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是陌生的。

“這是哪?”

“我家。”魯培遞給他一張紙巾。

“哦。”吳西爾現在不知道還要說什麽,接過紙巾擦了擦臉,沉默了一會兒。

“剛剛......”“剛......”雙方異口同聲。

魯培的眼眸透着光,看着他,吳西爾咽了一下口水潤了潤嗓子,“剛剛我…摔下來,聲音很響嗎?”

“……”

魯培忍不住笑的露出雪白的牙齒,“不響。我的房間就在隔壁,而且開着門,所以才聽得見。”

“嗯。”吳西爾點點頭,揉了揉眼。

“再休息會兒吧。”魯培過來給他掖被子。

“我出來了,怎麽回去?”

“回去?遠區?你們學生會還有事情嗎?”魯培想起之前夏奇義和他講的。

吳西爾又鑽進被窩裏,只露出一雙眼睛看着魯培,這個眼神讓魯培心跳聲都要震天響了。

“行,我明天帶你回遠區。睡吧,晚安。”魯培開了一盞夜燈,把房門帶上留了一條縫就回自己房間了。

他躺下後,卻是輾轉反側。吳西爾做噩夢掉下床之前他就醒了,是被哭聲吵醒的。他看着被夢魇的那個人蜷縮成一團,呼吸急促,哭得聲音卻發不出來,悶在胸腔裏。

魯培想推醒他又不舍得太用力,在床邊守了好久,哭聲漸漸消失,呼吸也平穩了。他看着床上又再次熟睡的人,感覺自己口幹舌燥,好像自己與他在夢裏一同經歷了一場愛恨情仇,于是起身出去想倒水喝。結果他才轉身邁開腿,就聽見咚的一聲,人掉下來了。魯培慌忙回去将人抱起來,卻發現吳西爾還是閉着眼,嘴裏念叨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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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到哪了?哪裏疼?”魯培靠在床頭将人摟緊了,仔細檢查是否有傷口,可是懷裏的人還是緊閉雙眼念念有詞。

“你說什麽?”魯培将自己的耳朵靠近了吳西爾的唇邊,微熱的呼吸聲刺着他的耳朵有點癢。

“pick …up…,pick up…arti……”

“pick up,right!振作起來!”魯培看着懷裏的人,實在心疼。

慢慢地,懷裏的人不再念叨了,魯培将他放下來平躺在床上,守着一動也不敢動。這次過了一會兒,吳西爾就醒來了,看樣子應該是對剛才夢裏夢外的事情記不清了。

這樣也好,魯培放松了心情,聽隔壁房間已經沒有什麽動靜了就準備入睡,又想起什麽,起身去外面餐廳喝了兩大杯水。

第二天早上魯培醒的不是很早,感覺自己眼皮很腫,出了房間看見吳西爾已經坐在客廳裏收拾妥當了。

“不好意思,等我一下,待會兒就送你去學校。”

“我給你做了紅豆薏米粥,你吃一點吧。”吳西爾看他出來了就站起來,指了指餐廳。

“你做的?”

“嗯,我看廚房裏有就做了一點,薏米消水腫的。”吳西爾認真地回答。

魯培愣了半天,忽而又笑了,坐下把一碗粥都吃完了。

“來得及嗎?會耽誤你上課嗎?”魯培邊等車庫的門打開邊問吳西爾。

吳西爾搖了搖頭,“沒事,今天沒有我特別喜歡的教授的課。”

魯培的電話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把手機遞給吳西爾說:“開車不方便,幫我接一下。”

吳西爾接過來,上面是一只熊的圖案,名稱是“夏熊”,他疑惑的按下通話鍵,對面馬上傳來:“魯哥,小天才不見了!護士說他昨天就被人帶走了!”夏奇義打電話的時候總是生怕隔太遠似的對方聽不見,呼喊的非常大聲。

吳西爾看魯培在打轉向燈,只好按下了擴音按鈕。

“嗯,我知道。”魯培加快了油門。

“你知道他被人綁走了還不趕緊想辦法!”可以聽得出來對面的人很着急。

“誰說他被人綁走了?”魯培的語氣有點忍俊不禁,電話那頭的人很急,哪有閑功夫注意這些細節。

“小天才那樣弱不經風,花容月貌,很容易被人惦記上的。我剛剛問護士,她又說不能透露病人隐私,不告訴我是誰帶走了他。”

“護士也是愛崗敬業。”

“我知道,我都懂,不好為難打工人。但是我旁敲側擊側記問出來一些線索,護士說帶小天才走的那個人高大威猛,眼珠子還有點綠色。這樣的人一聽就很奇怪啊!肯定不是好人!我們要去把小天才救出來!”聽得出來夏奇義那邊已經開始發動車子了,準備去上演英雄救美了。

“行。你到西錦苑5幢救他。”

“魯哥你真是厲害,馬上就查到地址了。什麽?…西錦苑……那不是你家嗎……”夏奇義的聲音都變輕了,“早說嘛,害得人家這麽擔心……”

“畢竟我不是正常人類。”魯培講完伸手就把電話按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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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你要去哪裏?”魯培開進了遠區問他。

吳西爾想回寝室換身衣服,但是又怕會遇到不想見的人,想着在寝室樓附近觀察一下情況,“幫我送到玻璃房子那邊就可以了。”

他下了車,準備去玻璃房裏坐一下。

“你中午,還在這嗎?”魯培叫住了他。

吳西爾想了想,點了點頭。

“那中午一起吃飯吧,電話聯系。”魯培不等他回答就開車走了,夏奇義剛剛又發了幾條消息給他,是幾行感嘆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重大的事情,要先去找他問清楚。

吳西爾在玻璃房附近觀察了一會兒,才非常謹慎的往宿舍樓走去,電梯也不敢坐,一層層爬到八樓,在樓梯口又張望了好久,确定目前真的沒有人進出,一陣風一樣跑到自己門前刷卡進去,把門關上後反鎖住靠在門板上才感覺到放心。

因為左手還纏着紗布,吳西爾只能随意洗漱整理了一下,換了一身外套。今天早上有一門外教老師小班教學課可以去體驗一下。他在打開房門前,仔細的貼在門上留意對門是否有動靜,确認無誤又逃也似的打開房門、關上房門、跑向樓梯間。

在去上課的路上,吳西爾打開學校的官網上又看了一遍教師介紹,這位烏克蘭的外教是位美麗的女士,很難不引人注目,但是吳西爾的目光卻是落在這篇文章最後的署名上:沈袂譯。

吳西爾找到上課的教室,發現還剩兩個位置,趕緊在門口刷卡進去,位置坐滿了後面的人就刷不了卡,想聽課也只能是旁聽,但是小班教室也沒有多餘的位置給人旁聽。

果不其然,吳西爾坐下後,又有一個人急匆匆地跑來刷卡進教室了,坐在他旁邊最後一個空位。那人坐下後,吳西爾想了想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等候上課,旁邊那人也是心照不宣。他記得這個人,當時吳西爾被人圍堵搜書包的之前,就是這個人課間帶頭來與他說話,不過還是要謝謝他拿走了信封,不然以吳西爾的性格肯定不會忘記了就把那麽厚一個信封擺在桌上就置之不理。

另外,當時說有錄像是騙人的,是氣不過吓唬吓唬那群人罷了。

吳西爾快速的回憶了一下事情經過,他也是在被搜完包,電光石火之間想明白了那個信封到底哪裏去了,不然下課了如果信封還在桌上的話他一定會記得收拾放進書包裏去找失主。

吳西爾在想着當時的情形,外教推門進來了,有膽大的男生吹了聲口哨。

外教一點都不見外,微笑着跟大家問好。她視線掃到吳西爾附近的時候,眼前一亮:“Hi~Peter,Nice to meet you again.”

他身邊那人聽到了,大聲地回應:“me too.”

大家哄堂大笑。

“I'm very glad to meet my new classmates next to you.”吳西爾知道是在說他,也看向外教。

她金發碧眼,眼睛像一片碧綠的湖水,讓吳西爾想起了一個人,也有着綠色的瞳孔,而且衣領上的味道還很好聞。

“Can you introduce yourself?”

吳西爾點點頭,站了起來。

上課時間過得很快,下課鈴聲一響,是那首GOLDEN HOUR。

上次吳西爾覺得好聽,下課就去搜索了。當他沉醉幾秒的時候,外教半個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外,吳西爾趕緊上前跑到走廊裏打招呼。

“oh,boy,what can I do for you?”

“Sorry, professor,Do you know the man who translated this self- Introduction?”吳西爾把官網上那篇教師介紹指給外教看。

“Yes.”

“Where can I find this man?”

“She is everywhere.”

“She?”吳西爾不敢相信,又問了一次。

外教的手機響了,“I have something to do. Talk to you next time.”真的是一點都不想被動拖堂,踩着高跟鞋急速離開。

吳西爾滿肚子的疑惑,想着那個“she”走回教室整理自己的東西。同學們走得很快,現在教室裏已經空無一人。

吳西爾前腳剛邁進教室,後腳就聽見吧嗒一聲,前門被反鎖了!

夢裏的情景再現,吳西爾立馬全是寒毛豎立。他跑向後門,想試試看,結果也是從外面被鎖死了。

“外面有人嘛!教室裏還有人,麻煩開一下門!”吳西爾急于擺脫這種情況,聲音不自覺帶有慌張失措的感覺。但,沒有人回應。

這個教室的窗戶做的很高,吳西爾想立馬離開這種類似封閉的空間,他把桌椅疊起來,計劃從走廊這邊的窗戶爬出去,不管外面有多高他也要爬出去。腎上腺激素飙升,手心冒汗,心跳聲越來越快,吳西爾都沒有察覺自己把嘴唇咬破了。

終于快爬到了,他左手碰到了玻璃,還好!窗戶沒有被鎖死。

吳西爾馬上用力把窗戶往旁邊一推,結果伴随着推窗聲還有一桶水迎面潑來,有人守在這麽高的位置等着他!人被吓了一跳,手腳一滑,結結實實的摔了下去。

“同學,同學,你沒事吧。”保安大叔晃着手電筒站在他面前。

“快,快救人,教室裏面……那人,那人。”吳西爾語無倫次,正好到這裏巡邏的保安疑惑的看着他,又去推教室的門,但是推不開。

“裏面的同學,請把門打開,不然我要撞進去了。”保安大叔用力的拍門,可是裏面毫無反應,他突然也感受到了事情的緊迫,開始撞門。這邊的聲音把其他幾處巡邏的保安也吸引來了,大家撞了幾分鐘都不行,還是守門大叔拿來了鑰匙打開了門。一進去大家都驚呆了,愣在原地幾秒,不知道誰驚呼了一句:“快把人放下來啊!”大家才手忙腳亂的爬上窗臺,結下挂在那女孩脖子上的繩索。

“快叫救護車!”大家又是一片混亂。

沒有人關注還跌坐在角落裏的吳西爾,他就這樣坐着,一動也不敢動,直到天朦朦亮,他才慢慢起身往校外的出租屋走去,他走得太慢了,晃晃悠悠走到門口,一個人影杵在那,把正在打盹兒的守門大爺吓了一跳。他回去也沒有睡覺,坐在沙發上等東邊日出的太陽光照亮了半邊天空,才起身往學校走去。

剛到學校,就有老師站在門口等他,把他一把拉到校長辦公室。

“同學,昨晚的事情,沒有吓壞你吧?”校長也是滿臉愁苦,嘆了一口氣,“還好發現的及時,人是救回來,但是因為大腦缺氧,目前還沒有蘇醒過來。”

“因為什麽…”吳西爾講話太輕了,“她…是因為什麽?”

不過校長也沒有繼續和他解釋的意思,就說讓他別耽誤了自己的學業,也不要把昨晚的事情聲張出去,就讓他回去了。

吳西爾邁着沉重的腳步走到自己的教室門口,看見大門上撞擊的痕跡還在,但是教室裏面依舊吵吵嚷嚷着,昨晚那件事情對人群起不了任何影響。

“我聽到可靠消息,石子青懷孕了。”

“你哪裏知道的!”

“她爸媽帶她來我媽媽醫院檢查,我當然知道了。”

“怪不得她今天沒有來上學。”

“不是今天,是兩個月前。”

“啊!勁爆消息,快給我仔細講講。”

……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吳西爾站在教室門口,在這一刻感到自己不止被水淹沒,而是已經被鐵鏈拽下深海了。

現在輿論不再追着他了,而是換了一個對象,大家興致勃勃地挖掘,有一點料都可以添油加醋地講出好幾個故事版本,直到因為許久沒有來上課,石子青的日記本從她的抽屜裏被人翻出來。

“原來她是被人給……”

“噓,輕聲點,現在我爸媽都不讓我知道這些事,讓我和這事保持距離。”

“這又關你什麽事了?”

“誰知道她是自願還是怎麽樣的,最好和這人劃清界線,可別到時給我們潑髒水被人說成是和她一樣的賤貨。”

“對,很有可能,賤貨才會被人……”

“誰讓她每天那麽晚才回去,肯定是想勾搭誰,不檢點。”

“聽說她家就一般平民,只能靠自己。”

“那她這次發達了,據說當時是董家少爺校慶活動結束後……”

吳西爾感覺自己躲到哪裏都是這些刺耳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襲來。

當時石子青因為絕望而做出的的行為被他親眼目睹了,他再聽到這些閑言碎語怎麽可能忍受的了。

“你們太過分了!受害人有什麽罪!又不是受害人想遇到兇手的!”吳西爾猛的站起來,腦海裏只有這句話,其他的措辭無法替當事人表達,畢竟他也不是當事人。

大家只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看動物園裏的猴子,又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當天,吳西爾就去醫院看石子青,她的父母非常熱情,熱情到吳西爾有點招架不住。

“叔叔阿姨,我就是來看看她恢複的怎麽樣,什麽時候能繼續來上學。”吳西爾放下水果籃。

“你這孩子,人來就行了,還帶什麽水果。”石子青的媽媽話雖然這麽說,手上還是接過來了。

“還上什麽學,這孩子就是不懂事,以後去了你們董家,你要多照顧照顧她。”她的爸爸在一旁一直搓着手,“肚子裏孩子沒有事,你大可放心!”

吳西爾默默地起身準備離開病房,石子青的父母有點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吳西爾還是回頭說了一句:“我不姓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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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魯哥,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把你叫來了。我一到體育館就......是這樣,那個小陳這次看見我,反而.....反正看見我就哭得稀裏嘩啦,說他今天送飯過來就看見地上一灘血跡,人也不見了。”夏奇義明顯被吓到了,抓着魯培的胳膊不放。

“這血,有點少。”魯培看着地面,“你不是說報警了嗎?”

“之前老董…說自己還有打算。然後…今天早上突然打電話給我說讓我過來把人接走,我就過來了。”

“大家快來看,就是這裏!”不知道哪裏來的一群人,從矮樹林裏竄出來。

“我就說章懷義是被人綁架的,現在被撕票了!這些富家子弟幹的!”人群裏的義士總是喊的特別響亮,一石激起千層浪。

“要不是最近學生會聯合開會,我們都不知道這裏草菅人命!”

“快拍照,快取證!”大家的行為動作出奇一致。

魯培看了眼夏奇義,無聲地說了幾個字,夏奇義重重地點了點頭,拿出手機。

警車來的快,取證也很快,結果更快。

“你們把我們警力當什麽嗎!”一疊檢驗報告被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倒雞血玩密室逃脫嗎!讓你們的家長過來一個個領走!”

等事情處理完畢,魯培看了眼手表,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拿出手機撥打,可是那個號碼一直無人接聽。

“魯哥,我們早上被人拍照片發到校園貼吧了。标題是什麽“富家子弟求愛同性好友不成功,将人綁票”,這不是和之前有一篇議論貼一樣的嗎!裏面的內容都換成我們的照片了!”夏奇義垂頭喪氣,“還是不要到處吃瓜了,現在吃到自己身上了。”

魯培緊皺眉頭,他現在心裏很慌亂,感覺心很不踏實,都要抓不住了。

“魯哥,魯哥,你快看,這是小天才啊!”夏奇義又開始驚呼,把手機屏幕晃到魯培眼前。

“他在哪?”魯培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

“不是在哪,而是之前在寧區玻璃房,有人拍到他坐上有通行證的車。标題是…是…”夏奇義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

“是什麽。”魯培拿過他的手機,更直觀的看見了那個标題“寧A601”是福地!住裏面的人都搬遠區了!”

“看通行證,是曾家的編號…所以我們這幾天讓人為難小天才了嗎?…”

“是你。”魯培面無表情地把手機還給他。

“好…好好,是我。”夏奇義自知理虧,他拿回手機,看了一眼瘋狂刷屏的消息,又說:“魯哥,我跟你說一件事,如果我……我是說如果,小天才又因為我遭遇了一些事情,你會怎麽樣。”

“弄死你。”

吳西爾躺在地上睜着眼想了很久,聽到外面有人嚷嚷着快開門,嚷着要教訓那幫人。

門打開了,腳步聲往他這邊快速靠來,來人明顯是俯身彎腰想扶起他,突然又停下來了說:“快去找固定物,快去找擔架。”

吳西爾起先沒有想哭,聽到這聲音反而眼眶裏開始有淚水打轉。

他現在脖子動彈不得,左邊肩膀最先落地,手掌與手腕部位疼的不行,看樣子應該骨折了。等他被固定好,躺在擔架上被擡出去,心情反而越發平靜,原來獲救的感覺是這樣,當時石子青是不是也會慶幸被自己發現了呢。

他被擡到了門口還沒有上救護車,夏奇義就哭喪着一張臉,拽着一個人站在吳西爾面前,“小天才,是這個人幹的,你別生氣。”

吳西爾擡眼望去,表情更麻木了,這不就是今早課上的Peter嗎,看來他還是惦記着自己說把他錄像了的事情。

有些人平時挺溫和,當意識到別人有可能會揭發自己不勞而獲的成果時,就變得不一樣了。

吳西爾動也動不了,索性閉上眼不看。魯培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揮了揮手讓夏奇義把人帶走,一起坐上救護車了。

“每次你一離開我的視線,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魯培握住了吳西爾的手。

車上兩個護工眼神相互對視了一下,若無其事轉開了。

吳西爾閉着眼沒有回答,但是打轉的淚水終于流出眼角了。他感受到有人輕輕的用手指腹幫他眼角擦了擦,在他耳邊說:“休息一會,我在。”

這句話像是有催眠的魔力,一會兒就讓吳西爾沉沉睡去。

這次沒有做夢,沒有驚醒,沒有摔下床,一覺睡到自然醒。吳西爾睜開眼,發現周圍還是黑的,他剛睡醒有點看不清楚周圍的環境,但是被子上的氣味他記得,是魯培的。

身體的疼痛讓他回憶起自己入睡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可他太留戀這個味道了,他的鼻尖摩擦着被角,貪婪的呼吸,眼皮又沉重起來,又一次進入了夢鄉。

他的聽覺一貫靈敏,門半掩着。

“小天才這是睡了一天一夜嗎?怎麽還不醒,要不我回家把祖傳的千年人參拿來給他炖湯補補。”

“睡着了,人參湯怎麽喝的進去,輸營養液就夠了。”

“可以嘴對嘴喂進去,電視劇集裏都這麽演的。你介意的話,我喂也行。”

“滾。”

“今天晚上還不醒,真的要補補精神了。”聲音越來越遠。

“去拿過來。”門外的另一道聲音變得有點沙啞。

“你把我帶這來幹什麽?”章懷義迷茫的看着董泉,“我還要等沈袂來接我的。”

“想試試看輿論的效果罷了。”董泉倒了一杯葡萄酒,卻拿在手裏沒有喝,“你先在這個葡萄莊園裏待着。”

“我要等沈袂來接我的!”章懷義突然暴怒,沖上來把他手裏的玻璃杯打翻在地,杯子一下就碎了,杯腳在地上滾了幾圈。

董泉上去就是一腳,章懷義摔在了地上,“你別自欺欺人了,沈袂不會來找你的,你就當沒有這個人好了!”

“不可能,不可能!”章懷義不知道是自己本身就體力不支還是被那一腳踹得疼極了,蜷縮在地上。

董泉拿起另一個杯子裏的紅酒,抿了一口。還有一個人站在董泉後方,見章懷義一直蜷縮在地上起不來,“看來,用不着我了。”

“誰知道是不是裝的呢,又有新任務了,你過來......”門口又來一個人,把站在董泉後面的人叫走了。

“敢騙我……一起同歸于盡……”章懷義開始喃喃自語。

“讀書讀傻了的瘋子。”董泉抛下這話也起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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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吳西爾感覺到耳廓軟骨上有點撓癢,擡手揮了幾下,那感覺就停止了。等他把手放下,一會兒撓癢的感覺又來了,導致有點起床氣,悶哼了一下,旁邊有人忍俊不禁。

“耳朵裏可能水,我用棉花蘸一下,聽話。”是那熟悉的聲音。

吳西爾安靜了。

“起來活動一下,躺久了不好。”還是那個聲音輕輕地在他耳邊講話,仿佛吹氣似的。

吳西爾慢慢睜開眼,白天了,他揉了揉眼睛,耳朵紅紅的。

“要我幫你嗎?”

“我這衣服……”吳西爾慢慢地側身,他的脖子可以動了,右手撐着身體勉強起來坐在床沿。

“我幫你換的。”魯培面不改色。

“噢……我,我去一下廁所。”吳西爾慢慢起身。

“魯哥,我把人參炖好帶來,你準備好了用嘴喂嗎?”夏奇義聲音穿透力極強,隔着門都聽的清清楚楚。

“閉嘴。”魯培開門出去低音炮轟趴了夏奇義。

吳西爾左手還打着石膏,在他們兩個的注視下,他用完好的右手拿着勺子喝完了一罐人參湯。

“小天才,你這樣要多久才能去上課?”夏奇義拿過保溫壺看看裏面是否還有剩餘的湯汁。

“目前不耽誤上課。”吳西爾擡起右手給他看,“就是我不好拿書。”

“我陪你。”魯培去拿了一件外套給他披上,“這段時間都先住我家吧,我送你上下課。”

天氣已經入秋,吳西爾喝了一罐人參湯,細看的話鼻尖冒出來了一絲絲細汗,目光投向肩上的外套,他點了點頭。

車子到了寝室樓下,“很抱歉之前沒有告訴你們,我搬到遠區讀書了。”吳西爾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夏奇義對這事唯恐避之不及,忙說:“哦哦哦哦,走吧走吧,去拿書。”

魯培把車熄火,跟在最後面。

“為什麽不坐電梯?”樓梯間只有他們的腳步聲。

吳西爾爬到一半,有點累,氣喘籲籲的說:“我不想碰見別人,就……”

就到一半,吳西爾就不出來了。

“是不是有人糾纏你了!”夏奇義接上後面的話。

魯培眼睛眯了一下。

吳西爾想了想之前董泉的行為,好像也無法反駁,沒有出聲。

“小天才,我幫你解決。”夏奇義現在非常想将功補過。

“沒事,我能解決的。”吳西爾緩過勁兒來繼續爬樓梯。

等到了七層樓的時候,吳西爾想着帶太多人去要是碰見了,實在不好收場,就說:“我到了,你們在七樓大廳等我一下。”

“你确定?”夏奇義看了看樓層指示牌。

吳西爾堅定的點點頭。

魯培立在一旁不說話。

吳西爾跟那兩個人搖了搖手,自己一個人走向走廊盡頭,他知道那邊還有一個小樓梯,上次出門的時候觀察到的,距離自己的寝室位置更近。

就一層樓,他很快就能把需要的書搬到七層走廊,再叫他們過來幫忙。

“魯哥,小天才是不是摔傻了。”夏奇義等那個人影消失在樓梯口,捂着嘴巴對魯培輕聲地說。

“摔傻了你就沒有好感了嗎。”

“那怎麽能,就沖那張臉我也是一百萬分的好感。”夏奇義有些激動,“對了魯哥,剛剛小天才在,所以我不好說,其實還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的。”夏奇義嚴肅起來。

“什麽事。”魯培像是等得不耐煩了,邊說邊往樓梯間走去。

“曾家出事了。”

吳西爾拿卡刷開門,進去趕緊關門,動作一氣呵成。然後找到行李箱,把書本和幾件衣服胡亂的塞進去,就扣上行李箱蓋子拉起來就走。他開門之前聽了一下門口是否有動靜,确認無誤了才猛地一下拉開門,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魯培和夏奇義就站在門口看着他,對面的門還開着。

吳西爾心跳加速,趕緊邁前一步抓住一個人的手就往自己房間裏拉,砰地一聲關上門!

不管被關在門外的夏奇義瞪大了雙眼,一臉難以接受的樣子。

因為拉過來的時候太緊急,關上門後一個反作用力,吳西爾和魯培靠在門板上,兩人撞在了一起。

又聞到了這人衣領上的味道。吳西爾心想。

“你這是……”魯培想問他怎麽了,話到嘴邊卻是:“投懷送抱嗎?”

吳西爾聽到這話一把推開他,鼻尖剛剛撞到了魯培的肩膀,還有點紅沒有消散。

他一時間想不出詞回答,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小天才,怎麽了,為什麽丢我一個人,快開門吶!”聽得出來夏奇義很焦急。

吳西爾心想壞了壞了,想趕緊捂住他的嘴讓他別大聲喊了,遂又把門打開,把他拽進來,“對面人在嗎?”

“不在啊。”夏奇義心想,對面那人不是正站在你身邊嗎。然後又看見了吳西爾紅紅的鼻尖,驚呼,“你怎麽了?魯哥弄哭你了?”

魯培在一旁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冷漠的看着夏奇義。

夏奇義由衷地感到一股寒意,便閉嘴不說話了。

“那我們一個個出去,樓下彙合。”吳西爾還是很緊張。

夏奇義看了看魯培,眼神示意小天才真的摔壞腦子了,魯培卻不回應他,只是轉過去看着地面不說話。

“行吧,我先出去,你們過個幾分鐘再出來。”夏奇義也學吳西爾謹慎地開門出去,輕輕帶上門,轉念想了想又走進對面房間。剛剛魯培說之前董泉來過一趟,放下了一些關于曾氏集團的內部資料的文件,夏奇義找到拿出來,再幫忙鎖上門,最後發了一條信息過去就說萬事OK了,就下樓去車邊等候。

門內,魯培還是雙手抱在胸前,問:“你在這,周圍住的人騷擾你了?”

吳西爾心想,第一次見面在車上,你們不是都看見了嗎。但是他嘴上沒有說出來,就是點點頭。

“所以你不敢碰見隔壁鄰居們嗎?”

吳西爾又想,确實是越少碰見那個“老董”越好,又點點頭。

魯培滿臉陰郁,放下抱在自己胸前的雙手,去打開了房門,示意吳西爾先走。

等他們兩個一前一後從寝室樓大門出來的時候,夏奇義的第六感告訴他,這兩人之間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可是他也說不出來,只能趕緊上前去幫忙把行李搬到後備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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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吳西爾到了教學樓,魯培陪他進教室放下書,才回到車裏。

“魯哥,怎麽辦,老董不會真的把人帶到哪裏埋了吧?”夏奇義等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才愁雲滿面地說。

“應該不會,要相信警方。”魯培扣上安全帶,“我們也去上課吧,教家族企業的助教催我兩天了。”

“我這幾天滿腦子都是那灘血,好像那一次......”夏奇義揉揉眼睛,閉上了眼。

“哪次?”

“噢......就......小時候見過的......嗯,沒什麽。”夏奇義雖然閉着眼,但是嘴巴還是回複了魯培。

“當時警方的報告已經明确指出那是動物的血,地面也沒有掙紮的痕跡。最重要的是,那群學生會的人這麽湊巧就出現在現場,所以…”魯培不說話了。

“所以什麽?魯哥你別說一半就停住了!”夏奇義睜開眼,興致盎然地從後排探過身來。

“我以為說的已經這麽明顯,不需要再提示了。”魯培踩下油門。

夏奇義因為慣性,一個跟頭往後倒去,“魯哥你幹嘛突然加速!”夏奇義揉了揉後腦勺,“我真的不明白……”

“趕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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