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誰願意跟你做朋友,個性這麽差。”◎
卧室沒有開大燈,只床頭開了一盞護目的小黃燈。
盛閑期一臉病色,整個人蔫兒吧又透着股躁。
寂墨的心一下子軟下來,她走近了兩步,“哦,那你會給我點外賣奶茶,自己不會點個外賣的藥。”
“......”
盛閑期被堵了下,瞪了寂墨一眼,“還說是朋友,來看我不給我帶藥。”
寂墨無辜,“我怎麽知道你沒吃藥。”
那現在知道了。
寂墨吸了口氣,“我去給你買。”
“哎。”盛閑期喚住她。
寂墨:“?”
“樓下有藥,你拿上來就行。”盛閑期別過臉去,別扭道。
寂墨點頭,“行。”
等她從小平頭那接過新泡好的藥重新回了樓上,她不知道,自己身後,小平頭看她已經宛如看神的目光。
“啧。”駱之安贊嘆,“寂小姐竟然能制伏生病狀态下的我們頭兒,她真是個有大能耐的女人。”
有大能耐的女人盯着盛閑期把一杯藥喝了個幹淨。
“好苦。”盛閑期皺着一張禦姐的臉幼稚吐槽,指使寂墨,“你給我去冰箱拿瓶可樂過來。”
?
寂墨盯着她,一字一句,“盛,閑,期。”
你想死嗎?
“好啦。”盛閑期不爽地哼出一口氣,“我就說說。”
“我給你發的資料看了沒,幹嘛不回我消息。”寂墨這才質問。
“看了啊,我不想回。”盛閑期仗着生病,跟寂墨很是放肆,“我沒力氣回你。”
“......”
寂墨不跟她計較,看了就行,別耽誤了工期。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寂墨看出盛閑期的疲憊,不好再打擾。
“喂。”女人有氣無力,卻嘴上依舊不饒人,“你這叫什麽朋友,來探病連半小時都不到就要走。”
拜托,那你有招呼朋友的作為嗎?
寂墨無語地看了她一眼,脫口而出,“誰願意跟你做朋友,個性這麽差。”
“哦。”盛閑期面無表情,又笑了聲,戲谑不已的眼神,試探道,“那你想跟我做什麽?”
寂墨微怔,沒回答,轉身走了。
可心跳君卻在都走出斓遇墨工作室後,還在叫嚣不停。
她回頭看了一眼工作室的招牌,抿了下微翹的唇角。
轉眼就是周末。
氣溫已經降到10度以下,寂墨穿了件白色針織打底,又套了件厚實的黑色大衣,回了爸爸媽媽家。
“回來就回來,怎麽還拎着這麽多大包小包?”媽媽一開門,笑得合不攏嘴。
爸爸趕緊接過她手裏的水果、牛奶等東西。
寂墨扯了下唇角,半真心半無語地笑。
說是這麽說,可要寂墨真空手回來,媽媽的臉色可不會好看。
家裏做了三菜一湯,很樸素的家常菜,土豆燒排骨,西紅柿炒雞蛋,一個炒青菜,另加一個滋補的鴿子湯。
一頓飯吃的不鹹不淡,大多是爸媽在說,寂墨只是聽着。
“對了,小墨,你還沒談男朋友對吧?”媽媽開口問她。
寂墨聽到這個話題,警惕擡頭,“怎麽?”
“害,你這孩子,問你個事你這什麽反應。”媽媽瞪了她一眼,又笑,“你要是沒談,媽是覺得,可以考慮談下了。”
“嗯,就是。”爸爸适時插話進來,“和你年齡差不多的,咱們家周邊的幾個孩子基本都訂上婚了。”
“我不想聊這個。”寂墨臉色沉了幾分。
別人家是別人家,跟我何關?
寂墨沒想到,自己剛出社會的年紀,竟然會就這麽突然被家裏操心起婚事。
“哎,你別這個态度嘛。”媽媽又說,“你看你,長得好看,咱家條件也不差,比起別的姑娘哪裏比不上,你幹嘛就不談朋友。”
寂墨閉了下眼,冷笑,“叫我回來就是說這事?”
“你這孩子,叫你回來當然是吃飯。”爸爸虎着臉,“當然,你叔叔前些日子跟我們說,有個男孩還不錯,我們也想着讓你和人家接觸一下。”
媽媽皺了下眉,還是沒說什麽。
寂墨則态度更加冷淡,心裏是真無名火冒起,“叔叔?他給我介紹的人你們也想讓我試試,原來你們不只是想逼我戀愛,是想把我賣了。”
“你怎麽說話呢!”爸爸當即就火了。
“哎。”媽媽拉了爸爸一下,又轉頭跟寂墨說,“小墨,你別激動啊。”
“呵。”寂墨不激動,她只是心冷,她放下筷子起身,“我吃完了,下午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啪。”一聲,爸爸一巴掌拍在飯桌上。
寂墨擰了擰眉,沒有回頭。
“等等!小墨!”媽媽卻追了過來,手裏拎着一箱牛奶,“這個你帶回去喝。”
寂墨低頭看了牛奶一眼。
“這是你叔叔前些天才送來的,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你也別太記得,現在大家不都挺好的嘛。”媽媽小聲勸她,“你拿着吧,這奶挺貴的,我和你爸喝了浪費。”
寂墨嘆了口氣,态度溫和了些,“媽,既然他送給你們的,那你就留着喝吧,我自己那邊有。”
或許是她态度偏激了。
叔叔沒那個意思。
但,寂墨不可否認,她就是對叔叔有着無法扭轉的偏見,大概一輩子也不會改變。
所以,無論媽媽怎麽說,寂墨也只是沉默,低頭推門走了。
辦公室裏,史悅蓮最近有些春風得意,聽說是校長周钰終于答應給她開小班了,下學期開始,現在已經在排課程時間。
寂墨之前風聲傳的很大,但現在也沒拍板确定。
史悅蓮便捧着熱水杯嘲諷,“我就說嘛,在這個行業,還是要靠資歷講話的,出身真正的名校就是不一樣,穩紮穩打才是重點,有些剛入門的野路子也想踩人頭上,真是好笑。”
幾個同事對望了一眼,搖搖頭,紛紛出去了。
“我暈死,她那個呆了一年的梨城七中,上一次出市狀元還是十幾年前诶。”
“何況梨城的市狀元和G市的怎麽比?含金量也差太多了。”
“也就她了,還好意思嘲笑別人業務水平。”
......
辦公室裏只剩了寂墨和史悅蓮兩人。
史悅蓮一直看着她,似笑非笑。
寂墨倒沒什麽尴尬和壓力,她歪了下頭,沖着史悅蓮也笑了下,“史老師也要開小班了嗎?恭喜。”
史悅蓮臉色霎時一變,警惕地看着她。
什麽叫也?
很快,史悅蓮就懂了寂墨那個笑的含義。
冬季,明明是學期末,但不斷有家長找上門來咨詢寂老師的事項,都争着說要一個來年小班的名額。
不知道是怎麽傳出去的,但就是那麽迅速,一傳十十傳百。
适齡學生的家長圈紛紛得知,梨城來了位教出過n名市狀元的老師。
寂墨本沒有覺得這件事多牛逼,但其他人不這麽想。
畢竟,哪怕是圖個吉利,家長們也想讓教出過市狀元的老師來教自己的孩子。
何況,寂墨的學生,高考英語都幾近于滿分,尤其那幾個市狀元,一個理科生,兩個文科生,紮紮實實的英語滿分,雖說文理科英語卷通用,但大部分人印象裏,英語語文都是文科生好點,數學則是理科生好點,是以理科生也英語滿分還是挺醒目的
寂墨一時之間成了香饽饽。
“小寂,開小班吧。”周钰再一次把寂墨喊到辦公室,這一次,已經是勢在必行。
“好。”
寂墨答應。
她也反應過來,這是周钰的功勞,作為商人,為了利益,他放出風聲然後造勢,才能這樣大面積又快速地傳播。
那麽,再故作謙虛推辭,就虛僞了。
連着一堆煩心事,寂墨本有些壓的胸口發悶,怎麽說,也終于迎來一件好事。
盛閑期消息靈光,寂墨懷疑是周钰給的小道消息,幾乎是她剛走出周钰辦公室的門,盛閑期的微信就來了。
——辦個慶功宴吧。
寂墨唇角翹起,明知故問——什麽慶功?
盛閑期:就感謝你幫我翻譯資料,不是說好了請你吃飯嗎?
寂墨:哦,所以和你們斓遇墨的夥伴一起嗎?
盛閑期:不,我請你,和你們研飛的同事一起。
寂墨看着消息輕輕嗤笑一聲,回了個好字。
慶功宴定在了兩天後的晚上。
盛閑期讓周钰叫上了研飛所有人,自然也包括了史悅蓮。
一開始,史悅蓮聽說是寂墨開小班的慶功宴,臉黑的不像話,“我那天不舒服,就不去了。”
您還能預知您那天會不舒服呢?
這拒絕得也是夠敷衍。
寂墨當然無所謂她去不去。
但很奇怪,當得知是盛閑期請客的時候,史悅蓮又改變了态度,“那行吧。”
宴席上,大家都喝的很熱鬧,因為是專門辦給寂墨的慶功宴,都拱着她喝酒。
寂墨一貫的作風是不在外面喝酒的,她一開始還堅持,“我不會喝酒,就以茶代酒吧,感謝各位。”
可誰知,盛閑期也舉杯敬她。
女人朝她眨眼。
喂,跟別人就算了,我可是見過你喝酒的。
盛閑期不是很想承認,但事實是,寂墨确實比她的酒量還要好些。
寂墨是拒絕不了盛閑期的,她抿唇,有些猶豫。
“哎,別人的就算了!”周钰打圓場,“今天可是盛小總請客诶,專門給你辦的,她這杯酒你得喝!”
有了校長帶頭,同事們的勁兒一下子就上來了,都敢跟着起哄了。
一片歡笑聲中。
寂墨無奈笑了下,舉杯喝了盛閑期的敬酒。
一共喝了三杯,還有人想給寂墨敬酒,寂墨都婉拒了,态度很堅決。
之後,其他人也不好再勉強。
中途,盛閑期去了趟洗手間。
寂墨看着女人的背影,風姿綽約,鬼使神差也跟了過去。
今天,盛閑期穿的沒那麽休閑,裏面是一條暗金的連衣長裙,外邊兒則是長大衣,腰帶一纏,即使大衣寬松,裏邊兒的腰型也看的人驚豔,盈盈不堪一握。
她從洗手間出來,烘幹了手,看見寂墨的時候一愣,“你怎麽來了?”
寂墨語滞了下。
其實很好回答,來這當然是上衛生間。
但寂墨唇張了張,吐出刻薄的調笑,“看你搖搖晃晃,怕你摔裏邊兒了,來看看。”
“......”
盛閑期皺眉,這女人真是十幾年如一日的刻薄。
“那我要回去了。”盛閑期經過她,半賭氣半認真,“我喝多了,待會真摔了,不就讓人看笑話了?”
寂墨扣住她的肩膀,“外邊兒很冷,剛下雨了。”
“哦。”盛閑期煩躁地皺眉,“那又有什麽辦法?”
難道一直在這等着升溫?總要回家的。
寂墨松手,猶豫了下,剝下自己的羽絨服遞過去,“你喝了酒,別吹冷風。”
“我不要。”盛閑期卻是一個大退步。
寂墨的手懸在空中,僵了下,不可置信。
以前,盛閑期不會這樣的。
她記得那一年,也是剛剛換季,天冷的不像話,她們做完廣播體操回來,有體熱的男孩子把外套一丢還喊好熱。
盛閑期卻趴在桌上,可憐兮兮看着她,瑟瑟發抖,“好冷。”
寂墨呆呆看着她。
之後,盛閑期誇張到嘴唇都在發抖。
寂墨明白了,其實她看出來了盛閑期是故意的,但是她還是脫掉了自己的大羽絨服給了盛閑期。
這種“照顧”的體貼感,很微妙。
兩人都很享受。
可是,隔天寂墨就感冒了,上午請假吊水,下午去上課也很沒精神。
盛閑期難受得不得了,一個勁兒地逗寂墨,很幼稚,寂墨其實挺疲憊的,但沒覺得煩,反而覺得盛閑期有一點兒可愛。
而現在,盛閑期拒絕她的好意。
寂墨想,也是的,都不是小孩子了,既然是朋友,不該做沒分寸的事。
誰知,盛閑期蹙眉退開後,又說,“你不要感冒。”
嗯?
寂墨抱着自己的羽絨服,微仰着頭看她,目光是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我感冒你在意嗎?”
盛閑期感冒還沒好完全,臉頰被醉意熏出紅暈,吸了吸鼻子,抱臂斜眼看她,“當然在意。”
不大耐煩的語調,混着她好聽的嗓音。
好像寂墨問了一句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