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頓爆栗子

丁翔簡直要被向北氣死，他完全不能理解向北的腦回路，穿個衣服在直播的時候晃蕩兩下，就能有大幾萬的收入，又不是讓他脫-光了在鏡頭面前跳舞！而且幾件衣服而已，又穿不死人，你管他正版盜版呢，跟錢有仇啊這是？！

不管向北跟錢有仇沒仇，反正丁翔跟錢親着呢，吃進嘴裏的讓他吐出來那簡直是天方夜譚，更何況，他好歹是這公司老板吧，向北三番五次跟他對着幹，讓他老板這張臉往哪兒擱？他看在向北貨真價實是棵搖錢樹的份上，已經一忍再忍了，現在這人簡直蹬鼻子上臉，有幾十萬粉絲很了不起？認識莫之寒很了不起？只要合同一天在他手上，向北就必須聽他的！

丁翔越想越氣，沖出門指着向北離去的背影叫嚣：“姓向的！你明天不穿這些衣服你試試！你他媽當自己聖母白蓮花啊！”

向北頭都沒回，一個眨眼的功夫下了樓，丁翔用力摔上辦公室的門，震得整個樓道都顫了三顫，他還是沒解氣，從櫃子拿出一瓶洋酒，倒在杯子裏仰脖一飲而盡，沒幾分鐘就灌下去半瓶。

向北下了樓，本想直接回家，一路上心裏火燒火燎，這廣告他是絕不會做的。他已經忍耐丁翔很久了，去見個粉絲，即便有什麽不妥，那也是他本人受害，但做廣告不一樣，若說今天做盜版服裝危害還不算大，那要是明天讓他做假冒僞劣食品、藥品、化妝品的廣告呢？那不就是謀財害命了嗎？！

他學廚藝的時候，老師父就教導過，以後不管到了哪裏，是五星酒樓也好，還是蒼蠅小館也罷，要時刻記得：入口的東西馬虎不得，往小了說是口腹之欲，往大了說是人命關天，務必真材實料，幹淨新鮮，怎麽給自己家裏小孩做飯就怎麽給顧客做飯。

做飯是這樣，做人也一樣，向北有自己的原則要堅持，這亂接廣告的口子是絕對不能打開的。

但丁翔也絕不會善罷甘休，明天要怎麽辦，向北還沒想好，要是有錢就好了，直接甩在丁翔臉上，把合同撕成碎片沖到馬桶裏喂下水道……

他正胡思亂想，走到地鐵站才猛然發現自己剛才走得急，包還在直播間裏，錢，手機，鑰匙都在裏頭呢。

向北心裏罵了一句，長嘆一聲往回走。

他回到舊居民樓公司所在地，剛轉上樓梯角，就看見丁翔正在和杜落拉扯。

丁翔賭氣喝了酒，醉醺醺在各直播間“視察”，順帶招貓逗狗，正巧杜落過來要開始晚間直播，兩人在走廊裏撞上了。

杜落要直播，自然精心打扮過，美瞳媚眼大紅唇，長發飄飄，穿着鵝黃色的V領雪紡衫，裏頭的抹胸若隐若現，丁翔一見她，就管不住下半身，他一直挺喜歡杜落，可這些女主播裏數她“不上道”，連個小拇指的便宜都沒讓他占過。今天酒壯慫人膽，丁翔直接攔住杜落，調笑着說要跟她“談談工作”。

向北一上來就看見丁翔拉着杜落的袖子不讓她走，緊貼着要把她壓在牆上，杜落羞憤不堪，眼圈通紅，躲又躲不開，打又不敢打，看見向北像看見救星似的，急切地朝他喊：“小北哥——”

向北一向溫和內斂，缺乏打架鬥毆經驗，但要是看着一個姑娘在他眼前被欺負，那他還是不是男人了？

向北兩步沖過去，用力把丁翔扯開推了出去，扶住杜落，連聲問：“你沒事吧？”

丁翔沒防備，差點被推一個跟頭，一看是向北，火氣沖天而起，工作上讓他這個老板威嚴掃地，現在他泡個妹子也要來橫插一腿？！

丁翔站直了，一邊酒氣沖天罵罵咧咧，一邊攥緊了拳頭就朝向北胸口招呼過來了。

他還有一點清醒，對向北，不能打臉。

然後就是兩個人在杜落的尖叫聲中，你一拳我一腳地滾在了一起，向北不會打架，丁翔也是個弱雞，場面不算多粗暴，但折騰的動靜不小。

袁坤還在加班，聽見外邊的熱鬧，急忙出來看，這一眼看見丁翔正壓着向北，兩個人臉紅脖子粗，四只手擰得像麻花，丁翔漸漸占了上風，從麻花裏抽出一只手就要打向北。杜落在旁邊哭邊罵，花拳繡腿地往丁翔身上招呼。

向北看見了袁坤，一邊擋一邊吼道：“你他媽是不是我朋友？！”向北真急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袁坤小眼睜得溜圓，罵了一句，呼哧帶喘上來拉偏架，人雖胖但力氣還是有的，袁坤像拎個小雞仔一樣把丁翔拎起來，一把甩到牆上，嘴上客氣地說：“丁總，地上涼，您站起來休息會兒。”

杜落趁機把向北扶了起來，第一回合結束，但事情還沒完，早有樓裏其他鄰居嫌吵報了警，不一會兒警察來了，把還在拉拉扯扯的四個人一同帶回了派出所。

向北襯衫扣子扯掉了，胳膊上還有被丁翔抓出來的血印子，腰腿上也有幾處淤青，丁翔比他傷得重，嘴角開裂，眼眶青紫，袁坤把他甩上牆那一下，差點把他五髒六腑震出來。

筆錄問詢折騰了大半夜，第二天大清早，是莫之寒來接的他。

辦完手續，領了手機，莫之寒帶着狼狽不堪的向北出了派出所。

“寒哥，你怎麽……”來了兩字還沒問出口，莫之寒停下腳步，摘了墨鏡，一雙幽沉如海的眼睛定定看着他，在他眼角眉梢衣領附近逡巡一圈，聲音很沉如有實質：“傷得重嗎？需不需要去醫院？”

向北連忙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地笑笑：“沒受傷，我是打人，不是被打。”

莫之寒無聲地點點頭，率先朝保姆車走去。向北一時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他一晚上都在擔心小豆包，孩子在李奶奶家，一直等不到他回去接，肯定急壞了吧。

“那我先……”向北想回家，緊走兩步想要跟莫之寒道別。

走到莫之寒身後，車門自動打開了，莫之寒很紳士地給他搭了一下車門上框，簡潔地說：“上車，去我家，孩子在我那裏。”

向北一頭霧水坐上車，莫之寒坐在了他身邊。

這段時間，莫之寒找了律師，詳細調查了東方盛世公司，對于怎麽給向北解約已經有了大概對策，他昨晚打電話給向北，想再找他了解點情況，并且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說說，事情有眉目了再告訴向北，這樣他不會揪心不安，也沒機會推脫拒絕。

可偏偏幾個電話打過去都沒人接，向北還要照顧小孩，絕沒可能大半夜在外面胡混聯系不到人，莫之寒聯系律師，讓他找東方盛世內部的線人問問看，查來查去，就查到派出所來了。

向北在車上跟莫之寒說了事情原委，他是帶着一點得意說的，像見義勇為的小朋友給老師彙報自己的英勇事跡，等着老師表揚再發一朵大紅花。向北難得打一架，打完意外地覺得渾身舒暢，見到莫之寒之後，熬夜熬出來的疲憊也不見了蹤影，說拒絕黑心老板不做盜版廣告時還算平靜陳述，說路見不平幫妹子對付流氓的時候就已經神色激昂了，待到說他是怎麽把丁翔打倒在地，打得他哭爹喊娘的時候，向北眉飛色舞，說得差點連自己都信了。

莫之寒看他激情洋溢的樣兒，再看看他皺巴巴的襯衫，胳膊上的血痕，覺得他真是又可笑又可愛又讓人心疼。

再想想，向北昨天破天荒跟人打架，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他代言的品牌，莫之寒心裏又暖暖的，覺得感動。

向北察覺到他的目光，把胳膊上的傷遮了遮，“真的……我們大獲全勝，到派出所，警察調查清楚，杜落那算正當防衛，我這算是見義勇為，丁翔那是性-騷-擾，要被拘留10天呢。”

莫之寒點點頭：“正好，十天之後他從看守所出來，我再找他。”

向北：“蛤？”

說話間，已經到了莫之寒市區的公寓，司機把他們放下就走了，莫之寒領着向北上樓。

從車道到樓門只有短短的距離，就這幾步也是鮮花環繞，小徑幽然，向北好奇地四下看看，看見了不遠處粼粼的湖水和樹上飛來飛去喳喳叫的鳥雀。

環境可真好。向北心中暗暗贊嘆，等上了電梯，才回過神，繼續剛才的問題：“寒哥你剛才說什麽？你要找丁總？”

莫之寒沉聲道：“你跟你們丁總這算是徹底撕破臉了，你有什麽打算？”

這一問可問住了向北，打架打痛快了，但他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麽辦。

莫之寒不緊不慢地說：“我看你是不可能留在東方盛世了，該找下家了。”

向北愁眉苦臉道：“我也不想留在那公司了，可是我違約要賠很多錢……”

莫之寒像是沒聽見向北的話，自顧自道：“我新接了一部戲，很快就要進組了，進組之後就要開始調整體重，慢慢增肥。”

“哦。”向北木然應了聲，他不知道這跟他有什麽關系。

電梯停在28樓，叮的一聲門開了，莫之寒扶了下電梯門，示意向北先走，随後款款跟上，在向北身後說：“所以我需要一位跟組的私廚，我覺得你挺合适的，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