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溫柔得讓我很舒服。◎
深吻。
寂墨确實沒有接吻經驗,她認盛閑期的那一句“吻技一般。”
可這女人不也開天辟地頭一遭嗎?
活潑裏夾帶着一點兒莽撞。
寂墨被迫跟随着她的節奏,嬉戲、追逐、躲閃......
有幾個瞬間,寂墨會稍微吃痛,但基本上是舒服的。
新奇,溫暖,忍不住的回應。
這種感覺很奇妙,并沒有什麽肮髒的欲|望。
在此前,寂墨對于這種行為定義為極親密,她這樣排斥親密接觸的人,是非常惶恐的,腦海裏會覺得微微肮髒。
可是,和盛閑期的這個吻,很舒服,不會惶恐,只是單純地享受當下。
連帶着,心底裏藏着的那份說不清的情愫,往日需要遮掩的心情,全都宣洩出來。
某些瞬間,寂墨覺得那些洶湧的情緒要吞沒她,要控制着她把盛閑期這個女人給生吞活剝了,但她意識游蕩到清醒的時候,又會發現那只是她的臆想,她一直在回應着盛閑期,她不過是被動的那個。
她們的吻,從始至終都很輕柔,安靜而細膩。
分開時,彼此都微微喘不上氣了。
寂墨側着頭去看身邊的盛閑期,那女人什麽鬼體力,接個吻跟要了命似的,竟然就癱在了沙發上,仰着頭呼吸,分分鐘要上氧氣機那種。
女人的脖頸兒修長而白皙,沙發是深咖色的,皮質紋路柔軟,襯得那一截脖頸兒更加孱弱。
半晌。
寂墨突然回味過來。
盛閑期接吻的這個破理由,真是爛透了。
她們又不是戀人,磨合個鬼啊?
“根本是給別人做嫁衣嘛。”寂墨輕哼了一聲。
“什麽?”盛閑期深吸了一口氣,好像緩過來一點兒,沒力氣地側了點頭,看向寂墨,眼神濛濛的,像是蘊着層水霧。
寂墨左手動了下,随手扯過邊兒上的一張薄毯,丢到盛閑期身上,“沒什麽。”
“哦。”那女人真是弱爆了,非常自然地接過來,還往上扯了扯蓋着自己。
接個吻是掏空你身子了嗎?
寂墨揉了揉鼻梁,無語。
煩人。
難道這樣子的盛閑期也會被別人見識到?
她最讨厭做“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事了。
盛閑期不愧多金大小姐,家裏的沙發又大又軟,就是睡覺也沒問題。
後面的大半個晚上,寂墨就靠在沙發上睡了。
其實并不至于醉到沒力氣去找床,而是盛閑期獨居,床就那麽一個,寂墨沒膽子跟盛閑期睡一張床上,也沒道理她睡床把主人扔沙發上,索性就将就了,反正總比上回睡地毯舒服。
一回生二回熟,寂墨在這睡得還算熟,甚至她比平時還醒得晚了。
寂墨睜眼的時候,盛閑期半趴半靠在她旁邊,比她醒的還要早。
女人鹿眼沒完全睜開,長睫輕掃了幾下,對着寂墨綻開了一抹笑顏。
這樣的清晨,簡直仿若神賜的美夢。
寂墨半夢半醒,試着想翻個身,剛剛動了下,身上的毯子就滑落下去,她遲半拍地伸手去撈,沒有撈到。
“呵。”盛閑期哼出愉悅的笑聲。
“......”
神賜的夢再美也是要醒的,夢醒後,是頭疼的現實。
寂墨從小幾上拿過自己的手機開機,剛剛顯示出信號,就跳出五通未接來電。
兩通媽媽的,一通爸爸的,還有兩通竟然一通叔叔的,一通嬸嬸的。
真是夠了。
自從除夕夜寂墨跑出來,跟家裏就斷了聯系。
期間,父母打電話過來好幾次,寂墨一開始不接,後來還是接了媽媽一通電話,媽媽在電話那邊噓寒問暖,寂墨心就軟了,沒幾句,她還聽到了爸爸的聲音。
那個年長的男人壓着聲音跟媽媽說話,要媽媽問她的情況。
“小墨啊,跟家裏人哪有過不去的事呢?”
寂墨覺得眼睛發酸。
或許吧,畢竟是家人,是爸爸媽媽啊。
喜歡裝威嚴如爸爸,礙于面子躲在媽媽旁邊,也要聽聽她的事,關心她。
可好了沒兩天,爸爸第一回 接過電話同她說話,“你叔叔上回提的項目,你要不跟一點?多少是點心意。”
寂墨咬着牙才沒有跟爸爸吵起來,但她直接挂了電話。
這不,後續就是家裏不斷的電話轟炸。
寂墨的性子就是這樣,不喜歡争吵,也厭煩不必要的矛盾,所以,家裏越是轟炸,她越是冷處理,幹脆就又不接電話了。
一晚的關機,除了五通未接來電,寂墨點開微信,不出所料,迎接她的是爸媽大段的留言。
長篇闊論,洋洋灑灑,細數她的錯誤,她的不孝,她的不懂事。
不通順的語句,夾雜着錯別字,隔一段還有不知從哪轉來的微信小文章。
寂墨随便劃了劃,面無表情地就要退出去,但爸爸最後發的一段文字她看着定了下目光。
很難得,沒有錯別字。
——爸爸對你是真的很失望,一遇到事就躲,對自己不負責,對家裏也不負責,一點點錢摳在自己手裏,完全不為家裏想一想,要不是家裏只有你一個孩子,你這麽冷血,我們早就不想認你了,現在,我們真是很後悔,早知道你是這樣的孩子,當初無論如何也該再生一個!
再生一個?
生一個也跟着你們遭一回罪嗎?
就他們家那會兒的光景,三口之家已經相當費力,多一個孩子多一張嘴,要被叔叔害死才算吧。
寂墨忍不住在心裏涼涼地罵。
“寂墨,吃面包嗎?”盛閑期已經去洗漱完,站到冰箱邊上,“我不會做什麽早飯,這就只有面包和牛奶,還是要點個外賣?”
寂墨心中無數的情緒上湧,最終,化為了一道深長的嘆息,她看着盛閑期清澈的眼睛,搖了下頭,“我不吃了。”
“喂。”盛閑期開着冰箱門正準備拿東西,皺眉又把門關上,長身玉立靠在冰箱門上,“你挑食啊。”
寂墨是比較挑食,但現在不是挑食的問題,壓根兒就沒有胃口。
“嗯。”她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起身鑽進了衛生間。
寂墨簡單洗漱了一下,盛閑期讓用她的護膚品,寂墨看了半天,最後只拿了一瓶霜塗了下。
衣服還是昨晚那身,針織衫睡得有點兒打褶了,寂墨拉了下,還是有印子,她也沒心情再管。
寂墨走到客廳準備拿外套走。
“我點了外賣了,不準跑!”盛閑期揚了揚手機。
“我不吃了。”寂墨還是那句,沒什麽情緒地轉身就走。
“我點了一堆呢。”盛閑期說,“不能浪費,我一個人可吃不完。”
寂墨腳步頓了一下,“反正你有錢。”
“喂。”盛閑期這回聲音明顯不高興了,她似乎壓抑了一下,轉而聲音又溫柔了,“還有豆腐腦兒,甜的哦,你不最喜歡了嗎?”
寂墨沒動,盛閑期就把人直接拽回了沙發上,“等着,很快就到了。”
豆腐腦兒是寂墨小時候喜歡吃的東西,其實現在也喜歡,但是一般很少能遇上,所以現在身邊人沒有誰知道。
而爸媽,也大概早就已經忘了吧。
沒想到盛閑期還記得。
“你覺得我人是不是很冷漠?”寂墨坐了會兒,冷不丁擡頭。
盛閑期正在玩手機,莫名看過去,“?”
早餐外賣很快送到了,盛閑期從樓下拿上來,招呼寂墨一起擺桌子。
油條、豆漿、包子、豆腐腦兒,都是熱乎乎的。
寂墨看着心說,別說你一個人了,就是把我留下了,也一樣吃不完,這不還是浪費嗎?
“你不算很溫暖的人,但也算不上冷漠吧。”盛閑期咬了一口油條,這才回答寂墨之前的問題。
寂墨點點頭,覺得盛閑期還是客套話了。
她實在吃不下油膩的,就拿了豆腐腦兒出來,用勺子一點一點挖着吃。
“怎麽了?”盛閑期吃東西比寂墨要快,但看着絕對不會狼吞虎咽那種,是一種利落感,配上她禦姐的顏值,很多時候,有小姑娘在背後說她吃東西都看着很飒。
“你不也覺得我刻薄嗎?”寂墨頓了幾秒,冷冷出聲。
話出口,寂墨立刻覺得不妥。
她情緒外露的太嚴重了,盛閑期肯定會看出什麽。
可是,作為朋友,在人家裏蹭住一晚,又吃了人家的早餐,卻恩将仇報在這裏宣洩情緒,過分了吧?
盛閑期憑什麽要聽她這些陰陽怪氣的話。
“昂。”盛閑期把嘴裏的油條吞了,又吸了口豆漿,這才不緊不慢地說,“刻薄,一點點啦。”
寂墨低下頭去,豆腐腦兒都快喝不下了。
“溫涼吧。”盛閑期又說,“不暖,溫溫涼涼的,相處挺舒服的。”
安慰人吧。
寂墨勉強輕笑了一聲。
“我的寂老師。”盛閑期拖長了語調,“就你現在這樣,昨晚還上了晚班的,替了那個史老師的班次,難道不算溫柔嗎?”
寂墨偏過頭去。
那又怎樣,人家也未必領情。
“溫柔呢,也是分很多種的。”盛閑期抽過紙巾擦了下嘴,難得的聲音又慢又柔,“不是所有的溫柔都得是熱乎乎的,哪那麽多熱情好噴灑呢?”
“溫溫涼涼的,也行。”盛閑期看着她,那雙鹿眼深邃清澈,“別人不知道,反正我覺得,你溫柔得讓我很舒服。”
豆腐腦兒的糖都是灑在面上的,吃到後面就沒什麽味了,只有純粹的口感。
寂墨又舀了一勺塞進嘴裏,純粹的豆腐腦兒軟綿綿,入口即化,湯汁卻還是甜絲絲的。
“哦。”她沒擡頭,低低應了一聲。
嗯,今天的早餐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