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遺腹子
茍二憨連連點頭:“嗯, 你說的不錯。”
不多時,謝明言和茍彩霞依約前來,雪梅鄭重向兩人道謝, 四人吃菜說話,其樂融融。
“雪梅啊, 你這以後是要做大事啊。打小我就覺得你不簡單。幹活樣樣最厲害,跟男孩子打架也是把他們打得嗷嗷哭。如今你看,咱們村裏哪個年輕後生有你這能耐?”
雪梅嘿嘿笑:“我就是賣個菜,彩霞姐你別誇我了, 我尾巴都上天了。”
彩霞卻看向謝秀才:“光我說不算,謝秀才你說, 雪梅能不能幹?”
謝明言點頭:“能幹。雪梅有勇有謀, 非一般人能比。”
雪梅聽了,樂得哈哈笑:“真的嗎?原來我這麽厲害呀。”
用過飯,謝明言送茍二憨和雪梅出城。
原本謝明言是想送雪梅回去的, 可惜這次雪梅父女借了輛騾車來。
倒是不需要謝明言的馬車了。
于是謝明言騎了一匹馬,要送雪梅父女倆回村。
“謝秀才,不必了, 現在時辰還早,這條路我們常年走,就不必勞煩你相送了。”
謝明言卻說:“倒也不是特意送你們, 只是我母親昨日忽然惦記起姨母做的腌黃瓜,我今日有空, 便去茍家村找姨母要一壇來。”
謝明言這麽說,茍二憨和茍雪梅也不好再說什麽, 于是三人一路同行回茍家村。
中途茍二憨怕雪梅颠着不舒服, 将騾車停下:“雪梅, 咱們休息一會兒再走。”
雪梅點頭:“行,喝口水,歇歇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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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路邊有幾顆大樹,茍二憨就把騾車停在大樹邊。
謝明言立即下馬,快走幾步,走到板車旁邊,伸手去扶準備下車的雪梅。
雪梅看着謝明言的手,一時有些遲疑。
這要是從前,她提着衣裙直接跳下車,幹脆利落壓根不需要人幫助。
可眼下嘛,直接跳下去是不是不好?
眼看雪梅猶疑不決,謝明言連忙道:“你現在是快做母親的人了,得當心些。”
雪梅心想也是,于是握住謝明言的手,小心翼翼下了馬車。
遠處,悄悄跟随着雪梅一行人的方暗将這一幕收入眼底。
他一臉震驚。
難道說,雪梅姑娘不願意回京,是因為這位公子?
可這人不過襄城一富戶之子,如何和世子相提并論?雪梅姑娘怎麽會選擇芝麻而不要西瓜呢?
方暗百思不得其解。
……
雪梅三人在河邊休息了一會兒。幾人再次上路。
方暗眼睜睜瞧着謝明言扶着雪梅上了車,滿心的擔憂再也繃不住了。
看來,想接雪梅回京這件事,怕是沒那麽容易了。
……
雪梅父女回到家中,雪梅娘已經煮好了晚飯。
今日春兒回娘家,春兒的男人孫康經常幫着附近村子裏人殺豬。那些人就會用豬肉酬謝孫康。
所以這次春兒回娘家,帶回了不少肉,知道雪梅有孕,春兒特意送了一大塊排骨肉給雪梅家,讓雪梅娘給雪梅補身體。
雪梅娘炖了雪梅最愛吃的燒肉,雪梅吃得香,就着香噴噴的燒肉,一口氣吃了三飯碗。
這炖肉的香味,讓藏在雪梅家屋後的方暗直流口水。
方暗聳聳鼻子,心中疑惑:怎麽回事?
不就是一碗炖肉嗎?怎麽這麽香?這香味,都比得上侯府大廚做的炖肉了。
雪梅吃飽喝足,心情大好,然後慢條斯理和父母說起了阿月的事情。
她神色平靜,告訴父母:“爹,娘,阿月沒死。”
茍二憨和雪梅娘瞪大眼:“什麽?沒死!”
雪梅慢慢悠悠又喝了一口青菜湯:“嗯。他出身富貴,是侯府的公子。”
茍二憨和雪梅娘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茍二憨撓撓頭,問:“侯府是什麽?”
他們這些村民,從小在山裏出生長大,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襄城。
他知道最大的官就是襄城的李知縣。李知縣的兒子是官家公子。
富戶家公子他就知道一個謝明言。
什麽叫侯府公子啊?
雪梅其實也不太懂,她想了想道:“就是大官的兒子。”
“阿月這麽厲害呢?!”雪梅娘感慨:“從前我看阿月能書會寫,又長得好,果然不是普通人啊。”
雪梅繼續說:“他想接我們一家去京城裏。”
茍二憨和雪梅娘同時眼睛發亮:“接我們一家去京城?去享福嗎!也是呀,雪梅你是阿月的媳婦,我們是阿月的岳父岳母,他自然該接我們去團聚的!”
茍二憨樂了:“我還從未出過襄城呢。”
雪梅不慌不忙道:“不過阿月已經有正經的未婚妻了,還是一位尊貴的郡主,他是接我去給他做妾的。”
“什麽!”茍二憨一下子站起來,兩只眼睛噴着火:“做妾?阿月要你去做妾?可你們已經先成親了,他已經是你的夫君了!你是他的妻,怎麽能去做妾?”
雪梅面色淡然:“他們那些達官貴族,可不管這些。阿月是侯府公子,他的夫人自然也該門當戶對,我這個小小村姑,能讓我做個妾,阿月已經是很有良心了。”
茍二憨氣得跳腳:“良心?什麽狗屁的良心?這達官貴族怎麽這麽不講理啊。你是阿月的夫人,他居然不承認,還要你去做妾?他好大的臉啊!”
茍二憨還沒罵完,雪梅娘接着罵:“呸,憑什麽要我們雪梅做妾啊?這種委屈事,雪梅你可絕不能答應。”
雪梅很滿意,她點頭:“我當然不能同意。我又不是傻子,何必去做小伏低呢。所以我回絕了阿月派來的人,說和阿月一刀兩斷了。”
雪梅娘點頭:“不錯,咱好好一個姑娘,憑啥給人做妾!”
可茍二憨有些不甘心:“就這樣算了?這茍阿月,我們救了他,把他當做親兒子看,沒想到他竟這麽忘恩負義。”
“罷了,他是大官的公子,我不算了又能如何?跑去京城和他對峙?我沒那閑工夫,我還得好好種菜賣菜呢。”雪梅道。
一語點醒夢中人。
茍二憨點頭:“是是是,過去的事情,就不必想了,這茍阿月不是個東西,走了就走了,咱們不理他,如今咱們一家人好好賣菜掙錢才是正經事!”
畢竟,小孫孫快出來了,以後花錢的地方多着呢。
一家人很快便說定了。阿月這事就過去了。再也不必提。
……
躲在屋後聽到幾人說話的方暗一臉震驚。
這一番話,徹底颠覆了方暗的認知。
原來,茍雪梅一家真的覺得給世子做側室是一件憋屈事。
看來,接雪梅姑娘入京這件事,只怕難辦了。
方暗自覺沒有能力處理此事,決定明日一早就進城,讓同來的兄弟回京,親自禀報這邊的情況。’
……
第二日一早,雪梅就去了春兒家。
她要和茍平安商量種菜的事情。這次李掌櫃和趙掌櫃定了不少蘿蔔和山藥。她決定自己家種一半,再讓茍平安家種一半。
雪梅到了春兒家,商量這件事。
之前雪梅就在茍平安家收過茄子,所以三言兩語就說定了這件事。
随後,春兒就拉着雪梅在屋檐下乘涼嗑瓜子。
“春兒,昨兒你送去我家的肉我吃了,真香呀。多謝你啦。”
春兒呵呵笑:“跟我客氣什麽?就是一點肉,你愛吃,下回我還送你。”孫康幫人殺豬,家裏隔三差五就有肉吃。
“那我可得提前謝謝你們了。”
……
一大早,方暗就出了茍家村,準備進城。
他要趕緊去城裏,派人把雪梅一家的情況告訴世子。
最開始暗還覺得雪梅姑娘是一時意氣,覺得委屈不肯去京城。
他心想只要耐心勸她,雪梅姑娘就會點頭。
可現在方暗不這麽想了。雪梅一家人想法與衆不同,他們是不可能讓雪梅姑娘給世子做側室的。
所以這件事得趕緊告訴世子,讓世子早點決斷。
方暗走出茍家村,沒多久遇到了兩人。
是兩名四五十歲的婦人,其中一人穿着棗紅色的上衣,臉上似乎塗了胭脂,看起來有些怪。另一人衣裙簇新整潔,頭戴銀釵,不像是普通的村婦。
兩位婦人正一臉焦急,穿棗紅衣裳的婦人瞧見方暗,連忙攔住他:“這位小哥,打擾一下,我們問個路。”
方暗便停下。
為了不引人注目,他穿了一身褐色短衣,這兩位婦人大概把他當做附近村民了。
“大娘請問。”
“這條路往前,是茍家村嗎?”婦人問。
方暗點頭:“嗯,沿着這條大路往前再走兩裏,就是茍家村了。”
穿棗紅衣裳的婦人頓時一臉驚喜:“哎呀,太好了,那就快到了。馬大姐,咱們快些走,你跟着我親眼去看看那茍雪梅。那姑娘啊,真漂亮,跟你家的善兒那是天生一對。”
走了沒兩步的方暗瞪大眼,他倏地轉身問:“你們是去找茍雪梅的?”
什麽天生一對?
雪梅姑娘和誰天生一對?
善兒又是誰?
棗紅衣裳婦人點頭:“是呀。”
婦人臉色驚奇:“怎麽,小哥你認識茍雪梅?”
方暗心裏着急,連忙道:“大娘,你去找茍雪梅做什麽?她已經嫁人了啊。”
這茍雪梅一個村女,怎麽就像個香饽饽?
昨日一個謝秀才,今日一個善兒。
婦人呵呵笑:“是呀,我們聽說了。不過茍雪梅那男人是個短命鬼,雪梅剛和他成親就死了。所以呀,我去給她說親呢。”
方暗頓時像是被雷劈,只覺世子頭戴綠帽:“說親,這,這不好吧?”
“怎麽不好?這茍雪梅和馬家村的馬善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個守了寡還有遺腹子,一個恰好不能生。你說這多般配對好,再也找不到這樣合适的一對了。”
作者有話說:
雪梅:沒辦法,老娘就是香饽饽。遺腹子都有人搶着要當爹。
季辭寒:……那是我的!!!是我播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