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南瓜先生8
埃利森的手還在流血, 葉徙捂着重點部位不動聲色的從那副畫旁邊挪遠了一些, 然後進退兩難的看着地上的一灘血,犯起了愁。
所以說, 要不要幫他止血,萬一撞槍口上自己不是在找死,可是不幫他,他會不會覺得自己這個“仆人”不盡心,也分分鐘搞死他呢?
“埃利森, 你的手還在流血。”葉徙決定再觀察觀察他的反應。
埃利森恍若未聞,還呆呆望着那副畫傷心。
“埃利森?”葉徙往他身邊湊了湊。
埃利森終于把目光轉向了他,然後審視了他□□的身體一遍, 舉起了魔杖。
我靠靠靠靠!你淡定點兒啊,老子是無辜的!
葉徙閉上眼睛,哆哆嗦嗦等着埃利森的魔杖揮過來,可是接下來卻聽到身後有東西撕裂的聲音,他悄悄睜開眼睛看過去, 原來是安琪拉的畫像碎了, 飄飄揚揚的落到地上。
“這個女人明天就會跟這幅畫一樣!”
葉徙還記得上次埃利森喝醉了跟自己講起安琪拉時臉上漾起的幸福神色, 沒想到轉眼之間就像毒蛇一樣宣判了她的死刑。
咦,死刑?安琪拉不是早就死了嗎?葉徙又從腦子裏翻了翻這個世界的資料,然後疑惑的叫了系統一聲。
可惜系統也是滿臉懵逼, 判斷不出埃利森是在說瘋話, 還是自己手裏的資料出錯了。
“傑克!”埃利森突然叫了正在出神的葉徙一聲。
幹啥?你一叫我準沒好事。
“過來!”埃利森見葉徙站在原地不動, 語氣見的命令變成了威脅“馬上過來!”
葉徙咽了口唾沫, 一步一步蹭到了埃利森身邊等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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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利森盯着他看了半天,臉上出現一種葉徙從來沒見過的表情。
埃利森最近夜裏出行其實是為了就醫,控制自己身體裏的另一個人格,可是在催眠途中他腦子裏居然閃過了傑克的臉,還有一些無聊的信件。
然後他還沒來得及詢問葉徙,就偶遇了變成吸血鬼的安琪拉,她濃妝豔抹,跟幾個男人在夜晚的街口嬉鬧。
這不是埃利森認識的那個安琪拉。
她正向那些粗鄙的男人炫耀自己是怎麽跟男友設下圈套毀掉一個有前途的青年魔法師的。埃利森不敢相信,自己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居然背棄了家庭,背棄了他的母親,丢掉了他尊貴的身份。
他舉起魔杖,下定決心殺了這個女人,可是她轉身的溫柔呼喚讓他猶豫了片刻,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埃利森手上的傷是從前深愛安琪拉時立下的契約:如果有一天自己的愛變質,傷害了安琪拉,那麽就讓詛咒伴随終生。
詛咒發作的時刻,埃利森腦子裏居然有一次閃過了傑克的臉,傑克穿着溫暖的對襟毛衫,坐在他沒見過的簡陋房間裏安靜的寫信。自己像這個小偷一樣,躲在傑克看不到的地方輕輕叫了一聲:賈維斯。
埃利森很确定這不是屬于自己的記憶。
“埃利森?”葉徙站在埃利森面前等了半天,也沒見他開口,終于鼓足勇氣叫了他一聲。
埃利森還是盯着他不做聲,可卻握緊了手裏的魔杖。
難道這也是一個新的圈套,這一次他們想要什麽?
葉徙正警惕的觀察着埃利森,當然注意到了他捏緊魔杖的動作。葉徙吓得瞬間靠過去,按住埃利森握魔杖的手,低聲下氣的求道:“先生,請你不要生氣。”
“你叫什麽名字?”埃利森終于說話了,他本來想甩開傑克按在自己手上的手,可是心裏出現一種非常奇怪的溫柔感覺,那感覺仿佛不屬于他自己,讓他控制不住想把更靠近傑克的這只手。
這小子看來受得刺激挺嚴重啊,剛才還叫我傑克,這轉眼又問我名字。
“先生,你還好嗎?”傑克顯得有些無措。
“是誰派你來的?”
埃利森終于找回了理智,把手抽了出來,舉起了魔杖。
你他媽老年癡呆了,抓我來的不是你自己嗎?
“先生,沒有人派我來。”葉徙面對突如其來的屎盆子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我再問你一次,你叫什麽名字,誰派你來的。”埃利森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
媽呀,難道這小子發現了系統的存在?
“埃利森,你冷靜點兒,把魔杖……”葉徙還沒說完,埃利森的魔杖已經揮了過來,可是奇怪的是,埃利森揮完魔杖像是瞬間後悔了似得,居然有一把推開了葉徙,黑魔法從葉徙耳邊飛過,窗戶上的玻璃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真他媽……刺激啊!葉徙吓得腿都軟了,坐在地上一時之間回不過神。
而埃利森居然沖到他面前,把他抱在了懷裏。
啊???
“賈維斯,我很抱歉。”這個聲音是溫柔而飽含歉意的。
葉徙瞬間像個廢柴一樣癱在他懷裏,心想:你可終于回來了。
不過……他怎麽知道我就是賈維斯,難道筆友之間還交換過照片?
“埃利森,你終于回來了。”
“太抱歉了,請你原諒我。”埃利森把他摟的更緊,頭貼近他的頸項,感受到脈搏平穩的跳動後忍不住偷偷在他頸邊落下若有若無的一吻。
他的主人格試圖消滅他,可是卻使他們兩個共通了記憶,自己偷偷去看賈維斯是在去年,那時候經過兩人漫長的通信,他發現自己愛上了賈維斯,不是朋友之間那種光明正大的愛,而是一個男人愛另一個男人的愛,所以他雖然受着內心的譴責,還是按照自己寄信的地址去偷偷看了賈維斯很多次,直到新年過後,他才控制住不再去見他,今天他是第一次清醒的看到另一個埃利森做的事情,他在賈維斯即将受到傷害時沖破束縛,重新奪回了身體。
“你怎麽知道我是賈維斯?”葉徙沒有感覺到埃利森那個像羽毛一樣輕的吻,只是像累壞了似得縮在他懷裏問出自己的疑問。
“對不起”埃利森居然有些羞愧的沖他道歉“我曾經偷偷去看過你。”
這有啥好對不起的,兄弟之間客氣啥!
“埃利森,你應該去見見大夫,想辦法讓他不能再搶走你的身體。”葉徙覺得當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控制住埃利森另一個恐怖的人格。
埃利森拉了一塊兒毯子披在他身上,然後目光閃爍神情奇怪的點了點頭。
“我昨天給你寫了信,也許你現在想看看。”埃利森站起來,用魔法把房間恢複成原來的模樣,然後帶着葉徙去了自己的房間。
這時候了,我那還有閑心看信啊!葉徙心裏吐槽,可是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坐在埃利森床上拆開了那封信。
親愛的朋友:
今天又是愉快的下雨天,我在下午茶時間給你寫了這封小信。
紀伯倫說“生命在風中。”我也許即将乘風而去,很遺憾不能跟你當面告別。長久以來我寄居在別人的房子裏,引來主人的痛恨,接受着他的輕蔑,卻沒有理由為自己辯解。我偷走了他太多美好時光,可還是忍不住在每一個清醒的早晨祈求上帝:讓我再次見到明天的陽光,讓我在這房子裏繼續生活。
現在到了他想趕走我的時候,我窗邊的玫瑰還開的十分嬌豔,早上在一切生命蘇醒時還對着我微笑致意,我想送一朵給你,感謝你接受我這麽長時間的叨擾,可是那玫瑰是假的,我也沒有時間再進行長途旅行,抱歉朋友,這是最後一次給你寫信,希望你在倫敦的每一天都是新鮮的,提前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
所以……葉徙擡頭看了看窗邊的那一排玫瑰,發現玫瑰也沒精打采的耷拉着腦袋,像是快枯萎了一樣。上一次見到這些玫瑰時,它們多美啊!
葉徙想起埃利森手持玫瑰站在壁爐前的場景,有些難過。
埃利森,美好的埃利森才是這個身體多餘的人格。
“埃利森?”葉徙這才注意到埃利森已經不在房間裏了,他心裏莫名有些不安,忙站起來沖出房間。
埃利森也不在客廳裏,不在廚房裏,不在門廊他喜歡的搖椅上。
“埃利森?”葉徙裹着毯子站在客廳中間,心裏悵然若失。
蒂娜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跑了出來,脖子上帶着一個小布袋,葉徙把布袋拿下來,打開才發現是一些錢和一張火車票。
埃利森不會現在就消失了吧?
系統冷靜分析:“應該不會,他只是想讓你早點離開這兒,畢竟他身體的控制權快回到那個埃利森手裏了。”
葉徙握緊手裏的錢和火車票,微微嘆了口氣,突然想到自己剛才把信留在埃利森卧室裏了。
大家兄弟一場,就算走也得留點兒紀念吧!
葉徙轉身上樓,想把信留在身邊保存,可是就像上次一樣,他剛上去,還站在樓梯口,就看見埃利森站在盡頭房間的門口,沖着他舉起了手中的魔杖。
靠!老子就是太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