她無大礙後,他頓時放松了不少。

“可是,你今晚若是不出意外,肯定會在月清殿留宿吧?”舒錦芸擡眸,對上了他的眼,眼中隐含失落。

程奕信身體一僵,轉瞬将懷中人摟得更緊了,溫柔地說:“朕就算爬也要爬到廣安宮,這樣皇後滿意了嗎?”

“鬼才信呢!”舒錦芸想要掙脫,卻發現全身無力,酸酸地嬌嗔道,“你在月清殿睡了那麽多晚,也不差這一次了,你還會在意?”

程奕信幫她整理着淩亂的劉海,“朕可是為了皇後守身如玉,皇後可不要污蔑朕。”

“你是不是偷喝那杯酒了?”他今晚說話好生奇怪,怎麽那麽油膩呢?舒錦芸有點不習慣,“還是又背着我,偷偷去看那種書了?”

程奕信趴在她的耳邊,笑答:“皇後是在暗示朕什麽嗎?”

“別這樣!”舒錦芸欲拒還迎地推了一下,“我怕我會忍不住,這藥效你先前也看見了,我扛不住的!”

可對方仍是步步緊逼,捏起她的下巴,湊近了些,道:“那又如何?我們可是夫妻,要不要……”

“皇後娘娘快喝藥!奴婢……”映兒端着托盤闖了進來,卻看到如此香豔的一幕,急急轉身,“這藥好像分倆不對,奴婢再去熬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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