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寂墨,你也是喜歡女孩子的對吧?”◎

盛閑期把手機揣回口袋,兩手插兜,隔着不到一只手臂的距離,從上而下地看着寂墨。

簡直像是在欣賞自己的作品。

寂墨咬唇,微偏頭看向另一邊,手舉起來拽帽子不是,放下去也不是。

偏就這麽安靜了半分鐘,盛閑期還要笑着說,“寂墨。”

“嗯?”

寂墨心想這個不正經的女人,要是還敢點評她戴帽子好不好看就死定了。

“送你了。”盛閑期彎着眼睛,笑得滿意。

“……”

寂墨頂着這頂兔耳朵帽子,感覺頂了一座山,擡不起頭。

“走了。”盛閑期長指勾着一串鑰匙,“丁零零。”地清脆碰撞聲,她拉開駕駛座的門就上去了。

寂墨這才擡頭,猶豫了一下,也跟着跑上副駕駛,她邊系安全帶邊問,“不是看雪嗎?去哪啊?”

“是啊,帶你去個看雪最佳觀景點。”盛閑期神秘兮兮。

寂墨抿唇嗤笑了聲,扭頭看向窗外,“哦~”拉長了語調。

最好是,別話說太滿,實際沒多好看,她可要不留情面地嘲笑的。

車內的空調開的很足,熱氣呼呼的。

車窗外雪下的更大,翩翩飛舞,有迎上車身的,寂墨看着雪花“啪嗒。”撞在車窗,又一點點融化。

盛閑期雖然看着性子大咧,但冰天雪地的,她開車慢而穩。

寂墨坐着背靠軟墊,一整天的疲憊感松懈,快要舒服到睡着。

車子減速,靠在了路邊。

寂墨扭頭,“到了?”

這裏看着也就是普通的街道啊。

“沒,你等我下!”盛閑期解開安全帶推門就沖入了風雪中。

一瞬間的冷風夾着濕氣湧來,寂墨被吹了個寒顫,立時清醒,再無困意。

溫暖重新包裹而來,可她看向車窗外,來不及去問盛閑期要幹嘛。

她看見那團火一般的紅閃進了一家便利店。

再出來時,盛閑期手裏多了件東西,一整箱的啤酒。

寂墨看得目瞪口呆。

“哐啷。”一聲,啤酒被丢進了後備箱。

盛閑期回到駕駛座,氣喘籲籲,“好重,好冷。”

拜托,那箱子一看就12瓶罐裝啤酒的量,你一個天天抱攝影設備的人,哪有這麽虛?

之前公司搞團聚,大家幫忙搬東西都很重,寂墨都能一手提一箱這種飲料,還算同事裏幹活量輕的了。

寂墨沒忍心戳破她的矯情,只是調笑,“盛大小姐,你買這麽一箱啤酒,該不會要我陪你在雪中喝酒吧?”

“昂,對了一半吧。”

得到答複,寂墨深沉地嘆了口氣。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以為古裝片裏雪地飲酒作樂多美好嗎?

那人家飲的也不會是啤酒啊。

盛閑期睜着大眼睛茫然看她,“你怎麽這幅表情?”

女人明媚,雙手卻被凍得略微發紅。

寂墨低頭不語,把她手抓了過來,捂熱。

肌膚相觸的一瞬,寂墨感覺到了盛閑期的僵硬,但她裝作什麽也沒發現。

雖然,寂墨的耳朵也存在感極強地飙升溫度。

很快,寂墨給盛閑期捂熱乎了手,“好啦,你開車吧。”

寂墨靠回椅背,看向窗外又補了句,“怕你手凍僵了,開車殃及到我。”

“切。”

盛閑期不明意義地嗤笑了一聲。

天光黯淡,周遭景物模糊,寂墨餘光裏,搭在方向盤上的那雙手,盈盈如玉。

寂墨怎麽也沒想到,盛閑期最後把車停在了瀾遇墨工作室樓下。

“幫忙。”盛閑期長手一甩車門,邁着步子走向後備箱。

就一箱啤酒,還要幫忙。

寂墨翻了個白眼,和她一人一邊給拎了上去。

一樓的工作室冷清,一個人也沒有。

“下午下雪我就讓他們都放假回家了。”盛閑期拍開燈。

可以看見工作室堆放着的各類資料雜亂無章,大概人走的很匆忙,也很快樂。

“很快就暖和了。”盛閑期領着她上了二樓,女人手握着遙控器開空調,“好煩,當初應該裝地暖的,老用空調幹死了。”

寂墨斜她一眼,“資本家。”

“我這也叫資本家?”盛閑期把空調遙控器丢到了茶幾上。

“怎麽不算呢?”寂墨調侃,“我們打工人也就一床電熱毯過冬,偶爾開開卧室空調。”

“你住過來,那你也當資本家好了。”盛閑期嗤笑,翻看手機。

寂墨唇畔的笑頓了一秒,看不出盛閑期是玩笑還是認真。

等盛閑期再擡頭看過來時,寂墨出神看她的樣子剛好被抓個正着。

“咳。”寂墨幹咳了一聲,走近兩步,“不是看雪?你這也能叫最佳觀景臺?”

“呵。”盛閑期長腿大跨步,室溫已經起來了,她随手把身上的羽絨服剝下來丢到沙發上,露出裏邊兒修身的白毛衣,長毛款,整個人懶洋洋軟綿綿的質感。

“刷。”一下。

她拉開窗簾。

室外的景色就那麽猝不及防亮到寂墨眼前。

真的很美啊。

從二樓看出去,這邊不是朝馬路那面,而是面對着空曠處,地上、沿路的樹枝、稍遠處低矮建築物的屋頂,全部都被積雪覆蓋,偶有人家昏黃的燈光從平房洩出。

莫名有種“獨釣寒江雪”的錯覺。

真是畫一般的景色。

寂墨看呆,盛閑期卻拉起她的手,一副“瞧你沒見過世面的那樣。”的好笑神色,往另一邊走。

站定。

寂墨抽回手,眼睛向上斜着看她。

“寂墨,看這邊。”盛閑期任由她抽手,拉開了旁邊的大窗簾。

寂墨随之看過去,一怔。

車來車往,人流有嬉鬧的小孩,有步履匆忙的大人,傘面雪花飛揚旋轉,燈紅酒綠。

一邊兒是人間煙火。

另一邊是仙凡佳境。

怎麽不算絕佳觀景臺呢?

再回頭。

“喂,寂墨。”盛閑期把束着的長發散了,打着卷兒垂在柔軟的白毛衣上。

比起那些美景,這個女人才更是絕佳尤物。

她半勾着唇,攢出淺淺的梨渦,炫耀邀功,“喜歡嗎?”

寂墨整個人的血液感覺在加速流動,每一寸身體都在微微發麻,她跟着盛閑期笑,“喜歡。”

要命了。

老天爺是想讓她再多沉淪?

寂墨開始後悔今天答應看雪的邀約,又萬分慶幸,她答應了。

如果換個人陪盛閑期,她會嫉妒到發瘋吧?

“我從來不曾抗拒你的魅力,雖然你從來不曾對我着迷~”

寂墨的心髒極速跳動,又驟然一頓。

然後,盛閑期接起了手機,“好,我就來。”

“外賣到咯。”盛閑期丢下一句話,跑下了樓。

寂墨怔怔站在那處。

盛閑期的手機鈴聲竟然是——矜持。

她曾經很喜歡這首歌,直到現在,她也可以接上剛剛那句的下一句詞。

——我總是微笑的看着你,我的情意總是輕易就洋溢眼底。

為什麽,這個女人總是叫她這樣魂牽夢繞,藕斷絲連?

等盛閑期再跑上來,手裏多了份炸雞。

寂墨已經聞到了香味,吸了吸鼻子,湊近。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哦。”盛閑期跪坐在茶幾邊,快速地擺放食物,“下雪天就是要吃炸雞配啤酒啊。”

寂墨失笑。

原來是因為這樣,才買啤酒。

兩人湊到一處,炸雞的香味很足,簡直叫人咽口水,拆開了寂墨才發現是雙拼的蜂蜜芥末和蒜香醬油。

上回她和盛閑期聊到炸雞,她就說了那麽一句,沒想到盛閑期就記住了。

“怎麽沒點甜辣的?”寂墨同樣也記得盛閑期說喜歡甜辣。

“吃你的就是了。”盛閑期飛速地眨了眨眼。

禦姐害羞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寂墨就很想戳一戳她的臉頰。

屋外寒風凜冽,屋內溫暖而醉人。

“寂墨,你好像現在都一個人住?”

“嗯。”

“幹嘛不回家?”盛閑期納悶,她是因為家裏已經沒有她的地方,很早就自己住了。

可寂墨不一樣,都回到梨城了,幹嘛還租房子呢?

為什麽不回家?

寂墨一怔,低頭拿起一塊兒雞翅,安靜無聲地咬着。

她不願意回家。

那年,家裏發生變故,正逢她和盛閑期最暧昧的時間。

她當時是理解父母的,所以她拼了命學習,她努力懂事,想要和家裏共渡難關。

甚至,偏激到失去......

所幸,後來日子也确實好過了。

但父母卻不吸取教訓,依舊和罪魁禍首有來有往,她真的氣,也真的無能無力。

再到後來,她們一家的關系越來越流于表面,親情,所剩無幾。

她要怎麽跟盛閑期解釋呢?

寂墨嘆了口氣,“就不想回家。”

“嗯......”盛閑期沉吟。

酒精的作用上來了,寂墨腦袋開始昏漲,也開始思緒淩亂。

“而且,回家我爸媽會催婚啊。”

盛閑期攥着酒瓶的手一頓,她慢慢扭過頭,“催婚?”

“嗯。”

“那......”盛閑期舔了舔唇,問的很小聲,“你會答應嗎?”

“答應結婚嗎?”寂墨嗤笑一聲,她轉頭,便看見盛閑期小心翼翼的眼神,心下倏忽一軟,神色就變為了溫柔,話語也溫柔卻堅定,“我不會的。”

“我也不會。”盛閑期得了答複,臉上綻放開笑容,自得,“因為我喜歡女孩子,所以我才不會結婚。”

明明是早已知道的事情,此刻寂墨聽到了,卻還是心底微微一震。

“你呢?”盛閑期回頭問她,“寂墨,你也是喜歡女孩子的對吧?”

“咚咚咚。”

寂墨無聲地回望盛閑期,心跳聲在耳邊叫嚣,她心慌一片。

作者有話說:

寂墨:我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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