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嘎蛋成團
什麽叫脫敏治療?
通過将近一個星期的治療,淩慈終于體會到了這個名詞的分量。
聽着院子外面傳來的一聲比一聲有力的“咚”、“咚”、“咚”。
淩慈的腦漿也跟着晃蕩。
小女孩在最初伸出腦袋喊哈士奇之後,沒有貿然地進入院子。
反而是哈士奇見到小女孩屁颠兒屁颠兒地跑出去。
然後兩人就着門口的小路,你一下我一下地開始玩起了抛接球游戲。
因為小院的門壞了,而且院子裏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老爺子就一直沒有裝上新的門,院子就這樣大剌剌地敞開着。
一鬼一狗一左一右,護法似的站在門口的兩邊,球還是淩慈熟悉的那顆小腦袋。
小腦袋在經過門洞的時候,有時是後腦勺朝着他們,有時正臉對着他們,也許是為了表達自己的善意,正臉對他們的時候,小女孩的臉總是微笑着的。
仔細看小女孩的臉,圓圓的眼睛,高高的鼻梁,肉嘟嘟的臉,怎麽看怎麽可愛。
但前提是,她這張可愛的笑臉得安生地呆在她的脖子上才有效果。
而現在,身子和腦袋各管各的,配上小女孩的笑臉,只給淩慈一種荒誕的恐怖。
院子裏,十只貓在狗的身邊擠擠睡,貓和狗都是通靈的動物,大家都能看見外面的場景。
但除了淩慈害怕以外,剩下的九只貓和一只狗似乎不知道恐懼為何物,小腦袋随着小女孩的頭運動的軌跡一擺一擺的。
這樣子和家裏小貓看逗貓棒動來動去的場景沒有什麽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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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黑狗更是淡定了,他可能是知道自己這一身黑狗血很牛,連眼皮子都不帶擡一下的,睡得都已經開始打鼾了。
淩慈的戒心放下但又沒完全放下,她怕出現意外,至少在小女孩走之前她是不敢完全睡着的。
一直等到淩晨四點,巷子裏不知道誰家養的大公雞叫了第一聲,然後接二連三的,公雞的鳴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天将曉。
最後一下哈士奇沒有接穩,小女孩的頭咕嚕咕嚕滾進了院子,觸碰到一顆小石子才堪堪停住。
小女孩的眼睛眨呀眨,還沒反應過來頭到哪裏去了。
淩慈默默地把與小女孩對上的視線移開,身子往後擠了擠,把大黑狗擠到嗷嗷叫才安心了些。
小女孩蹑手蹑腳地走進來,彎腰撿起自己的頭之後,反手把頭安在脖子上,然後啪嗒啪嗒地跑出去。
一瞬間,淩慈覺得她有些可愛。
知道天要亮了,小女孩與哈士奇揮手拜拜,這次離開,淩慈沒有聽到腳步聲。
玩了一宿,哈士奇目送小女孩的背影左轉進入巷子,打着哈欠又重新在院子裏找了一個合适的地方團着。
他本意是想加入這個大家庭,但大黑狗看似睡得香甜,實則背地裏是掌握了院裏全部動态的底氣。
哈士奇都還沒有靠近,他就睜開一只眼睛冷冷地看他。
小哈委屈,好嘛,我一只狗睡也是可以的。
淩慈終于可以安心睡過去。
天空大亮。
老爺子穿好衣服打開門,直呼稀奇。
院裏一窩的貓貓狗狗全在呼呼大睡,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以前的這個時間,他出門最多最多看見尾氣就不錯了。
半面妝踏着晨起的薄霧趕來,從圍牆跳到地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音,路過老爺子的時候她搖搖尾巴算打過招呼,然後利落地爬上樹,在樹上團成一團。
她沒有馬上閉眼睡覺,反而好奇地打量着樹下的這群貓。
雖然物種不同,但半面妝和老爺子的感受跨越物種達成了一致。
這些違反了貓貓生存規律的反常态貓竟然還沒有出門。
沒有錯。
在半面妝的心裏,貓是晝伏夜出的生物,她是正常貓,奈何與不正常的貓做了室友。
他們早出晚歸還睡午覺,三餐定時甚至比人類還要講究。
連帶着她的孩子和他們混久後也沾染了他們的習性。
半面妝想不通,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等淩慈他們醒來的時候日上三竿,但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這是熬夜的後遺症。
她爬起來喝水洗臉,腦子好歹是清醒了些。
她木然地看着已經在吃早飯的哈士奇,想着現在退貨還來不來得及。
當初明明只要一只哈士奇,賣家卻釣魚執法,想要把自己也塞進來。
打滅!
淩慈天真地以為昨晚的事情只會發生在昨晚,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貓也不會兩次遇到同一件事。
但星期一晚上,“咚”、“咚”、“咚”
星期二晚上,“咚”、“咚”、“咚”
星期三晚上,“咚”、“咚”、“咚”、“嗷”
……
一直到星期四的晚上,淩慈也顧不上是不是把後背暴露在危險之下了,她再繼續熬下去要因為睡眠不足而精神失常了。
她不明白家裏的這些貓為什麽會心大能敞開肚皮睡覺。
他們難道就沒有一點警惕心嗎!
大黑狗攔不住她,只能無奈又寵溺地看着埋在自己肚皮底下的白貓自欺欺貓。
看吧,果然還是成熟的狗可靠。
那個年輕的狗只顧自己玩耍,不顧室友要睡覺,遲早得把它踢出家門。
頭埋在大黑狗的肚子下面,兩只手還捂着耳朵,淩慈總歸能睡着了。
但還是錯過了早上上學的時間。
連着五個早晨沒有送任延年和他妹妹上學,要不是下午準時過來接學,任延年還以為貓口失蹤了。
星期五下午五點半。
白貓窩在保安大叔的腳邊,擡手勾他手上垂下來的警棍玩。
就在不知道有多少個學生有意無意地湊到花壇邊上,用小腿蹭她的尾巴的時候,肖成旭和他的小夥伴們出來了。
淩慈聽見大喇叭似的聲音,那個紋身被她劃花的學生說:“老大,你晚上是不是背着我們幾個偷偷看小電影了?”
“是啊,你那黑眼圈,都要垂到下巴去了。”
“去你媽的,老子這一個星期都沒睡好。”肖成旭提起腳剛要踹他們的屁股,卻被兩人躲過。
“不行啊老大,以前你踢我們我們躲不過去的,果然還是腎虛了。”
肖成旭想教訓他們一頓,但剛踏出校門,一人一貓對視,雙雙震驚。
淩慈:wc,幾天沒見,你去挖礦啦?
而肖成旭震驚于白貓渾身消極頹廢的氣場。
明明那天去他家k歌的時候還是生龍活虎的,才幾天沒見就這麽垃了?
一人一貓的腦頻率詭異地連上。
他們都懂了對方的意思。
淩慈霍霍磨爪,說到這裏,她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但凡那天她看看黃歷謹慎一點沒有去肖成旭家搗鬼,她現在是不是就沒有那麽多事兒了?
肖成旭則是在想,果然是天道好輪回,你看放過誰。
見白貓不好過,他一下子就好過了。
施明誠他們幾個還在叽叽喳喳尋根問底,肖成旭當做沒聽見,黑眼圈濃重的眼睛甚至還擠出一個慈祥的微笑。
然後是幾個人見鬼一般的聲音:“卧槽,老大,有話好好講,別這樣,我們不找你要資源了還不行嗎?”
其實也虧得那六只貓不合時宜的叫聲,小區裏面只敢喂不敢摸的人在毒貓的威脅下,下定決心,有組織有紀律地将社區裏的貓一網打盡,你一只我一只地分贓。
并趁熱打鐵,永絕後患地嘎掉了他們的蛋,一時間小區裏貓貓自危,競相奔走。
為提高貓貓的生活質量,同時也讓厭貓人士無話可說,愛貓人士成立了社區流浪貓互助小組。派出代表與寵物醫院進行協商,寵物醫院答應以後小區裏的流浪貓去絕育一律以團購最低價送嘎。
從某種角度看,既幫流浪貓消除了俗世的煩惱,也讓無貓可養的年輕人成為了有貓一族。
達成了雙贏。
走遠了的肖成旭回過頭若有所思地看了淩慈一眼。
不知道小區外面的送過去絕育能不能享受到最低優惠價。
淩慈突然get到了肖成旭的不懷好意,朝他呲牙。
保安大叔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白貓突然就炸毛,便蹲下身一寸一寸地撫過它炸開的毛毛,“怎麽啦?餓了啊?”
像變魔術一樣,他從兜裏摸出了不辣的無骨雞爪,開封後放在貓的面前。
淩慈勉勉強強把毛順了回來。
正巧任延年這時候從學校裏走出來,等淩慈把無骨鳳爪啃完,一人一貓一起去幼兒園接小姑娘。
小姑娘今天紮了兩根麻花辮,長長的辮子垂在肩頭,看見哥哥和貓貓來接她,她眼睛一亮,松開老師的手就跑過去。
任延年朝老師微微颔首,幼兒園的老師溫柔地伸手與他們揮別。
走着走着淩慈打了一個哈欠,這兩天晚上睡覺心驚膽戰,但是日子一天天過去,她聽着腦袋撞腦袋的聲音竟然也一點點地适應了。
反而覺得這個白噪音還挺有助于睡眠的。
不得不說人類的适應能力真是強大。
妹妹拉了拉哥哥的手,指着淩慈道:“貓貓困了,要背背。”
在她的認知裏,她和哥哥出去玩,她困的時候哥哥總會背着她回家,現在貓貓困了,也要背背。
任延年摸摸妹妹可愛的小腦袋,“貓貓不好背,要抱着,你來抱它好不好?”
“可是我抱不動,貓貓會難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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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裏的貓貓:聽我說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