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兩人的影子投射在後座，頭頸相接。◎
新年新學期,寂墨接了兩個大班，兩個小班，比從前在各大班之間趕場一下子顯得閑了許多。
阮夢楓羨慕不已,“寂墨,你這也太爽了,有了名氣就是不一樣，哪像我這個社畜，還在苦苦掙紮，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喘口氣。”
天還是挺冷的,但窗外的禿枝隐隐有要冒綠芽的跡象。
寂墨拉開窗戶,把保溫杯裏已經涼透的水澆到盆栽裏。
這只盆栽是之前一個老師養的,但養的不走心,盆栽長的時好時壞。
寂墨輕笑了一聲,還沒說話,身後不遠處的史悅蓮聲音就響起來了,“多熬幾年，年輕人別想着一步登天,腳踏實地比啥不強。”
史悅蓮的假期小班辦的也還算不錯,開了學,順理成章繼續開小班了,她最近很是揚眉吐氣，見誰都有種隐隐的優越感。
可阮夢楓不說羨慕她的話，卻說羨慕寂墨,史悅蓮聽的很不順耳。
“冷死了，明明開着空調呢。”史悅蓮皺着眉又對着寂墨說,“小寂,你開什麽窗戶。”
寂墨的名氣越發高漲,現在在研飛，除了周钰這個老板兼校長，沒有人再喊寂墨“小寂”了，只史悅蓮認為自己有這個底氣，要拿資歷壓寂墨一頭。
“不是史老師才說屋裏悶的？”
寂墨把保溫杯蓋上，不緊不慢地回了史悅蓮一句。
從前，她一直信奉新人低調原則，懶得同史悅蓮見識，現在她在研飛“人氣王”的身份，沒有道理處處忍讓史悅蓮。
過度的謙讓，反而叫人看低。
“你......”史悅蓮不爽地鼻孔出氣，最後還是沒再叫喚。
春季在一天天的臨近，靜悄悄的。
盛閑期受周钰邀約，來研飛拍了幾張新的宣傳照，結束後順道轉去了寂墨辦公室看看。
窗外下了霏霏細雨，盛閑期站在那拉開了一小條縫，清新微涼的風鑽了進來，她深吸了一口氣，“你們這的樹抽新芽了。”
“嗯？”寂墨低頭在看手機群裏的消息，聞言也跟着往窗外看了眼，“前幾天還沒有的。”
“萬物複蘇的好時節。”盛閑期縮縮脖子，又趕緊把那條縫拉上了。
“春天嘛，也是你們年輕人的好時節啊。”周钰推門而入，故意賊兮兮地笑。
史悅蓮在找他彙報工作，抱着一個文件夾，跟在他身後也進來了。
屋裏的寂墨沒接話，淺笑地點了下頭跟校長打招呼，又專心回群消息。
盛閑期則長腿三兩步走到寂墨身邊，拉着椅子坐下，同周钰玩笑，“喂，老周你怎麽越來越猥瑣了。”
周钰：“......”
史悅蓮聽了這話很不贊同地皺眉，暗地裏瞪了盛閑期一眼。
“盛小姐今天這身我開始就想說了，真好看，精氣神都很有春天的味道。”周钰倒不在意，嘿哈笑了兩聲，八卦道，“最近交男朋友了嗎？”
“沒。”
寂墨低着頭，餘光卻瞥向盛閑期的方向。
明明氣溫還是挺低的，這女人卻早早脫去了厚重的大衣。
奶灰的白襯衫在最裏層露了個領子，粗線紅毛衣，最外面則是件落肩的厚款白西裝，白西裝也很心機，紅藍撞色的格子花紗，漸變亮眼，即使沒有光打着也看着有點兒流光溢彩的意思。
盛閑期沒系西裝的扣子，就那麽微敞着，羊毛的闊腿褲空蕩蕩，更顯出大長腿。
嗯，看起來是有那麽股子春風得意。
這樣的女人，就得配上一場金童玉女式的浪漫戀愛，不然簡直是對資源的浪費，暴殄天物。
唉。
“怎麽回事呢？現代優質女性都不找對象了嗎？”周钰納悶，看了眼寂墨，“我們這小寂老師也是，一天天的，都快成明星老師了，名氣高着呢，人也長得漂亮，就不見身邊有個男朋友。”
寂墨臉熱，“別帶我。”
“看我們小寂老師，還不好意思上了。”周钰便笑，跟盛閑期建議，“其實我早有個想法，給公司員工謀福利，你說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麽？幸福感，我想着給大家弄個聯誼，盛小姐你們斓遇墨優質人才那麽多，怎麽樣？要不我們聯合辦一個？”
盛閑期想起自己辦公室那堆大小夥子，一個個的，天天在那嚎着要她幫忙找媳婦，她頭疼得很，“可以。”
“不過，不算我。”盛閑期搶在周钰前開口，又瞄了眼寂墨，半開玩笑道，“還有，寂老師這身價，水漲船高的，明星老師啊，當然也不适合。”
這就把寂墨也給摘出來了。
寂墨抿了下唇，猜不透盛閑期的心思，是單純好心幫她嗎？
誰知周钰這個當老板的，榆木腦袋，非要替自己員工“謀福利”，他不答應，“那不行啊，我們研飛确實是沒人配得上盛小姐，但是斓遇墨的都是精英啊，搞藝術的還那麽會賺錢。”
“那叫啥？”周钰感慨，“夢想照進現實啊。”
他本意是想說說斓遇墨的好話，算委婉給盛閑期拍個馬屁，“我們小寂老師肯定得參加，這次我給她把關，一定要給小寂老師找個好男朋友處處。”
盛閑期臉色卻沒多好看。
研飛和斓遇墨的人都知道盛閑期和寂墨是朋友，但大多數時候，都是盛閑期跑來研飛。
寂墨有時下班晚了，盛閑期接她吃晚飯，次數多了，寂墨難免有些內疚。
“又麻煩盛小姐了。”寂墨坐上副駕駛，拉上安全帶，低頭說話。
像是簡單随意的一句話，但寂墨這種性子，就是會故作雲淡風輕。
盛閑期“啧。”了一聲，不大高興，“說什麽呢。”
寂墨輕輕嘆氣。
她也不是不想自己去找盛閑期，一方面她沒車，确實很多時候不方便，另一方面，寂墨真的不是一個主動的人。
“喂。”盛閑期扶着方向盤，“你是不是寫軟文挺厲害的。”
“嗯？”寂墨點頭，“怎麽了？”
她确實偶爾會寫軟文轉點外快，但是身邊人都沒知道的，盛閑期怎麽會知道。
“我猜對了？”盛閑期笑，“你從前不就作文寫很好嘛，老是被當範文念，我前幾天看見一篇軟文，覺得廣告真是打的不顯山不露水，又很有吸引力，結果看見作者是你的名字，我還猜是同名還是你呢。”
原來是這樣。
“還挺有緣分，竟然能刷到你的軟文。”
寂墨聽了，心裏也小小開心。
她們是有緣分的吧。
盛閑期哼着歌，“幫個忙。”
“什麽？”
“我有的工作需要軟文，斓遇墨還沒招到合适的人，這種工作目前量也還少，你的話，業餘抽出一點點時間就行。”盛閑期發出邀請，“怎麽樣？小寂老師給我打個工呗。”
“不要錢。”寂墨一口答應。
“啧，我就知道。”盛閑期笑出聲，“算準了你的。”
“......”
寂墨白了她一眼，“無商不奸。”
“嘶。”盛閑期邊笑邊搖頭。
寂墨心裏猜這女人肯定又在暗暗罵她刻薄了。
“這樣吧，你也幫我拍點宣傳照，一點點就行。”寂墨想了想，“不過要長期的。”
“不是吧？”盛閑期想不通，“我可以給你拍成套寫真都沒問題，幹嘛要拍宣傳照，你這是好員工給老周省錢呢？”
“不。”寂墨言簡意赅地解釋，“跟研飛沒關系，只是我個人，想在這行做好，知名度也得打起來。”
新人嶄露頭角，之後成為有資歷的明星教師，總有一天翅膀硬了，也要自立門戶的。
雖然不知道什麽時候，但有些事就得早做準備。
“可以。”盛閑期點頭，長指敲在方向盤上，應着她之前哼的那首歌的節奏，“不過，小寂老師你這也沒比我少奸吶，改行做商人吧。”
“算盤珠子都嘣我臉上了。”盛閑期笑着調侃。
寂墨也跟着輕笑一聲，“嗯，就嘣你臉上。”
她以為她和盛閑期達成了一致，雙贏，各取所需。
過了這麽一小會兒，寂墨突然回味過來，不是的，盛閑期提出的太微妙，是想要叫她不要太介意總是接她吃飯的事，照顧她的心情，才刻意将兩人之間扯平，讓她幫幫小忙。
溫涼如寂墨，真的不是喜歡糾結的人，她在工作和學習上一向都利落冷靜，可此刻，對着盛閑期，她有點兒糾結症犯了。
心裏就是不大過得去。
車子平穩停在了飯店附近的停車場，因為是晚餐尾段的時間了，停車場大部分位置都有車了，盛閑期只找到角落一處空位，稍顯僻靜。
“發什麽呆呢？”盛閑期熄了火也沒下車，看向寂墨，“是不是算自己不大劃算啊？”
寂墨微撇嘴角，目光複雜看着她。
這裏離路燈有些距離，光線不大好，即使離得很近，彼此也只能看見對方的大致輪廓。
“吶。”盛閑期伸手扶在寂墨側臉，“我再交點補貼給你吧。”
“嗯？”寂墨有些不自在，這個舉動稍顯暧昧了，她低下眸子，飛速地眨了幾下眼睛，“沒啊，是你虧了。”
“我虧了？”盛閑期笑，不大在意，“那行，我收點利息。”
？
乘着昏暗的光線，女人的面容一點點靠近，蜻蜓點水的一碰，繼而，又吻地深了些。
月光淡淡的，将車內兩人的影子投射在後座，頭頸相接。
寂墨閉上眼的前一秒想着，她們這是頭一回沒喝酒接吻，清醒地接吻，是可以的嗎？
下一秒，盛閑期攻掠的節奏更緊湊了幾分。
寂墨才意識過來。
剛剛盛閑期那幾句話的最終目的，不管是補貼她，還是收利息。
這個吻，是逃不掉的吧？
作者有話說：
對了，各位小天使們，新年快樂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