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20
雲清寒許下了一個承諾, 這個承諾要用畢生去兌現,沈韶竹把頭埋在他肩上之前,雲清寒是不信自己能真的陪他一生的,可感受到他頭部重量的那刻,雲清寒忍不住在心裏問:你能陪他嗎?讓他往後餘生不再孤獨?
這一次答案是肯定的。
……
珞瑜黑着一張臉已經好幾日了, 沈韶竹從前說要跟哥哥成親, 可說過以後便沒影了, 她以為那人突然又反悔了,本來松了口氣, 結果這幾天山莊竟又為這莊婚事忙碌起來,她跑去告知哥哥,哥哥卻并不把這當成大事,輕輕一點頭就算完事兒。
她從廚房出來, 越想越生氣,哥哥竟要跟一個男子成婚了,這事情實在……
“啊。”突然一粒小石子砸在她手臂上,珞瑜握住手臂,吓得叫了一聲。
“是誰!這樣惡作劇?”她迅速掃視左右四周,卻不見有其他人影,知道一定要是誰躲在暗處故意為之, 所以大聲問道。
“哈哈……你真笨!”一個六七歲的小童站在樹上, 驕傲地仰着頭嘲笑她。
見這麽小的孩子一個人在樹上, 珞瑜本來為他擔憂了一把, 可聽他這話, 頓時知道就是這個孩子在惡作劇,她往樹下一站,指着那孩子故意氣他道:“誰家的孩子長的這樣醜,還好意思出來見人!”
果然那孩子一聽她說自己醜,立馬從樹上跳下來,吓得珞瑜趕緊伸手去接,卻沒來得及。
這麽高的樹,掉下來豈不是要摔斷腿!
珞瑜以為會聽到孩子的哭聲,結果那小童在地上站的穩穩的,猛得上前推她一把,然後跑開了。
珞瑜氣得想打他也沒打着,一跺腳沒再理會。
沒想到到了下午那孩子竟然進了哥哥住的院子,他正要往樹上爬,被珞瑜揪住了耳朵,拽到院中。
“你這孩子,怎麽走到哪裏都要爬樹!”
那孩子手腳并用踢打珞瑜,嘴裏叫嚷着:“放開我,你這壞女人,快放開小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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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屋裏讀戲本的雲清寒聽到了院中的喧嘩,忙走出來看,竟見珞瑜正揪着一個男童的耳朵教訓他。
“珞瑜,你這是做什麽?”雲清寒不知其中緣故,趕緊問道。
“我出來取東西,看見這孩子往這麽高的樹上爬,若是跌下來豈不要命。”
“那也不能這樣揪着他的耳朵啊,快點放開吧。”雲清寒勸解道。
珞瑜聞聲放開孩子,瞪着他道:“若再讓我瞧見你爬樹,便把你耳朵揪下來!”
那孩子捂住耳朵,一癟嘴,竟要哭了一樣,雲清寒連忙過去安慰,結果走近了才發現他哪裏是要哭,分明在做鬼臉。
那孩子見他到了面前,正要推他一把,擡眼仔細一瞧卻愣住了。
這人長的……真好看。
不過他跟那個壞女人是一夥的,不能因為好看就原諒他!這人他沒見過,山莊中自己沒見過的就一個人——那個男媳婦!
哼,看我怎麽氣你!
“我耳朵疼,你給我吹吹!”
孩子對着雲清寒十分霸道的說道。
“哎~你這孩子……”珞瑜聽他指使哥哥,又要上去揪他耳朵。
雲清寒拉住了她,然後蹲下身與那孩子一般高低,一副被他的神态語氣逗樂又生憋着笑的表情,溫柔的給他揉了揉耳朵。
“你叫什麽名字?”那孩子又問。
“雲清寒。”
這個人的聲音不好聽,像染了風寒咳嗽所致,那孩子忍不住問道:“你生病了嗎?”
雲清寒搖搖頭,笑着看他。
孩子問完就後悔了,說了要氣氣他,怎麽還問他是不是生病了!
“聽說你要與我爹爹成親了。”
小孩這回真是癟了癟嘴,頗為無助地問道。
爹爹?
珞瑜睜大眼睛,把他拽過去就問:“誰是你爹爹?”
雲清寒聽他說爹爹,也忍不住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怎麽回事,沈韶竹竟有個兒子?
雲清寒這樣一想,頓時覺得有什麽東西卡在了嗓子眼。
“我爹爹就是我爹爹,關你什麽事?”那孩子掙脫珞瑜,往雲清寒身後一躲。
雲清寒把他拉出來,好聲好氣問他:“你爹爹叫什麽名字?”
“我爹爹是這裏的莊主,你居然不知道他叫什麽?”孩子有些生氣了,雙手一叉腰質問道。
聽了這話,雲清寒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同了。他眼睛一熱,不知還能跟這孩子說什麽,只好摸了摸孩子的頭,默默進屋去了。
珞瑜揪住孩子又問一遍:“你當真是沈韶竹的兒子?”
那孩子眼睛一轉,不願搭理她。
正問着,拿着繡娘新縫好的婚服來給雲清寒看的沈韶竹從門口進來了,那孩子一瞧沈韶竹,便知自己這次要被訓斥了,他往後退了幾步,卻無處躲藏,哆哆嗦嗦垂着頭立在了一旁,垂着頭不敢看沈韶竹。
“好啊,沈韶竹,你來的正是時候,快些把你兒子帶走!”珞瑜對着沈韶竹怒道。
兒子?沈韶竹不解,可看見那小童縮着脖子站在一旁,便馬上知道這孩子又到處騙人了,這回居然騙到了雲清寒身上,看來是該讓他父親好好管教管教了!
沈韶竹只回了珞瑜一句“這是總管的兒子。”便急忙忙進屋去看雲清寒。
他一方面希望見到雲清寒為此事生氣,一方面又怕他生氣,所以推門時,心情頗為複雜。
雲清寒正倚在軟榻上讀戲本,見他進來沖着他微微一笑,說道:“你今日不忙嗎,怎麽這麽早就來?”
沈韶竹張了張嘴,準備好的解釋又咽了下去,你難道……不問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即便我真有一個兒子,你也不在意嗎?
“韶竹?”雲清寒見他呆呆站在地上,輕輕叫了他一聲。
沈韶竹也随他坐在榻上,試圖開口“外面那個孩子……”
“我知道,他看着已經六七歲了,你離開我家才五年,怎麽會突然就與人生了他。”雲清寒把戲本放下,話題一轉“你手裏拿的是喜服?”
“……嗯,是今日才做好的。”沈韶竹見他明白,也不再多做解釋,把手裏的衣服遞了過去。
雲清寒看了這喜服半天,還是忍不住又回到剛才的話題上,他道:“不過我今日見了他,卻有些難過!”
“為何難過,你知道他不是我兒子!”沈韶竹又要解釋。
“你我都為男子,以後便沒有了子孫緣分,如此,你也……”
“雲清寒,我從前沒跟你說過這話,今日說了你也別笑我”沈韶竹握住雲清寒的手“我當日離開雲家,已經走出城了,卻差一點兒又回去,因為我聽到你在叫我。”
我想回去見你,想留在你身邊,想的差一點哭了……
那五年時間對于沈韶竹來說是漫長而艱難的,他見不到雲清寒,便寄希望于夢中,可是夢中也沒有,有時他竟害怕是因為雲清寒知道自己殺人太多,不願入夢。
“我離開雲家五年,總想起你說讓我別害怕,可又不能不害怕,幾次重傷之下想的居然不是自己會不會死,而是……你好不好,開不開心,夜裏做不做噩夢!”
沈韶竹雖思念雲清寒,卻不懂這是什麽感情,只以為雲清寒救過他,他才這般留戀那陋巷之中的小屋。
他從懷裏掏出一只香囊遞給雲清寒,雲清寒拆開發現是只編得有些醜的小草雞。
“這是?”
“我有一次受傷,獨自在山中待了好幾日,學着你編的樣子編出來的,那時我總想着若能再見,也把這只送你,讓你再無噩夢侵擾。”
雲清寒把那只小草雞握在手心裏,很慎重的擡頭道:“此後咱們都不必再做噩夢了。”
……
風淩山莊是江湖正派,到了他們這一輩,卻前有庶子弑父奪權,後有嫡子迎娶男妻,成為天下笑柄,雖說如此,可誰也沒見過兩個男人成婚是何規矩,故而該湊熱鬧的一個不少。當日夜燈如晝,煙花照空,觥籌之間,喧聲不斷,有人耍弄沈韶竹,讓他将新娘帶出來一看,沈韶竹一舉杯糾正道:“今日沒有新娘,我心悅之人名為——雲清寒!”随後将雲清寒引出。
酒席已盡時,二人偷偷溜到湖邊解酒,雲清寒拽住沈韶竹衣角,很是認真的嘟囔一句:
“韶竹,我這半生運氣極壞的,仔細一想,遇見你也算難得的好事!”
這是醉話嗎?
即便是醉話,他也當真的。
……
葉徙離開這個世界時,沈韶竹已經睡着了,他揉了揉對方的腦袋,在心裏說了一聲“韶竹,別怕……”
系統這回可溫柔不起來了,他把葉徙的一點真心扔在沈韶竹身上,然後調好時間軸,疲憊說道:“韶竹快快睡,葉徙明天早上就回來了。”
希望下個世界,他的宿主能省心一點……
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