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風靡菜場的小白貓

半明半暗的小巷,三只貓像喝醉了酒,走路左搖右晃,小白貓看着好些,半醉不醉的樣子,走路偶爾打個踉跄。

淩慈張張嘴,打了一個氣嗝,一股子魚腥味兒。她走在後頭,栗子兩兄弟在前面,肚子鼓鼓的,跟抱了個球一樣。

他們把好心人給的魚全都吃了,淩慈吃的就跟動畫片裏的魚骨頭一樣,剩了一個頭和尾巴,頗具藝術感。

但很可惜的是,那個像是藝術品的魚骨頭被往來的顧客給踩碎了。

菜市場裏,張棟被顧客包圍不知所措。從門可羅雀到門庭若市只需要一秒鐘,差距太大,連他媽媽回來了都覺得是自己走錯方向了。

隔壁的張阿姨也完全沒有預料到這個結果,區區三只小貓,竟然能對市場造成如此大的動蕩,她算是見識到了。

三只小貓還未完全褪去胎毛,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三團毛球,為了避免被踩到,它們把小魚拖到肉攤下吃,吃得津津有味,時不時舔舔嘴角,讓人發自內心地覺得小貓吃的魚真的新鮮。

畢竟小貓咪可不做收錢幹活的生意。

所以張棟的魚攤顧客飽滿,哪怕是不喜歡貓的人也願意買上一條,而那些喜歡貓的,更是想要近距離地接觸一下小奶貓。

兩只煙熏火燎的小貓還不習慣人的靠近,所以時常會在腳步聲接近的時候像兔子一樣蹦到肉攤和魚攤中間的小縫中。

小白貓倒是淡定,就算是腳都到跟前了,也只是擡頭用橘藍相間的眼睛淡淡看一眼,那眼神,不怒自威,頗有大佬的風範。

有出現過這樣念頭的人心裏一樂,覺得自己八成是魔怔了,随之也放棄了用腳逗貓的想法。

但實際上淩慈只是單純地擡頭看看是誰站在她前面,腸子裏頭沒有什麽那麽多彎彎繞繞。

就是外表太唬人了。

小貓在的時候吸引顧客,小貓走了,攤前剩餘的顧客繼續吸引愛湊熱鬧的顧客,如此倒是便宜了沒有生意頭腦的張棟。

其他魚攤只能在旁豔羨,恨不得踢開塑料袋都扯不開的張棟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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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攤大媽手上為數不多的肉也托福銷售殆盡。

三只小貓吃飽喝足,也不管他們的舉動引起了多大的騷動,拍拍屁股頭也不回地走了。

臨走前,栗子兩兄弟吃飽了還要打包,叼着兩條魚蹭蹭蹭地就跑在了前面。淩慈還在想這次讓好心人破費了,羊毛不能逮着一直薅,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她打算明天去別的地方發展下線。

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好心的房東奶奶不知道什麽時候給他們倒了一盤剩菜拌飯,第二天早上雖然沒趕上熱乎的,但也不用大老遠去趕集了。

他們倒是樂得輕松自在,不知道菜市場的張棟等得有多抓耳撓腮。

那三只看着剛斷奶不久,身邊沒有大貓帶的小貓有沒有被熊孩子抓,會不會掉進坑裏,還是被車撞了。

他真的十分擔心。

幸好這份擔心沒讓年輕人承擔太久,隔了一天沒有了房東奶奶的物質支持,小白貓又帶着兩個拖油瓶眼巴巴地來投奔他了。

“喵!!”

一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相同的人物,不換湯不換藥的配方。

唯一不同的是,發聲的代表從小白貓變成了兩只看上去理所當然來讨飯的長得煙熏火燎的小夥子。

肉攤大媽咵咵咵地在砍排骨,抽空看了一眼,見狀忍俊不禁,“小讨飯鬼們又來了。”

然後從旁邊的鐵盆子裏拿了兩塊豬皮扔過去。

張棟無語:“阿姨,它們咬不動的。”

肉攤大媽利落地用刀在案板上一攬,把刀上的排骨送進塑料袋裏,“沒事,給它們嘗嘗鮮。”

慈有自知之明,要是咬上去,她那一口乳牙估計得交待到那裏。栗子兩兄弟沒譜啊,他們一貓挑了一塊,在那邊用乳牙磨着嘗嘗味。

張棟簡直沒眼看了,他沖着小白貓“嘬嘬”兩聲,給它喂了一只小鲫魚。另兩只蠢得不行,還在那裏磨牙齒,好半天才看見淩慈吃着的魚。

它們搖起了尾巴,才蹦出了一小步,別的魚攤的老板開始招呼它們,“miumiumiu,這裏這裏。”說着他把早上殺魚留下來的內髒放在地上。

黑紅白纏成了一塊,看着就沒食欲。

張棟對此很不屑,想收買他的貓也不下點本錢。

然後他二郎腿還只翹到了一半,兩只貓轉眼間就撂開四條腿沖過去埋頭苦吃。

張棟擡到半空的腿僵住了。

兩只小貓吃得尾巴一翹一翹的,看起來還很滿意。

這兩個見識短淺的糟心玩意兒!

淩慈又把小鲫魚啃成了一個完美的藝術品,骨頭潔白而堅硬,沒有一點瑕疵,忽略小鲫魚死不瞑目睜着的死魚眼,她很滿意地從頭到尾欣賞了一遍。

“喵——”孩兒們,吃飽了沒有?

“喵~”

“喵~”

栗子兩兄弟舔着嘴角颠颠地跑回來,一左一右跟保镖一樣肚皮貼肚皮地黏着小白貓。

在肚皮貼上的一瞬間,他們倆動作一致,齊齊扭頭看淩慈,瞪大的眼睛似乎在問:為什麽你的肚子比我們的大這麽多?

淩慈就當自己沒看見,打了一個魚腥味兒的嗝,跟張棟喵了兩聲說再見。

肉攤大媽:“明個兒再來玩啊。”

張棟想了想,又甩了兩條小魚下去,那兩只忒傻了點,給點東西就屁颠屁颠地跑過去,多見識點好東西,免得給騙走了。

所以回去的時候,一貓一條魚叼回家做午餐。

有不少人都看見了,于是榕橋村最近又開始傳“小貓買魚”的新聞了。

那天之後,氣溫直升,大中午的,淩慈趴在小院的大樹下,張着嘴透氣,高溫蒸得她半死不活。就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裏,她還能時不時聽見“嗷”、“嗷嗷”對唱式的對話。

小白貓換了一個朝向,烤栗子和大黑狗就在她的視野裏面對面地嚎叫。

大黑狗把腦袋搭在前肢上,眉毛耷拉着,似乎也是被這天氣折騰得不行,還有一只沒有他腦袋大的小貓在他面前蹦跶,黑黢黢的小貓把爪子縮在身前,尾巴也貼着地面,遠遠看去就像一只貓貓蟲。

大黑狗張了張嘴巴:嗷?

小糊貓掃掃尾巴:嗷!

……

小白貓嘴巴努動了一下,忍住了。

她做人的時候學英語還情有可原,她現在可是一只貓诶,那種喵喵叫的貓,為什麽要學狗語!

炸栗子沒有哥哥那樣的上進心,他甚至還有些厭煩,兩只爪子捂着自己的耳朵屏蔽那些貓言狗語。

天氣實在是太熱了,沒有空調、沒有風扇、也沒有扇子。

屋子裏沒有動靜,淩慈估摸着房東在午睡,那要不要去看上去更陰涼的屋檐下避避暑呢?

下午兩點鐘。

門口傳來了腳步聲,不重,是年輕的女孩子。

在熱到不想動彈的時候,淩慈無聊到只能靠聽腳步識性別來打發時間。她懶懶地擡起眸子,從她這個角度,門變得很狹小,一定要集中注意力才能看清從門縫鐘一閃而過的人影。

但是今天好像不太一樣。

因為人直接就走進來了,是一個女大學生,又或許是高中生?如果不是身高在那裏,淩慈光是看那張臉,覺得小學生也不是不可能。

“爺爺。”女孩一進院子就喊,手裏拎着西瓜的袋子發出簌簌的聲音。

房東聽見聲音打開門,“屹昊來了啊,是不是放暑假了?”

“對啊,我畢業了。”女孩把西瓜遞過去,“來吃西瓜。”

屹昊是哥哥的名字,不過女孩并沒有糾正,爺爺能認清人,就是嘴巴不聽使喚而已。

老人:“我不要吃,你們自己吃。”

“不多。”雅靜說,“我怕你一個人吃不完,就少切了一點。”

她說着,把西瓜塞到老人手裏,推開兩扇門,從屋裏搬了張椅子出來。

“爺爺你什麽時候養貓了啊?”

“不知道大貓什麽時候生在這裏的。”老人坐在躺椅上,咬了一口西瓜,“畢業了好畢業了好,那你工作找得怎麽樣啊?”

大黑狗就拴在從小院門口到屋門口的必經之路上,女孩進來的時候還搖了搖尾巴,而烤栗子一看見人就馬不停蹄地往淩慈那邊跑,活像是見了貓販子。

女孩現在的角度只能看見半個貓腦袋,“嗯嗯,找到了,在學校裏。”

“當老師好,爺爺就是想讓你當老師。”老人說,“有寒暑假,休息也有錢拿,還輕松。”

雅靜應了兩聲,注意被那只白色的小貓吸引,一身雪白的絨毛,站在陰影處顯眼的不得了,偏生它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躲在石頭的後面貓貓祟祟地露出半個腦袋好奇地看他們。

她一下就被小白貓特別的眼睛迷住了,“那只小貓好好看啊。”

老人把西瓜皮放回塑料袋,虛着眼睛順着自己孫女指的方向看去,“哦,它們啊,在這裏呆了有一段時間了。”

雅靜問:“大貓沒有在身邊嗎?”

老人想了想,“好幾天沒回來了,前兩天找大貓找到屋裏來了。”

雅靜笑道:“膽子還挺大,怪不得它媽媽不在身邊還能把自己養的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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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棟:他們都是虛情假意甚至連條魚都不舍得給,只有我才是真心待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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