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是你,怎麽老是你?
第一“木倉”是淩慈打響的,但之後事情的發展就完全不歸她管了。
亂套了。
淩慈目瞪口呆地看着嚎得一個比一個起勁的小貓咪,他們像是被按了什麽奇奇怪怪的開關,喊得如癡如醉,醉生忘死,死去活來,來去自如……
不是,她一開始帶他們出來還覺得打擾到了他們美容覺的時間,心裏還怪愧疚的。
現在一看,她哪裏是打擾到了他們的美容覺時間,明明是她之前扼殺了他們夜生活的可能性。
她有罪。
淩慈相信,要不是小貓臉上的貓毛太厚了,她肯定能看見他們因為腎上腺激素激增而通紅的小臉蛋。
看來這次的團建活動深得他們的心。
淩慈把他們當工具貓的愧疚下降了一點點。
上次任延年和他班主任的談話淩慈全程在線,在那之後,任延年在她心裏本就是小可憐的形象,更是加了一層霜打了的小白花的debuff。
既然任延年不好做什麽,那她做點小惡作劇不過分吧。
如果不是他們,任延年就要在器材室裏待兩天三夜了,和一只鬼!
所以他們每天過來唱兩個小時的k歌,不過分吧?
雖然這個傷害的範圍有點廣,那……
他們是小貓啊,小貓懂什麽呢?
小貓咪本來就是夜間活動的小動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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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貓:信貓願用三根小魚幹換那些被打擾到的人從此往後沒有睡眠的煩惱。
在五只貓的合唱聲中,偶爾夾雜了一兩聲十分不走心的跑調。
很明顯,那是在其中渾水摸魚的淩慈叫的。
在她聽見頭頂上“唰”的一聲打開的窗戶被拉開的聲音之後,她知道,他們成功了。
幸好淩慈早有打算,六只貓擠在一小朵灌木裏,在昏黑的光線中根本就看不到什麽東西。
然而情節的發展總不會像行駛在固定鐵路線上的火車,總會有自己的想法。
不知道什麽時候跟上來的半面妝從另一旁的草叢中鑽了出來,皎潔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讓她平白多了幾絲仙氣渺渺。
腦袋探出窗戶的肖成旭怒目而視。
半面妝懵懵懂懂地仰頭:o_O
氣氛變得格外尴尬。
故事的結尾以肖成旭扔出來一個小紙巾團,半面妝驚慌失措逃入灌木叢中結束。
以為事情了結了的肖成旭重新趟回床上,正在醞釀睡意。
然後,“嗷——”
肖成旭睜開眼睛:!!!
有完沒完了,現在又不是春天!
于是他們一直勤勤懇懇地工作到蟋蟀都下班了,才光鮮退場。
回到小院裏,淩慈拿出了珍藏已久的泡面夥伴,用磨得鋒利異常的指甲把外面的塑料衣,十分公平公正地将火腿腸分成了七段,打了臨時工的六只貓一人一段,而就出場露了一個面的半面妝和作為後勤的大黑狗共享一小段。
淩慈把香腸一口咬下,“喵!”為了我們的未來!
栗子兩兄弟他們把香腸囫囵吃下,“喵!!”喵喵教聖火永傳!
大黑狗也插科打诨,胡亂嗷了一聲。
屋裏的老人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翻了個身又繼續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
肖成旭昏昏沉沉地從床上爬起來,眼底下碩大兩個黑眼圈。
昨天貓走了之後,耳朵根一下就清淨了不少,但睡意也完全消失。昏暗的光線中,眼前熟悉的房間驟然變得陌生,讓他心裏發毛。
為了壯膽,他打開電燈玩了兩把游戲。
Defeat
Defeat x2
肖成旭:……更睡不着了。
一晚上沒睡,輸了一晚上。
他下樓的時候阿姨已經在準備早餐了。
聽見樓梯傳來的動靜,阿姨從廚房裏出來,“還早呢,昨天才從學校裏回來不再睡一會兒了?”
肖成旭搖搖頭,臉色分外陰沉,“睡不着了,今天早上吃什麽?”
阿姨回道:“糯米飯。”
糯米飯太慢了,“先給我煮兩個雞蛋熱一杯牛奶吧。”
“行,你先坐一會兒。”
肖成旭背靠着椅背,腦袋後仰,想通過腦袋充血的方式讓大腦清醒一點。
在這個時候,他真的希望昨天晚上那幾只貓只是偶爾腦子發抽,并衷心祈願今天那些貓可以恢複正常。
沒錯,那些貓,貓不止一只。
昨天晚上他在精神極度崩潰的情況下還有心思憑借聲音來數到底有多少只貓在叫。
一開始他确定是五只,但在五種不同的貓叫聲之中,還有一聲分外敷衍的聲音,跟上班摸魚一樣漫不經心。
所以,有六只。
下午五點,肖成旭玩手機玩睡着了。
他好像墜入了暴風雨前的大海,漆黑、絕望,他的意識随着大海漂泊起伏,被海浪打入水下,魚又馱着他浮出水面……
窒息的感覺糾纏不休,他明知道是夢卻又無法清醒——
“喵!!!”
殺貓一般的叫聲,猛然将肖成旭從水中拽出。
他看向床頭的鬧鐘。
20:00。
自第一聲貓叫聲之後,噪音接踵而來。
和昨晚一模一樣的境遇,甚至連時間都是一樣的。
肖成旭打開燈,探頭看向窗外。
一只三花貓正好站在在燈落下的範圍裏。
半面妝:o_O
肖成旭:……怎麽又是你?
他很無語,随手從書桌上拿來一根手撕牛肉扔下去。
叫那麽久你累不累啊?
半面妝不領情,在牛肉幹落地之前跑開。
淩慈:……這倒黴孩子。
而灌木叢裏的六只在肖成旭關窗之後又開始了他們的表演。
肖成旭躺回床裏,耳邊是360度立體環繞的貓叫聲,說實話,大半夜的貓叫聲聽着有些瘆人,但他卻自我感覺良好,什麽需要高質量的睡眠環境的人設被他抛到腦後。
因為貓叫聲,奇奇怪怪的夢境不敢靠近他半分。
肖成旭沉沉睡去。
而樓下。
淩慈怕把這小孩搞得精神失常,也沒有鬧騰多久,還沒到十點就收工了。
肖成旭卻沒有體會到淩慈的良苦用心,六只貓一跑,他半夢半醒間只覺得呼吸困難,好像有一座大山壓在身上。
掙紮着醒來,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微亮的光線從昨天晚上沒有拉緊的窗簾空隙中照進來。
看見這抹微弱的光,肖成旭才又安心地沉沉睡去。
直到日上三竿,他感覺動一下手指頭都有點艱難,但是想看手機的強烈欲望占據了上風,憑借着超強的意志力,肖成旭成功把床頭櫃上的手機拿到了手。
打開威信。
好家夥,小區的威信群消息99+
肖成旭半眯着眼睛,耐着性子往上翻。
業主們就晚上的貓叫聲展開了激烈的讨論,有人說小區裏的貓太多了,剛搬進來還好,第二年貓的數量就明顯增加,一到春天,貓叫春的聲音一發不可收拾,他們簡直徹夜難眠。
而且那些流浪貓亂翻小區的垃圾桶,把垃圾撒得到處都是,蒼蠅到處亂飛,環境太差了。
要求物業想辦法把小區裏的貓都趕走,不然他們就要毒貓了。
但小區裏也有喂貓的愛心人士,他們喂貓也喂出感情來了,就算是把貓放生了也好,怎麽能夠毒貓呢?
于是立場不同的兩撥人在群裏大吵了三百回合。
愛心人士罵那個提出要毒貓的小老太太,說她還到處念經,所謂衆生平等、不能殺生都不知道,佛都念到狗肚子裏去了,虧她能說出這樣喪良心的話來。
然後站在小老太太這邊的人反駁,你有錢喂流浪貓還不如拿去捐款呢,好歹幫的還是自己的同胞,拿來喂貓,剛吃完就跑出去讓車給撞了,多浪費錢啊。
愛貓人士:你們太惡毒了。
厭貓人士:你們吃飽了沒事幹閑的蛋疼。
在肖成旭不斷往上翻的同時,下面的新消息以每秒鐘三條的速度刷新,一上午了都還沒消停。
果然周末放學的不僅有小學生,還有些吃飽了沒事幹的大人。
沒事去工地上搬兩塊磚也好啊,貓就在他樓下叫的他都還沒說什麽呢。
肖成旭看着手機屏幕,只覺得這些聊天記錄吵到他的眼睛了。
門口傳來敲門聲,“成旭,醒了嗎?早上都沒吃,早點出來吃午飯吧。”
肖成旭應了一聲“好”,便從床上爬起來洗漱。
周末晚八點。
別墅門口的灌木叢裏又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貓咪合唱團在節目正式開始前正進行熱身訓練。
但有句古話是怎麽說來的?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終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正當淩慈準備開嗓的時候——
“喂。”
他們栖身的灌木叢,他們的老巢,屋頂被掀了。
肖成旭俯身将灌木叢向兩側扒開,化了煙熏妝一般的眼神淩厲間又好像被磨平了脾氣,顯得有些無奈。
淩慈暴露得猝不及防,在夜間本就擴散着的瞳孔,此時被吓得縮尖了。
“真的是你。”
他嘆了口氣,“又是你。”
他真想說任延年到底給了你們多少好處我肖成旭給你們double。
可惜他還沒來得及開口,白貓就像見了鬼似的,心虛地跑開了,而剩餘的五只貓見頭頭跑掉了,自然也是跟着離開的。
肖成旭站直身體,對後知後覺才從灌木裏鑽出來的半面妝說:“今天活動取消了。”
半面妝擡起的前爪試探性地往前探了探,似乎聽懂了兩腳獸的話,沒有落地,轉身離開了。
懸在天上的月亮又圓又亮,經過兩天的魔音貫耳,乍以安靜下來肖成旭還有點不習慣。
而另一側馬不停蹄跑了六分鐘的淩慈慢慢停下腳步,後面的五只貓也喘着氣追了上來,站在淩慈的身後至始至終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在前面路口,哈士奇蹲坐在十字路口的中間,側身對着他們,一顆球從他前面的那個小路抛了出來。
哈士奇偏偏腦袋,用腦門又把球頂了回去。
淩慈眯着眼睛,劇烈運動後的心髒還在胸腔怦怦直跳,雖然看不清,但那顆球怎麽看都不那麽對勁。
直到他們互傳了第五下。
哈士奇把球頂偏了,球咕嚕咕嚕地滾到淩慈的腳邊。
淩慈低頭。
球最後翻了個面,漆黑的發絲垂落,露出了小女孩蒼白的臉。
小女孩的嘴角慢慢上揚,定格在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啊,是小貓咪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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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頭小女孩抱着小腦袋招招手:來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