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法課。”
三三兩兩過來搭讪的人聽到這話,面部表情有些奇怪,相互看了看,打了幾下哈哈就走了。這個教授的經濟法課與之前那位老師有所不同,對待知識的态度在吳西爾更能接受的範圍內。感興趣的事情讓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下課鈴響了,錢教授顫顫巍巍地走出門,大家才動起來收拾課本。
“都不許走!我的東西丢了!”門口有人喊道。
因為要下課刷卡刷臉,大家都會從有儀器的前門出去。吳西爾沒有當回事,收拾好東西就往前門走,準備趁天還沒暗再去找找大石頭。
他走到前門的時候,被人一把拉住,“都說了不許走!把我的東西交出來!”門口有兩男一女,其中一個男的氣的在跳腳,拉住吳西爾的人也是他。
吳西爾皺了皺眉頭:“我沒有拿你的東西,請讓一下。”
那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他一下,冷笑說:“這不是今天剛從寧區進來的人嗎!”他這話說得很是暧昧,周圍開始竊竊私語。
“跟他有什麽好吵的,直接搜。”另一個男的上前來準備動手。
吳西爾語氣更加清冷:“你們沒有權力搜我的私人物品。”
那兩個男的不管不顧上前就來奪他的背包,一把就扯開把裏面的東西倒出來。
結果顯而易見,除了書本其他什麽都沒有。兩個罪魁禍首相互看了一眼對方,可能覺得事情走向與預想的不符,僵在原地。
“裝回去。”吳西爾冷漠的看着他們。
“憑什麽,開什麽玩笑!”其中一人作勢要揍人。
“因為這個。”吳西爾拿出手機,把屏幕轉過來給他們看,上面赫然顯示着一個直播軟件的使用界面。
攝像頭的調轉,裏面出現了幾秒吳西爾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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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你……”
“嫌不夠丢人嗎,裝回去。”一旁都沒有說話的女生冒出聲,兩個男同學頓時偃旗息鼓。
“嗯,謝謝。”吳西爾接過自己的背包,“人越缺什麽就越炫耀什麽,更在意什麽。還有,”吳西爾走了幾步又回頭沖還在教室門口看熱鬧的人群大聲喊,“東西是誰拿的我都錄下來了,早點還給人家,他們很在意那厚信封裏的錢。”
那兩個男的站在女生旁邊,扭扭捏捏,“狄婵,接下來我們怎麽辦。”,氣勢和剛剛完全不一樣。
“繼續看着辦。”女生看着自己新塗的紅色指甲油,漫不經心地說,“是誰拿的?不是提早就告知不要多管閑事嗎?”
“我們也不知道,确實提早通知過了,哪裏想得到有人見錢眼開!”其中一人誠惶誠恐,也不知道在怕什麽。
“那就想個不用錢的方法!”她咬牙切齒,“不然,下次的矛頭就是我們了。”
吳西爾走得很快,繞過早上去過的幾處地方,走的天有些暗了,還下起了毛毛雨。
現在他還不想回寝室,想着再遲點就不會遇見不想看到的人。
漫無目的走到一片矮樹林裏,偏僻的小路彎彎曲曲,一拐彎居然有一幢陳舊的體育館,裏面亮着燈,整體風格和遠區的建築風格差很大。
雨也更大了,他小跑過去想進去避雨,走到門前才發現外面上了一把鎖。沒有辦法,他只好在屋檐下繞了一圈看看有沒有小門可以進去。
等繞到側邊才看見有小門,應該是器材室,還有一小扇鐵窗,吳西爾随意往窗戶裏望了一眼,結果差點吓的喊出聲了。
他立馬蹲下,路燈發着微弱的光,他屏息聽裏邊一直沒有動靜,又慢慢湊上去想看一下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裏面确實有人,只有一個人,被蒙着眼睛,手腳也被捆綁着束縛在器材架旁邊。
“今天送飯為什麽這麽遲,我要上廁所。”那人聽見動靜了,沖着窗戶這邊平靜地說,聲音非常沙啞,像是鈍刀。
吳西爾沒有搭話,他還在思考這是什麽狀況。
過了幾分鐘,那人仿佛突然頓悟,用他那已經無法高聲呼喊又帶着沙啞的聲音說:“你是路過的人嗎?!救救我!”
“門......從外面被鎖住了。”
“找石頭,找重物,砸開!砸!他們這個點快要過來了!”那人拼命的喊,雖然他的聲音已經啞得不行了,但是現在的情況确實讓人腎上腺素飙升,迫使他不斷地說,“或者你去找人,你現在知道這個地方了,快去找人,幫我找沈袂,他會來救我的!”
“我幫你報警吧。”吳西爾猶豫再三。
“估計又在叫喊了…”不遠處有聲音響起來,吳西爾聽得出來是他剛才沿途摸索進來的小路位置傳來的。
“別!不要報警!這些人什麽都幹得出來,短時間跟他們沒法說理!幫我找沈袂,我叫章懷義。”那人再次低聲囑咐了一句,就不再說話了。另一邊的談話聲越來越近,吳西爾只能趕緊起身,輕手輕腳躲進矮樹林裏。
“老董,你不是說已經把人放回去了嗎。”夏奇義面露難色,不想再跟進去。
董泉不搭話,一旁跟着的一個楊梅頭搭腔了:“夏少爺,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楊梅頭跻身到董泉旁邊,把夏奇義擋在了後面幾步,“這人組織其他三個區的社團聯名上書要取消我們遠區的優待,這也是給他一個教訓。”
“取消就取消。”夏奇義無精打采,不想再理會楊梅頭。
“我還有打算。”董泉快速往前走,楊梅頭差點被絆住,踉跄了一下。
“我不想管了,走了。”夏奇義說完轉身走了。
董泉看着他走出矮樹林,沒有了身影,才對身邊的楊梅頭說:“哼,這小子,就是過來看看我把人弄死了沒有。”楊梅頭看着那個方位,跟着哼了一下。
董泉收回目光,又說:“你們都給我等着瞧。”楊梅頭一臉霧水,但還是擺正了姿态,手裏提着飯盒對着董泉點頭哈腰跟着繼續往裏走。
在這時間空檔裏,吳西爾已經從矮樹林的另一邊小跑着出來了。他回到大路上直喘氣,等平息下來,好像想起來了什麽拿出手機翻看自己為了尋找大石頭的蹤跡,拍了之前室友桌面上的合照。
果然,那兩人的合影右下角有署名:沈袂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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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魯哥,我這次親自去了現場,人還在那。”夏奇義在車裏打着電話,沒注意有人影越來越近。“什麽!你讓我報警?”夏奇義握着手機驚呼,“那可是你叔叔家的獨苗!......不過家長也有責任,怎麽不好好教呢......”
“他這次太過分了,違背他人意志。”魯培在電話這頭嚴厲的說道。
“你說什麽?我有些聽不清,信號不太好。那我幫人放出來,給他一筆精神損失費吧。不然董叔叔回來要訓我的,我姑媽也要罵死我。你從小和你媽媽一起,不知道我多慘……”說着說着夏奇義情緒上來了居然開始抹眼淚。
“之前董泉說章懷義和沈袂關系很好,是因為這個原因?”
“你是說關系好嗎?啊,對,是有這麽一回事,八百年難得一遇天才章懷義、富貴朱家二公子朱明,還有神出鬼沒的沈袂,據說之前關系很好。”夏奇義車子已經啓動好久準備離開,擡頭一看,車燈前面赫然站了一個高挑的人影,“啊啊啊啊!……”
“奇義你怎麽了?!”魯培趕緊問了一句,那邊電話已經被挂斷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迷路了,而且這裏好像手機信號不太好,我剛剛一直撥號不出去,我現在着急找人幫忙......我......那個......”吳西爾很又抱歉又手忙腳亂的幫他額頭貼創可貼。
“那你也不能這樣站在車前吓人,要是我油門和剎車踩錯了呢!”夏奇義還捂着胸口喘息平複心情,“還好急剎只是讓我英俊的額頭磕破了點皮。”
“我就是,看見這輛車眼熟,走近想看看車牌是不是你……”吳西爾把多餘的創可貼放回口袋裏,有些心神不寧四處張望,“你知道這裏有保安嗎,或者去哪裏能快速的聯系上警......”
“你怎麽會在這裏?”夏奇義突然抓住了重點。
“我……我來找人,沒有找到,想回去又迷路了,天還下雨,我……”
“好吧。你要去哪,我送你吧小天才!我是這裏的人,有通行證,哪裏都能去。”
“我......”
“招惹遠區後果自負,同他們沒法說理。”班車上的鄰居說。
“這些人什麽都幹得出來,短時間跟他們沒法說理!”被蒙住眼的人坐在地上說。
回憶閃現,吳西爾頓住,不知道從何說起,“我……”
“是去公交站嗎?我知道遠區和其他三區這幾天有公交車聯通,是為了學生會幹部開會的事情。你果然是小天才,一下子就進學生會了。”夏奇義興致勃勃地說起來,“我大一開學初也報名了,但是他們說我智商不佳名聲不好......哎,反正第一輪就把我刷下來了。算了,誰稀罕呢......不過我也是很奇怪這些規定,學生會大樓在寧區,而開會卻一直要到遠區來…”夏奇義一把把吳西爾拽進車裏,“下雨了先進來再說。”
“嗯。”吳西爾有些慌亂,不知道莽撞得攔住這人的車是對是錯。現在只能硬着頭皮應下來了,然後在車上回憶了一下早上西裝男帶他過來的路線,寝室樓确實距離玻璃房公交車站不遠,那這樣他就可以先回寝室,看看能不能撥打電話給外界。
一路上夏奇義叽叽喳喳說個不停,把學校裏的奇人異事,校花校草,八卦新聞都講出來,甚至還講到有人特別崇拜野生放養區的黑熊,時不時要去喂養和跪拜。
“我也是聞所未聞,以後再聽你講。現在我需要趕緊回去。”吳西爾想着時間耗不起,不想再聽他講太多,一句話把他總結了。
“我是百事通,你以後有什麽不清楚的地方都可以問我。”夏奇義打了轉向燈,把車停在一旁,吳西爾往窗外一看,已經到玻璃房了。吳西爾還惦記着器材室的人,看着夏奇義目前是牲畜無害的臉,咽了咽口水便問:“那你......你知道哪裏能找到沈袂嗎?”
夏奇義聽到他的提問,驚訝了幾秒之後恢複正常:“你不是第一個向我打聽他的人,但是你是最好看的一個。”
吳西爾狐疑的看着他。
“難道你......喜歡這類嗎?”夏奇義湊近了吳西爾耳邊壓低了聲音說:“傳聞他對同性好友求愛不成,把人家弄失蹤了。”
“誰?誰失蹤了?”吳西爾想到器材室裏的人,難道……不對,器材室的人明明是說讓沈袂來救他,不應該是沈袂綁架了他。
“啓明集團的二少爺,朱明。不過又有傳聞沈袂是個大美人,還有傳聞說是掃地僧。總之,我也沒有見過,都是聽說的…”
夏奇義的話讓吳西爾被魔障了一般,耳邊響起的只有四個字“啓明集團”……
“啓明集團能跟你耗到什麽時候。”董泉看着對面細嚼慢咽的人,不耐煩地問。
“等沈袂出現,我就能見到我想見的人了。”章懷義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
“什麽?”董泉起身想走了,聽到他的話有些疑惑。
“做戲要做真,到時候我這嗓音也能為我的經歷加分。而且,我還碰巧有一個人作證呢……哈哈哈哈。”
“你真是個瘋子。”董泉說完就走了。
“可不是嗎,我都為他發瘋了,他卻還不出現看我一眼。”章懷義忽然的情緒低落,自言自語。
車上。
“小天才,你怎麽了?”夏奇義在他耳邊喊了好幾聲,吳西爾情緒還是低落的樣子。
“沒,沒事。”他摸了摸左手腕,感覺這裏的傷疤被揭開了一樣隐隐作痛,“找到沈袂,就能找到朱明,就能找到啓明集團……”
“你在念叨些什麽呢?”夏奇義在他面前揮揮手。
“我在樹林裏的舊體育館看見有一個人…”吳西爾全身上下有點發抖,話還沒有說完,夏奇義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也看見了?別是吓壞了吧!”夏奇義盯着他說,吳西爾眨了眨眼。“沒事,我也知道了,已經讓人去把他救出來了。”夏奇義說完這話心裏只能默念自己是善意的謊言,只不過把事情結果提早告訴他而已。
車窗玻璃這時候被敲了幾下,夏奇義往外一看,放下車窗,“魯哥!”
外面的人點點頭,又指了指他的手,夏奇義這才放開捂着吳西爾嘴巴的手,讪笑了一下。
“魯哥,小天才又迷路了,淋了雨,還……”夏奇義不在吳西爾面前繼續往下說,而是關好車窗下車拉着魯培往外走了幾步才說話,動作一氣呵成。
吳西爾坐在車裏,他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發抖,心裏想着也許真的是被雨淋了吧,也沒有注意那兩個人什麽時候回來了。
“我看他真的是被吓壞了。”夏奇義對着旁邊比他高半個頭的魯培說,“老董真是……”他見魯培沒有回答,低頭注意到魯培的手機屏幕赫然出現了一個撥打電話的界面:110…
“別!我打吧!”夏奇義趕緊上前把他通話界面掐斷,“今晚他們開始弄什麽液體與磁力相互影響的研究,這一區沒有安裝小扣子驅散儀的話手機通話質量會很差,我剛裝好讓我試一下效果。”
“又是董泉告訴你的?”
“嘿嘿,我明天也幫你要一個驅散儀。”夏奇義哈哈幹笑了幾下。
“我知道了,你報警吧,我送他回去吧。”魯培的注意力被車裏發抖的人吸引過去,他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室。
夏奇義只得在外面裝模作樣地拿起手機打電話。
吳西爾因為戰栗,手上緊握拿着從外衣兜裏随便翻出來的那張宣傳單,仿佛能緩解情緒。
“你也參加取消優待的聯合會了嗎?”魯培坐上車,掃了一眼他手裏的宣傳單。
吳西爾轉身看了他一眼,又自己看了手裏的宣傳單,默默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送你回去。”魯培的手擡起來似乎想摸摸他的濕發,中途又停頓了一下去換擋了。
“等等,別扔下我,雨把我的發型都淋毀了。”夏奇義鑽進後座的位置,湊上前去後視鏡裏擺弄發型,“啊啊啊啊啊啊…”
“你又怎麽了。”魯培剛啓動車子,被這一聲喊得緊急剎車,轉身過來也愣住了,慌忙抓住吳西爾的左手,撩起已經推上去一半的袖子一看,一道道血痕正在不住的往外滲血。
“我沒事,就是痂掉了。”吳西爾還在無知無覺地撕着。
“是掉了!被你撕掉的!快住手!”夏奇義抓住他的右手,讓他不能動彈。
魯培另一只手也趕緊伸過來牽制住吳西爾的右手,一個眼神掃過來,夏奇義趕緊下車去副駕駛位置把吳西爾拉出來,魯培下車了沖過來把他雙手緊緊抓住,又一起拉他坐到了後排座椅上。
“魯哥,怎麽辦。”夏奇義重新坐上駕駛室的位置,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去醫院。”魯培為了方便握着吳西爾的雙手,将整個人攬在了懷中。懷中的人這時候卻不發抖了,放松的靠在他肩上,像是一只游累了的小魚,閉上眼躲在珊瑚叢裏安心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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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吳西爾很久沒有這樣放松入睡了,身邊有人陪伴的感覺真好,他嗅了嗅身旁的人衣領上的味道,像是有微微的波浪掠過心頭,睡得更沉了。
再次醒來,睜眼就是醫院雪白的天花板,他擡起手來想伸個懶腰,卻發現左手被人緊緊握着,,手肘部位已經被包紮好了,但剛剛的用力牽扯着有些灼傷感,他嘶了一聲。
這時,握着他左手的人也醒來了,睡眼惺忪,吳西爾睜眼看着他。
魯培松了一口氣,“感覺好點了嗎?”剛醒來,他沒有喝水潤口,嗓音帶着鼻音有一種特殊的磁性。
吳西爾點點頭,魯培的左手還是握着他的左手,右手伸上去揉了揉他頭頂的發,“睡得還挺沉,怎麽都叫不醒,只能在這住下了。”
“真是麻煩你了,謝謝。”吳西爾鑽到被子裏面,只露出眼睛講話甕聲甕氣,“開房的錢我還你。”話說出口,吳西爾還沒有察覺有什麽不對,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是護士進來換藥。
魯培望着那雙眸,微微使了一點勁捏了捏他的手掌心,才松開說:“不用了,下次請我吃飯。”
護士姐姐要換藥,吳西爾又鑽出被窩來,點了點頭。
“你三天要來醫院換一次藥。”護士姐姐麻利的把紗布包裹好,又說:“病人家屬跟我來一下辦公室,醫生有醫囑。”
魯培愣了一下,“好。”
在魯培去醫生辦公室期間,吳西爾從病床上起來,收拾好了東西,左等右等也不見人回來,便出門找護士問醫生辦公室在哪裏。
“你要找哪個醫生?”護士站的姐姐不是原先換藥的那位,看着吳西爾乖巧又迷茫的樣子,愛心泛濫。
“就…我從702病房出來的,剛剛有個護士姐姐說有醫囑,我的朋友就去找醫生了,現在還沒有回來,我想去找他。”吳西爾指了指自己出來的病房。
“哦,那個醫生剛好不在這一層,你要去12層找找了。我看你剛痊愈的樣子,還是不要亂跑了,坐着等你朋友回來吧。”護士姐姐看了看他的左手手臂,耐心地說。
“沒事,謝謝你。”吳西爾道謝之後,還是想去12層找找看。等電梯到了12層的大廳,他又站住了,因為有好幾個指示牌,“骨科”“精神科”“産後康複科”……
“你要去看什麽科,最近醫院有些科室在翻新,許多科室先擠在一處。”12層分診臺的護士看他迷茫的站在大廳裏,便來詢問他有什麽需要幫助。
“我也不知道,我來找朋友的。”吳西爾搖搖頭。
“你帶着傷,先在這邊坐一下吧。”護士指了指大廳裏的等候區,吳西爾點點頭就坐下了。
魯培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沉重的關上門,他還難以消化剛剛接受到的消息,“病人有抑郁自虐傾向,平時要多關注多開導,讓他解開心結。家屬的陪伴對這類病人是很重要的,千萬不要忽視病人發出的求救信號。”
當他走到大廳裏時,只看見有一身雪白病號服正經危坐的背對着他,那松軟的頭發因為睡眠姿勢不恰當,導致頭頂有一簇翹起來,但是他的主人又是那樣一板一眼的坐着,不經能想象轉過身來是怎樣一副面龐。
魯培心中升起一股暖流,他想過去抱住正坐着的人将這份湧出來的心情渡給他,最後還是走過去輕輕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那人很快的回頭了。
“打擾,認錯人了。”魯培的心情急劇變化,淡淡的笑了一下,轉過來的不是想象中期待的那個人。
“打擾一下,大小姐,我碰到了吳先生,他說想來看看二小姐。”西裝男敲了敲特殊病房的門,門從裏面打開了,西裝男領着吳西爾走進了病房。
曾依看起來比上次更憔悴,“她這次……人都沒有見到,從教學樓上跳下來了,要不是樓層矮,要不是樹枝緩沖了一下……”整個人泣不成聲。
吳西爾看病床上裹的嚴嚴實實的人,只露出面部還有一些擦傷,腿腳打了石膏被吊起來固定着。
“她現在還好嗎?”吳西爾有些不忍,但有些話總感覺不得不說出口。
“好,好得很,打了鎮定劑,睡得太好了。”曾依咬着嘴唇說話。
“人如果是理性的,就不該沉溺在沉沒成本中不能自拔。”
“你說什麽!”曾依瞪着他,滿眼紅血絲。
“當時課上的那位老師說的。”吳西爾的眼裏仿佛有些憐憫,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病床上的人。
“說的輕巧,因為承受痛苦的人又不是他!”曾依緊握着雙手,纖細的手指都泛白了,“我的妹妹比我小10歲,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相繼離開,我一邊臨危受命接過家族企業,一邊還要照顧她,結果兩件事情都沒有做好。”
“不,你把她養大成人,還上了大學。”
“我真後悔讓她上大學,高中畢業就來企業幫我也不會遇見那個人渣。你知道嗎,她還這麽年輕,還有無限可能,居然…居然被那個人渣哄騙去摘除了子宮!她還這麽年輕啊!”曾依崩潰着嘶吼。
吳西爾聽到了這話,整個人像被潑了一盆冰水,從頭到腳。他蹲在了地上。
“你能做什麽表明對我的真心呢,你又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樣摘個子宮送給我。”朱啓左右各抱着一個人,喝着懷裏依偎着的人喂給他的酒,漫不經心地對吳西爾說。
吳西爾說不出話。
“難不成,你願意給我……”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有人起哄,“啓哥真是男女通吃,才兩個月就把人拿下了。”
“啓哥你贏了,瑪莎葡萄園歸你們家了!”
這邊好像特別熱鬧,大家都擁擠到這邊,仿佛來遲了就無法汲取快樂。吳西爾就像個擺件,陳列在中央供大家取樂。
“唉,我還是覺得這副模樣卻不是女兒身,少了很多快樂。”不知道是誰幽幽地說起這話,像是從地獄傳來的聲音。
“男兒身就不能取樂了嘛,你真是無知,哈哈哈哈哈…”有人在一旁搭腔。
“這個人是個瘟疫,克父母克長輩,之前他家才發生火災,人差不多都沒了......”
“就幾個月前那個......被牽連的吳家?”有人好奇問了一句。
“閉嘴。”朱啓這時候發聲了,吳西爾感覺他救了自己一般,腳步往他那邊靠近。
“阿啓,我們…像以前那樣……”吳西爾話不成句。
對方沉默不語。
這邊卻哽咽再也說不出話了,剛接觸到對方手背卻被一下子甩開,吳西爾現在只拉着對方的袖子。
但是這樣,手指也被一點點掰開,“不是說了嗎。我還想和其他人玩過了,你願意等,那就再回來找你。”
“可一開始……”
“別和我講這些,人都是會變的。”對方真的就這樣走了,并沒有注意到他的手腕處染紅了袖口。
吳西爾痛苦萬分,眼神追随着那個人走出包廂的門,腳步也急忙跟過去。走出門還是伸手拉住對方的袖口,“我願…”話還沒有說完,又被甩開了。
“欲擒故縱對我沒有用,你當時不答應,現在我也不想再撿起來了。”
“可這事不應該,雙方…你情我願嗎……”吳西爾感覺自己被敲碎了牙齒一樣,話都難以啓齒。
“對!我現在不願意了!”對方不看他,眼神躲閃,仿佛眼前是什麽髒垃圾。
當天是高二升高三的聚會,能在這所附中讀書的人家庭背景也不會簡單。
可是吳西爾的父母在他小學時候就發生了變故,父母離異後,都好像消失了一般。原本還有爺爺奶奶陪伴,但高一奶奶因病離世,爺爺就精神恍惚了,後來高二某天晚自習吳西爾不在家,爺爺因為家中失火沒有及時救出來也跟随奶奶去了。
從小吳西爾就少了父母的陪伴,缺乏安全感,現在接二連三的變故打擊的他一蹶不振。
朱啓作為畢業生陪着自己的父母回來母校進行捐贈活動,一下子就在主席臺上注意到了坐在前排位置失魂落魄的吳西爾。
“弟弟,你認得那個人嗎?”朱啓問一旁和他一起站在臺上聽校長講話又目光空洞的朱明。
“哦,家族財産剛被基金管控的吳家長子,吳西爾。”朱明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朱啓以前很看不慣同胞弟弟的這項本領,因為超過他,現在倒是很受用。
“管控,不就是被吞了嗎。”朱啓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之後朱啓開始頻繁的出現在吳西爾的周圍,對他噓寒問暖,無微不至。這兩個月,吳西爾好像又找到了生活的意義。
不久,朱啓提出要更進一步的關系,不答應就要先拿一百萬來讓自己消氣。
“我現在沒有這麽多錢,我以後會賺很多錢給你的。”吳西爾一開始雖然詫異,但也不疑有他,以為對方在發脾氣而已。
“以後?我和你有什麽以後?你與我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行就各自飛吧。”朱啓直接甩手走人。
吳西爾當他只是一時沖動,并沒有太放在心上,直到這次聚會上被同班同學拉着過來,見到了朱啓左擁右抱的一幕。
他被扔在包廂外不遠處的走廊裏,耳邊仿佛被灌滿了水,什麽聲音都聽不進去,水一直淹到了鼻腔,他快要窒息了,他慢慢蹲在地上雙手環住自己,臉埋進手臂裏,像一只獨自長在角落裏的蘑菇。
不遠處有聲音,“魯哥,你剛從你媽媽那邊回來,國內情況還不熟悉,多參加一下小年輕的聚會活動,當拓展人脈資源吧!”夏奇義胸前挂着黑熊挂件,走起路來叮叮當當。
“不了,剛在門口看到,烏煙瘴氣。我還是回去自學,今年直接考百川吧。”腳步離吳西爾這邊越來越近,“那人……怎麽了。”
“唉,喝多了吧。我們走,我們走......”夏奇義擋住魯培的視線,“那你不是要和我同級了?我跟你說,之前你讓我幫忙留意的人,他家最近發生了一場大變故......”夏奇義還特意拉遠了一些距離生怕對方發酒瘋似的,惶恐極了。
“你說他家怎麽了?”魯培馬上被夏奇義的話吸引,跟着他往外走。
“受害人有什麽罪!又不是受害人想遇到兇手的!”記憶裏蹲在地上的人和現在的他重疊,不斷地重複這句話。
曾依驚愕。
“不好意思打擾了。”一雙強有力的手推開特殊病房的門,直徑走向蹲在地上的吳西爾,環住了他,“沒有經過家屬同意,請不要擅自帶病人到陌生的地方。”魯培冷漠的看着曾依,又低頭用下巴輕輕蹭了蹭吳西爾的頭頂,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細語道:“走吧。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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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就是他,纏着朱啓。”
“一個男?”
“那天我的朋友也在現場,據說真是無法描述。”
……
因為財産問題與久未聯系的叔叔伯伯之間的扯皮許久,父母到最後也都沒有出現。吳西爾耽誤了幾個星期才來學校上課。
一返回學校,有人看見他,就會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我…”只要他走上前試圖解釋,那些人就會嘻嘻哈哈一哄而散或者冷漠的不搭話。
久而久之,他越來越沉默,也不再試圖融入集體,只是一直學習,不聞窗外之事。
已經是高三學生,有的人越來越努力,而有的人卻越來越随意。努力的人在學校裏學習到深夜,随意的人早早就踩着打鈴響走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态度和規劃,有的人要靠自己咬牙努力,有的人哭鬧一下家人就遞上皇冠。吳西爾卻是另類,他現在沒有寄托,他現在的認知中只有學習這件事情。在這幾個月當中,重複着這樣機械的學習。
又是一個寂靜的晚自習,教室裏只有三四個人,吳西爾又背完了半本英語詞典,準備起身離開時,教室裏只剩下他與另外一個紮着馬尾的女生,吳西爾記得她,她總是成績名列前茅,也總不參加班級活動。
他今天真的很累很累了,心裏想着這樣或許能睡個好覺了吧。
走出教學樓一段路,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忘了帶出租屋的鑰匙。原先家裏失火已經不能住人,財産因為還未成年的問題被叔叔伯伯和基金掌控,他也不想住校,只能用以前存下來的僅有的一點錢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小房子,方便上下學。吳西爾擡頭看了一眼五樓的教室燈還亮着,拖着疲憊的身軀慢慢往上走。
靠近教室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為什麽前後門都被關上了。吳西爾猜想可能剛剛那位女生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于是輕輕敲了一下門說:“我忘記拿鑰匙了。”等了一會兒,裏面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吳西爾又敲了敲門,把耳朵貼在門上,裏面有書本灑落在地的聲音。
“發生什麽事了?裏面的人還好嗎!”吳西爾猛烈敲門,裏面反而更安靜了。
他見勢不對,高喊了一聲:“原來在我背包裏,我找到鑰匙了。”然後輕輕爬上外面高人半個頭的窗臺,慢慢地從玻璃窗往裏一看,裏面的場景把他吓得背後一涼,摔了下來。
“你醒了,還好嗎?”映入眼簾的是魯培那深邃的眼睛,有點綠色。
“我摔倒了嗎?”吳西爾覺得頭很痛,摸摸臉頰上還濕漉漉的。
“嗯,你半夜做噩夢從床上摔下來了。”魯培又湊近了一點看他,吳西爾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環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