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9】
潘嬈聽了傅世安的話, 在容王妃面前,她完全是按着傅世安教她的去說、去做的。
不過,她素來不是個會說謊的人, 也不知道自己在容王妃面前漏沒露餡。所以回來後,潘嬈把今兒自己和容王妃的談話, 幾乎是一字不差的全都說給傅世安聽了。
傅世安聽後,點點頭說:“嬈娘說的真好。”
潘嬈卻并沒有這麽樂觀, 反倒是蹙了眉來說:“這個容王妃素日裏裝的一副溫良賢德的模樣, 但其實十分有些手腕和心計。這樣的人, 最是難對付了,你确定能鬥得過他們嗎?”
潘嬈雖然信任傅世安的能力和手腕,可如今站在他對面的,畢竟是容王夫婦,是皇子皇媳。
潘嬈自小有父母兄嫂罩着,即便是經常游走在諸權貴中間,但她因有一個身為宰相的父親在,那些肮髒的惡臭的東西, 也找不到她身上。所以,她所謂的心機算計,不過就是貴女們間偶爾打打嘴仗過過瘾。
今天你嘲諷我穿的衣裳過時,明天我秀一秀京中最時興、有錢都難買的胭脂水粉。
打輸了, 兀自氣一會兒,或者回去找幾個嫂嫂抱怨幾句。
如此也就罷了。
哪怕後來家裏敗落,一夜間大廈轟然倒塌, 但因當時有謝隽在,她雖怕,但其實也沒那麽怕。再後來,流落至秀水村,即便險些被何員外強搶走,也是有傅公子及時救了她。
如此算來,她這小半輩子,活到如今十七歲,其實是時刻都有人護着的。
有人替她遮風擋雨,供她一室的溫暖繁榮。所以,像容王妃這等皇親以強權壓制傅公子前途一事,她還是頭回遇到。
若是從前父親還沒被流放,遇到這樣的事,她定是要找父親好好說一說,然後關起門來罵一罵容王夫婦欺人太甚的。
可如今,她無靠山,除了能在心中暗罵容王夫婦外,別的好像什麽也不能做。
傅世安對此胸有成竹:“你放心吧,不會有事。”
潘嬈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傅公子明明一介布衣,什麽身份都沒有……就算曾經是有容王這樣的靠山的,可眼下容王又成了他強有力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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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實在不知道,嚴格意義上來說算是“一無所有”的傅公子,為何在面對困境的時候總能這麽處之泰然?
而且,他不慌不亂溫柔起來的樣子,的确是能給她帶來不少安全感的。這種安全感不是假的,她總覺得,只要有他在,哪怕天塌了,她也會該吃吃該睡睡,十分安心。
潘嬈主動湊過去,環住他一只手臂,将腦袋歪靠在他手臂上,乖巧應聲說:“有你在,我就什麽都不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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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潘嬈還和之前一樣,幾乎是日日得鳳召入宮。而傅世安,也是留在家中的日子少,在外頭各種跑生意忙生意的日子多。
起初容王還對傅世安有所疑心的,但見轉眼月餘時間過去,他都是日日早出晚歸,幾乎是不可能擠出時間來溫習功課的。所以,久而久之,容王便也松懈了些。
潘嬈夫婦這種忙碌的狀态一只維持到四月中,再過幾日,就是一年一度的春狩日了。
這兩日潘嬈總算閑了下來,不過,皇後倒還是日日宣她進宮去陪着。皇後對潘嬈,是有幾分喜歡的,但更多的,還是對潘家父子這樣人才的惋惜。
皇後呆在皇上身邊多年,自也了解皇後。她知道,這潘家父子遲早是要回京的。
左不過是皇上好個面子,明知當初是冤枉了潘家父子,這會子也一時難開口,自打嘴巴。不過皇後想,只要潘家姑娘日日入宮,在他眼皮子底下晃,她就不信潘姑娘晃的時候,皇上不會想起她父兄來。
皇後自有皇後的心思,不過,潘嬈卻并不是很想入宮侍奉。一來是宮裏規矩嚴貴人多,她入宮後事事都得警醒着生怕會因一句話或一個行為而獲罪,不比在家和母親說話和歲餘玩來的清閑。
二來,也是因為謝隽。
謝隽好像知道她日日都入宮一樣,所以,他幾乎也是隔三岔五進宮來找皇上。雖說一個是侍奉皇後,一個是侍奉皇上,但是每回只要謝隽進宮來,都巧合得很,他們總能在任何場合偶遇。
潘嬈也不傻,她心中多少明白,這是謝隽故意的。
潘嬈自認為她已經把話和謝隽說得很清楚了,如今她能做的,就是哪怕偶遇,也得保證身邊多跟幾個人,不至于叫人誤會了她和謝隽私會。而對謝隽,她也不再解釋什麽,既是遇到了,也就是禮遇、客氣,再無別的多餘的話。
不過,謝隽倒也沒對她做什麽。每回遇到,不過是相互見過禮罷了,沒再如之前那樣,會越了規矩和她獨處同行,或者是追着她問為何背叛他。
潘嬈心中對謝隽是有愧疚的,但她也清楚明白,她和謝隽之間,哪怕沒有隔着一個傅世安,也早不再有任何可能。
這份愧疚,以及他對自己的恩情,只能日後有機會再報了。
潘嬈從外面回鳳儀宮,見天色不早了,正打算和皇後告辭回家。卻不想,皇後卻笑着拉住了她。
“你過來。”皇後朝潘嬈招手,示意潘嬈到她身邊去坐。
潘嬈謝了恩典後,才過去坐下。
皇後就同她提了幾日後春狩的事情:“本宮向皇上求了恩典,今年的春狩,你随本宮同行吧。到時候,就侍奉在本宮身邊,當作是随本宮一道去的。”
潘嬈瞬間就懂了皇後的意思,懂了後,心中對皇後存了滿滿的感激。
若是皇後帶着她在身邊,無疑是告訴那些皇室勳貴們,如今她是有皇後護着的,敲打他們,若是想欺負她、或者陷害她,都得想想她身後的皇後。
雖然潘嬈不想同行去往行宮狩獵,不過,若是能有這樣一個提身份的機會,她還是很願意的。
而且,去了行宮,或許也能在皇上面前繼續混臉熟。到時候,皇上念在他父兄一心為朝廷的份上,或許就能免除他們的罪召他們回京了。
潘嬈忙跪下來謝恩:“民婦多謝皇後娘娘厚愛。”
回去後,潘嬈見傅公子還沒回來,就折身去了母親院子裏,立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母親。
比起女兒來,潘夫人顯然穩重許多,聞聲也只笑了笑,似乎并不意外。
但高興卻是高興的。
“或許你父兄的苦日子要到頭了。”潘嬈道,“皇後娘娘寬容大德,這些日子她一直召你入宮,想必是故意做給皇上看的。皇上是個好皇上,只是如今上了些年紀,變得有些□□、疑心重,總疑心有人想害他,然後坐他位置上去。”
“想來,當初對你父兄的懲罰,事後皇上心中也是後悔的。但皇上畢竟是九五至尊,君無戲言,哪怕愛惜你父兄的才華,有心召喚他們回京,也得尋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嬈兒,此事不急。既然皇後喜歡你,你便安心好好侍奉皇後左右,皇後若不提你父兄,你切莫提一個字。”
“是,娘,我懂的。”潘嬈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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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春狩那日。
潘嬈是提前一天入的宮,就住在了皇後的鳳儀宮。次日一早,潘嬈就同侍奉在鳳儀宮的姑姑們一樣,早早起來伺候皇後洗漱穿戴。
等到了時辰,潘嬈則随皇後一道從鳳儀宮出發。
春狩講的是儀式,畢竟是萬物複蘇的時候,殺生不仁道。所以,所獵之物都是皇上命人先将做好記號蓄養的家畜扔進林子中,之後權貴皇子皇孫們以獵得有記號獵物的多少來計算勝負。
這是多年來的規矩。
潘嬈出身書香門第,從小只愛書畫詩詞,不愛騎射。雖也有學過騎射,但與崔映容這樣的世家子弟肯定比不得的。
所以,雖然有機會來了皇家獵場,但她也從未起過要憑什麽驚人的騎射功夫來博取皇上的贊賞從而搭救父兄。何況,那日母親與她說的話,她還都牢牢記在心中。
如今她能做的,就是好好伺候在皇後身邊。
所以,當到了皇家獵場,崔映容看到她,且表示要和她切磋騎射之術的時候,潘嬈只淺淺笑着回話:“崔六姑娘騎射素來聞名貴京,民婦不過粗粗會騎馬而已,哪裏敢和崔六姑娘比。”
崔映容暫且并不知道潘嬈是怎麽混進來的,乍一看到她的時候,還十分震驚。不過她雖心中對潘嬈有敵意,但不是沖動之人,在搞清楚潘嬈是怎麽進皇家獵場來的之前,她是不會貿然對她做點什麽。
能做的,也只是在範圍以內的口舌碾壓。
“如今的傅夫人,曾經的潘姑娘,可是在貴京大有名望的。雖說是以美貌揚名,但據我所知,傅夫人你琴棋書畫詩詞歌舞,包括騎射投壺插花品茗在內,都是有些名氣的。你既能來這裏,又怎能不會騎馬?想來是瞧不上我吧。”
和安郡主也湊了來,她也還記恨着潘嬈對她的奪安之恨,所以,幫着崔映容一起羞辱潘嬈:“就是啊傅夫人,想必如今是背靠了個比崔國公還高的權貴?否則的話,又怎會連映容的面子都不給。”
潘嬈知道她們二人與她有恩怨,心中也未把她們說的話放在心上,不管她們怎麽說,她只那一句話:“我是真的不擅騎射,與郡主和崔六姑娘不能比。”
和安擰着眉心,已經伸手來抓潘嬈手了。她手勁大,一用力,潘嬈就踉跄着被她拉到了跟前,險些跌倒。
“會不會,上馬一試就知道喽。”正拉着人往馬場去,卻迎面撞上謝隽,和安面上喜色一僵,猶豫之際,便聽有宮人來報說。
“傅夫人,皇後娘娘在到處找您了。見您久久沒過去複命,特命奴婢來問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放大招哈,這章發20個紅包,先到先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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