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50】
容王知道, 自己這是又被這個兔崽子抓到話中把柄了。謝隽,他自然不會供出來。
所以,容王只能說:“為父怎會知道?你不是厲害嗎?自己去查就是。”
“老六!”皇上都看不下去了, 震怒,一巴掌拍在龍案上。
他實在不明白, 這父子二人,怎會離心到這種地步。這老六從前瞧不出來, 諸多皇子中, 他表現得一副軟弱可欺的模樣, 倒也是野心勃勃的。
只可惜,他心思不純正,偏才華又不出衆。儲君之位,他從來沒有考慮過他。
皇上削了容王手中實權,攆他回容王府,下旨關了他禁閉。容王走後,皇上寬慰傅世安道:“若真是謝隽所為,你倒是不必怕了。謝隽那個孩子, 是個正人君子,他萬不會對你媳婦如何。”
傅世安心裏可不這樣認為,謝隽的心思,他是再明白不過的了。
若他沒有猜錯的話, 謝隽……他此番怕是已經做了選擇。他選擇舍棄英國公府的一切榮華富貴,而只要佳人。
傅世安道:“請恕孫兒直言,謝隽對嬈娘的感情, 怕是比孫兒想象中還要深厚。若真是謝隽擄走嬈兒,憑他的本事才能,或許,這輩子孫兒再也見不到嬈兒了。”
皇上畢竟也是過來人,嘗過愛恨情仇的滋味。所以,對三個年輕人間的事,皇上倒也能理解。
抛開禮節法度不提,謝隽撸走潘氏,單純站在情感角度來看的話,倒是也能理解。畢竟,當初若不是潘家出事,這倆孩子,或許連孩子都已經有了。
可再怎麽說,潘氏那丫頭如今畢竟已經嫁為人1妻,何況還是嫁入了皇室,他的孫兒。謝隽就算再不甘心,也萬萬不該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此事若傳出去,不但毀了英國公府,也會損了皇家名聲。
所以皇上叮囑傅世安:“潘氏的事情,暗中搜尋,無需大張旗鼓。有關皇室臉面,怕是需要你委屈一些。”
“是,孫兒明白。”傅世安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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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隽帶潘嬈只在城郊的莊子上住了兩天,待潘嬈身子養得差不多後,他就只身一人帶她離開了京城。傅世安找到謝隽藏嬌的那座莊子的時候,謝隽人已經離開有幾日了。
莊子上還留有幾個丫鬟,都是之前伺候過潘嬈的,傅世安喊了她們來問話。
只可惜,丫鬟們一問三不知,什麽都不知道。
傅世安閉了閉眼,似是在壓制着脾氣般,對那丫鬟道:“帶我去嬈娘曾經住過的屋子。”
丫鬟不敢怠慢,立即請着傅世安去了。
這是一間古樸的屋子,屋內一應陳設物件,很像是待字閨中的大家閨秀的香閨。傅世安頗為頹廢的站在香閨中央,目光四視,望着這間就在幾日前妻子住過的地方。擡手輕輕撫摸每一件物件,上面似乎還留有她的氣息一般。
忽然的,傅世安發了怒,一股腦兒将屋裏東西全砸了。梳妝臺,銅鏡,妝奁盒子……一件不剩。候在身後的丫鬟,把頭埋得一個比一個低,生怕會受到牽連挨批一般。
瓷器摔碎,碎片割破了他手指。傅世安彎腰扶着案,緩緩坐在案邊,全然不在意受了傷的手。
就這樣坐了不知道有多久,忽然一個側頭,傅世安瞧見了一旁桌子腿上刻下的幾個小字。
心內忽然冒出什麽想法來,傅世安“嗖的”起身,蹲在桌邊,他看到了幾個娟秀的小楷--南下,嬈。
字跡是他熟悉的字,傅世安忽然彎唇笑了起來。
再之後,便是片刻都不耽誤,直接出門帶着人往南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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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都是謝隽帶着潘嬈走,事事依着她。不過,潘嬈因為在生他的氣,一句後都不和他說。
直到有一日,吃完飯後,潘嬈破天荒問他:“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謝隽喜于她的主動搭讪,一時開心的像個孩子。坐到她身邊去,只問她想去哪兒。
“我想去哪兒,你就帶我去哪兒嗎?”潘嬈側首看着他問。
謝隽黑亮的眸子中藏着光,聞聲只笑:“是。”
潘嬈道:“那我想去金陵城。”她說,“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在金陵呆了數月。我很喜歡金陵城的雪景,喜歡那裏的每一條街道,也喜歡那裏的特色小吃。你若是真依着我,就再帶我去逛逛吧。”
謝隽有一瞬功夫的沉默,他不是沒看出來她此舉的目的。或許并非她真的對金陵那座城有多少向往,她向往的,怕是曾經陪她在金陵生活過的那個人吧。
她始終是放不下他。
沒聽到回答,潘嬈索性扭頭看着他問:“不是說不論我提出什麽要求,都會依着我嗎?我不過是想去金陵城玩一玩,你都不願意帶我去?”
謝隽英俊的臉上淡淡浮現出一絲笑意來,黑亮眸子中隐隐有光,神色無奈,語氣頗有些妥協了的意思,只寵溺道:“只要是你要的,我都依着。去,下一個行程,就安排去金陵城。”
“你想看雪我陪你看,你想吃什麽,我也都陪你去吃。”
潘嬈側頭避開他熾熱的目光,不再說話。
金陵是傅世安的老窩,如今傅世安又貴為皇孫,自然眼線比從前還要多。只不過,像謝隽這樣的世家子弟,誰還沒點手腕和暗人,他想避開傅世安的人,短期之內倒也不是難事。
沒住酒樓,謝隽租了一間民舍。
身邊沒有丫鬟侍奉,潘嬈自然不可能讓謝隽碰她。所以,打從出來後,潘嬈事事都是親力親為。雖然辛苦,但她願意。
潘嬈是有心留了線索下去的,當時她怕和謝隽提來金陵,謝隽會不答應,所以,她留線索的時候就寫了“南下”二字。當時想着,若是提來金陵他不願意,那麽,也可以提和金陵挨着的蘇杭等地。
可她沒想到,謝隽到底是依着她了。
其實潘嬈此刻心裏也很不好受,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地步,遠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她希望謝隽可以幸福美滿,可以開開心心,可以放下她,可以去和另外一個女子成親生子。
可偏偏,他心中有執念放不下。
好話歹話她都和他說了,他就是聽不進去,非拿以前的事來說。偏她的确又是辜負了他,每回他拿小時候的事情來說,她都只能一聲不吭縮在一旁。
不反駁,但也盡量不給眼神。
就冷着他。
其實來金陵,吃逛不是她的目的。她的目的,就是希望傅世安可以盡早尋來。
潘嬈剛剛洗完澡換了衣裳,正一個人坐在屋子想事情,外面,先是響起了幾聲敲門聲,緊接着,謝隽沉穩的聲音傳了進來。
“不是來玩的嗎?若收拾好了,就出來吧,我帶你出去吃飯。”
潘嬈想說不去的,但肚子的确很餓。
想了想,她覺得自己沒必要和美食過不去,再說,與其呆在這四方天裏等着傅世安找上門來,不如出去走走,或許,吃個飯的功夫,傅世安留在金陵的暗人,就能找到她了。
想通這點後,潘嬈起身開了門。
門外,謝隽一襲月白寬袖對襟長袍,墨發以玉簪束住,整齊高聳于頭頂。此番扮相,倒少了幾分他素日裏的冷肅凝重,多了些世家公子的矜貴華麗。
“走吧。”見人出來了,謝隽說,“去吃蟹黃湯包。”
蟹黃湯包乃是金陵名小吃七絕中的一絕,也是潘嬈的最愛。其實自小嬌生慣養,蟹黃和湯包她又不是沒吃過,只是這金陵城的蟹黃湯包能稱為一絕,自是有旁的地方的美食比不了的地方的。
薄皮鮮餡兒,沾着老醋,潘嬈光是想想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往往這種正宗地道的小吃,都是一些路邊支起的攤位。環境不算好,人也多而雜,混跡其中,正好,還可以隐藏身份。
來這裏吃湯包的華服公子和小姐也不少,所以,謝隽潘嬈二人,倒一時也未引得人注意。
就算惹眼,也不是服飾,而是長相。
“真是你!”忽然,謝隽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下。
謝隽一點不驚訝,不必轉頭就知道來人是誰。方才他靠近的腳步聲,他聽出來了。
“既然來了,就一并坐下來吃點吧。”謝隽是先推了屜湯包過去,這才擡眸看的人。
他目光平靜,瞧不出什麽喜怒哀樂來。
京城裏的事情,朱錦帆略知一二。素來放蕩不羁的他,倒是支持謝隽這麽做。
“早這樣做,你們的娃許都能打醬油了。”朱錦帆看了眼旁邊斯文吃着湯包的潘嬈,見這小妮子壓根不搭理他,他也不去自讨無趣,索性也不理她,只和謝隽說話,“只是……你怎麽來這裏了?這裏是傅世安的地盤,你帶她來這兒,不是自投羅網嗎?”
傅世安認祖歸宗後,自是改姓了國姓,不過,朱錦帆和他不對付,還是如從前一樣稱他。
謝隽道:“就算他能找得來,也得有本事把人帶走才行。”他望着坐在對面的嬌豔女子,他知道她在豎着耳朵聽,所以故意說給她聽,“就我和嬈妹二人,想脫身,又怎會是難事?”
朱錦帆道:“倒是我小瞧你了,那是,論布兵排軍的詭計,誰比得上你謝隽啊。只是可惜了,你選擇了佳人,自此,咱們朝廷倒是少了一枚将才。”
謝隽渾然不在意,只淡然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不論結局如何,只要能自己付得起責任就行。我已經猶豫過太久了,所以如今錯過了這麽多。”
“我也想通了,別的什麽都可以不要,唯獨人不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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