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家小姐真好看(3)
看着阚清離去的背影鄭直心中大為不悅,想他若還鄭家大少爺,這等婢女無需他說什麽,她們自個兒就會想方設法的貼上來,使出渾身解數要他收了當個妾侍通房。
可如今——他不過是個窮酸書生,雖有功名在身,但日常收入微薄不過溫飽,要那日天冷受寒,還得靠借錢來抓藥。
為了來年的春闱,他聽了母親的話,主動接受了舒家提出的贅婿一事。婚事已經傳揚出去了,不少同窗好友還特意來問,了解詳情後笑道自己是三世修來的福分,來年殿試即便是發揮失常了進了同進士外放出京,只有有舒家的産業在也不會餓了肚子。
想到此處,鄭直便想一巴掌扇那人一臉,自己不知上進,眼紅他人名利雙收便在旁邊烏煙瘴氣,着實可惡。
“表哥,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可是身子不适?”
“……”鄭直心中不悅,心想真不愧是主仆二人,竟都說了同樣的話。
他能對阚清發少爺脾氣,可對上舒雨寒時他只能将這份不悅藏在心裏。只聽他笑道:“無礙,就是想到過段時日啓程離京,要有大半年見不到表妹,心中有些惆悵。”
舒雨寒臉色羞澀,不知該如何接話。
“不過好在,你我即将成婚,屆時待我高中,我便派人接你入京,我們就在京城定居,生兒育女,攜手此生,無需再受相思之苦。”
舒雨寒臉皮薄,聽着那四個字時臉更紅了,恨不得在地上找條裂縫鑽進去不可。
鄭直見此,伸手挑了舒雨寒下巴,“寒兒如今這模樣,真是美得宛如洛神。”
晴兒原本還為自家小姐高興,想着清兒對表少爺鐵定是有什麽誤會,可如今看來,清兒所言怕是不虛。那有定了婚事的年輕男女如此動手動腳的!?
“小姐,夫人派人來讓您過去一趟。”阚清回來也正是時候,手裏端着先前舒雨寒吩咐的茶水糕點,她将木托往石桌上一放,嘴裏催促道:“說是蘇州送來了幾匹上好的布料絲線,讓您得空過去一趟選選料子。”
“那些布料是什麽顏色的?”
“都是些喜慶顏色,想來是老爺特異下訂的。”
“既然如此,我便過去看看。”舒雨寒最喜蘇繡,她也想在自己大婚時着蘇繡嫁衣,“表哥慢用,我就先過去了。”果不其然,舒雨寒丢下了鄭直,自己往主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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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直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阚清見此忙道:“表少爺你這臉色真是難看了,還是找個大夫來……”
“都說了不用了!”這話出口鄭直就有些後悔了。
他倒不是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不對,他不過是聲音太響了,令附近路過的丫鬟小厮們側目,還有幾個關系好的站在一起說着悄悄話。
阚清在此時表現出一副受了驚吓的模樣,三步并兩步的離開亭子往舒雨寒所居的小院走去。
鄭直亦是甩袖離去,一步都不肯多停留。
阚清十分不開心。
那怕知曉鄭直剛被揍過。
她決定在揍一次。
這次她要親自下場,保證将人揍得連他媽媽都不認識!
半個時辰後·某巷子
“東家,您要在打下去這位公子怕是得變成傻子……”顧叔看着那個已經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鄭直,再看看手裏把玩木棍的阚清,心中有些不安。
阚清瞥了倒地不醒的大豬蹄子,心想顧叔說的也有道理,她不過就想教訓教訓這只大豬蹄子,要因此惹上人命官司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阚清将手裏的木棍往旁邊一丢,跟顧叔道別後轉身離去。
顧叔目送阚清走後伸腳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鄭直一下,見人還是沒個反應,便招呼了人将鄭直擡到附近的醫館治療。
鄭直醒來時已是夕陽西下之時,他忍着酸痛從醫館學徒哪兒得知是悅賓酒樓的掌櫃送他來的醫館,想着自己如今已是舉人,親自去尋人致謝有些不符身份,便讓醫館學徒去請哪位顧姓掌櫃的過來一趟,想要當面致謝。
學徒嘴上應得好,心中卻是對鄭直此行十分不滿。
想悅賓酒樓的顧掌櫃樂善好施,每年冬日都會在酒樓附近的街口步州棚接濟窮苦人家。幕後老板更是每年拿出銀子資助有讀書天賦的孩童,讓他們多了改變命運的機會,得以光宗耀祖;
再想想昔日如日中天的鄭家,賄賂貪官污吏,壓榨工人,家道中落後城中百姓無一不是拍手叫好。如今鄭家這位大少爺中舉成了舒家的贅婿,認識的指的說一句郎才女貌,旁人還不是道舒家大小姐這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着實可惜。
醫館學徒想了一圈下來最終還是去了一趟悅賓酒樓,告知顧掌櫃此事。
“不過舉手之勞何須言謝,你也早些回去吧,天黑了可就不好走了。”
醫館學徒走後顧掌櫃便将今日的賬目核對了一遍,等着東家月底來查帳。
另一邊的鄭直得知顧掌櫃的答複後也并未多說什麽,心中倒想這個掌櫃倒是心中有數,不會給他招惹事端。
可惜的是,鄭直給人套麻袋的事情還是傳了出去,當中有不少人來醫館探望,醫館館長想着這人傷勢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便讓鄭直結清了藥錢讓他回家休息。
鄭直可是被這一舉動弄懵了。他以為那個顧掌櫃已經将他的診費藥錢都給清了,沒想到!真是沒想到!
“是顧掌櫃将我送到醫館的,這錢也應該由他來出。”
鄭直此話一出,屋內原本還有些吵嚷的聲音都靜了下來。
醫館學徒怎麽都沒想到鄭直這個家夥居然會說出這番話來。
“此言差矣。”醫館館長此時看鄭直眼光也有些不悅了,不過想着鄭直剛送來時昏迷不醒,想他不知緣由,便耐心勸說:“确實是顧掌櫃送你來的,可傷你的不是顧掌櫃,而是幾個地痞流氓。再說了,顧掌櫃與你無冤無仇的,幹嘛将你打成這幅模樣,又将你送到我這兒來?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館長見鄭直想要反駁,當即又道:“這一年十二個月,每個月顧掌櫃派人送來的病人沒有三個也有五個,他們要麽是家境困難,沒有錢看病的病人,要麽是挨餓受凍的小乞丐,而你不過是顧掌櫃順手帶來的傷員罷了。”
醫館館長這話顯然是不給鄭直留什麽顏面了。
鄭直聽完更是氣得半死,偏偏他沒有借口反駁。
“說得沒錯!”醫館學徒也應聲道:“顧掌櫃送你來時已經為你付過診金及部分藥錢,是你自己不願離去,還說什麽身上傷口隐隐作痛。
真是笑話!你那有什麽傷口還是傷了筋骨不能動彈?分明就是想留在這裏,蹭吃蹭喝才是真的!”
此話一出,鄭直就知自己說再多的話也沒什麽用處了。
屋內諸人現下對鄭直可厭惡致極。他們怎麽都沒想到,鄭直是這樣的人,平日裏看着溫和有禮,現在……整一市井小人的做派。看來還真是應了之前的傳言,舒家大小姐這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時候不早了,還請鄭公子收拾一下,将藥錢結了。”醫館館長現下都不想看見這人,丢下這話後轉身離去。
至于學徒此時也是憤憤不平,若不是記得這人還是個有功名在身的,指不定他要做出什麽不冷靜的事情來。
鄭直付了藥錢從醫館裏出來,先前哪些來探望他的人此時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剩下得那些完全是來看他笑話的。
“你們要探望到什麽時候!?”鄭直将探望二字咬的極重,似在提醒這些人不要過分了。
“鄭兄身體大好,我等就先告辭了。”
如此,鄭直身邊僅剩的幾個也走掉了。
鄭直臉色蒼白,擡頭看了這家醫館的牌匾,心想自己經驗多年的形象就因這家醫館毀于一旦,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